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四十六顆鑽石

這不是梁雪然第一次掉進水裏。

她小時候和小夥伴偷偷跑去水庫裏釣魚,被看管的大叔吓了一跳,噗通掉進去;大叔好不容易把她撈上來,送她回家。

看她哭的可憐,也沒再追究。

那時候掉進水中的恐慌感,梁雪然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極力掙紮也浮不上來,害怕自己可能就那樣淹死掉。

現在她不怕。

因為魏鶴遠在奮力地朝她游過來。

梁雪然憋着一口氣,這水并不幹淨,甚至有點髒;失足或者故意掉入塞納河中的人太多,單單是想想那個場景,她就覺着一陣窒息。

她起初以為魏鶴遠不會過來。

畢竟他用的游泳池一定要再三消毒清潔。

魏鶴遠從來不會去海泳,極少去泡溫泉。

但這麽髒的河水……他直接跳入,沒有絲毫猶豫。

嘩嘩啦啦。

梁雪然被他單手抱住,河水還泛着寒意,她因為寒冷而發抖,魏鶴遠更用力地摟着她,讓她貼近自己,低聲說了句“別怕”。

後面水裏的宋烈嚎的聲音更大了:“你們別忘了我啊咕嚕咕嚕——”

黃紉撿起魏鶴遠放在地上的外套,等梁雪然一上船就及時給她披上;她還在生理期,魏鶴遠不着痕跡地站在她背後,調整拿外套角度,保證正好能夠蓋住她的臀部。

“先給司機打個電話,讓他跟上,”魏鶴遠說,“我先送雪然回去換衣服,今天行程照舊,你們幾個先去,不用管我和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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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鴨子宋烈被救生員拉上來,不停地嘔着污水,現在哆哆嗦嗦,不停打噴嚏:“那我呢?血濃于水啊!好好的表外甥你說不要就不要了哇?”

花菱站在一旁,同魏鶴遠目光相對,慌忙後退一步,搖頭擺手:“真不是我。”

她還沒和梁雪然說上話呢,眼睜睜看着她落了水。

魏鶴遠沒看她,讓船靠岸,打橫抱起梁雪然,全然不顧懷裏的小姑娘惱怒地試圖踢打着他——

“你瘋了嗎?”梁雪然說,“你和我這麽親密,他們會多想的!”

“還能怎麽多想?”魏鶴遠反問,“反正你已經承認我是你初戀了。”

一提早上的事情,梁雪然反駁:“誰承認了?我說我初戀又古板又自大,又沒有指名道姓,你怎麽這麽能對號入座呢?”

“除了我還能有誰?”

“我說的都是貶義詞哎。”

“貶義詞也無所謂,全當是你給我取的愛稱。”

“你怎麽軟硬不吃呀。”

魏鶴遠倒是被她氣笑了:“這半年你對我來過軟的?”

梁雪然讷讷。不再說話。

魏鶴遠按了按她的臉頰,梁雪然不堪被調戲,掙紮着要下來:“放開我。”

“你确定你現在還能走得動路?肚子不疼了?”

“……”

梁雪然沒有話反駁了。

肚子當然疼,生理期本來就不能受涼,偏偏又掉進水裏。現在才剛到了六月,水還是冷的,又髒又不舒服。

她本身沒有潔癖,但是和魏鶴遠相處久了,也多多少少受了影響,覺着剛剛掉進的水裏髒的可怕。

“……我又不是沒有手腳。”

胳膊腿冰涼,臉也是涼的,魏鶴遠心疼極了,聲音略微提高:“有手腳還能被人撞進河裏?你的手長出來是擺設?不知道抓住欄杆?”

梁雪然肚子疼,又被他罵的很氣。

她那個時候胃裏難受的厲害,又是突然被推下去,哪裏有時間反應過來再去抓?

真是站着說話不知道腰疼。

看到梁雪然眼睛中蓄滿委屈,魏鶴遠驀然想起來,育兒書上講,對待叛逆期的孩子不能一味的打罵責罰,要溫柔地哄。

想到這點,男人聲音放緩和:“還好你知道自救,比宋烈強多了。”

被點到名的宋烈還在不停吐,他又是掙紮又是嚎,喝下去好幾口髒的河水,惡心的胃汁都要吐了個空。

車門已經打開,魏鶴遠小心翼翼地把梁雪然抱着放進去。

他手指骨節泛白,此時兩個人都有些狼狽,但魏鶴遠天生就有那種幹淨冷冽的氣質,哪怕此時襯衫濕透,也絲毫不顯慌亂。

魏鶴遠說:“我不讓你逞強的意思是,你可以選擇依靠我。”

安靜回到住處。

梁雪然帶着很多備用的衣服,但回去之後,一打開卧室的衣櫃,發現裏面已經塞滿了各大品牌的新款;拿出來看,都是她的尺碼。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讓人放進來的。

梁雪然一件未動,仍舊換成自己的衣服;吹幹頭發,今天沒什麽行程,縮成一團裹在被子裏睡。

睡到一半,心髒悸動的厲害,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拼命地敲打着她的胸口;梁雪然冷汗涔涔醒來,看了眼時鐘,才發現自己這一覺直接睡過中午飯。

已經一點整了。

被冷水泡這麽一次,小肚子依舊不舒服;枕邊的小床櫃上是魏鶴遠留下的紙條,提醒她記得按時吃藥。

手機上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甄曼語打來的。

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什麽要緊事,梁雪然回撥過去。

甄曼語的尖叫聲幾乎要穿透梁雪然的耳朵:“啊啊啊啊!!!男神又約我去吃飯了!他說這次有心理準備,上次是胃不舒服,這次我想吃多少螺蛳粉都沒關系!”

梁雪然說:“恭喜你啊。”

甄曼語已經樂瘋了,極其開心地和梁雪然分享着自己的勝利果實。

但梁雪然興致并不太高。

她不知道自己這種古怪的情緒是怎麽了,晚上仍舊在做噩夢,夢到昏暗的那個小房間中,熏香氣味令人作嘔。

那杯藥水又苦又甜,味道奇異,本來已經認命,卻又突然生起幾分反抗的勇氣來。

自睡夢中驚醒。

枕邊空無一人。

梁雪然側身抱住柔軟的枕頭,微微側臉,臉頰貼到絨絨上,輕輕嘆口氣。

短暫的巴黎之行很快結束。

梁雪然回到華城之後,才得知雲裳準備和故宮文化聯合出時裝特輯的事情。

“第一批會挑選十件優秀的設計,”黃紉給全部設計師都發送了郵件,“由陸純熙和我評定,這一次,我們兩個不參與這場內部比稿。”

黃紉給出了半個月的時間。

花菱那邊早早地就準備好,剛剛回國,那個男人就迫不及待地把所有畫稿交給她;雖然是他一個人畫出來的,但風格變化大到完全看不出來。

為了他的這份才華,花菱“纡尊降貴”陪他吃了一頓飯。

男人知道花菱讨厭他的臉,局促不安地戴着口罩和墨鏡赴約,一直到上了菜,也傻乎乎地戴着,不肯摘下。

花菱忍俊不禁,因為那些畫稿,她心情大好,伸手去摸他的口罩:“瘋了?你戴着口罩怎麽吃飯?”

男人卻側身避開,他的臉因為那場大火遭到難以修複的損傷,像是一只只歪歪扭扭的蟲子趴在臉頰上,目光閃躲:“別。”

他的聲帶也受到損傷,沙啞的,像是被砂礫磨破了。

“我自己來。”

男人瘦的很厲害,只穿了件黑色的連帽衛衣,身體微微佝偻;花菱的美好令他自慚形穢,在她目光下,男人只覺自己無地自容。

他小心翼翼地摘下口罩。

偷偷地瞄花菱,不其然從她目光中看到厭惡,男人立刻有把口罩戴上去,甕聲甕氣:“算了,菱菱,別吓到你。”

花菱丢開筷子,只不過一眼而已,足夠讓她吃不下飯,嘆氣:“張峽,我多給你點錢,你去把自己的臉弄一弄,別的不說,先把皮膚弄平整就好。”

張峽局促不安,像是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大錯。

的确也是,他的臉醜到她了。

是他不對。

張峽低聲道歉:“對不起。”

一直到結束,這頓飯兩個人都沒怎麽吃;張峽的口罩全程沒有摘下來,吃東西也偷偷摸摸的;花菱看見他的臉就反胃,更別說正常進食了。

但在離開前,張峽又把包裏另一摞厚厚的畫稿都交給花菱:“這是我沒事的時候自己畫的,你看你喜歡什麽,都拿走好了。”

花菱看他。

張峽因為她這偶爾的一眼而心跳劇烈,只覺自己連續幾天的熬夜都算有了回報。

他不敢表現的太過開心,低下頭,仍舊是用那個布滿砂礫一樣的聲音說:“菱菱,你也不用給我錢了,你留着自己買好看的衣服吧。”

花菱什麽都沒說,皺眉,是把一疊粉紅色的鈔票塞到他襯衫口袋中:“以後別叫我菱菱。”

張峽微彎的眼睛慢慢地平下來。

花菱眼睛中充滿了厭惡:“聽着不舒服。”

梁雪然不知道花菱已經提前準備好畫稿,她近期往博物館裏跑了好幾趟,去官網上扒拉各種藏品介紹,熬紅了眼睛,嘗試無數次,始終畫不出能讓她滿意的作品。

她到了瓶頸期。

陸純熙和黃紉目前仍舊對她寄予厚望,然而她現在真的畫不出來。

煩躁地把筆丢在桌子上,梁雪然一晚上都沒有睡好,輕雲那邊又出事了。

輕雲簽約的十個主力設計師紛紛遞上辭職信,要求跳槽,哪怕面臨着不菲的一筆違約金,也沒有絲毫回頭的意思。

梁雪然讓人暗中查了一下,這些設計師要去的新公司,都是Bontin。

一家和輕雲定位相同的快銷服裝店,先前也出過不少爆款;母公司在瑞士,這是打算來攻占中國市場了——第一件事就是挖走競争對手的各大設計師,然後吞食。

輕雲不是唯一一家被針對的,國內幾個定價相仿、消費目标群體類似的小品牌基本上都被挖走了主力設計師。

梁雪然親自去了公司,和這些要走的設計師們談話。

那些設計師原本以為梁雪然會責罵他們,一個個挺直了腰板,做好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但梁雪然微笑着同他們聊天,問:“都找到合适的職位了?”

Bontin給出的報酬和承諾實在太過誘人,誘人到他們甘願就此叛逃。

此時被梁雪然這麽點出來,他們頓時又有了些底氣不足:“嗯。”

“是哪裏?”

幾個人都沒有說話,最終有一個人開口:“Bontin。”

梁雪然說:“是個好去處,前景不錯,眼光很好。你們發展快,公司小,暫時跟不上你們發展,你們去那裏能學到更多的東西。”

十個人本來已經做好了被梁雪然罵一頓之後再走的準備,沒想到她竟然這樣和藹可親,一個個都愣住了。

其中一人讷讷開口:“謝謝梁總理解。”

他們先前不怎麽關注高層上面的事情,見過梁雪然的次數并不多。

但對她的印象很深刻。

梁雪然實在太美了,雪膚烏發,單單看臉就是禍國殃民的那種、太過于明豔、女性柔弱的美。

美的令人懷疑她的能力,或許真的如外界所說,是一個繡花枕頭,沒什麽大用。

美人多半被慣壞了脾氣,偏偏她現在寬和地笑着,似乎對他們的“背叛”毫不在意。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Bontin的惡意挖牆腳,惡性競争。

Bontin那邊的中文官網和官方網店都已經開設起來,實體店在兩周後也會開業,不偏不倚,每個店鋪的選址都和輕雲在同一條街上;有的甚至就在右邊,裝修上也是花了大工夫。

梁雪然說:“你們其中有的人是從輕雲起步就在了,雖然我來的晚,也知道輕雲起步條件惡劣。你們一路走到這裏也都不容易,現在既然有了更好的去處,也不用有什麽心理負擔——至于那些違約金,都不用交了,我替你們出。”

她低頭,一一在辭職信上簽下自己名字,微笑:“交接完工作你們就可以離開了,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沒用完的調休記得去申請一下,日後去了新公司也要繼續努力啊。”

旁邊的助理把辭職信收好。

幾個人有男有女,站起來,齊齊朝梁雪然鞠了個躬。

沉默着離開,忽而,一個男人頓住腳步。

梁雪然認得他,當初輕雲最早的設計師之一,姓趙。

她平靜地問:“小趙,你還有什麽事嗎?”

男人折身:“梁總,我不辭職了。”

他從旁邊助理手中拿回自己的辭職信,撕了個幹幹淨淨,丢進垃圾桶中,朝着梁雪然深深鞠躬:“我不走了。”

這四個字一出,又有人停下腳步,要回自己的辭職信。

有男有女,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只走了兩個,剩下八個人都眼睛紅紅地看着梁雪然。

梁雪然站起來,她臉上微笑依舊,看着這些人:“那咱們就努努力,把Bontin這塊硬骨頭給它啃了!”

啃掉Bontin說起來容易,實際操作起來,困難重重。

國人還是有種對外來物的推崇,Bontin的店面設計經過精心挑選,衣服雖然頻頻被诟病抄襲大牌、材質不好,但架不住軟文鋪天蓋地的一放,各路網紅博主紛紛趁着開業去Bontin實體店打卡試衣,一時間Bontin門庭若市,連帶着輕雲銷量連連下跌。

而梁雪然也沒有在雲裳和故宮文化的第一版合作中交出新作品。

她還陷在瓶頸期中,再加上輕雲遭遇惡性競争,連雲裳的夏季新品,都沒有交設計稿。

這令當初買了梁雪然第一款小裙子後的名媛和小花們恨不得把她捆起來讓她畫圖做衣服。

無他,全因那款小裙子真的是太太太美了!

無論高矮胖瘦,膚色深淺,穿上去都一水兒的好看;當初梁雪然在做裙子時候,也曾提出一個販賣配套首飾鞋子構想。雖然這個構想最終沒能被雲裳采納,但梁雪然後來仍舊在把小裙子的不同的風格搭配圖曬了出來,适用于不同場合,只是一根腰帶或者絲巾,就能讓這條裙子呈現出不一樣的感覺。

故宮文化合作中,花菱有兩款裙子入選,這次銷量不高也不低,算是這系列的一個均值。

梁雪然沒有在她身上花太多心思了,如今她滿心眼裏都是怎麽提高輕雲的銷量、如何在Bontin的擠壓下生存下去。

Bontin已經依靠着這招,成功收購了兩家國産品牌;前天剛剛朝梁雪然抛出橄榄枝,但她不願意做第三個。

從六月到七月,梁雪然沒有見過魏鶴遠一次。

他先前發了條短信說自己要去歐洲一陣。

梁雪然那時候忙着公司的事情,看到後随手放下;本來想着等有空閑了再回複,但她再想起來的時候,這條消息已經成為兩天前的。

也就不回了。

如果亂七八糟的事情把生活全部填滿,她真的沒有精力過多的去想念他。

只是偶爾做了噩夢驚醒,半夢半醒中,摸不到旁邊溫熱的男人,也不會有人把她攬入懷中。

除這一點之外,其他的都還好。

7月6日這天,梁雪然照例睡的很晚,她剛剛躺下,忽然聽到卧室的窗戶輕輕地啪了一聲。

她坐起來,打開剛剛關掉的燈。

華城夏初多雨,今天下了一天的蒙蒙細雨;梁雪然第一反應就是又有呆頭呆腦的小鳥在啄玻璃窗求避雨,她穿着拖鞋下床,拉開窗簾。

窗戶玻璃被雨打濕,沒有小鳥。

小雪球本來窩在被子上睡的正香,忽而咪咪咪地叫起來,優雅地下了床,跳上小窗臺,往外看。

梁雪然抱起小雪球,剛準備轉身,又聽到“啪”一聲。

是人在朝着窗子擲棋子。

梁雪然湊近看,果不其然,樓下,身着白襯衣黑褲的魏鶴遠微笑着仰臉看她,朝她晃晃手。

!!!

他怎麽過來了?

梁雪然看看表,已經快要晚上十二點了啊。

來不及多想,她放下小雪球,連外套都沒穿就跑下去;外面的雨水很涼,凍的她打了個噴嚏,還沒走到魏鶴遠面前,男人已經回頭看到她,大步走過來,第一句話就是斥責:“怎麽穿這麽少?”

“你……”

梁雪然想問他怎麽出現在這裏,一句話還沒說完,魏鶴遠便自來熟地拽着她往房間裏去:“進去再說。”

梁雪然:“進去幹嗎?”

魏鶴遠淡然應對:“做點炮友該做的事情。”

梁母已經睡下了,梁雪然怕驚動她,只好由着魏鶴遠上樓——一月未見,他似乎清瘦了點,膚色還是那麽白,白到冷冰冰沒有溫度,現在低頭看她,笑着問:“怎麽了?”

“沒怎麽,”梁雪然扭過臉,說,“我生理期。”

“……”魏鶴遠算算時間,“怎麽突然這樣頻繁?”

“我也不知道啊,”梁雪然誠懇地說,“難為你個大鞭炮了。”

魏鶴遠發現梁雪然總是會說出很多別有深意的詞語:“大鞭炮什麽意思?”

“只想着打炮的大變态啊,”梁雪然看他,“簡稱大鞭炮。”

她補充:“大豬蹄子。”

魏鶴遠回應:“小雞爪子。”

說話間,已經到了梁雪然卧室,魏鶴遠又好氣又好笑,想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又舍不得看她受委屈,一聲長嘆:“我剛剛坐了14個小時的飛機,明天上午就回去。”

“千裏送吊?”

“……”

魏鶴遠坐在床邊,終于忍不可忍,把她打橫抱起,輕松地讓她趴在自己大腿上。

梁雪然捂着嘴巴,成功阻止自己尖叫。

魏鶴遠的手高高揚起,作勢要兇惡地打她臀;看她緊閉雙眼,睫毛顫抖,整個身體緊繃,最終輕輕地落下來,俯身,抱住她,輕輕地蹭着她的臉頰:“小祖宗,你可別再氣我了,成麽?”

梁雪然聲音悶悶的:“對不起,我最近工作有點煩。”

魏鶴遠起身,聲音低下去:“因為Bontin?”

梁雪然由着他抱住:“嗯。”

輕雲是梁雪然正式接手的第一家公司,當初也是她執意要收購股票的;現在,Bontin比她那時候還狠,直接釜底抽薪,逼着她不得不賣。

魏鶴遠順着她柔軟的頭發,小雪球還記得這個舊男主人,乖順地盤成一團,縮在魏鶴遠旁邊,閉着眼睛睡覺。

“你學習那麽多理論知識,現在正好用來實戰。”

“但是我害怕失敗。”

魏鶴遠笑了:“這可不像是從你口中說出的話。”

一提到Bontin,梁雪然情緒低落:“但我真的怕。”

“有什麽好怕的呢?”魏鶴遠摸着她柔軟的發,安慰,“很少有人從創業初期就開始順風順水。”

梁雪然輕輕地哼一聲:“但你是啊。”

她知道魏鶴遠早先年的事跡,把瀕臨破産邊緣的公司成功救活,還一躍成為業界內龍頭企業。

同樣的年紀,他已經那麽厲害。

梁雪然忽然有種自己怎麽都追不上他腳步的感覺。

魏鶴遠說:“不要拿我和普通人做比較。”

“哼,自戀。”

魏鶴遠慢慢地給她順着頭發,手感太好,他總算能夠體會到為什麽連朵那麽愛貓。

“你不用擔心,Bontin胃口太大,一連吞下那麽多,夠它消化一陣,”魏鶴遠淡淡地說,“我倒是聽說你成功留下大部分設計師,你怎麽做的?”

梁雪然一邊回憶,一邊把那天的話複述出來。

“做的很好,”魏鶴遠十分贊同,看她的眼神中也多了欣賞,“同一個行業比你想象的要小,做事留一線。你成全別人,也是給自己鋪路。”

梁雪然無精打采:“但現在看來我做的還不夠。”

“Bontin有備而來,現在盲目擴張,弊端已經顯露出來;它們家産品競争力不夠高,目前又做不到足夠的本土化,你的小腦袋瓜這麽聰明,一定能想到辦法。”

梁雪然說:“你還是第一次誇我聰明。”

魏鶴遠痛快承認:“因為你現在心情很不好。”

和他聊這麽一會,梁雪然的心情已經不如一開始那樣煩悶,她說:“你現在做的這些,已經超出炮友指責了吧?”

“買一贈一,附送答疑解惑,”魏鶴遠低頭看她,“到現在,你心裏還只當我是個炮友?”

“當然不是,”梁雪然懶懶回答,“你現在已經升級了。”

魏鶴遠撫摸她的頭發一頓。

他笑了:“升級成什麽?”

“可以聊人生工作和理想的炮友Plus。”

魏鶴遠說:“我還以為升級成你的老師。”

梁雪然想了想:“老師也成哎。”

畢竟魏鶴遠的的确确指點了她很多。

上次輕雲的危機公關,還有這一次——

只是幾句話,輕而易舉的解決她的困擾。

這比他直接出手還要好上很多。

“不行,”魏鶴遠斷然拒絕,“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以後我還怎麽好意思對你下手?”

“你臉皮真的越來越厚了哎!竟然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種話!”

秒針擦擦地走,走過十二點。

梁雪然看了眼表,打個哈欠,剛想說話,臉頰被魏鶴遠輕輕地捏了一把。

他聲音含笑:“情人節快樂。”

“嗯???”梁雪然睜開眼睛,茫然坐起,同他對視,終于後知後覺,“七夕節不應該是農歷嗎?”

“管他呢,”魏鶴遠若無其事地回答,“反正都是兩個七,一年過兩遍也可以。”

“……您老還真是随意呢。”

梁雪然還沒有感嘆完,魏鶴遠低聲:“然然。”

“怎麽啦?”

“我們似乎還沒有度過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情人節,”魏鶴遠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眼中冰雪盡消融,問,“今天過一次好不好?”

魏鶴遠主動示弱:“我很累,你說兩句只有情人間才說的話,哄哄我好不好?”

他此時聲線低沉,笑容溫和,頂着這麽一張臉,說出來的話,實在讓人難以拒絕啊啊啊啊!

梁雪然呆怔地看着他。

情人間的話——

思考三秒後,她抓住魏鶴遠的手,戲精上身:“你快點走,我老公馬上就下班了,別讓他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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