20 ☆、英雄救美

今日起來,感覺眼睛不舒服,幹澀酸脹,連晨練都因為眼睛而沒有心情,洗漱後,傅清月牽了馬往城南外出去,剛剛照了鏡子,整個眼睛都是紅紅的,用阿碧熬的一些桑葉水洗了洗,稍緩了一些,不過迎風便落淚,看來晚上不能看太晚的書,屋裏點了熏蚊子的香條,油燈的煙霧也大,整個屋裏煙熏火燎的。

傅清月牽着馬,走在清晨的街市上,手裏拿着阿碧臨出門時給她塞的水囊,說是降火清熱的涼茶,對眼睛有好處,傅清月喝了一口,甘甜青澀,不是很難喝。

快到城門時,她把水囊系在馬鞍處,準備跨馬出城,丈遠外一個似曾相識的人影,眼睛不現在但難受,視物比平日模糊了許多,傅清月揉了揉眼睛,才勉強看清,待認出是誰時下意識地吐了吐舌頭,竟是董煜。

想不到在清晨裏又一次遇見他,相隔不過月餘,這人怎麽一大早就在街上亂逛,傅清月剛有隐藏的心,就被自己鄙夷掉,大大方方地跨馬提缰,上回捉弄他都不怕,如今為何要躲。

董煜沒有看到傅清月,他獨自一人走在大街上,步履緩慢凝重,走路蹒跚歪扭,過往的行人都避着他,如果傅清月沒有瞧錯的話,那人的頭發沒有束好,束發的玉冠歪着,有一縷飄散在耳側,挎散着衣衫,竟沒有束腰帶,奇怪,最是注重儀表妝容幹淨整潔的人,竟會有這麽不修邊幅的一天?

他的背影頹廢寂寥,似乎萬灰俱滅,傅清月瞧着不舒服,收緊手中的缰繩調轉馬頭,往城門外飛奔而去,這人處事一向神秘,上回見着他與那中年人奇奇怪怪的動作就讓人費解,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她也沒這心思管別人的閑事。

合浦縣連着幾日大雨,地上泥濘,馬蹄子跨跑在道上,污泥四濺,天也陰沉沉的,還會有雨,不過涼爽了許多,額頭上的痱子都消掉了,主要是三爺離開合浦縣後,傅清月一直擔着的心寬了許多,一如這氣候。

果然不一會又下起了暴雨,桑園裏的工人們把能架高的東西都架了起來,聽本地人說,這時候是洪水易發的時段,把不能泡水的東西都架到高處,以防萬一,傅清月聽了會有洪水很是驚訝,後來明白了不是山洪暴發的那種,才把訝異收起來。

暴雨下了整日,工人們都陸續回去了,傅清月不放心又在園子裏巡了一圈,出門時聽到遠遠地傳來敲鑼聲,很是緊湊高亢,不明白這個時候還會有人敲鑼打鼓。

回去的路上,天像崩了個缺口,雨像潑水一樣的磅礴,傅清月披着鬥笠蓑衣倒還好,可馬不願意了,地上的積水越來越多,很多地方溝渠裏的水都漫了出來,看不清楚哪裏是路面,馬兒噴着重重的鼻氣,傅清月尋了一處高凸的土坡,下了馬,打算等雨勢小些再走。

王家府門口,王文謙和海生剛回到,海生率先下馬,“公子,好大的雨,估計南流江的水要滿了。”海生接過王文謙脫下的蓑衣,用幹爽毛巾替他擦拭身上的雨水。

“嗯,郡府的意思是繼續下就要開堤洩洪,這次洪水是難免的了,仲園的東西都歸置好了。”王文謙彈甩衣袖上的水珠。

“歸置好了,公子放心,每年的這個時候我們都早早的做好準備,蝦仔他們經驗豐富,會妥當安置。”海生把缰繩交給出來牽馬的仆人,其中一人附到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海生的臉色微變。

“噔噔嗆”的鑼聲如晴天驚雷,貿然闖進衆人的耳中,王文謙眉毛一挑,“這才剛剛提到,這會就開堤洩洪了。”

海生卻是一驚,急道:“公子,剛剛下人們回來的時候,好像看到傅家二小姐還在桑園那邊。”

聞言一怔,一縷擔憂在王文謙的眸中一閃而過,“海生,你派人到傅家問個明白,有什麽情況趕緊回來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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鑼聲仍舊響個不停,它警示人們,洪水會如猛獸一樣兇猛噬人。

傅清月對合浦郡會有洪澇這事根本毫無概念,以前聽說時事政治時,曾聽聞某某州郡山洪暴發,江河湖堤被沖垮,水災造成當地多少人死亡或沒了家園,可那也只是聽說,生活在長安這樣的帝都皇城之下,何曾當面見識過這樣的自然災害,聞言也是唏噓難過一會,不一會兒就抛到腦後瘋玩去了。

雨勢漸小,傅清月走走停停,有些地方水太深不得不改了方向,不想越改越偏,耽誤了時辰不說,路竟是饒得愈來愈遠,等她發現不對勁的時候,為時已晚,不知哪裏來的水流,淹沒了路面,連着窪塘溝渠,都分不清哪裏能走,哪裏不能走了,到處水茫茫的一片,因改了路,又不熟悉地面的情況,不敢貿然涉水,只得又尋了一處沒被淹的小土坡,一人一馬的站着。

太陽開始西下,往日這時還天光大亮,今日烏雲密布,天色開始沉了下來,傅清月站了這麽久竟一個人也沒遇到。

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水勢上漲的趨勢很快,已經快要漫到腳下了,傅清月目測自己站的小土坡,有一個成人的大腿高,想不到半個時辰不到,水已漲得這麽高,四周一片靜谧,只半空中烏壓壓地飛着許多蜻蜓和黑色的蝙蝠,污濁的水流泛着黃色的泡沫,時不時地飄過一只雞或鴨的屍體,這才讓傅清月慢慢地感覺出害怕來,原來這就是聞名不如見面的洪水啊。

又過了一會,水已漫到腳踝,身旁的馬不安分地踏着水,嘶鳴了起來,傅清月鄙視地瞥了它一眼,你慌什麽?我還沒着急呢?你天生會水,我泅水的功夫只是半拉子,這水,想着全身要泡在黃不拉幾的污泥水中,不禁全身一寒。

天色逐漸暗下來,家裏怕是着急了,正猶豫着要不要涉水回去,遠處閃過的火光讓傅清月眼前一亮,立馬扯開嗓子喊道:“哎,喂,有沒有人,有沒有人啊!”身旁的馬兒也跟着湊熱鬧高調地嘶鳴了兩聲,惹得傅清月贊許的在它鬓毛處撓了兩把。

似乎聽到這邊的聲音,火光更亮了些,傅清月驚喜地又叫了幾嗓子,隐隐約約傳來:“那邊,那邊有馬嘶聲?”

果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傅清月喜不自禁,逗弄着馬兒又嘶鳴了幾下,待對方确認這邊有人後,火光緩緩地靠近,竟是兩個小竹筏,依着身形,依稀可見竹筏上分別站着兩名男子,一站一撐筏,前面一個背手而立,身長玉立,後面竹筏上站着的人拿着火把,發出微弱的火光,傅清月瞧不清楚是什麽人,這樣孤立無援,如孤島一樣立在茫茫洪水中,求助于不相識的人,不禁讓人心生懼意,萬一是歹徒怎麽辦呢?

“傅清月?傅清月。”一個詢問的聲音。

心中一松,這聲音她認得,喜道:“是我,王公子?”

“嗯,你先別動,等我過來。”王文謙心中一松,命竹筏加快了速度。

傅清月站在水中,竹筏靠近過來,傅清月趕忙涉水走了過去,“你,沒什麽事吧。”王文謙伸手把傅清月拉上竹筏,周身打量了她兩下。

傅清月心中喜悅,一直咧着嘴,她還沒從剛剛絕處逢生的驚喜中緩過神來,慶幸自己的運氣好,王文謙背着光,看不清楚面部表情,傅清月對他甜甜一笑,連連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王文謙淡淡地說:“沒事就好。”吩咐掌筏的人往回走。

月光稀冷,只撐筏撩起水波發出寥落的“嘩啦”聲,不說話多不好:“你是怎麽尋過來的?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王文謙看了她一眼,火把的光芒在她眼中映出兩處小小的火焰,耀人心魄,臉上笑靥如花,紅唇貝齒,竟讓人不敢直視,“我剛好路過,聽到馬嘶聲,便過來了。”

傅清月瞅了一眼跟在他們身後涉水的馬兒,水面剛碰到馬腹,憋了憋嘴,盡诳人,他不肯說實話,自己也沒意思,只好轉移話題,“這合浦郡的洪水是從哪裏來的,是山洪暴發決堤了嗎?”

王文謙嘴角一彎,剛到合浦郡果然不太了解這裏的狀況,“連日大雨,南流江的水滿為患,本來郡府要開堤放水,不想倒是疏通不及時,決堤了,剛剛的鳴鑼就是提醒鄉親們堤壩已被沖開,洪水會漫進城中,因堤壩被沖垮,水漫的速度很快,郡府示警叫大家注意防洪抗災。”王文謙一邊答傅清月,一邊觀察着周圍的情況。

到處黑呼呼的,能看到什麽?傅清月驚訝道,南流江她知道,這麽大的江水最終流向大海,如果水流疏通不及時,一定的限度後決堤漫出,殃及周圍的村莊也是極有可能,剛剛的鑼聲她是聽到了,卻不知是為了這個,“家裏也會進水嗎?有多深?多久才會退?”

傅家現在住的府邸是早年合浦縣的一個鄉紳修建,因舉家搬遷而空置,因熟悉合浦的氣候,房屋大都建有閣樓,地基結構也是經過特殊處理,洪水進屋不是問題,“現在還不知有多深,大約兩三天後才能退盡。雖然水勢不大,但也不要出來到處淌水,水災之後還要防止各種病疫,今日回去後要用清水沖洗身上,這水不太幹淨。”王文謙溫和地說。

他最後一句話說得隐晦,傅清月卻是聽出了別的意思,何止不幹淨,簡直就是髒得可怕,到處飄着死雞死豬的,說不定還有,一個念頭閃過,傅清月哆嗦了一下,趕緊小步地移到王文謙的身側,只是水都淹進院子裏了,如何取水?

王文謙奇怪地瞧了她一眼,一驚一乍的,傅清月咧嘴露出潔白無比的小貝齒,無辜可愛,他随即溫和一笑。

正意境朦胧時,伴着一聲巨響,“公子小心!”驚呼聲未落,傅清月已“啊”地一聲跌落水中,事發突然,王文謙伸出的手只抓到她的一片衣角。

轉折太過突然,一個踉跄,傅清月沒有絲豪準備就被掀翻進水,來不及抓住任何東西,落水的瞬間嗆了一口水,等意識到自己會水,回過神來又發現這水髒得不行,随即立馬石化懵掉,惡心得不行,突然,伸手所觸是一個滑膩膩的東西,心中驚恐,掙紮着避開,因緊張過度,沒等站穩又重新沒入了水中。

以為會再惡心一回,一個強而有力的臂膀托起了她,“傅清月,傅清月,你怎麽樣?”傅清月就着托扶的力道站起,一露出水面趕緊抹掉自己臉上的水,大口的喘氣,完全不顧淑女的形象連吐了幾口吐沫,被水一泡,不知是這水太髒,還是自己眼睛本來就不舒服,此刻眼睛刺痛異常,半天都睜不開。

“王公子,我沒事。”傅清月很想對他一笑,可擠了半天都擠不出來一個笑容來,眼淚橫流,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站直了後才發現水剛到胸口,水流很急,地上的泥土被水泡得發軟,剛剛摔進水的時候一只鞋不知被水沖到了哪,站都站不穩,只能依靠着王文謙的臂膀才能勉強站住。

王文謙的衣衫盡濕,他夾扶着傅清月站好後,沉聲問了一句:“大夥怎麽樣,可都安好?”

竹筏被一個黑色物件撞到,天色晦暗,看不清是什麽東西,應該是被洪水沖過來的雜物垃圾,這一段水流湍急,垃圾龐大,牽扯勾帶着竹筏撞到樹上,連帶着後面的竹筏停泊不及時,撞上了前面的竹筏,兩筏相撞,洪水又重新帶着沖來另一堆垃圾,沖撞力度之大,竹筏應聲斷裂,筏上的人都被掀翻進水。

跟着王文謙出來的一共三人,兩人分別掌筏,一人持火把,現在大夥落水,火把入水熄滅,依着冷清朦胧的月光,灰蒙蒙地看不真确。

“公子,水生的腳不能動了,我和阿海都沒事。”一個洪亮的聲音答道。

王文謙一臉凝重,洪水沖過來的垃圾極其危險,此地不宜久留。傅清月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覺到他夾着自己的手臂緊了一下,情況危急,竹筏沒了,還有一人受傷,此處離城還有十幾裏。

王文謙吩咐阿海在前面帶路,水生騎馬,小七負責牽馬,馬是從長安帶過來的,又是涉水又是馱人,折騰了半天它才願意走,傅清月看了水生一眼,他臉色蒼白,上馬很是費勁。

月光清冷,到處寒茫茫的一片,現在是盛夏,可全身濕透地泡在水中,風一吹,讓人不寒而栗,身邊忽地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別怕,有我在呢,這個交叉口水流是急了些,過了此處就好。”許是感覺出她輕微地寒顫,王文謙緊緊地挾抱着傅清月涉水而走。

身上的衣裙全濕透,在水中行走帶來不少阻力,可又不能脫掉,只能深一步淺一步地慢慢往前挪,依稀認得路邊泡在水中的榕樹,有些眼熟,傅清月問:“這一路回去都會有這麽深的水嗎?”

王文謙低頭看了她一眼,“沒有,有些地勢高的,水就沒那麽深,不過這幾日下的都是暴雨,南流江的源頭,西北那邊也是連日暴雨,這水估摸着哪都能光顧上。”

快到胸口的深度涉水本就費勁,穿的深衣又是一個累贅,帶扶着她,王文謙說話之間氣息有些微喘,跟他挨得近,傅清月都能感覺到輕微的熱氣噴在自己的臉頰,鼻端素饒着一股男子陌生的,滿含陽剛的氣息,不禁心神一蕩,調侃道:“你這算不算英雄救美?”

王文謙腳步一滞,不過很快就行走如常,嘴角一挑,似笑非笑地反問她:“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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