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如飛蛾
? 那夜之後,阿瀾開始整日酗酒,喝光了營中大箱烈酒,就出去混跡在城中的大小酒館裏,經常是喝到半夜才一身酒氣尋路回來。
主帥的荒誕行為,終于讓軍中的将領們變得憂思重重,然而在淩昊、子期勸說不成反挨打之後,衆人苦于無計可施,只得憂思更添憂思,使得整座軍營也攏上了一分憂郁。
“呃,恩泰,你真要去啊?”子時的街角,子期看着酒館裏的人影,瑟縮地拉住了上前的人,“那你要當心啊,別像我們一樣,呃,疏于防備,就那什麽了。”說着,似萬分哀痛地松了手,訣別般地撇過臉去。
淩昊忽生痛打子期的沖動,想了想,握拳忍住了,只憂慮地看着恩泰:“她醉酒之後,是比清醒時更危險,你反應機敏着些,自己不受傷就好,先不求別的。”
當恩泰二話不說劈暈了暴烈的女将并将她從酒館裏扛出來時,淩昊與子期互視一眼,風中淩亂……
阿瀾在宿醉的頭痛中醒來,身上蓋着輕暖的被褥,被擦得雪亮的天痕銀槍斜立在床尾。屋裏靜悄悄的,她摸着酸痛的後頸爬起來倒了一杯水喝,昏暗的天色透過窗紙,轉身下意識就去拉門,然而下一刻,手就那樣停住,表情在極短的時間裏由震驚_變成怒狂:“混蛋!你們幹什麽!誰允許你們将我鎖起來的!放我出去!誰在外面?聽到沒有?放我出去!”
修長的人影壓着光線施然行來,清明言道:“将軍醉酒易傷人,還是等酒醒了再說吧。”
“泰?”屋裏靜了片刻,緊接着就傳來雨點一樣密集的狂躁拍門聲,“你是故意的!外面還有誰?淩昊!淩昊在哪裏?立刻讓他來見我!”
門外另一人尴尬沉默,半晌才開口:“……将軍,我在。”
“……”
聽了回應,門裏便徹底沒了聲音。
阿瀾的禁閉結束在翌日黃昏。
伴着一聲“吱呀”門開,坐在地上的人擡起一張白無血色的臉,伸手去擋乍然照射進屋的明亮夕光。
恩泰提着食盒,順手把門帶上了:“餓了這麽久,很不好受吧?”
阿瀾面無表情爬起來,冷意将他望着:“你好大的膽子。”
“過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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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天痕銀槍悄無聲息地頂住了他的咽喉,身後的女子轉過美麗而冷情的臉:“不信我會殺你?”
“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請随意。”
阿瀾一怔,繼而憤然收手。
恩泰摸着脖子上的淺淺血痕,微微笑了一下,落手将筷子架在碟盞上:“都是你喜歡的幾樣小菜,不來嘗嘗麽?”
他回過頭,阿瀾已經打開門走出去了。
金色的斜陽灑在她臉上,有一種奇異溫柔的美。
“這裏的冬季來得比王城早太多,也冷太多。”阿瀾很突然地笑了一下,輕輕淺淺的,如同幽蘭綻放,“我一直目盲,看不見平歲的瑰麗與溫情……還有哪個地方,會比平歲城更需要我呢?自然是沒有的。”
沒人知道,阿瀾在被關禁閉的一天中究竟參悟了什麽,單單是曉得,一夕之間,他們深愛的那個将軍又回來了,她不再低沉,不再酗酒,不再整日不見蹤影。
隆頤世子再來時,沒有再給她帶酒,而是送了她一匹白色的駿馬。
照說無功不受祿,但阿瀾一看見那匹馬就喜歡——
它像極了風翼,像極了,他賜她的那匹白馬。
她撫着馬的額頭,瞧着白馬乖順的模樣,一點也不像隆頤口中描述的那番,是匹“脾氣壞透”的野馬,便明朗笑道:“上回我已經白拿你許多好酒,這一回,不能再白得一匹好馬了,世子殿下,說吧,你想要什麽,只要是我給得起的,一定不會吝啬。”
“馬極具靈性,會選擇自己的主人。兮兮它喜歡你。”一段時間不見,隆頤似乎清瘦了不少,他落寞地勾起嘴角,望着高闊的蒼穹,轉頭問道,“你能陪我出城走走,說會兒子話嗎?”
城外的山丘草色枯黃,風從遙遠的北方呼呼刮來,因着陽光大好,只感到沐浴着暖光、迎着清冽的風,實是很惬意放松的一件事。
隆頤似乎滿懷心事,牽着馬低頭走着,大半天也不說話。
阿瀾聽說明年開春,他就要即大汗位了,想來也是一件喜慶事,瞧着他郁郁不快的樣子,正要開口勸解幾句,隆頤卻自己停下腳步,側身道:“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請說。”
“你的右肩上……是不是有火狐的刺青?”
阿瀾一震,手下意識摸上右肩,慘白了臉,顫聲道:“你……如何知道的?”
“果然——”隆頤眼神黯了黯,“磬有一件舊物,是一幅畫卷,裝在精鐵匣子裏,他們呈上來給我看,畫上是兩個人,一男一女,皆是十六七的青蔥年歲,隐約辨認得出,右肩上都刺着火狐圖案。磬容貌已毀,我不知他以前是個什麽長相,但那名少女,分明是你……你和磬,都是長生神君的弟子吧?”
她面如死灰,驟然握緊的手,骨節處泛着清晰的白。
隆頤苦澀看着她,接着說:“長生神君唯有兩名弟子,你和磬既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又怎麽下得了手殺他?”
阿瀾腦中嗡嗡作響。
……既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又怎麽下得了手殺他……又怎麽下得了手殺他……
她猛然回憶起那個噩夢一樣的夜晚——
“你……你還活着?”
“我沒有死在淵沉手上,你很失望是不是?”
“不,師兄,我并沒有這樣想,得知你生,我,很高興。”
“我知道,你遲早會來。瀾兒,若你依舊要為他捍衛江山,就只有殺了我,因為我,絕不會做出讓步!”
卓英那副高傲不屈的性情,她怎會不知道?但為了淵沉,她別無選擇。
大雪紛飛的寒夜,她親手殺死相伴成長十餘年的師兄,在他凝望着她微笑倒下的那一刻,她胸腔某處撕裂般疼着,那一次的淚,是有生之年最洶湧的一次。
隆頤走近,牽起她冷涼如冰的手,從懷裏掏出半塊環形玉佩握進她手心裏:“磬曾經告訴我,他有一個妹妹,飛蛾撲火愛上了一個男人,但那個男人,不見得待她有多好。他其實很想告訴她,天下之大,總會有她的好姻緣,可又怕她聽不進去。磬說,‘讓我這疼寵了一輩子的妹子親手殺了我,會不會是個好主意?’那時他喝了兩大壇燒刀烈,我以為他醉了,在說胡話。”
卓英原本就抱着一顆求死的心。她從不敢細想。
遲來的真相像一場滅頂之災,徹徹底底将她壓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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