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年少無猜
如果,要是讓安漢公知道傅清月私自進京,今時不同往日,他要弄死一個流放之臣的女兒,簡直就是易如反掌,恐怕到時候連大公子也保不了她,所以這件事,越少人知道就越好,包括自己的親妹妹。
本就風起雲湧的京城,你在合浦郡,也許會安穩一世。公子蹙眉凝神。
林蔭小道,彎曲小徑,一路風霜滿天飛,雲山上的梧桐松柏歷經風雪洗禮,雖然還是禿枝殘葉,可隐隐透着一股蓄勢待發的蓬勃,一旦春風吹起,便會抽芽吐新,欣欣向榮。
傅清月踏足石階小路,風起葉落,洋洋灑灑,飄落肩頭,往事也如這飄絮的樹葉,飄灑在心間。
三年前的某個午後,王宇單獨走下山,傅清月就瞄準了這個機會,偷偷地跟在他身後,前面的人身形端正地走在前,目不斜視,眼看就要到山底,心念一動,傅清月踢了幾塊小石子,一塊不偏不倚,正中前面那人的小腿。
腳一痛,差點單膝跪下,他冷冷地回頭,看到一臉得意的傅清月,忽然,嘴邊蕩出一抹笑意:“傅清月,你是喜歡我的吧,不然幹嘛老跟着我。”語氣調兒啷當,明顯的戲谑嘲弄。
他将了她一軍,“汪宇,你算哪根蔥啊?”那時,他是隐瞞了真實的姓。說完,手中的石子“嚯嚯”地飛了出去。
大部分被他打落躲掉,但少數還是砸在他身上,惹得她哈哈直笑,她早打聽過了,呂寬身懷武藝,有他在,她不敢造次,現在他單獨一人,看還不好好地收拾他,報上回之仇。
一想起上回,她心中就有氣,下手更加狠了。
那時,她剛到書院不久,因為人生地不熟,她又是女扮男裝,雖然有老師師娘的照顧,大哥也在書院,可是總不能時時刻刻地在她身邊,與同窗之間也是保持着适當的距離。
過不了幾日,她就有些沉悶無聊,那日,她便趁着老師不在學院,師娘休息的時候,偷偷流進老師的藏書之地。
正兒八經的四書五經她不看,治國為官之道的書她也沒興趣,她就對一些風流人物,宮廷秘傳野史的,獨獨情有獨鐘。
老師雖是傳授《尚書經》的博士,可那私藏的書籍也有不少,所以傅清月一有空,就偷偷地鑽進藏書的雲閣,開心地看個飽。
可惜好景不長,那日上午看了一本宮廷野史,還有幾章便看完,可是從中午到下午,都沒有機會再進書閣,直到晚上,傅清月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心裏一直惦記着那些人物的結局,一直睡不着。
月上中天,最終沒有抗争得過心裏的饞蟲,想着老師此刻也歇息了,便偷偷地爬起來,進了書閣,誰知道,書閣裏早有人,王宇和呂寬見有人半夜潛入書閣,以為是偷兒,便熄燈瞎火地準備逮人。
傅清月剛一拿到書籍,就被逮個正着,她就急了,使勁的掙紮,她更急的是,她沒想到這麽晚了還會有人在書閣,她就披了一個鬥篷,頭發散着,這一看便是女兒身,要是被人發現她就不能在書院呆了,還會連累大哥,她出門時最壞地打算,就是被老師發現,她好言撒嬌求幾句便過了,誰知,竟不是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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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個高大颀長的男子,力氣很大,但傅清月豁出去了,他一時失手,便被她掙脫了手跑開,可那人也是個倔強的人,見她跑了,一躍而起,直接撲到。
等到傅清月感覺身上一重,天旋地轉之後,自己就被人給壓在身下,而恰好此時,一人提着牛皮燈籠入內,一看屋裏的情形,就愣住了。
有燈火,屋裏瞬間通透,傅清月才看清壓在自己身上的人竟是白日裏不怎麽說話的同窗,叫什麽宇來着,跟那個呂什麽的形影不離,對,就是這個提燈籠進來的人。
王宇也是一怔,看到被自己壓住的鬼鬼祟祟潛進書閣偷書的賊人,竟然,竟然是個唇紅齒白的女兒家,他一時轉不過彎來,就這麽愣愣地一動不動,臉上燒得厲害。
傅清月可沒他這麽鎮定,本來好事被人攪了就一肚子的氣,這人竟然死賴着不動,擺明了就是要占她便宜,她傅清月的便宜哪有那麽好占的。
“啪”的一聲脆響,把在場的三人都給拍醒了。
王宇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一巴掌,很快站起來,還想拉地上的傅清月,她甩開了他伸過來的手。
呂寬看不慣,出頭道:“唉,你怎麽打人呢!”
本來就火,這話就算是火上澆油了,傅清月上去又是一巴掌,“我打了又怎麽樣。”
王宇側身躲了一下,不過依舊打在身上,呂寬見狀,把燈籠往地上一放,出手要擒了傅清月。
傅清月見她過來幫手,就不怕的反擊,傅家二小姐一向在外面無法無天慣了,哪裏受得了這閑氣,不管事情對錯本身,先出了氣占了先鋒再說。
可傅清月哪裏是呂寬的對手,不過兩下就被呂寬反剪了手,扣在身後,傅清月頓時撒潑道:“你們兩個登徒子,有本事跟我去見老師,怎麽淨欺負我一個女子。”
“去就去,誰怕誰。”
王宇在旁勸阻了呂寬,并叫他放開傅清月,看她輪廓有幾分相似近日入學的新弟子,那麽就可以判斷她是女扮男裝進的書院,女子讀書并不是不可以,只是女子有專門獨立為女子開設的書院,男女有別,讀書的地方自然不一樣。她進來應該是得了老師的允許,如果這件事情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特別是老師,難免難堪難做。
傅清月得了自由,可又不能對那兩人怎麽樣,只能怒瞪着他們。
王宇見她氣呼呼地嘟着嘴,臉上神情雖然惡狠狠的,可依舊清晰地看到她眼眶紅着,心中歉意更添加一分,對她鄭重一揖,誠懇道:“實在對不住姑娘,這個誤會因在下引起,請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剛剛的唐突行為,如果姑娘覺得氣還不順的話,日後宇必當奉上禮物,向姑娘賠禮道歉,但請姑娘不要把此事鬧大,雖然是宇有錯在先,請姑娘顧念老師的幾分薄面,就此作罷。”
被他這麽一說,有點得理不饒人的傅清月冷靜了下來,是啊,這事如果被老師和大哥知道,恐怕就真的不能在學院裏呆了,那人雖然無禮,可也是不知者無罪,自己也是有不對的地方。
本來,這事到這,不能算圓滿,可也會這麽掀過去了,可誰知,呂寬的一句話,就将王宇前期的道歉作用全部抹去,而且,他們之間的梁子就這麽結了下來。
“簡直就是一只母老虎,小心嫁不出去。”呂寬一邊惦着腳,一邊嘟囔着,剛剛放開傅清月的時候,被她反踩了一腳,痛死了。
呂寬一向大而化之,傅清月跺着腳走了,王宇看着她氣呼呼誓不擺休的模樣,無語地看着呂寬,而呂寬一臉無辜,“你看你看,就她那樣的人,老師也收?”
“你就少說兩句吧,把這裏收拾一下。”
自此,傅清月就整日想着法子怎麽報那晚的恥辱,對于王宇送過來的賠禮很不給面子地退了回去,可惜,她的法子每次都差那麽一點點,在最後的關頭被識破,這都怪呂寬那厮,誰叫他修了一聲好武藝。
也就是從那時起,她回家央求大哥教習武藝,什麽女子要防身之用等等,大哥磨不過她,她心中有目标,用功起來也是頗為努力。
回到那日山路之上,她逮到了機會,王宇單獨一人,那段時間的交鋒鬥智鬥勇,怎比得上武力當面解決來得爽快。
看到王宇臉上隐忍的表情,傅清月心裏就很快活,可如今想來,她那時雖習了三腳貓的功夫,可他堂堂七尺健碩的男子,對付她一個女子,難道還沒有還手之力嗎?
猶記得,那時她看着他不避不躲地任由她胡鬧,她問了一句:“你怎麽不還手。”
王宇顧不上衣裳上的泥巴污漬,猶對她施禮一笑,“只要姑娘高興,宇願意承受這一點委屈。”
傅清月一怔。
可話鋒一轉,那人又恬不知恥地說:“得了姑娘的厚愛,宇何其有幸。”
傅清月大怒,手中的石子就像長了眼睛,專往他身上極痛的地方打去,可那人也真能忍,自始至終就沒吭過一聲,明明痛極了,身軀都有點微微弓着,可他嘴角還噙着一絲笑,臉上一副你喜歡我我只好照單全收。
最後,是傅清月自己下不了手。
因為他的神情太過平淡,眼神太過專注,眉宇間桀骜不順的铮铮傲骨,讓她有一絲震撼,也許,這個男子是與衆不同的,他清寡孤高,他面對傅清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惡作劇,只是一笑置之,連他身邊的呂寬一看到傅清月就蹬鼻子上眼,只有他神色如常。
她多次為難使絆子,他都沒有聲張,都一一受着,是他真的覺得有愧于她,為了女子的名聲,老師的聲譽,并沒有将此事鬧大,還是他寵着她,任由她胡鬧,啊呸呸,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
傅清月紅着臉跑了。
浮光掠影,路邊的石子好似就是那日扔出去的,鮮活生動地躺在路邊,一切仿佛昨日,歷歷在目。
前面不遠就是雲山書院的後門,傅清月站在原地看了看,并沒有上去,而是原路折返了回來。
一路上,傅清月想明白了一件事,她明确地告訴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跟過去有一個了斷,既不是糾纏于過往,也不是想着舊情複燃,她當年毅然不見他的面,不接他的信,以死相逼,并非一時意氣,如今冒着這麽大的危險來京城,來到這個屬于他們過去的地方,再這麽沉淪于過去悲春傷秋,就有點作了。
況且,她不是這樣的人,不是離開了誰就不能活的人,這兩年來,在合浦郡,她不是一樣過日子?只是這是她的心結,她執拗的性格非要認定她要見他一面,徹底地斬斷過往的一切,權當是正視過往,挖掉身上的腐肉,讓它重新生肌愈合,而不是帶着“它”度過餘生,像她的母親一樣。
正月十五,長安元宵花燈節,早早的,天還沒有全黑,街上已經擺滿了各種花燈彩燈,各型各色,有仕女宮燈,有八角彩燈,有鳳鳥圖案,還有各種家禽模樣,惟妙惟肖,難得出門的閨閣女子,三三兩兩地攜伴同行,期待在這美麗的夜晚,能夠期遇心中的良人。
銀花火樹,到處璀璨光華,比天上的繁星明月還要輝煌燦爛,傅清月走在這溫馨浪漫的燈火之下,緩緩擡頭,那人,就那麽站在不遠的地方,不喜不怒,靜靜地看着她,似已等待了千年,等着她倦鳥歸巢,他溫暖如初的目光,絞在她的身上,落地生根。
有種做錯事被人抓住的感覺,有些愧疚、一點心酸,還有一絲思念和羞澀,傅清月同樣靜靜地望着他,他生氣了嗎?惱怒她了嗎?還會不會原諒她?
傅清月緩緩地走過去,他依舊在那不動不移,目光不鹹不淡,看着她走過來,她謹慎地移到他面前,目光有些可憐,有些小心翼翼:“阿仲?”
王文謙微不可聞地皺了一下眉,心中已是重重地嘆息,要怎麽去對她,打一頓?晾在一邊,不再理她?從她身邊面無表情地走過,就像陌生人一樣?讓她傷心、難堪、懊悔自己騙了他?
對他耍陰謀詭計,還敢對他下藥,他是生氣,不想見她,可是,如果不想見,他千裏迢迢地跑過來幹什麽?調動在京城所有的人暗中尋她幹什麽?王文謙咬了一下牙幫,他覺得自己的男子自尊一點都沒有了,面子也沒了,卑微極了。
雖然心裏是想着她,可面子上,卻是抹不下這許多臉面自尊,冷冷地橫了她一眼,從她身邊漠然走過。
傅清月只覺得“轟”的一聲,面前的世界轟然倒塌,剛剛還忐忑帶着希望地看到他時,從來沒有想過他會真的不理她,心裏立馬被堵得發慌,她恃愛而驕縱,心裏就是拿捏着王文謙心裏對她的愛和包容,才讓她敢這麽肆意妄為,也只有她,才敢這麽做,如果,如果連他都不理她了,那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眼看他就要走遠,傅清月咬着唇,淚眼婆娑,想着要不要跑上去抱着他,或者是拉着他的手,死不松開。
這時,王文謙猛地回頭,看着她一副泫然欲泣眼巴巴的模樣,眉頭蹙得更緊,冷喝一聲:“還不快走。”
傅清月一喜,顧不上抹眼,歡天喜快步地跟上。
一路走着,他沒有說話,她也不敢開口,只是偶爾偷看一下他,見他面色凝肅,她也一直安安靜靜地跟在他身邊。
不知不覺間,已來到護城河畔,河邊樹影婆娑,樹枝上挂了不少玲珑小燈籠,點點翠翠,河邊不少善男信女在放河燈,今晚月色皎潔,風清月明,河面上緩緩移動的河燈點映出朦胧星火,宛如一條遺落人間的銀河緞帶,讓人看了,不禁多了幾分抒景洋溢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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