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回見面,也并不相熟,(9)
,看着東西挺重的,韓小山和韓松對視了一眼,皆沒有看出來韓阿寶這葫蘆裏買的什麽藥。
韓阿寶走過來,将紙包兒放桌上一放,随即用手層層揭開,韓小山便看到小拇指指尖大小一粒粒的金黃色顆粒躺在紙包裏,黃燦燦的跟成熟之後稻谷的顏色相似,數量還不少,看着和稻谷完全不一樣。
他用手指了指這些金黃色的顆粒,臉上露出驚訝之色“這個就叫玉米麽?”
韓阿寶點點頭,拿起一粒玉米給他“大哥嘗一嘗,看這個吃起來的味道怎麽樣,我聽說玉米和好吃的,煮熟了比稻谷還甜,若是有了收成,咱們就将玉米拿到集市上去賣,可以做成好多種食物,玉米棒子,爆米花,玉米面,玉米糊糊”
韓小山将信将疑的從她手裏拿過玉米,放入嘴中,牙齒用力一咬,嘴巴動了動,将生玉米粒嚼了嚼,吃不出什麽味道來,他猶豫道
“阿寶,這個我可從未在村子裏見過,若是我們真種了,往後真的會有人要嗎?”
韓阿寶知道玉米在這個年代還沒有普及,便是再中國也是明朝中後期玉米才從美洲傳入中國的,她知道在現代的農村,只要願意幾乎都能将玉米種活,而且種玉米比種水稻要容易,不用花太多功夫來打理,她信心十足的告訴韓小山
“阿哥,你相信我,這個是無邪先生告訴我的,他說的準沒錯,往後若是玉米真能種活,那咱們家要省好多糧食呢”
韓小山知道無邪先生的,那個救了他媳婦性命的大夫,既然他都這麽說了,那就準沒錯了,不管怎麽樣,咱們先試一試
“好,阿哥答應你”
玉米的事情解決了,剩下還有楊梅林的事,這個主要權利在韓松身上,畢竟當年是他和那些叔叔伯伯一起買下楊梅林的,若是他不答應,他們做後輩的也不好做主。
因此這個得先征求韓松的意見。
韓松沉吟了一會兒,說道
“楊梅林是我和你大伯還有隔壁的七叔一起買下來的,這些年一直沒什麽收成,你大伯和七叔還一直打算要将楊梅林賣出去呢,七叔那兒好說話,只不過你大伯那兒卻有些難度……”
他們幾個心裏都清楚,如今兩家有些過節,要從他們手裏頭把地給買回來,恐怕是有些難度
韓阿寶見他阿爹為難,立馬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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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此事我出面跟大伯去談,其他的事情你都別管”
韓松點點頭,只是提醒她一句
“阿寶,你大伯畢竟是長輩,你多少給他一點面子”
韓阿寶面上痛快的答應了,心裏面可不這麽想,大伯一家都想要他們的命,她就不明白,阿爹幹嘛還這般護着這些人。
想歸想,到底沒有說出來。
隔了四五天,韓阿寶便和韓小山兄妹去了一趟韓柏家。
她這個大伯,平日裏游手好閑的慣會偷懶,如今韓小峰也回來了,這父子兩就成天沒個人影,家裏面的事情全數落在韓小嶺,老實的大兒子身上,董氏成日裏抱怨,韓小嶺一邊要應付親娘一邊要哄媳婦,白日裏還要下田去幹活,日子也過得挺累。
剛過去,董氏便和婆婆阿婆對着幹,也是韓徐氏偷懶,韓老婆子幾天冬天裏穿的襖子上面厚厚的一層污痂,吩咐兒媳婦将她的衣裳洗趕緊,家裏面還靠着韓老婆子的女兒韓娟花過日子呢,不敢怎麽得罪她,自個嫌河裏面的水冷不肯去洗衣,硬是要塞給董氏,董氏要管兩個孩子的吃喝拉撒,又要忙些家務,自然是沒空,加之她本身就對韓徐氏讨厭極了,推脫着不去,韓徐氏又看不慣董氏處處精明,不聽她的話,她在家裏頭可算是半分威信也無,她平日裏在韓老婆子面前忍氣吞聲的,可再媳婦面前就拿出婆婆的架子來
指着董氏的鼻子罵道“你個不會下蛋的雞,我是你婆婆,讓你去幫阿婆洗件衣裳你都能推脫着不去,我當初是怎麽瞎了眼,看上你這個懶貨來給小嶺做媳婦”
董氏雖然給韓小嶺生了兩個孩子,可卻都是女兒,這些年夫妻兩也一直都在努力想生個男孩出來,給韓家傳宗接代,然而兩年過去了,莫說是男孩,董氏可是連懷都沒懷上過。
韓徐氏為此,沒少挖苦董氏,若不是韓小嶺對自個媳婦挺在乎,她還真想讓兒子休妻再娶,不過,董氏的爹是個木匠,家裏頭寬裕,時不時的能資助韓小嶺一家,沖着這一點,韓徐氏也不得不壓制着那個念頭。
她沒有休她,可是也沒有對她好過,甚至這些年,婆媳婦關系一直不融洽,三天兩頭吵架是常有的事情。
董氏表面上看着淡定不怕,心裏頭卻極為在乎別人說她沒有兒子,更何況話從婆婆嘴裏說出來,她氣得渾身都發抖,想她全心全意為了這個家,臨了卻被婆婆用這般尖利刻薄的話來刺痛她,她忍無可忍,也顧不上長幼有序,破口就和婆婆對罵上來
“阿娘,我是不下蛋的雞,你有本事讓小嶺将我休了,重新娶個能給你們韓家下蛋的,我倒是想看看有沒有人願意嫁過來,你口口聲聲說我,你自己下的蛋也不是什麽好貨色,小峰在外頭偷雞摸狗,差點就被趕出村子裏去了,還不是你這個當娘的沒下好蛋”
韓徐氏被媳婦罵,頓時就臉上無光,偏偏董氏的話讓她半分反駁的餘地也沒有,她氣顫顫的指着董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你這個臭女人,我可是你婆婆,你居然敢罵我,你真是沒教養!”
董氏終于把她給氣到了,叉着腰得意的笑了笑
“罵了又怎麽樣,婆婆,難道我罵錯了不成,你個老虔婆,家裏面兩個兒子遲早被你迫害死”
開個價
韓徐氏臉上的肥肉抖個沒停,她真是被氣壞了,随手抓起一個竹條子做的掃帚就照着董氏的頭頂上招呼,那竹條又硬又細,打在身體上便能刮出一道血痕,董氏捂着火辣辣的痛處,撒腿就開跑。
這樣,韓柏家的院子裏就有了一副很逗趣的畫面,四五十歲的肥婆追着一個二十來歲的婦人滿院子跑,伴随着還有粗鄙不堪的罵叫聲,婦人躲閃靈活,肥婆追的氣喘籲籲的卻她一片衣角料子也夠不到,不韓阿寶兄妹剛過去,便看到這樣一幅場面。
他兄妹二人站在院子的入口處,看着韓徐氏累的跟孫子似得,韓阿寶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阿哥,有堂嫂在,大伯娘這日子可沒那般好過”
韓小山抱着雙臂,一副作壁上觀的樣子,他嘴角挂着一絲譏諷之色
“那又如何,大伯娘可沒少給咱們家使絆子,如今讓自個媳婦給氣着了,也是她活該,和咱們可沒什麽關系”
韓阿寶點點頭,頗為認可,看來大哥這些年也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輕易不對人好了。
“大伯娘好壞咱們管不着,可是堂嫂咱們得幫幫她”
此時兩人都想到了一處,的确該幫一幫,不然往後誰讓大伯娘受氣呢
對視一眼後,韓小山點點頭,正好,董氏似也看到了兩位,仿佛是看到救星了一般,她朝這個方向沖過來,門口抓住韓阿寶的手臂穩住,喘着氣說道
“妹子,幫我擋擋,你大娘她瘋了”
韓阿寶眯着眼睛笑了笑“堂嫂盡管出去,這裏有我們呢”
眼看韓徐氏肥胖的身軀搖晃着到了身後,董氏顧不得多想,撇下韓阿寶兄妹就去了,韓徐氏正要追出去,被韓小山伸手給攔住。
韓徐氏往前沖的勢頭來不及收,恰好韓小山手臂收起來,她身子往前傾倒,重重的栽了個大跟頭。
韓徐氏的臉蛋正好栽進泥坑裏,糊了一臉的泥巴,她疼的龇牙咧嘴,撐着身子站起來,一手抹了把臉上的泥,随後去揉摔疼的胳膊,瞪着韓小山就罵道
“小兔崽子,你想要摔死老娘啊,老娘在這裏教訓兒媳婦,你們兩個來湊什麽熱鬧,你故意讓我摔倒的是不是?”
韓小山本來就生的人高馬大的,加上線條粗犷,嚴肅的時候,還真有幾分讓人害怕的味道,韓徐氏罵歸罵,可站在他面前,需得擡頭仰望他,見侄子一張黑臉,心裏的底氣便褪去了幾分。
韓小山嘲諷道
“大娘,剛才侄兒可是幫了你一把,若是真将堂嫂打出個好歹來,堂哥不高興不做事了,到時候大娘一家子也只有餓死的份,我勸大娘還是收斂一些,讓着點堂嫂較好”
韓阿寶見大娘一副吃癟的模樣,心裏分外的解氣兒,阿哥回來之後,他們一家子可不敢再這般明目張膽的欺負自個一家了,韓徐氏本來就快是個老婆子了,又糊了一臉的泥巴,頭上的發髻了亂了,模樣着實是狼狽,韓阿寶忍着笑意說道
“大娘,快去洗洗吧,今兒我們可是給你送銀子來的,你若是不要,咱們可就走了”
韓徐氏縱然是明白不會有這般好事,但是聽到銀子兩個字,眼睛還是控制不住的一亮,似乎身上的疼痛也忘了,她陡然拔高嗓門道
“送銀子給我們,阿寶,你大娘我莫不是聽錯了吧”
韓阿寶挑挑眉
“大娘若是不相信,那咱們可就走了 ”
說着,竟然真的轉身就要走了。
韓徐氏生性貪婪,只要是和銀子有關的事情可都不願意錯過,見她們真的要走,也知道老二家不會平白無故的送銀子過來,忙說道“你們想怎麽樣?”
兄妹二人停下腳步,同時回過頭來,韓阿寶一笑
“大娘,去将大伯叫回來吧,此事還得跟大伯商量”
韓徐氏見這二人賣關子,猶豫了一會兒,想到他們手裏面的銀子,最終還是答應了
“你們最好別耍什麽花招”
誰都不會跟銀子過不去的。
韓小山和韓阿寶在屋裏頭坐了一會兒,發現韓阿麗和韓老婆子都不在,韓老婆子出去竄門了,韓阿麗這幾日的行蹤卻很是詭異,自從上回在董家發生那事之後,這閨女性子就變了,讓人捉摸不透。
兩人枯坐了一陣,韓柏父子終于是垂頭喪氣的回來了,看樣子不太高興,又輸了錢。
韓柏對這對兄妹可謂是厭惡至極,壓根沒個好臉色,剛進屋,一坐下便嚷嚷道
“你們兄妹兩找我什麽事?”
其實他回來的時候聽自個媳婦說兩人給他送銀子了,剛好他跟村裏幾個漢子賭錢輸了個精光,差點就要拿自個的女兒出來抵債了,聽媳婦這了一說,他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帶着兒子趕緊回家來,好拿了這筆銀子去還債。
韓阿寶也懶得跟這些人講什麽情分,當下開門見山的說道
“大伯,我們想買你在楊梅林裏的份子”
露水坡那塊楊梅林足足有兩畝地,真論起來也算不上小了,若是全部買下來,也是個不錯的經濟來源。
這些可不能告訴韓柏,若是給他知道了,定然是寧願楊梅樹爛在林子裏也不賣給她家的。
韓柏一聽還真是給他送銀子來的,他眯了眯眼睛,楊梅林對于他們來說不算什麽,反正那裏的楊梅每年也結不出什麽果子,能結出來的都是又酸又澀的,壓根沒人願意吃,正好他的手頭上缺銀子,要賣也可以,賣給老二家,他就不得不狠狠宰上一把
他故意刁難道
“那楊梅林可是當年我和你阿爹還有七叔親手種的,我可舍不得賣了,何況,韓阿寶,你心裏頭根本沒當我這個大伯做長輩,我憑什麽賣給你,我賣給誰也不會賣給你”
說着,擺出一張臭臉來。
韓小峰在一旁聽着很着急,阿爹這是怎麽了,剛才還輸了一筆錢,若還不上,人家可是要來家裏頭揭瓦的,腦袋迅速的轉了轉,猛然就想到韓柏的真實意圖,臉上頓時露出喜色來。
饒是她說話不好聽,這個關頭,韓阿寶也忍下來了,心裏不停的冷笑,憑你這種見利忘義,罔顧親情的小人也配來談舍不得幾個字,她瞥了眼韓小峰的臉色,勾了勾嘴唇道
“大伯,你可別把話說的太絕了,我知道你如今很需要銀子,你剛輸了銀子,侄女這筆錢,剛好可以給你拿去還賭債”
韓柏被她給揭穿了,臉上有些挂不住,不過這種尴尬也沒有持續多久,他馬上便恢複神色,理直氣壯的說道
“這個楊梅林花了我二十多年的心血,沒有五十兩銀子,我絕不賣給你”
他漫天開價,實際上那片楊梅林加上裏面的樹,也頂多值個二十兩銀子,何況,還有大半不是他的呢。
他心裏頭是這麽打算的,若是成功賣到五十兩銀子,他可以還了在外頭欠下的大大小小的債務共十五兩銀子,另外三十五兩還能好好的花上一把,最起碼手裏頭有錢,不用天天看韓老婆子的臉色了。
韓小山聽了就惱火,虎目一瞪
“大伯,你可別太過分了”
韓柏這下子有底氣了,難道他還能被一個小兔崽子吓到不成,趾高氣昂的說道
“你別買啊,我可沒逼着你買,要是給不了這麽多的銀子,趁早滾蛋,別耽擱老子的時間”
韓阿寶拉了拉韓小山的衣袖,低聲道
“阿哥,你冷靜點”
然後,看向坐在椅子上一副賴皮模樣的父子兩,她笑了笑,說道
“大伯,這片楊梅林加起來也不值五十兩銀子,我給出十五兩銀子,你若是願意,便賣給我,若是不願意,侄女也不要了,這麽貴的地兒,侄女可買不起”
說着,拉着她大哥的衣袖,起身就要走,韓柏哪裏是她的對手,原本還想趁機敲詐這小姑娘一筆,人家壓根就不上當,這看着她要走,頓時就心慌了,若是真走了,他家的賭債怎麽辦,再有更好的法子前,她還是不願意真個将自個的女兒給賣掉。
韓阿寶也是說走就走,韓小峰也知道阿爹失策了,趕緊去攔住他們,擡頭觸到韓小山冷冽的目光,身子往後一縮,雖然是好了傷疤可還沒忘了疼,他這位堂哥的拳頭砸下來可夠狠得,他的目光轉向嬌媚動人的韓阿寶,這般近距離的看着堂妹的臉,韓小峰吞了吞口水,阿爹還老實說要将自個的親妹給賣了,不過一雙破鞋能賣多少錢,只堂妹這模樣,才能真賣個好價錢呢
他嬉皮笑臉道
“好妹妹,先別走啊,我們又不是說不答應,且坐一坐,凡是好商量”
韓阿寶也不是真個要走,聽他來勸,又重新坐回去。
韓柏靠在椅背上,既然宰不成,他也不能賣虧了,伸出兩個指頭比了比
幹脆利落的說道“最少二十兩銀子,不然就不賣了!”
韓阿寶和韓小山想了想,韓小山是不願意買,說真的要不是妹妹這麽堅持,他也想不到那片楊梅林的好處到底在哪裏,楊梅他打小吃到大,可不是什麽好味道的,他本想跟韓阿寶商量一下算了不要了,誰知韓阿寶都不曾商量,便一口應下了。
私情
韓柏雖然不甘心,到底得了二十兩銀子,而且馬上可以還了一筆賭債,提前寫好的買賣文書簽的時候也痛快,韓阿寶将文書看了一遍之後,折好放入袖中,和韓小山起身告辭,兩人走後,韓柏捧着二十兩銀子在手裏頭掂量了一下,韓小峰一雙眼睛都瞪直了,二十兩銀子啊,是二十兩,他們兩三年種地都賺不了這麽多的銀子,韓阿寶随手就拿了二十兩出來,讓人心裏面極度不平衡。
韓柏手裏的二十兩銀子還沒焐熱,韓小峰就在一旁催促道
“阿爹,咱們快點将銀子拿去還賭債吧,不剩下的五兩咱們再去賭一把,說不定還能将輸掉的銀子給贏回來呢”
這點上,父子兩是最投契不過了,韓徐氏在一旁攔都攔不住,被韓柏一腳蹿開,她在地上打了個滾,心裏頭叫苦不疊,早知道會這樣,她偷偷的把地給賣了,将二十兩銀子藏起來,也好比被韓柏父子又拿出去輸個精光。
可是,後悔又能怎樣,父子兩早人影早就不見了。
韓徐氏忽然意識到這樣賭下去家裏面的産業遲早被他們給敗光了,她管不住丈夫和兒子,還有婆婆在,如今的局面也只有婆婆出面還有點希望扭轉過來。
韓徐氏同一天摔了兩次,頭發也亂糟糟的,手臂撐着站起來,一臉的哀愁,看着好像老了十幾歲一般,她扶着摔疼的膝蓋,弓着身子走到門檻邊上,擡腿出去。
韓小山和韓阿寶從他大伯家往回走,兄妹兩邊走邊說,韓小山憋了很久,終于忍不住說道
“妹子,你為何要答應大伯,你明明知道,那楊梅林可不值那麽多的銀子”
韓阿寶步子輕快的走在前面,聞聲腳下略微一停
她滿不在乎的說道
“阿哥,你相信我,等到了楊梅成熟的季節,我們會把買地的銀子,十倍的賺回來。”
韓小山不信,只當妹子在胡吹,心裏頭還後悔剛才對她的縱容,她年紀還小,許多事情還想不到,把家裏面的決策權交給她是否為時過早了些
“一片又酸又澀的楊梅林,怎麽可能賺那麽多的銀子,你且跟我說說?”
她今日若是不給阿哥說出點道道來,韓小山心裏面估計對她是沒法放心了,她将心裏面的想法說出來
“阿哥,咱們這楊梅林的梅子是可以通過嫁接改良的,我記得東山下頭的李家村有幾棵好的梅子樹,梅子又紅又甜,咱們可以去他們那兒砍些枝頭來嫁接,這樣,咱們的梅子樹便能長出又甜又紅的楊梅了,等梅子熟了之後,咱們可以拿出去賣,也可以做成梅子酒和梅子幹,這楊梅不愁賣不出去”
韓小山被她說的一頭霧水,韓阿寶便把嫁接的具體方法告訴他,韓小山将信将疑
“把那個枝頭砍下來接到咱們的楊梅樹上便能長出好的楊梅來,怎麽可能,再說啦,那砍斷的枝頭怎麽可能活着”
韓阿寶眼珠骨碌碌的轉了轉
“阿哥,不如咱們打個賭,若是我真把咱們的楊梅樹改良了,你往後就都得聽我的,若是我沒嫁接活,那我往後都聽你的,怎麽樣?”
韓小山見妹妹如此篤定,心裏就是想不明白她那個嫁接之法的可行性,跟妹妹賭一把也好,若是她輸了,往後也好約束她少做錯事。
他答應了,對韓阿寶高價買地也不再多說,是好是壞,今年梅子成熟時便見分曉。
韓松家在山腳下,從韓柏家回來,須得從山中間穿過去,韓家的人世世代代的居住在此處,早就開山修路,一條羊腸小道從矮矮的山上穿過去,枯萎的雜草在道路兩旁掩着,幾棵合抱的大樹嚴嚴實實的遮住一邊的天光,山間靜谧,兩兄妹一前一後的走着, 都沒說話,腳踩在落葉上的細碎聲音也清晰可聞。
忽然古木深深處,傳來女子籲籲嬌.喘之聲。
兩人停下腳步,仔細一辨認,夾雜着的還有男子的粗.喘聲,韓阿寶臉色微變,韓小山臉色也極為不自然,也真是忒不知廉恥了些,幕天席地的就做了那事兒……
妹妹還是個黃花閨女,此事可莫要讓她知道才好,韓小山咳了一聲,見妹子眼睛望着那大樹後面發愣,在後頭催促道
“妹子,快點走吧,再不走就天黑了”
韓阿寶回過神來,收回視線轉過頭去,腳下挪動往前走,臉上卻是一片可疑的紅暈,韓小山是不知道她已經換過芯了,這種事情她就算是沒有親身體驗過,也對相關知識了解頗深。
額……沒想到村子裏面的人竟然這般大膽,真是低估了古代人在這方面的追求。
她一個愣神,袖子往下一垂,那張買田的文書給掉了出來,兩人走到山口處,韓阿寶的手往袖子裏探了一下,發現空空的什麽也沒有,頓時就驚叫出來
“阿哥,文書被我弄丢了,我得回去找一找”
韓小山也是一驚,這般重要的東西弄丢了可不是小事,他也着急道
“你快想想,在什麽地方弄丢的,咱們沿着山路去找”
韓阿寶卻沒有什麽印象,對韓小山說道
“阿哥,我一個人去找,你先回去吧”
韓小山覺得妹妹應該是沒問題的,點頭答應
“那你當心點”想起山林深處一對男女茍合,又擔心被妹妹撞到這些髒東西,想了想還是不放心“還是我去吧,你先回去”
誰知道,此話一出口,便立馬遭到了韓阿寶的反對
“阿哥,你又不識字,知道什麽是文書啊,還是我去找吧”
也對,就算文書擺在眼前,他也未必認得,更別說去找一份丢失的文書,只得聽從韓阿寶的安排
“那你別到處亂跑”
交代過後,韓阿寶飛快的再次跑入山林裏,沒多久,她便在剛才停留的地方找到了文書,上面還按了她堂伯父韓柏的指印。
她駐足站立了一會兒,安靜的山林裏面 ,男女交纏在一起的聲音仍然清晰的傳入耳朵裏面,她對這種事情也沒那般難以啓齒,韓小山的話她當成了耳邊風,擡腳走過去,想要看個究竟,村裏面民風淳樸,家家皆是安分守禮的,這般的膽大妄為還是少見。
古樹裏面的男女是怎麽也注意不到外面的動靜的,韓阿寶走到一棵大樹後,正好将她整個身子都給遮住了,她往裏面探出一個頭來,借着樹葉縫裏漏進來的光,她将裏頭的情形都看清晰了。
三棵大樹正好長出一個嚴密的空間來。若不是裏面的聲音撩人,從外面壓根就注意不到這裏面的情形。
古樹中間有塊大石板,那女人正張開腿躺在下面,男人趴在她身上,身子不斷的動着,同時,嘴裏面發出令人難以把持的聲音,男人身上還穿着衣裳,女人的身子稍顯豐腴,沒有被擋住的上半身,洩露出雪白的膚色來,那女人的臉朝着裏面,因此看不出是誰,而她身上的那個男人,頭發如墨一般披在腦後,一直遮住了整個臀部,不然從韓阿寶這個角度看過去,直接面對的就是男子不停抖動的臀。
韓阿寶愣愣,目光一瞬間移開,忽然想起,村子裏面這般清瘦之人也沒有幾個,她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眼睛再看過去時,那女子已經轉過頭來,嘴裏面含糊不清的喊了一聲
“哥哥……”
那聲音……和臉蛋,不正是韓阿麗麽?
雖然她并不美,此時時刻臉上卻挂着從未有過的嬌媚之色,她一直都愛着韓世秋嗎?
韓阿寶渾身上下猶如一盆冷水澆過,透心底的發涼,韓阿麗背着大伯父居然和韓世秋做出這等茍且之事來,她真的是……什麽也不顧了?
韓阿寶沒有被他們二人發現,悄悄的退出來,一路上心不在焉的回去了。
韓阿麗一顆癡心系在韓世秋此人身上,又将身子也給他了,想要因此拴住這個男人的心,恐怕是要白費了,依她對韓世秋的了解,他壓根就不喜歡韓阿麗,如今不過有個便宜女人給他,他不用白不用,自己做了禽獸之事,可是卻未必打算為此負責的,何況阿麗之前還……也非清白之身。
韓阿寶感覺是命運弄人,她大伯一家處處針對她們二房,原本也不該去同情,可是當他們被外人所欺負,她心裏頭覺得他們可憐。
此事若是再瞞着大伯一家子,恐怕阿麗和韓世秋終究會鬧出難以收拾的場面出來。
她姨婆家的兒子,雖然是個瘸子,到底是個老實本分的人,加上姨婆對阿婆向來敬畏,她們兩家若是真結成親家,對阿麗來說未必是件壞事。
改天找個機會,勸勸韓阿麗,她自己不知廉恥不要緊,可別連累她們二房的人跟着蒙羞。
韓阿寶一肚子心事 ,回去之後不願意被識破,假裝又什麽都沒發生,和韓小山韓松一起商量種田的事情。
誰知,韓阿寶經過時沒撞破他們,卻被從外頭回來的韓徐氏和韓老婆子給發現了。
得罪了
第二天,韓松便親自去了趟七叔家裏面,将剩下的楊梅樹地全部給買回來了。
七叔手裏的分量少,因此只得了十五兩銀子。
因此,韓松一家裏買楊梅地便花了三十多兩銀子。
楊梅林的事情已經落定,他們手頭上還剩七八十兩銀子左右,韓阿寶又拿出五十兩來買池塘和田地,連續在外頭忙碌了數日,總共買回來七畝田,一個約莫兩畝大小的水塘。
水塘從去年開始就已經幹枯了,賣家養不活什麽東西,留着在手裏頭也派不上用場,有人買就賣了,韓阿寶把水塘弄到手之後,當即和他阿爹以及韓小山一起開渠将河裏面的水引過去,韓小山還将楊承一起給叫過來了。
雖然這段日子,他也在自家幾塊地裏面忙,還是抽出時間來幫忙,對于這一點,韓小山越發是覺得這兄弟真适合當他的妹夫。
楊承在幹活這一塊,可是個好手,有他幫忙開挖渠道,得少費些功夫,楊承來了之後,韓阿寶便丢下鋤頭走了,楊承給她打招呼也不理不睬的,最後他只得搖頭嘆氣,
韓小山見自家妹子不搭理楊承,前些日子還要請楊承來教韓小武習武呢,怎麽忽然就轉性了,腦子裏面一頭霧水,撐着鋤頭在地裏面,疑惑道
“楊承,你莫不是得罪我妹子了,為何她不理你?”
楊承低頭撿起她扔下的鋤頭,擡起眼皮看向韓阿寶遠去的身影,腦海裏忽然就浮現出那日在他家裏面,他将她壓在門上狠狠的親的情形,這幾日腦海裏也一直是她的臉,怎麽都揮之不去,已經中了她的毒,他是無藥可救了
他低着頭,垂着眼睛看不出情緒,嘀咕道“我也不知道”
韓小山無奈的嘆氣,拍拍楊承的肩膀
“我妹子性子好強,往後你多擔待些”
他說這話的意思,好像就是已經将韓阿寶托付給他了一般,而他也确實毫不掩飾有這種心思,連韓松都覺得楊承是個不錯的人選,只是自個的閨女,終究是沒有辦法。
一個時辰後,韓阿寶提着煮好的雞蛋和糯米甜酒過來,招呼他們過來喝甜酒吃雞蛋 她将酒水從罐子裏面倒出來,一碗一碗的遞過去,總感覺一側有目光看過來,那個方向正好是楊承所在的位置,臉一陣陣的發燙,遞過去的時候,偷偷的用眼睛瞄了一眼,卻發現他的眼睛盯着手裏面的碗,壓根沒朝她看過來,那在剛才……難道是她的錯覺嗎?
她匆匆瞥了一眼之後,将目光移開,又将籃子裏的雞蛋拿出來分給他們幾個吃,韓小山見她心不在焉的,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阿寶,你怎麽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聽到叫喚聲,這才回過神來,她将罐子上的蓋子蓋好,垂着眸子掩住眼裏面的情緒,笑了笑說道
“沒什麽,我只是在想,這個渠道大概多久能挖好”
清涼河離水塘的距離并不遙遠,三個年富力強的男人來挖的話,也不過一天時間完全能弄好,她問這個問題顯然是多餘的
韓小山不假思索的說道
“阿寶,這渠道你別操心,天黑之前一定完工,你在家裏頭等着就行了,對了今兒你楊承大
哥在咱們家裏吃飯,你多煮幾樣好菜”
楊承低頭喝着糯米甜酒,裏面她加了少量的糖,酒香味和甜味混合着味道十分的好,他沒有
喝的太快,細細的品嘗,眼角餘光卻瞥着她的微紅的臉頰,聽韓小山提起他,便擡起頭來看
了兩人一眼,在韓阿寶的頭頂上又停了停,方才收回去。
聽小姑娘低低的應了一聲“阿哥,這個我知道的”
渠道還得趕時間挖出來,不敢耽擱太久的時間,韓松父子匆匆喝完之後将碗給扔下來了,楊承也不好意思故意拖着時間,仰脖子一口喝完下去了,他沒有直接扔下碗,而是伸手将碗遞給她。
眼前一只碗伸過來,韓阿寶心知是他遞過來的,沒有擡頭,只伸手接過去,誰知那人卻沒有要松手的意思,她往身前一拉,他仍然拿着不放,這回,她不得不擡起頭來看向他,水靈靈
的杏眸中透着一絲怒意,楊承的眸光卻溫柔如水
他嘴唇動了動,輕輕的喚了一聲“阿寶……”
韓阿寶抿着唇,神色冷淡
“楊承大哥,還有什麽事情麽?”
“沒事……”只是想叫你一聲而已,在她充滿抗拒的神色裏,楊承欲言又止,心裏面千回百轉,
臨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只輕輕嘆了口氣,将手放開。
韓阿寶奪過碗,撿起另外幾個空碗一起放入籃子中,再不多看他一眼,擡腳就從他的身邊過去了。
惱歸惱,他拼了命幫自個家裏面做事可不能忽略,韓阿寶回去之後,便準備晚上要煮的菜。
她把年前熏的臘肉和臘魚拿出來 ,用刀子割了一塊大的,放在熱水裏泡着,又去地裏摘了些韭菜和芹菜回來。
韓阿珍和韓小武到廚房裏湊熱鬧,看着阿姐在準備晚飯,看到竈上擺着的魚肉,韓阿珍立馬就笑道
“阿姐,你準備這麽多的好菜,是不是因為楊承哥哥來了?”
韓阿寶面色平靜,壓根就沒有一點被拆穿了慌亂,她淡淡的看了弟弟妹妹一眼
“別人幫咱們家挖水渠,又不要工錢,自然要煮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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