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十九回
阿飛扁着嘴巴,大大的眼睛裏蓄滿水光,明明吃着香味撲鼻的餅子,可他心裏委屈得要死。一口一口吃着,剛把餅子吃完,他的眼前立馬就擺放了一袋腌制的牛肉幹。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抽了抽,阿飛認命似的抓起袋子拆開,将裏面的牛肉幹一塊拿出來咬在嘴巴裏。
既然要他吃,那他就吃給她看!
阿飛的臉看上去那麽倔強,他吃牛肉幹的狠勁就像一只狼崽子在啃噬自己蓄謀已久的獵物,那雙大大的眼睛裏帶着一種永不可屈服的野性。這樣的眼神真不适合出現在一個孩子身上。
饴糖啃着鐵傳甲遞給她的包子,一口一個,沒一會兒就吃掉了五個大白包子。她吃完的時候,紅绫才剛啃第二個,鐵傳甲也不過啃了三個。饴糖啃完包子後,舔了舔嘴唇,道:“紅绫,我去睡會兒,困。”
紅绫點點頭,道:“去睡會兒吧,等雪停了,我們還趕路呢。”
饴糖起身,朝角落走了過去,待她席地而睡的時候,她眯起眼,盯着阿飛道:“全部吃光,敢剩下一點就打你屁股!!”說罷,倒頭就睡。
費力撕咬着牛肉幹的阿飛:“……”
阿飛自打一個人之後,就沒吃過那麽香的餅子和牛肉幹。能在這饑寒交迫之際吃到好吃的食物,他心裏還是很開心的,就算他那逝去的母親曾嚴令他不許接受別人給的東西。
把牛肉幹吃得幹幹淨淨,阿飛抹了把嘴巴,看向盯着自己的紅绫道:“吃完了,這樣可以了吧。”
阿飛的小模樣過于認真,認真到紅绫忍不住想笑,當然她也的确笑出聲來。輕輕的,帶着絲絲愉悅。“你這孩子也太較真了,饴糖她啊是跟你開玩笑的。”
阿飛皺眉道:“我不開玩笑。”
紅绫道:“你年紀尚小,怎的就不會撒嬌呢?”
阿飛道:“我不是小孩子!”他才不當小孩子,他要快點長大,那樣就能成為一個有名的人。
紅绫柔聲道:“好,好,你不是小孩子。”說着,她又笑了笑,問道:“阿飛,你爹和你娘呢?”
阿飛沉默了很久,半晌才道:“要怎樣才能成為有名的人?”沒有回答紅绫的問題,而是将話題轉移了。
紅绫沒怪他答非所問,輕輕回道:“有名并不是一件好事。”就像他們家的小李子,榮登百曉生兵器譜前三甲又如何?趕考榜上有名又如何?他活得是那麽隐忍和悲傷,就算功夫在高,就算家財萬貫,就算驚才豔絕,他也沒多高興過。在這點上,大李子也差不多,高中探花,憋屈到不行,他們李家這對兄弟,真真是天不遂人願→_→
想到這裏,紅绫忍不住看向饴糖。
饴糖睡得很熟,嘴角微彎,眉眼平順。屋外的寒冷一點也沒影響到她,身體自然側躺着,呼吸勻稱。若是沒有饴糖的執着,如今的李尋歡哪會那麽快走出感情失意的陰霾。好吧,感情失意也是他自找的=。=
阿飛順着紅绫的視線看向饴糖,眉頭微皺,他輕聲道:“我希望變得很有名,我希望能成為天下最有名的人。”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非常認真。
紅绫收回落在饴糖身上的視線,笑道:“這世上有很多人都想成名,但沒有一個像你這般實誠,會把這句話說出來。”身為一株兩百三十二歲的紅梅靈物,她看的東西遠比凡人通透得多,外面的花花世界不是想象中那麽美好的,人心的險惡有時候比神魔妖怪更可怕。
阿飛道:“我和那些人不一樣,我非成名不可,不成名我只能死!”說着,他用餘光瞥了眼身後的牌位。
紅绫對他的話有些吃驚,一雙眼睜得圓滾,就連邊上的鐵傳甲也覺得阿飛這句話很奇怪。“為什麽呢?”虬髯的大漢忍不住問道。
阿飛一開始沒有回答鐵傳甲的這句話,大大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種名為悲傷憤怒的神色。紅绫盯着阿飛的眼睛,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麽,眼前的孩子的心裏一定藏了很多秘密,他肯定有個悲傷和不幸的身世。
紅绫拿起滑落在地上的毛毯,披在阿飛身上,道:“你想成名前,得該給自己取個響亮的名字,阿飛過于單調了。”
阿飛抿了抿嘴唇,道:“可我就叫阿飛。”
紅绫将他抱入自己懷中,揉着他腦袋,道:“好歹給自己取個響亮點的稱號什麽的,這是成為有名人的必備條件。”
鐵傳甲:“……”成為名人真需要取個響亮的名字嗎?
紅绫道:“沒事,等饴糖醒了,讓她給你取個。”
阿飛:“……”
鐵傳甲:“……”饴糖姑娘取名字真的沒問題?
屋外,風呼啦啦的吹,漫天大雪,洋洋灑灑沒多久就将地面覆蓋。
饴糖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日,睜開眼就看到躺在不遠處的紅绫和阿飛,小小的孩子蜷縮在紅绫懷裏。爬起來,轉過腦袋,看到鐵傳甲坐在緊閉的門口。屋外的呼嘯聲停止,饴糖眯了眯眼睛,朝門口走了去。
坐在門口的鐵傳甲正假寐中,聽到腳步聲立刻睜開那雙陰鸷般銳利的眸子,當他看到走過來的饴糖時,雙眼中的目光立刻變得柔和起來。“饴糖姑娘你醒了?”聲音壓得很低,他怕自己洪亮的聲音驚醒紅绫和阿飛。
饴糖來到門前,推開屋門往外看去,白茫茫一片,細碎的黏在門上的雪花因推開的屋門而從外飄了進來。饴糖呼出一口白氣,盯着外頭的眼睛竟亮得出奇。“看樣子,等紅绫醒了,咱們就可以趕路了。”
順着饴糖的目光看出去,鐵傳甲點頭附和道:“是啊,這大風雪的總算是過去了。”說罷,他頓了頓,忽然道:“饴糖姑娘,餓了沒?”
饴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不餓,就是有些渴。”
鐵傳甲連忙從門前站起來,道:“等着,我給你拿水去。”
虬髯的漢子小心翼翼地推開屋門往外走,一步一個腳印,深深淺淺的在雪地裏留下印記。他們的馬車就在前面的廊子口右角的屋子裏,幸好讓馬車停在裏面,不然這馬經過一晚準凍成冰锉子。
拿了袋水和一些面餅子,鐵傳甲重新走回來對饴糖道:“饴糖姑娘,将就些,待到了鎮上就好了。”
接過水和面餅子,饴糖笑了笑。
她沒有立刻吃,而是先喝了口水漱口,對于一個半潔癖的人來說,不刷牙不洗臉就吃早飯什麽的太惡心了。
身為一個愛幹淨的美石頭,每天洗漱是她的标準。
漱口完,她又倒出些水托在掌間撲臉,将臉也洗了後,她才開始動手吃餅子。鐵傳甲看着饴糖的行為也是見怪不怪,像他這種漢子就沒那麽多講究了,但饴糖怎麽着也是個姑娘家,愛幹淨也沒大驚小怪的。
阿飛早醒了,在饴糖起來的時候他就醒了。
微微睜開眼,先看到的是紅绫緊閉的眼和姣好的面容,她抱着他,他們身上蓋着一條毛毯。阿飛怔怔看着紅绫,腦海裏不經意掠過他那過世的母親的美麗容顏。很多年前,他的母親也是這樣抱着他睡的,而如今他的母親已經不再了。
伸出手想去推紅绫,可一看到她熟睡的模樣,阿飛又覺得不該去故意打擾。小小的手僵在半空中,好半天,阿飛才将手收回,他閉上眼睛,重新又睡着了。
饴糖吃完面餅子就跑到外頭堆雪人去了,她的性子本就愛玩,沒一會兒就在外頭堆出了一個大大的雪人。大肚子,圓圓的臉,兩根充當手的枯樹枝,臉上嵌着兩粒小石子算作眼睛,唯獨鼻子找不到東西。
一般性雪人的鼻子都是由胡蘿蔔替的,可這裏沒胡蘿蔔,饴糖只能先忽視。
堆完一個又接着第二個,等紅绫帶着阿飛起來時,饴糖已經快速地堆了四個雪娃娃。并排站在一塊兒,大小不一,看着就像是一家四口,只可惜這一家四口都沒鼻子→_→
阿飛站在門口,出神地瞧着雪人,就好像從未見過雪人似的。
紅绫咬着餅子,道:“你沒堆過雪人?”
阿飛道:“對我們這些吃不飽,穿不暖的人來說,雪是可恨的,它不但令人寒冷,而且令草木果實全都枯萎,令鳥獸絕跡,令人寂寞和饑餓。這世上,風雪霜雨都是我最大的敵人!”
他說的其實對大多數人類而言都是一樣的。
大自然的氣候變化別說是對人了,對世間萬物來說都是敵人。
紅绫道:“可就算如此,它也是有可愛的時候。”說完,她彎腰抓起一把雪朝饴糖扔了過去。
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饴糖直接躲過紅绫扔過來的雪,轉頭對紅绫笑嘻嘻道:“我可是背後長了眼睛哦~~小紅绫。”
饴糖有時候真的很欠扁,她的臉部表情和行為看在別人眼裏真的相當欠揍。
阿飛捏着面餅子,暗忖着要不要跑過去跟她打一架去。
紅绫挑挑眉,二話不說彎腰重新抓起一把雪朝饴糖扔了過去。
饴糖靈巧地躲過雪球攻擊,驀地還朝紅绫扮鬼臉,扭扭腰之類的。
行為極其欠扁。
鐵傳甲默默地背過身去望天。
他感慨道:“啊,今兒個天氣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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