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十回
小鎮很熱鬧,雪後天晴,太陽照下,金燦的光線打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阿飛穿了件寬大不合身的袍子緊緊跟在紅绫身後,小小的臉上寫滿了倔強這個詞。他們來來回回将小鎮上幾家比較有名氣的店鋪都逛了遍,沒一會兒的功夫,鐵傳甲的手裏就提了很多東西。覺着該買的都買得差不多了,饴糖和紅绫兩人又替阿飛挑了幾匹布做衣裳。
大雪停後,饴糖他們三人很快就啓程離開了祠堂。可這馬車還沒離開幾裏路,饴糖和紅绫讓鐵傳甲掉轉頭又重新返了回去。
阿飛是個孤兒,他一直住在那座無人的祠堂裏,不管是刮風下雨還是電閃雷鳴。他餓了,會自己跑出去找吃的,他渴了,就去附近的河裏喝,阿飛已經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的生活,更習慣了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流浪生活。他以為紅绫和饴糖只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無關緊要,匆匆而來,匆匆離去,卻沒想到這兩人才離開沒一會兒又讓那虬髯漢子駕車返了回來。本以為是落下了什麽東西,卻不料她們竟然要帶他一起離開。母親臨終前所說話的猶然在耳,絕對不要受人恩惠,他心裏很清楚,也明白他必須做到母親對他的再三叮囑。伸在他面前的手僵在半空中很久,就像母親一樣溫柔的紅衣姐姐臉上一直挂着淺淺的微笑,他看着她,狠心地撇開頭準備不去理會,就在那個時候,那個叫饴糖的黃衣姑娘竟然打了個響指,讓那虬髯的漢子把他的穴道點了,直接扛上了馬車。是的,直接扛上馬車,完全沒打算征求他的同意!
任性得不要不要!!
該買的都買好了,為了不耽誤時間,他們啓程準備回關外。坐在馬車裏,阿飛瞪着大大的眼睛,冷冷道:“為什麽要把我帶走?”
饴糖道:“我喜歡。”
阿飛:“……”理由好任性,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饴糖剝了個橙子給紅绫,接着道:“我和我家小李子缺個娃子,你正好。”
阿飛:“……”這是準備撿個便宜孩子回家嗎?
靜靜地看了會兒饴糖,阿飛皺眉問道:“小李子是誰?”
饴糖回道:“我未來的相公。”
阿飛道:“……你不會和自己相公生嗎?”
饴糖聽罷,表情嚴肅道:“生起來比較麻煩,我會心疼我家小李子的。”
阿飛抽了抽嘴角,道:“跟你的相公有什麽關系?”
饴糖道:“他生,當然有關系了。”
掰開一瓣橘子片的紅绫的手一抖,她在心裏默默對自己進行了催眠。
她什麽都沒聽到,真的什麽都沒聽到啊→_→
阿飛震驚地看着饴糖,半晌才吶吶道:“你,你……生孩子,不,不是該女人生,生的嗎?”結結巴巴地把一句話說出來,阿飛的臉變得通紅通紅。
饴糖伸出手,拍了拍阿飛的腦袋,道:“誰告訴你生孩子是女人生的?男人也是可以生的,說不準你還是你爹生的呢!”
吃着橘子的紅绫突然有一種想把橘子直接塞饴糖嘴巴裏讓她徹底閉嘴的沖動。
瞪大眼睛,孩子呆呆地看着饴糖,就好像在看什麽驚世駭俗的東西。阿飛的腦子已經無法靈活轉動,饴糖剛才的話徹底颠覆了他的三觀,在他的認知裏,母親是生下他的人,可剛才饴糖的話,似乎也在說明生孩子這種事其實男人也可以。
就在這時,馬車忽然停下。
饴糖掀開車簾,探首外頭,問道:“怎了?小甲。”
鐵傳甲道:“饴糖姑娘,前面好像在追打什麽東西。”
饴糖皺了皺眉,道:“什麽東西?”
鐵傳甲面色有些遲疑,道:“剛才匆匆一瞥,似乎并非是人,看着有點像長着人模樣的豬……”
饴糖怔了怔,往前頭看去,果不其然一個長着人模樣,頭兩邊長着一對豬耳朵,雙手不似人,反而像是豬蹄的豬人往他們這邊跑了過來。豬人看年紀很小,比馬車裏頭的阿飛還小,約莫五六歲左右,他邁着短腿奮力地跑着,一雙圓圓的面頰煞白,如果不是因為一對豬耳朵和一雙豬蹄子的關系,他一定是個相當好看的粉娃娃。
豬人的面貌對饴糖來說是那麽熟悉,就算模樣是縮小版,但也不妨礙饴糖認出他。“清……源……?”那豬人赫然就是縮小版的清源,只不過清源不長豬耳朵和豬蹄子。
那個曾經俊秀輕塵的道士,那個将她一把火給燒了,卻又為了贖罪逆轉時間,給她和小李子重新活一回的人怎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手指一撚,細細看了下小豬人的命格,發現他的命格竟出現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本已窺探天命,早早成仙的人卻落得六世輪回皆入畜生道的下場。
這是清源的第六世,過了這一世,他就不用再入畜生道受苦了。本該如此,可這一世老天似乎不想讓清源過得太輕松,非要給他點不一樣的刺激,讓他成了一個半人半妖的豬人。
對,就是半人半妖,豬人清源身體裏有妖的血統,而且還是豬妖的血統。
這下饴糖的嘴角真的是抑制不住地抽啊抽了。
因前兩天都在下雪的緣故,路上積雪甚厚,追趕清源的人沒想象中跑那麽快。清源都快跑到他們的眼前,可那幫人卻只是些模糊影子和格外喧嚣的追打聲。
清源似乎也看到了停在半路上的馬車,趕車的鐵傳甲滿面虬髯,目光銳利,生得就是一張不怒而威的臉。小小的孩子吓得停下繼續跑的腳步,他害怕地看了看鐵傳甲,又看了看後頭好幾個模糊的人影。
饴糖拍了下鐵傳甲的肩頭,道:“把那孩子抱上車,快點。”
鐵傳甲一驚,回道:“饴糖姑娘,那可是個妖怪。”
饴糖淡淡瞥了眼鐵傳甲,道:“妖怪怎麽了?妖怪就不是一條生命啊?你不去,我去!這孩子我救定了!”無論當初發生了什麽,清源也還了他結下的惡因,他們兩清了。
跳下車,快速跑過去,在孩子害怕的目光下将他給抱起,接着轉回去又快速上了馬車。“趕車!”丢下這句話,饴糖将清源抱進了車廂。
鐵傳甲還想說什麽,卻因饴糖的态度過于強硬只能作罷。說真的,鐵傳甲是第一次看到态度如此強硬的饴糖,平時的她很少會出現剛才的表情。駕車繼續往前走,鐵傳甲與那幫追着清源的人很快就擦身過去。
清源被饴糖抱進馬車時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那張與人無異的小臉上寫滿了驚恐的表情。
他差點被殺掉,被自己村裏的人殺掉。
阿飛震驚地看着長了一對豬耳朵的清源,他伸出手,掐了一把清源的耳朵。
吃了一記痛,清源轉頭就看到阿飛呆呆看着他的模樣。
知道阿飛被自己吓壞,清源縮了縮脖子,往饴糖懷裏鑽。他的身體在發抖,抓住饴糖衣服的豬蹄子抖得跟簌簌落葉似的。
紅绫靠過去,伸手戳了戳清源那對大大的耳朵,道:“這孩子竟是半妖。”
饴糖伸手揉了揉清源的腦袋,淡淡道:“年歲尚小,還不能控制自己的妖力,導致現出半原形。”
紅绫輕笑道:“長得真可愛,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長得那麽漂亮的小豬妖呢!”
兩人的反應太過平淡,就好像在聊家常便飯似的,一點都沒覺得清源哪裏奇怪。
紅绫柔聲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呀?”
清源擡起小腦袋,一雙眼睛水漉漉的,他小聲回道:“我,我叫二豬。”
紅绫嘴角微微抽了抽:“……”這是哪個坑爹爸媽取得蛋疼名字?真是沒水準到爆,比賈汕和蘿蔔的名字還沒水準→_→
饴糖道:“給你取個新名字如何?”
清源看向饴糖,眼裏是震驚。
饴糖不等清源有所反應,繼續揉着他的小腦袋,道:“從今天起,你不叫二豬,叫清源,清是清水的,源是源源不斷的源。”清源這名字聽着太有水準了,紅绫瞅着饴糖有些驚訝,半晌,她道:“饴糖啊,原來你取名字也是有水準的時候啊。”
饴糖:“……”別說得她好像取名字沒水準啊喂!
好吧,她取名字是水準的确有待提高。
清源畢竟是小家夥本來的名字,還給他也是應該的。
沒想到自己不但被人救了,還被取了個好聽的名字,清源傻乎乎地看着饴糖。
饴糖看着清源,笑道:“從今往後,你就是我李饴糖的兒子李清源,記住了嗎?小家夥。”
圓滾滾的眼睛瞪得賊大,清源不敢置信自己竟然遇上了不怕他,而且還要收養他的人。小家夥的豬蹄子緊緊貼着饴糖的衣服,他張了張嘴,眼淚刷刷就落了下來,大顆大顆的。“娘……娘親……”抽抽噎噎地叫了饴糖為娘親,小家夥把臉埋在饴糖懷裏,哭得那個叫激動啊。
阿飛已經不知道該擺什麽表情來看眼前的一幕了。他知道饴糖是個怪人,沒想到這人還怪得那麽強大,抱了個妖怪上來不說,還直接當了妖怪的便宜媽。
紅绫輕笑道:“你這丫頭出來一趟倒是收獲頗豐啊。”一個拐了倆娃子,直接當了便宜媽。
饴糖認真道:“既然要娶小李子,自然要把所有事都先辦妥當了。”
紅绫挑眉道:“所以?”
饴糖道:“有孩子是第一步!”
紅绫:“……”自己生一個會死嗎?會死嗎??
阿飛扭過頭,冷哼道:“妖怪媽。”
饴糖拍了拍清源的腦袋,伸出一個手,指着阿飛,道:“小清源,來,給你們互相認識下,這是你大哥,李飛飛!”
阿飛瞪圓眼睛:“……”李飛飛是什麽鬼!他不姓李,不姓李!!
清源的頭轉向阿飛,略帶懼意地喊了聲:“哥哥。”
阿飛:“……”你才是哥哥呢!你全家都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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