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誰的思念(一)
“月姐姐。”馬蘭馨走到她身邊,擔憂地詢問。
傅清月看了她一眼,問:“不是下去五個人嗎?還有一個沒有上來呢?”
馬蘭馨垮着一張小臉,擰着眉不說話,傅清月疑惑地看着她,沒有人說話,包括剛剛上來的那些珠民,均沮喪着臉,連三爺也是冷眼橫對。
王文謙走了過來,扶住她探出的身軀,低着嗓音說:“他已經回不來了。”
回不來了?什麽意思?傅清月睜大雙眼,茫然地看着他,王文謙嘆了一口氣,“葬身魚腹!”
轟地一聲嗡響,心底如一根嫩芽苗頭的想法,得到他的證實,像突然得到魔力一樣,瞬間長大,沖破臆想構造成的堡壘障礙,長成參天大樹,各種猜想被撐破碎了一地。
老漁民的話清晰地重回腦中:“若有一線之血浮水,則葬魚腹矣。”
怪不得海水會呈現那樣詭異的顏色,原來是用生命融合而成。一股酸水冒到喉間,再也忍不住,傅清月趴在欄杆上狂吐起來,胃裏翻江倒海,早上的進食稀裏嘩啦地全部吐了出來,後來吐無可吐,揚帆的船激起的浪花飄起的水霧,一股腥味直沖鼻端,心中一顫,又重新趴在船邊幹嘔。
“清月?你沒事吧!”“月姐姐。”王文謙和馬蘭馨一人一邊地扶着她,給她撫背順氣。
傅清月蒼白着臉頹坐在船上,臉上毫無血色,嘴唇發紫,還時不時地幹嘔欲吐,呼吸急促眉頭緊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白音,把那暈船的藥給傅小姐送過去。”三爺冷冷地睇了她一眼,吩咐白音。
傅清月嗅了暈船藥後,情況稍微好轉,船在往回返航,冬日的太陽高高地挂在空中,依舊耀眼獨一無二,可照射到身上,卻是怎麽也驅趕不了身上的寒冷。
這一夜,傅清月在床上輾轉難眠,腦海中一會是那個憨善的珠農,一會是詭異波濤的海水,一會是昔日的姐姐,一會是那個傷她至深的人,反反複複,跳躍翻騰的畫面,攪拌着她的思緒。
直躺到腹中空空如也,回來後沒什麽胃口,晚飯吃得少,小半碗的小米粥早就不知蹤影,下午嘔吐眩暈感已全無,可躺得腰酸背痛、口幹舌燥也沒有半分的睡意,率性起來倒了一杯水,就着灑進屋裏的銀碎月光,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冰凍的茶水。
屋外夜涼如水,窗口人影晃動,心中一驚,已慢慢潛伏回床榻邊上,伸手摸到了枕邊。
“清月,是我。”門外的人輕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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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一松,白天死亡的陰影還是給人一陣悸怕,打開房門,一身玄色衣裳,窄袖束腰,月光灑落在他身後,看不清臉部表情,可身上淡淡的光暈折射出的輪廓,還是讓煩躁的心稍稍安靜了下來。
“你怎麽來了?”
王文謙未語先笑,“來看看你,一會就走。”
傅清月來到房中,批了一件外袍,點了燈,擡擡下巴示意他把門給關了,“阿碧呢?”
“她睡得挺香的。”王文謙盯着她。
他目光熱辣,傅清月別開了頭,這話估計是他動了手腳。
一時間,密閉的房間裏只有兩人,傅清月後知後覺,這裏是自己的閨房,剛剛迎他進來沒有細看,如今燈光下,半敞的床帳裏面被褥淩亂,屏風矮塌上堆着淩亂的衣服,連梳妝臺上女兒家的飾物都雜亂無章,睡前無心讓阿碧收拾,如今看來,淩亂成這樣,不禁大窘。
可落在他人的眼中,卻是另外一番風情,若有似無的香氣,到處是女兒家的私人用品和貼身衣物,透着花樣的嬌羞美好,完全有異于男子的陽剛,讓人賞心悅目,更難得的是,引頸回眸的銅鳳燈下,某人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紅暈緋色,叫人移不開眼來。
這人倒好,來找她也不說什麽事,只一個勁地盯着她瞧,她身上長花了嗎?為了消除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擺放的局促不安,她過去倒了一杯水。
水聲嘩嘩的聲響投在兩人之間,背後一暖,已落入了一個寬厚的懷抱,傅清月一怔,耳畔傳來低沉的聲音:“清月,不要逃避。”
他的氣息呼吸可聞,體溫透過衣衫熨燙着她的後背,雙腳一軟,險些手中的茶壺就要落地。
王文謙在身後替她接住了茶水器具,扶正後,雙手繞到她的前面,環抱着她,蹭着她耳鬓的發絲,散開的頭發披散在肩背,柔軟如上好的絲緞,滑過臉頰,柔滑的糾纏着。
耳際傳來了輕如鴻毛的細吻,酥酥麻麻,身體升起了一絲異樣,傅清月既陌生又熟悉,戰栗帶來的空虛,讓她覺得這樣還不夠,遂側着頭,把自己□□的脖頸完全暴露在他的唇下,想得到更多。
感覺出她的情動,細啄親吻變成了侵略性的啃咬,皮膚的刺痛帶着不知名的滿足,讓寥空的軀殼得到了片刻的慰籍,傅清月輕輕地嘆出了一口氣。
可這口氣嘆出口,卻完全變了模樣,在空闊靜谧的房間了,變成了嬌吟,連傅清月都吓了一跳。
喘息的聲響僵停在嘴邊,一個旋轉,她已經面對面地與他對視,從迷幻中醒來,王文謙的神情讓她駭然,以往溫煦如暖日的雙眸,此刻深沉得見不到底,臉上也不是一貫的文雅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凝肅的神情,他的樣子似乎要把她給吃了。
容不得她細想,唇瓣已經惡狠狠地吻了下來,長驅直入,攻城略池,吮吸挑壓撥弄,強取豪奪。
霸道壓迫的氣勢排山倒海地撲過來,讓人無處可逃,傅清月揚起了頭,迎合他的予與予求,唇從嘴角一路滑到脖子,沿着肌膚紋理,點燃一串又一串的戰栗。
他把她抵在桌子上,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背,沿着身體的曲線一路下滑,手從衣襟裏伸了進去,帶着薄繭的粗糙磨砺在她的胸前,這是不對的,不應該這樣,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吶喊,應該停止這淫靡的一刻,尚有一絲清明,伸手按住了身上游離的手,可身體仿佛背叛了她,在他手指和唇如魔力般的撫摸和啃咬之下,身體某個深處傳來的歡愉,一波又一波地襲來,帶着昏眩和酥麻,其實她想要的更多。
阻擋的力道根本微不住道,反而有種欲迎還拒的挑撥,撩撥得星星之火如燎原的野火,一發不可收拾,理智被熊熊的烈火燒得全無蹤影,王文謙的手已經伸到底下,觸碰到最是柔軟神秘的地帶。
矛盾痛苦又享受着不知名愉悅的傅清月,微仰着頭,望着屋頂的虛空,像是靈魂早已出竅,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而不真實,又像是無根的浮萍,飄飄蕩蕩抓不到着落點,只有無聲地喘着氣,才能感覺身體還是自己的。
兩人意亂情迷,屋內因動情的兩人飄蕩着一股□□的味道,銅鳳燈也似乎感應着,燈火微微的弱了下來,周遭朦胧的膠凝着。
“哐當”一聲脆響,剛剛給王文謙倒水的杯子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瓷器清脆的碎裂像平空的一聲驚雷,震回了僅存的理智,傅清月用力地阻止他再往內探去的手指,叫道:“阿仲,別!”帶着啜泣的聲音。
王文謙一僵,退了出來,望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樣,深吸了一口氣,埋在她的肩頭,緊緊地抱着她,不再有任何動作。
傅清月任由他無聲的擁抱,澎湃之後,心中一股蒼茫油然而生,腦中瞬間的空白,那遙遠又清晰無比的回憶,像針一樣地紮在心上,密密麻麻,疼痛難忍。
“清月?”王文謙直起身,把她抱下桌,溫柔地幫她把衣衫整好,看到她臉上晶瑩的淚珠,無聲的小心翼翼地拭去。
“清月,我向你父親提親可好?”王文謙親了親她的額頭,與她拉開一段距離,望着她的雙眸問。
悲涼的情緒一掃而空,現實的一切回到了眼前,眼前這人一臉的誠懇,這人對他算是極好的,半年的接觸,他的脾氣品性和家世修養,都是極為出挑的人,如果選他做自己的夫婿,談不上如漆似膠,可也會相敬如賓吧。
可出口的話确是這樣:“阿仲,再等等好嗎?我姐姐新喪一年未滿,我這個妹妹的就談婚論嫁,怎麽也說不過去。“
看出她的踯躅猶豫,王文謙颔首:“如果你覺得太急了,我們先定親也是可以的。”
傅清月低頭不語,一時間沉默在兩人之間靜谧流動,他不會勉強于她,她不願意,那就再等等,這事急不來,複用力地抱了抱她,“你也累了,就先歇息,改天我再來看你。”
把她半扶半抱地放在床榻上,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微微一笑,轉身在即,跨出腳步時手腕被一股力道拽住,“別走,阿仲,陪我說說話。”身後一道羸弱的聲音,透着濃濃的孤獨和無助。
心中一嘆,複轉過身來,挨着她坐了下來,看到她那樣瑩光潋滟地望着自己,王文謙伸出手臂把她撈進懷裏,一只手捏着她柔若無骨的手掌,下巴蹭着她的頭發,柔聲說:“想跟我說些什麽?”
靜谧片刻後,傅清月開口:“今日頭采的那個珠農,就真的沒有了嗎?”
王文謙一愣,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低頭瞧了她一眼,低垂的眼睫毛,在眼底周圍形成一圈暗影,像栖息的一對黑蝶翼,看來今天的事對她影響頗大,今晚本來的目的也是因為不放心,一直有事絆着分不開身,才會半夜唐突的登門,誰知,色令智昏,竟忘了初衷。
“生死由命,既是天定,怨不得別人,他們下海采珠的,大都會有心理準備,做最壞的打算,不過在淺海,一般很少出現這種情況,今日是個意外。”
因為靠在他的懷裏,低沉的嗓音透過胸膛,嗡嗡地響在耳側,不那麽清晰,是啊,如果不是為了讓“頭采”更加豐厚,預示今年的收成良好,來起到鼓舞和鞭策采珠人的勤勞,你們會到這麽深的海域來采集珠貝,誰知,天不遂人願,出了這樣的事,适得其反。
當然,回來前馬蘭馨跟她說的話猶在耳邊:“月姐姐,別難過,我們會厚待他的家人的。”除此之外,還能怎麽着?
“原來,美麗的東西都要付出代價。”傅清月幽幽地說出口。
靠着的地方有些顫動,可又聽不見笑聲,估計是他在忍着笑,嗔怒道:“你笑什麽?”
“你說得沒錯!奇珍異寶都是凡人因貪婪,想占為己有或想從中牟利,而不惜冒着生命危險尋找采掘,燕窩要攀爬萬丈高崖才能采到,摔得粉身碎骨;千年老參要到古跡無人的深山老林處尋找,往往會遇到野獸猛禽;連尋常的金銀玉器,也要挖井采礦,一旦井礦坍塌,就會被活埋,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大概就是如此吧。”
傅清月慢慢地擡起頭來,昏黃的燈光照在王文謙的臉上,一雙黑瞳熠熠生輝,坦蕩而有耐心,自己并不是那種傷春悲秋的人,何時變得這麽傷感易怒,一點平常稀松的事,竟被無端端地誇大,期期艾艾到胡思亂想。
不過他倒是沒有嘲笑于她,總是耐心地聽她講完,再說出自己的觀點,循循善誘,沒有教訓也沒有鄙夷。
夜深人靜,一個輕巧的起落,翻出院牆,沒有見到在外等候的海生,天空的月色冷冷清清,一如此刻清涼如水的他,擡頭,入眼是一輪殘缺的銀月,怔怔地凝望,片刻,身後傳來沙沙的腳步身。
“公子?”海生在身後怯怯地喊了一聲。
王文謙這才轉身回頭,望了海生一眼,月色沒有明亮到看清所有的細節,可海生臉上一抹不自然的神情還是讓人一目了然,那是男子情懷綻放鐵漢柔情的片刻。
見公子一聲不吭地看着自己,海生越發地忐忑,微笑的嘴角有些僵硬,快要扛不住準備把剛剛幹的“壞事”全盤托出老實交代,“公子,我……。”
“走吧!”說罷也不等他,獨自邁開步伐,融進濃濃的夜色中。
接連一段時日,傅清月都賦閑在家,偶爾看看書,逗弄阿碧兩句,或者跟阿碧搗鼓鄉間的風味小吃,得了美味,自然要大家分享,日子過得甚是逍遙,一日,王文謙偷偷抱了她一下,大呼太重,估計也是吃喝得好了,長了二兩肉,可惜,美中不足的是,父親感染了風寒,一直卧病在床,時不時就能看到吳大夫的山羊胡子,還有他仙風道骨的寬袖衣袍,飄蕩在傅家的庭院裏,而整個傅家的上空,也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藥味。
困頓了幾日,下了幾日毛毛細雨的合浦縣今日終于停了雨,午時過後,竟露出了半邊紅日,難得一見的晴空,不再陰雲密布,傅清月早早地吃過了晚飯,一時貪嘴,竟吃多了,撐得難受,披上風氅,要出去走走消消食。
路上幹燥無比,下了幾日的細雨,也不見泥濘,大約是吹着北風的緣故。
一路走來,路過農房民舍,傳來孩童嬉鬧和大人叫罵的聲響,和着袅袅的炊煙,平民的市井生活,大約就是這樣繁瑣而平凡的吧,沒有繁花似錦、榮華富貴,可也溫馨自得、逍遙灑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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