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連夜出城
一下子說了那麽多話,老夫人有些口幹,喝了口水,潤潤喉後,才繼續道:“那個校尉也是個風流倜傥的人物,高大英俊,眉宇極為英挺,他是漢人和少數民族的後裔,所以作風行事大膽直接,他知道雨琦雖為人婦人母,可他毫不在意,依舊熱烈癡纏于她,試問,有哪個女子能抵擋得了那樣熱情的追求,何況她還對自己的丈夫心灰意冷之時。後來,東窗事發,雨琦回了傅家,侯爺不知使了什麽法子,讓校尉也乖乖回了合浦,再後來,雨琦在給我的信中,說的都是她被相思愧疚折磨的痛苦,還在信中提到,傅清月不是傅晏的親生女兒。”
此話一出,一直靜靜傾聽的王文謙一震,有些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可又想起傅清月跟他說起她母親折磨她的事,還有傅侯爺去世後,她有一晚忽然到來,說她什麽也沒有了,只剩下他了,也極有可能那時她已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事關侯爺的名聲,不宜對外人透露。
“雨琦性格執拗剛強,我們有時候很像,可她又太過剛硬,過剛易折,所以她後來很苦,生了清月後,神智也漸漸出了些問題,等我回到京城的時候,她已是彌留之際,糊塗的時候居多,她走了之後傅家又出了這麽多事,所以,清月這孩子,也不容易。”老夫人摸着自己兒子的手,似乎感嘆別人的命運多舛,可她自己又何曾不是呢。
如果說以前王文謙對傅清月心存憐惜,但他依舊覺得她應該堅強,如今聽了這一番陳年舊事,對她既無娘疼也無爹愛,還受到本應給她憐愛的家人摧殘,她能健康喜樂地活到現在,起碼表面上是快樂的,已是幸運,心中對她的憐惜又深了一成。
王文謙也許不知道,他在對傅清月動心的那一刻,并不是年少時匆匆一瞥,雖驚鴻,可也只是美夢一場,真真正正讓他深入骨髓的,是因為她與母親相似的遭遇,又有相同的性格,這個從小看着母親艱辛不容易的男子,在他長大成年之後,有能力保護護翼他人時,他會潛意識地尋找與母親相似的影子,來彌補當年的遺憾和願景,當然,這是題外話。
“母親放心,我會好好待她。”
老夫人慈祥地點頭,不僅僅是要他的承諾,報當年的恩情,她也相信自己的兒子,是個重情重義的人,“阿仲,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不讓你入仕途嗎?”
傅清月也曾隐晦地問過他同樣的問題,他解釋說是自己閑雲野鶴慣了,受不了約束,在海邊自由自在多好,可同是熱血男子,誰沒叱咤風雲建功立業的想法,雖不能上戰場殺敵衛國,可在官場上指點一二,也是風光無限的,可他極為孝順,對母親的教誨幾乎從不違背。
“是因為父親嗎”王文謙猶豫地答道,父親的冤屈實在讓人心寒。
老夫人目光悠遠,一掃剛剛回憶故人的傷感,眼中精光乍現,“一半的原因是,另一半是因為現處亂世之中,并無民主,奸佞之臣當道,這泥潭渾水之中,不做也罷,我知道你一直心有不甘,那些朝堂的黨争之事,我也希望你不要參與,母親一向不過問你的事,但并不表示一無所知。”最後一句,已是警告。
王文謙心中沉吟片刻,撩擺下跪,給母親施了一個極端正的禮,肅聲道:“孩兒不孝,望母親責罰,以後只問商海不問官場,無論誰做天下,也絕不介入黨政之争。”
送走了夏侯老夫人,王文謙看着全無半點星光月色的天空,叫海生進了書房。
天氣一直不見好,就像這京城風詭變化的人心,傅清月一直在別院裏呆着,哪都沒去,習慣了合浦郡暖烘烘的冬天,這寒冷刺骨潮冷的長安讓她哪都不想去,只在屋裏裹得嚴嚴實實的。
這兩日不見海生,問王文謙說是出去辦事了,那晚着實尴尬,名不正言不順,又是在長安,人多嘴雜,傅清月也一直不敢提夏侯老夫人的事。
晚飯後,傅清月獨自一人在院子裏散步消食,忽然見前面一人走過,黑頭黑腦的,這不是經常跟在海生身邊的小黑嗎?來這座別院,她見過幾次,他都跟着海生,鞍前馬後的。
“哎,小黑,你去哪裏?”
Advertisement
小黑見傅清月叫她,過來躬身行禮,海生哥說這小姐鬼點子很多,叫他小心。
傅清月看他一臉戒備,心想我有什麽讓你可怕的?随口問:“你知道海生去哪了?”
一提起海生,小黑的臉立馬噴噴不平,公子一向待人寬厚,可海生哥竟然被關禁閉,三天啊,只許喝水不許吃飯,肯定與這小姐脫不了幹系。
如何掩飾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那眼神那神态活脫脫的都在說:“都怪你,海生哥才被公子責罰。”
傅清月笑眯眯地道:“說吧,他被關在哪裏,你說了,我還有可能幫到他。”
小黑遲疑地看着她,嗫嚅着沒有說話。
不信她?
傅清月又給他打了一劑強心劑:“趁公子現在不在,你要我幫忙盡管開口,過了這個村可沒那個店啦!”
小黑正糾結着,終于下定決心,“好,你等着。”
片刻後,傅清月手裏拿着幾個冷硬饅頭,應該是廚房剩下的,沿着小黑指的路線,來到一間小黑屋前,屋子鐵門無窗,鎖了一個大鐵鎖,只有一個三寸寬的口子,往裏一看,黑呼呼的,什麽也看不見。
正要問時,裏面傳出一個中氣不足的聲音:“你來幹什麽?”語氣明顯不善,是海生的聲音。
傅清月嘿嘿一笑,果真是被關在這裏,聽小黑說,要關三天,面壁思過,不準吃飯,只能喝水,這又冷又黑的地方,他果真下得了手啊。
“給你送饅頭。”
“哼”裏面冷哼一聲,再無聲響。
傅清月也不理他,繼續道:“你別生氣,我下藥是我不對,我給你送饅頭賠罪還不行嗎?。”
外面自然比屋裏亮堂,海生在裏面看了一眼口子裏的面容,笑顏如花,不知想耍什麽花招。
“這是小黑托我捎過來的,他不方便過來,你愛要不要,不要喂老鼠了!”她把饅頭放進口子,作勢要松手。
氣呼呼的聲音,依舊沒有說話,不過饅頭是接下了,傅清月笑了笑:“你惱我歸惱我,可老夫人過來你玩這麽一出,你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尴尬嗎?我臉皮厚,無所謂,可憐的是你們公子,治下不然,老夫人會看不出嗎?怪不得阿仲要把你關小黑屋,就該好好反省反省。”
傅清月賴着臉說,見還是沒有回應,有些無聊,故比較無恥地威脅道:“怎麽,你以後打算都不跟我說話了?行,看阿碧是聽我的還是聽你的,以後你也不用跟她說話了。”
“哼,我要認錯也是向公子認錯,你少在這裏落井下石,如果不是你,公子怎會如此受累,我是替公子不平。”終于說話了,雖然語氣很可惡。
傅清月噗嗤一聲,心中卻無來由的一暖,知道他護主心切,故還想調笑兩句:“喲,你家公子都不放在心上,你怎麽這麽小氣,你等着瞧吧,我以後有的是機會和方法欺負你家公子,心疼死你。”洋洋得意,赤~裸裸的炫耀。
“你!”
傅清月已仰首哈哈的無聲搖擺而去,氣得海生只砸門。
屋角旮旯邊上,一人隐在黑暗中,微笑着搖頭:還有力氣砸門,看來還不是很餓嘛。
正月已過,雪已早停,只是天還不見晴朗,依舊陰沉沉的,雖不下雪了,可霜凍的雨滴子像冰雹一樣的下下來,地上雪水一片,甚是凍人。
半夜三更,安漢公大司馬王莽的府邸前火紅一片,不是因為張燈結彩的門楣,也不是門庭若市,如今門戶緊閉,大街上也無一人影,只是長安城的人都知道,如今王太傅領“四輔”之事,位居“三公”之上,“四輔”大權獨攬,宮中年宴上,太皇太後已下懿旨,十三歲的皇上将迎娶王太傅的長女王嬿為後,納彩婚娶的具體日期還沒有最後敲定,但已是鐵板釘釘上的事,要知道王嬿不過才七歲稚齡。
所以,這太傅的門第前怎會不棘手可熱,紅火一片呢,仿佛走在旁邊而過,也能感覺得到它滔天的權勢,如日中天的地位。
本該夜深人靜的夜晚,卻見一黑衣人,提着兩大桶什麽東西,步履輕盈的來到太傅府門前,見四下無人,提着桶裏的東西往門口處潑灑,連門鼓石都不放過。
頓時,被潑灑的地方黑呼呼一片,散發出一股腥臭,夜色太深,看不清是什麽東西,但黏糊黑沉,跟霜凍的雪地相比醒目,慘慘吓人。
對角的陰暗處,一人嬌小地縮在角落,盯着門口那人的舉動,驚疑不定,他到底在幹什麽?
剛剛一閃而過的黑影,被她發現後,她就一直尾随着黑影到了此處,不想,看到他在這裏,再想起,雲山書院的書閣中,隐約聽到“初一”,今晚便是初一,他們要幹的大事?意識到這一點,心立馬提到嗓子眼,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的人一舉一動。
忽然,仿佛有預感,女子在面臨危急時總是特別敏銳,發覺異常,嬌小的人從陰暗處突然竄出,躍到那人的旁邊,低聲喝道:“快走,有人來了。”
黑衣人一驚,明顯被她的突然到來吓了一跳,他做這樣的事,全神貫注,神智似被懵了一層薄紗,甚是不清明,見來人呼喝,才警覺似乎呆了太久,趕緊丢開手中的空桶逃竄。
與此同時,府門內哐當一聲,大門驟開,守衛大聲一喝:“什麽人!”卻只瞧見兩個黑影沒入長安城的大街小巷。
嘈雜聲紛沓起來,兩人逃了一段躲在一處牆角邊上,靜觀其變,黑衣人側頭看了一下外面是否有追兵,再回頭看她,眼神閃爍,問道:“你怎麽在這?”
“我明日離城,今晚想好好看一看這座城市,不想遇見了你。”
“那日我們商量的事你聽到了?”
“嗯,聽到了一點,卻不知大公子叫你做這個事。”她頓了一下,又說:“你怎麽回事,沒有聽到門內響動,這麽冒險?”他武功修為遠在她之上,沒有緣由發現不了有人來了?
“我們借鬼神名義行事,心中存着敬畏之心,不想岔了神,恍惚緊張,大意了,謝謝你,清月。”
不待他們敘舊,那些發現門口有異樣追出的守衛,像長了千裏眼似的,竟然往他們藏身的地方尋來。
他們又拐了兩條街,意圖甩掉尾巴,後又追兵,兩人都不能往回走,這會連累他人,可這些人的追蹤和搜捕能力實在強得蹊跷,他們的藏身之所,不一會就被發現,眼看就要一場惡鬥。
“你快走,這事與你無關,我引開他們。”黑衣人目露肅嚴之色,亦要掩護她先走。
聽腳步聲,這件事已驚動了主家,依王莽一向睚眦必報,狠戾兇殘的手段,今晚他勢必不會善罷甘休,定要翻遍了長安城也要抓到這肇事者,所以他要引開追兵,縱然他武功再高,也難抵衆人,她是不能被抓的,不單單是她的身份,還會無辜牽連太多的人。
傅清月想了想,抓住他手道:“呂寬,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的被抓了,他殺你毫不留情,為了保全性命,你供出大公子,他們是父子,血濃于水,這件事情也不是什麽人命關天的大事,他不會真對大公子怎麽樣的。”
呂寬蹙眉肅臉,須臾後應了一聲,縱身一躍,往追兵的方向而去,不一會,便傳來兵器打鬥的聲音,傅清月凝神聽了一會,才轉身往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可行不過半條街,身後又有追兵過來,人不多,三四個,已經圍堵了傅清月的去路,不用想了,開打吧。
這兩年勤加苦練,傅清月武功增進不少,可畢竟是女子,跟真正的護衛高手過招,優劣勢很快就看出來,四人一前一後,堵得死死的,手臂上又一痛,眼看就要支撐不住,束手就擒了。
當其中一個官兵打落傅清月手中的一把短刀時,她右邊的門戶已大開,誰這時一劍便能刺倒她,千鈞一發之時,忽然跳進了幾名黑衣人,其中兩人的身形她認得,心中一喜,求生的欲~望重燃,那兩人一左一右護在她身後,四名官兵很快被消滅,可聞聲而來的追兵又重新将他們包圍。
“走。”輕喝一聲,左右兩人挾着她躍出包圍圈,直奔南城門而去。
身後的追兵有人拖着,行到護城河邊半人高的荊棘處,确定再無人追過來,傅清月一把拉下臉上的黑巾,詫道:“阿仲,你怎麽知道我在那?”
其中一個勁裝黑衣人便是王文謙,他睨了眼滿臉興奮的傅清月,沒好氣道:“你又怎麽在那?我再晚那麽半步,你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傅清月吐了吐舌頭,才想起今晚自己是瞞着他偷偷溜出來的,可事情也不是她能預估得到,誰知道會撞到呂寬,看到他行事和被人發現,她也不是故意的嘛,不過,好像現在他正氣着,最好還是閉嘴不要頂撞的好。
“海生,你快去安排,我們連夜出城,一切小心。”
海生領命,溶進漫漫夜色之中。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