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回見面,也并不相熟,(10)
吃的犒勞他”
此話并未把韓阿珍給說服,她繼續促狹道
“誰知道這犒勞裏面有沒有存着點關心啊?”
她一副打趣的模樣,韓阿寶一陣氣悶,她這個吃裏扒外的妹子,被過年的一點壓歲錢就給收買了,氣得用芹菜做事就要去打她的屁股,十三歲的姑娘身子纖細靈活,輕輕一避就逃開了,
拉着弟弟,捂着嘴笑道
“小武,咱們出去,可別打擾咱們阿姐給楊承哥哥做好吃的”
說着,兩姐弟齊齊給韓阿寶扮了個鬼臉,一溜煙的就跑出去了。
韓阿寶一陣無語,這兩個小兔崽子,如今都幫着那人了。
真個是沒将她這個阿姐放在眼裏了,短暫的生了一下氣,她腦子裏一片胡思亂想,翻來覆去的去還是楊承的臉,她覺得廚房有點悶,将手裏摘了葉子的芹菜往盆裏一扔,出去透透氣。
到了院子裏,發現一家人也不知都去了哪裏,竟然一個人影也沒有,她踱步出門,耳邊聽到有哭泣和怒罵之聲。
她轉過身,朝聲音來處望去,只見一男一女正拖着一個年輕女子往前走,男子嘴裏面吐出粗魯的罵聲,那少女扭動着身體想要擺脫兩人的控制,嘴裏面哭個沒停。
韓阿寶目光一凜,還以為是誰家出現強搶民女之時,遂快步走過去,好在三人沒有走遠,韓阿寶加快腳步,往三人身前一蹿,轉身将前行之人給攔住。
然而,在看清三人的臉時,她滿臉的驚訝
“阿伯,伯母,堂姐,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本來他閨女做了醜事,也不宜對外聲張,何況眼前的人還是他們家的死對頭,韓柏惡聲惡氣的将人給罵道
“韓阿寶,你滾開,別擋老子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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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阿寶聽他語氣不善,知道是他的家事之後,本不想多管,誰知韓阿麗看見她似看到救星一般,哭着求着道
“阿寶,你救救我,阿爹阿娘要将我賣給那個惡棍丁樹皮”
她的話剛說完,便給韓柏伸手抽了一個耳刮子,将臉打偏到一邊,韓柏嘴裏不住的罵道
“你個賤貨,虧你還有臉跟人家求情,我家的臉都被你給丢盡了,你個賠錢貨,老子養了你
這麽多年,成日裏好吃懶做,都白養了,你把自個糟蹋完了,我還留着你有什麽用”
韓阿寶皺着眉頭,她雖不喜歡韓阿麗,對丁樹皮卻是更加厭惡,無論如何韓阿麗到了這個人手上,不會有任何好下場,她這個堂姐雖然心地不善,到底也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她好心勸道
“阿伯,阿麗畢竟是你親生的閨女,你若是将她賣給丁樹皮,等于是将她往火坑裏面推,往後的日子也很難過,她就算是做錯了事情,你也沒必要将她給賣了,不若給她找個好點的親事嫁了吧”
韓柏聽的不耐煩了,怕韓阿寶壞了他的好事,一把将眼前的人給推開,惡聲惡氣的說道
“你給我滾開,我們家的事情不要你管”
韓阿寶一把跌坐在地上,韓徐氏轉頭過來啐了一口
“還不都是你這個小賤人害的,你來這裏裝什麽好人”
韓阿麗最後看了韓阿寶一眼,眼裏終于閃過一絲絕望之色,被她的阿爹阿娘給強制性的拖回
去,她回頭望着那個方向,露出一副癡癡的表情,喃喃道
“世秋哥哥……你一定要來救我……”
韓阿寶嘴角扯出一絲嘲弄之色,都這個時候了,她還将希望寄托在那人身上,真是個傻女人。
她平複了下心緒,終于還是決定放棄摻和大伯家的事情,韓柏一家子對她可是恨之入骨,她若是去插一腳,沒的還招人記恨,想起往日裏任何事情都喜歡和她争,性子卻懶惰不勤的堂姐,她相貌平平,性子刻薄吝啬,沒有一樣長處,可卻把所有最好的東西全部給了韓世秋那個道貌岸然的男人。
阿麗的命運
韓柏一家走後,她沿着舊路折回家中,良心上的不安讓她将此事告訴了韓田氏,韓田氏一聽臉色都變了,“哎呀”叫了一聲
“這可怎麽是好,老大一家真是狠心啊,自個的親女兒也舍得拿去發賣”韓田氏也并非無情
之人,侄女好歹也是看着長大的,她嘆了口氣
“這是,我還得找你阿爹說說,咱們勸勸老大夫妻”
韓阿寶知道大伯夫婦未必聽她爹娘的,但是也不能見死不救,此事暫且不提,天快黑了,阿
爹他們也将收工回來,該準備晚飯了。
韓阿寶照例做了一桌子讓人垂涎欲滴的好菜,韓松幾個挖通渠道之後,将河水引入池塘中,開渠放上一個晚上,等到了明天,池塘裏的水便滿池,按照韓阿寶的計劃,天氣一暖和就買些魚苗放進去。
一切妥當之後,三個漢子才扛着鋤頭往家裏面回,走在一塊兒看着真像是一家人。
如今,楊承在村裏走動的次數也多了,村子裏面的人見他勤懇老實,對他的偏見漸漸少了許多,五年前的時候也慢慢的開始淡忘,甚至他朝別人笑的時候,別人也會善意的回視一笑,這已經是莫大的進步了。
回到家裏面,飯菜的香味傳入鼻端,三人這才感覺到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洗了把手,走到正屋裏,韓阿寶将飯菜已經添好了,就等着幾個回來吃了。
因為桌子小,韓阿寶和韓阿珍沒有坐下來吃,端着飯碗去了外面,這樣也避免和楊承有過多的接觸。
韓田氏對楊承很是客氣,蓋因他幫着自個家做事,還将要為小武授業,不過她這些年心裏頭一直有個疑惑,吃飯的時候便問了一句
“楊承,你可別怪嬸娘多嘴啊,嬸娘是看着你長大的,你小的時候,嬸娘可從來沒看到過你練武啊”
韓松聽着自家媳婦是在懷疑楊承啊,他對這孩子可是深信不疑的,別有深意的看了韓田氏一眼,可韓田氏似乎對他的眼神視而不見,看着楊承,等着他回話。
楊承筷子一停,他看得出來韓田氏對他有些戒備,不過韓田氏一直對他很好這點是不能否認的,可能心裏面是存着那麽一點兒的私心的,這也不能怪她一個婦道人家,能接受他已經是不錯了,他耐心解釋道
“嬸娘,這些粗淺的功夫都是我這五年在軍營裏跟着那些士兵們學的,用來給小武打基礎還是可以的”
韓田氏一聽是從軍營裏學來着,心裏面感覺踏實了許多,同時也了解到楊承這些年的去向,軍營向來是保家衛國的地方,他子啊軍營裏待着必然是幹不了壞事,還磨了磨性子,小武給他教也不是壞事,這麽一想,她便下定了決心,笑道
“楊承,往後小武就勞你多費心了”
楊承一笑“嬸娘哪裏的話,你放心,我一定将小武給教好”
飯後,楊承沒有過多的停留,只是借口去廚房喝水看了韓阿寶一眼,他叫了她的名字,她轉過身去不理會他,
楊承問她
“阿寶,小武的授習可以開始了,你看我哪天來比較合适”
從前他是輕輕聲的喚她阿寶妹子,如今妹子兩自個去掉了,變成了阿寶,他不願當她的大哥,只想做她的男人。
韓阿寶背對着他洗碗,手浸在洗碗的木盆裏,聽着他在後面說話也沒有回頭,只是低着頭繼
續手裏面的動作,輕輕聲道
“既然這樣,楊承大哥哪日方便就來吧”
楊承見她不可回頭,他占着也沒動,眼睛盯着她清瘦的脊背,無奈道
“每日日出時分我便來給小武授業”
只好悄悄的退出來,跟韓松夫婦道別之後離開。
韓阿寶聽他離開的腳步聲,總算是松了口氣,暫時把心裏面複雜的情感給壓下,快速的洗碗,恰好韓松,韓小山都在,便将韓阿麗之事給說了出去。
韓松也是被自個的好大哥給氣得不行,他這樣多行不義遲早是要遭報應的,兩夫妻畢竟心有
不忍,當晚上便打着燈籠去了韓柏家裏面。
誰知還沒進門,韓柏只聽了二人的來意,連進都沒讓他們幾個進來,韓松吃了閉門羹,心裏
頭也不舒服,氣急敗壞的回去了。
韓阿寶等着他們回來,一看爹娘的表情就知道是沒成,嘆了口氣,思索了一會兒,想了一條主意來
“阿爹,不如給姨婆家捎個信兒,讓他們派人過來提親,也好過将堂姐賣給惡人糟蹋”
韓松心裏地氣也慢慢的消了,坐下來心平氣和的想了想,韓阿麗和董家四弟的事情他是聽說
了,說實在的,他對這種行為是深惡痛絕的,若是有好的選擇他絕不讓韓阿麗去董家,可是
眼下也沒有其他路可以走,跟着董四郎總比惡棍丁樹皮要強。
他疲憊的嘆了口氣
“好,閨女,你想想辦法,阿爹相信你”
為了這事,韓阿寶找了她堂嫂董氏,董氏雖然是韓徐氏的親兒媳,心腸可比韓松一家子要狠
心的多,她覺得小姑子在家裏頭就只會跟她兩個女兒搶東西吃,如今走了剛好,沒人跟女兒們搶東西了,聽韓阿寶說要就韓阿麗,大感驚愕
“阿寶,堂嫂不會聽錯了吧,你居然要救阿麗,她從前可對你并不好啊”
韓阿寶懶得跟她解釋,也是自個一時動了恻隐之心,
“堂嫂,先別管這麽多,救人要緊,你幫了阿麗這一會,堂哥也會感激你,同時伯母狠心将自個的女兒給賣了,堂哥因此也會寒心,往後不更加偏向于堂嫂這頭”
董氏一直都知道吧,韓小嶺夾在她和韓徐氏之間左右為難,他是個孝順的人,無論父母做的有多麽的過分,始終都不會怪罪他們,如今這次父母賣女,他作為長子,又是與自個血肉相連的妹妹,雖然心裏面不贊同,明面上也不敢反對,若是他媳婦真幫忙留下了妹子,他心裏
頭自然就感激她,也會對他那個爹娘寒心。
董氏一直不喜歡公婆,若是能讓丈夫的心多向着自個,此事也未嘗不可做。
不過她還有點擔憂的就是“若公婆因此而怪罪于我,我該當如何?”
韓阿寶一句話打消她的困擾
“堂嫂,不管大伯夫婦如何怪你,只要堂哥的心是向着你願意護着你的,他們就不能拿你怎麽樣”
她終歸是答應了。
次日裏,董氏說身子不舒服,說是要帶着女兒回娘家一趟,韓徐氏巴不得她快點去,媳婦身子不舒服回娘家醫治再好也沒有了,這樣不僅省了小嶺給她治病的銀子,還少要吃幾個人的糧食,痛痛快快的就答應了。
董氏回到董家村之後,将一雙女兒放下,擡腿就往王秀家裏跑,将韓柏一家子要賣女兒的事情給說了,王秀一直在為兒子準備着聘禮,打算着天氣再暖和些就去韓柏家裏提親,誰知竟發生這樣的變故,她是萬萬不能放着這麽好的兒媳婦飛了,拼了老命也要将人給搶回來,和
董四郎一起雇了輛馬車往流霞村去了。
過去一趟至少要半天的時間,母子兩到的時候,正趕上中午,韓柏一家子剛好吃完午飯,他們兩人卻什麽也沒吃,因為上次的事情,韓老婆子此時已經是不願見妹妹,故意串門避開他們,王秀兩人撲了個空,韓柏夫婦也是如何都說不通,半點面子也不給,還說要抓着董四郎去見官,王秀沒見過什麽世面,當下就被兩人給吓到了,她雖想要媳婦,可也不願意賠上兒子的性命,只得悻悻的離開。
剛出了門,迎面碰上一個人,卻是韓松夫婦。
韓松将他們二人接到自個家中,王秀急的像只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不住的向韓松求助
“老二,你看這可怎麽辦才好,老大要将自個的親閨女給賣掉,你們是親兄弟,你可得幫着
姨求求情把阿麗留下來才好,你四哥還要娶她回去當媳婦呢”
韓松靜坐不動,面色平靜,他嚴肅道
“姨,你老實跟外甥說一句,當天你們是故意給阿麗下套的?”
王秀被他淩厲的目光看的一陣心虛,臉上露出幾分不自然的神色,她低下頭,極為尴尬又懊惱的說道
“外甥啊,姨知道錯了,姨也不求你們的原諒,我和四郎今日都過來了,就是來給阿麗和家姐賠罪的,我只想要咱們兒子娶了阿麗,我保證四郎會對她一輩子好的”
事到如今,再責怪二人也沒有什麽用處,韓松嘆了口氣道
“姨,就算你沒過來,我也不會讓阿麗被賣掉的,咱們先合力把她的人給留下來,至于她願不願意嫁給四弟,全憑她的意思,我也絕不會強迫侄女。”
王秀一聽事情有了轉機,阿麗嫁不嫁人再說,只要先将人給留下來,自然就會有希望,她點頭答應。
眼看天色已晚,當夜裏韓田氏便收拾了兩間屋子給二人住下,韓阿寶則一直沒有出面,一來她是對王秀母子始終是心存芥蒂,二來她也在忙着其他事情。
許三家
眼看,還有半個多月,韓世秋便要去京城參加春闱了,這種醜事被人撞破也足夠讓他在這十裏八鄉臭名昭著,便是将來中了舉人也是抹不掉的污點,好在撞破這事情的不是旁人,正好是他的親娘。
從昨天到今天,韓王氏就将自個關在屋子裏,托人去東山給韓世秋請了個假,她坐在神案下的椅子上,韓世秋跪在她面前,低垂着腦袋,一副做錯事的樣子,韓王氏手裏頭拿着一尺長的戒尺。
她面色陰沉,非常不好看,一雙眸子裏烏雲密布,神色嚴肅道
“你若是喜歡姑娘,找誰家的不好,偏偏找了韓柏家的,那個女人怎麽能配得上你?”
韓世秋挺直了脊背,他臉上帶着委屈為自己辯解道
“阿娘,是韓阿麗那個小賤人主動來勾引我的,我喝了點酒,迷迷糊糊的就被這賤人給引誘
了。”
韓王氏原本陰沉的臉色瞬間緩了緩,她沉吟了片刻,又問了兒子一句
“果真如你所說?”
韓世秋點點頭,事實如此,韓阿麗帶着酒來家裏頭,他好久沒嘗酒味便喝了幾杯,因他酒量淺,幾杯下肚便有些飄飄然,韓阿麗便拉着他到後山中,當着他的面把身上的衣裳脫個幹淨,他年輕氣盛,第一次看到一具沒有任何遮掩的女子身子,當下就有了反應,便摟着她做了丢人的事情來。
緊接着他十分懊惱道
“娘,是兒子錯了,請娘親責罰”
韓王氏氣得将手裏的戒尺一扔,她過去扶起兒子,心裏面仿佛有塊石頭壓着沉重無比,她看着韓世秋,一臉的憂慮之色
“兒啊,為娘怎麽舍得責罰你,只是如今你跟韓阿麗有了肌膚之親,韓柏一家子恐怕不會這樣罷休啊,他一定逼着你娶韓阿麗為妻,如今你還沒高中,家裏面拿不出任何聘禮,若是不娶,韓柏會鬧得人盡皆知的”
韓世秋松了一口氣,從地上站起身來,他看着韓王氏篤定道
“他不會這麽做的”
韓王氏猜不透兒子,她一心想着要是平平靜靜,什麽也沒發生的最好,她雙手扶着兒子的手
臂,提醒他道
“兒子,對你來說功課最總要,再過半個月你就要參加春闱了,萬萬不能因此事耽誤半分啊,
咱們一家子的前程可都在你身上了”
韓世秋點點頭
“阿娘,你放心,韓柏是不會告訴別人的,因為他要把女兒嫁給丁樹皮”
韓王氏聽了一點也沒覺得可惜,臉上露出僥幸之色
“那就好,讓他把女兒嫁的遠遠的吧,再也不要找到咱們家裏來了”
話分兩頭,王秀和董四郎在韓松家裏頭幹着急 ,一直想不出什麽法子來,韓柏打算把女兒嫁給十裏八鄉有名的惡棍丁樹皮做填房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雖然這丁樹皮名聲很臭,但是他的的确确是個有錢的地主頭兒,祖傳下來的田地就有五十畝,他一輩子都吃不完,前些日子他那個病秧子媳婦終于過世了,想找個女人和他過日子,韓柏一家也是倒了八輩子黴,竟然被這惡棍給惦記上了,不過,丁樹皮這回卻沒讨賬了,大大方方的把往日的賬一筆勾銷,客客氣氣的下了聘禮,禮金足足三十兩銀子,他要娶韓阿麗回去做填房。
韓柏夫婦也是鬼迷心竅,想着能攀上丁樹皮這樣的大人物,又能拿禮金,這筆買賣看起來也着實挺劃算的,雖然還沒馬上答應,但是這心思是有了。
便是韓世秋這樣有才華的讀書人也讓他們給放棄了,也勸虧了這銀子的誘惑。
韓柏夫婦一時覺得女兒是個香饽饽,關押在家裏頭哪裏也不許去,他們還沒答應丁樹皮,只覺得這銀子着實太少了些,考慮着韓世秋是不是合适做女婿,好歹是個秀才爺,每月朝廷都會下發黍米,将來考上舉人老爺了,更是前途無量,女兒跟着做個姨太太也體面啊,不過韓世秋那小子顯然沒那個意思,韓柏夫婦一致覺得,應該去敲打敲打他。
可韓世秋不等他們找上門來,竟然主動去找韓柏請罪,韓徐氏是個悭吝刻薄之人,不過秀才爺還是給上幾分面子,先客氣道
“賢侄啊,你一直是個好孩子,知書達理,考了秀才爺,往後更是前途無量,我們家本來也沒想過要高攀你,可是如今發生了這檔子事,阿麗的清白算是毀了,她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家,往後有可能就嫁不出去了,你讓她怎麽辦?”
韓柏則沒好臉色道
“韓世秋,你好歹是個讀書人,這等禽獸不如的事情也能幹的出來,我真是瞎了眼,你如今把阿麗弄成這幅模樣,我饒不了你”
韓世秋平平靜靜的,任由他們一個唱白臉一個□□臉在眼前做戲,他微揚起嘴唇
“伯父,伯母,我願意娶阿麗,我會對她負責的,只要你們二老願意将人嫁給我”
韓徐氏和韓柏兩人同時愣住了,臉上的表情同時潰散,他們總有種做夢的感覺
“你說什麽……你真的願意娶阿麗為妻?”
韓世秋點點頭“等侄子高中歸來之日,便是娶阿麗為妻之時”
韓柏聽他這麽鄭重的承諾,眼前的讀書人模樣又生的極為俊秀,那雙眸子透着智慧,粗布衣裳也掩飾不住與生俱來的倜傥,只要是想到将來有可能會有個當官的女婿,韓柏就如同鬼迷心竅一般,便是丁樹皮那點銀子也沒放在眼裏了,他的态度馬上一變,和藹的笑了笑
“賢侄,其實大伯從小就對你特別的喜歡,心裏面也希望你能考上舉人老爺,你一直都是我心裏面女婿的最佳人選,往後你若是娶了阿麗,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們會好生照顧阿麗的”
韓世秋臉上帶着點點溫和的笑意,他知道韓柏貪圖的東西,只要掐中他的軟肋,就能把他給捏的死死的,他知道自個已經将韓柏說服了,接着又說道
“阿伯,阿麗已經是我的人了,還請你莫要走路了風聲,沒得還壞了阿麗的名聲”
韓柏虛情假意的笑了笑
“那當然,阿麗可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會保護好她的,絕不會亂說的”
其實心裏面卻是有另一番打算,若是韓世秋果然沒中舉,他也頂多不過是個不第的秀才,自然,他也不能将女兒嫁給他,這個時候他自然會考慮丁樹皮,若是先将二人已經有夫妻之實的事情說出去,到時候丁樹皮怎麽可能還要他的女兒。
韓世秋不管他怎麽想,不過他說的已經足夠能堵住韓柏的嘴,這便放心的離去了,他回家裏收拾收拾,等到明天去東山苦讀功課,再過半個月多,便要啓程去京城了。
王秀和董四郎在韓松家裏頭做了個決定,要向韓柏家裏面提親,韓松雖然看不上這位四弟,但是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侄女跟了董四郎總比丁樹皮那惡棍要強的多。
既然要提親自然要準備些聘禮,王秀出來的匆忙,什麽也沒帶,還是韓松看不過眼,從韓田氏那裏拿了半兩碎銀子幫她買了些禮品用紅紙包着,董四郎看着眼前整整齊齊的幾個紅紙包兒,心裏面一陣感激又是一陣羞愧,想起從前對韓阿寶做的事情,竟然有些擡不起頭來。
韓松拍拍他的肩膀“四弟,趕緊去吧,從前的事情咱們就當過去了,你既然要娶我的侄女,便要對她一生一世的好”
董四郎鄭重的點點頭。
王秀帶着兒子拿着聘禮上門的時候,韓老婆子依然沒有出面,韓徐氏無情的拒絕她
“姨婆,我們兩家結不成親,你還是快走吧,若是再糾纏不清,可別怪我不敬重你這個做長輩的”
然後瞥了眼她拿過來的聘禮,只覺得寒碜的緊,多少人還等着娶他們家的阿麗呢,就這麽點聘禮也拿得出手,真是個笑話。
王秀見她如此不客氣,老臉上也有些挂不住,若不是為了兒子,她也不願意來受這個氣兒,
董四郎見她一副沉不住氣來的樣子,他脾氣好,被人罵幾句無所謂,只是讓阿娘這麽大年紀了還來受氣就是他這個做兒子的沒用了,他往前一步,腳下的動作十分生澀,盡管腿上天生有疾,往日裏他也一直瞧不起自己,躲在阿娘的身後,什麽事都是阿娘替他來出主意,此時,他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忽然站出來說道
“你要怎麽樣才能将阿麗嫁給我”
韓徐氏抱着雙臂,擡起下巴,一副得意的樣子
“你若是能拿出一百兩銀子做聘禮,用八擡大轎擡着我家阿麗進門,我便答應将阿麗嫁給你”
連王秀都有些意外,董四郎居然一咬牙答應下來
“好,我就拿一百兩銀子做聘禮,用八擡大轎擡着阿麗進門”
你想要的我都給你,只要你願意等着我。
他們一家子就這麽把董四郎和王秀給打發了。
可憐韓阿麗一個小女子,竟然被父母許配了三家人
随後,他拉着王秀從韓柏家裏面出來,他腿腳不方便,此事卻走得極為快,王秀在後面險些跟不上他,一邊小跑的追上去,一邊嚷嚷道
“兒子,你瘋了,她這樣的條件也答應着,她要一百兩銀子,咱們家就算是傾家蕩産也湊不齊一百兩啊”
董四郎終于肯回頭看了一眼自個的娘親,他停下腳步,冷冰冰的說道
“娘,這些是咱們欠人家的債,就讓兒子一個人來還吧”
倒打一耙
韓小峰也認為,若是真得了韓世秋這麽個妹夫,他幾乎就可以像丁樹皮那般為所欲為橫行霸道了,他難得眼皮子不淺薄,為了往後的好處,決定還是聽信韓世秋的話,也想了一條不得罪丁樹皮的法子,既然韓阿麗是沒法嫁人了,那麽他們韓家總的有人嫁過去才行,韓阿寶是個兇悍刁毒的惡女人他不敢下手,可是他二叔不是還有個阿珍麽,雖說還沒到嫁人的年紀,可也是個大姑娘了,嫩生生的能掐出水來,模樣又生的俏麗,男人不都喜歡這樣柔弱的小人兒麽?只要把這丫頭騙到手,先把生米煮成熟飯,往後還不任由着他們擺布。
韓松家剛幫了他們一把,他們就這樣倒打一耙,也着實讓人心寒。
不過,要找個合适的機會才可。
韓阿寶還猜不出韓小峰這回打的什麽主意,王秀母子離去後,韓柏一家子風平浪靜的有些不太對頭,她心裏翻來覆去猜着只有一種可能就是……
韓世秋還未來得及離開家,他下午準備動身去東山私塾裏學習功課,韓王氏替他準備了些東西讓他捎給李先生,雖然李先生收留他,可也不能白吃白喝的。
他和往常一樣,手裏拿着一卷書本,在簡陋的書房裏臨窗細讀,眼睛一擡,韓阿寶如同幽靈一般悄無聲息的站在窗外。
她離開東山之後,他便再也不曾見過她一眼,那張如皎月般素白幹淨的小臉上沒有半分表情,韓世秋愣了片刻,随即回過神來,将目光收回,他将手中的書卷往案上一扔,神色冷淡道
“你來幹什麽?”
若說往日他還能虛情假意的逢迎她,在衆人面前裝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可這女人幾次三番的讓他下不了臺,将韓世秋心裏僅剩的一點歉意也折騰沒了,他也不必裝的那麽累,此時此刻露出最真實的表情
韓阿寶也懶得跟他啰嗦,兩個隔着窗子,陽光照着他白淨的臉蛋分外清晰,從前他就是靠着這張臉迷惑她的,心裏冷冷一笑,她直截了當的問他
“韓世秋,你是不是又編了謊言騙我大伯一家子?”
韓世秋嘴角勾起一絲冷意,他不經意的瞥了眼她的眸子,露出一抹譏诮之色
“那又怎麽樣,你們家的女人可真賤,一個個主動送上門來”
自從被他退親之後,韓阿寶就看清了韓世秋的本性,他壓根就不願意娶他們家這種低賤的農家女為妻,他不會娶她更加不會娶韓阿麗,從前他連正眼都不會看韓阿麗一眼,如今怎麽轉變的這麽快,他絕對不可能是看上了那個女人,那麽他又有什麽目的,居然還答應娶韓阿麗過門
“你這麽做,到底想怎麽樣?”
韓世秋一臉陰沉,不屑道
“我想怎麽樣,你該去問問韓柏一家子想怎麽樣,韓阿麗想怎麽樣,這件事情之所以發生,都是因為她在勾引我,難道我還要因此負責麽?”
韓阿寶自知理虧,且不論這件事到底是不是韓阿麗主動的,可韓阿麗喜歡韓世秋這件事由來已久,她一直想跟她來搶,把這個當做戰勝她的方式,如今她已經如願了,也打敗了她。
無論如何,她抖沒有理由來插手任何事情。
韓阿寶悻悻的回家了,将此事跟家裏面的人說了,一家子便再也不提,專心于春耕之事。
春回大地,柳條兒也抽出了新芽,魚塘裏面已經有滿滿的池水,微風吹來,蕩起一層波紋。
韓阿寶打算在魚塘裏養魚的同時,順道買些鴨子放養,順道在水塘裏種一些水生的植物,蓮花和菱角,另外水塘下面的幾畝田也順道花高價錢買下來了,這裏用來種水稻,到了夏日裏
幹旱的時候,還可以直接将水塘裏的水給放出來灌溉。
家裏面自有的水田全部種植水稻,從韓振那兒買回來的兩畝地用來種植玉米,至于山裏面的地,上回從韓振家裏頭拿來的豆子恰好可以派上用場,花生豆子多種一些也無妨,總不會浪費,這麽種地韓松和韓小山還有些猶豫,韓阿寶拍着胸脯跟他們說,有她在,家裏面窮不了。
如今天氣漸漸暖和了,年前攢的那些銀子也花的差不多了,吃栗子的季節已經過了,正好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如今得想點新法子來掙銀子才是了。
剛好又到了趕集的時候,韓阿寶将這一兩個月攢下的針線活給帶上了,打算弄到錦繡坊裏賣了,一家子趕着牛車去了城裏。
他們這次過去可要大采辦一場,幾個女人家東西重了提不動,因此韓小山和來家裏面授習的楊承也一路跟着去了。
三水鎮依然還是很熱鬧,人來人往的,彙集着十裏八鄉前來趕集的父老鄉親,韓阿寶出來前帶了些曬幹的鹵香鹹花生,花生粒又鹹又香,想到好久沒有見無邪先生和他的女兒湘兒,趕集就順道過去看看,往後可還要借他門前那塊風水地來用的。
兩輛牛車在無邪先生的門口停下,韓阿寶先過去敲敲門,一會兒有個青衣小厮過來應門,心想這青衣小厮未必能認出她來,韓阿寶報上名字又說明來意之後,青衣小厮領着一行人進去了。
聽聞無邪先生自在這裏行醫開始,前來求醫的人是絡繹不絕的,家裏面如同鬧市一般人來人往,便是上回韓阿寶前來,無邪先生雖并未親自動手,但是他家裏面的一些略同醫理的下人也在為人診治,怎麽今天府內除了幾個灑掃的婆子之外便沒有其他人到來,她心裏疑惑,又見青衣小厮面色凝重,心裏面隐隐有種不祥的預感,忙問府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青衣小厮依稀對這位姑娘是有些印象的,先生似乎甚是喜歡她,雖然面帶郁色,到底還是一五一十的告訴她
“小姐的病情又惡化了,老爺在為她診治,好不容易才将病情穩定下來”
韓阿寶一聽是林湘君的病情複發,登時面色就變了,她趕緊道
“麻煩小哥,快帶我們去探望小姐”
青衣小厮将幾人帶入偏廳裏,方才說道
“姑娘幾個還是在這裏等着吧,老爺吩咐這幾日不許任何人接近小姐,小姐的病情最忌有喜怒哀樂,怕影響到小姐的情緒,府裏這幾日也是謝絕病人上門來的,若非姑娘是老爺的舊識,恐怕小的也不敢放姑娘進來”
韓阿寶聽了也不為難他,便說道
“其實我們過來也沒有其他意思,只是順道來看看先生和小姐,另外還帶了點零嘴兒給先生吃,不過小姐既然是病情惡化了,我理當探望一番,還請大哥跟無邪先生說一聲,讓我見見林姑娘,若是在不方便,那我們改日再來”
青衣小厮見這姑娘不僅模樣生的好,說話也有條理,讓人聽着舒服,想了想,便點頭答應。
隔了一會兒,他從大門外面進來了,走到韓阿寶面前,他面色緩和道
“姑娘,無邪先生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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