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最終章

? 我躲在花海裏拿出觀凡鏡。

沒辦法，父親不願意我再與天界或是凡間再有瓜葛，有些事，只能偷着來。

月老下凡時會和我用觀凡鏡說會兒話，沒辦法，這鏡子，看的見凡間，看的見魔道，就是窺探不到仙界，是以月老只能下凡的時候與我一敘。

“毛團兒你找到了麽？”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有點眉目了。”月老拖着腮幫子，在一個貌似客棧的地方與我閑聊。

毛團兒自從景路死後，便去尋找與他，如今算來，找了有五百年了。它本是仙界戰鬥神狼，當時年紀尚小不足幻化，只要在凡間不滋事，倒也不甚要緊，後來我被剃了仙骨回了魔界，這頭狼若再不返還仙界，怕也會被除了仙籍。

“它找到景路了麽？”

“嗯，就在這京城之中。可惜如今它法力比我還盛，找它确實不容易，不過我找到了景路，他今生是禦林軍首領，執掌宮中安穩，你的毛團兒定離他不遠。”

我笑了笑：“毛團兒還是個孩子，如今算一算，若他幻化成人形也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景路是個面冷心熱之人，定不會虧待與他。”

月老把鏡子放在桌子旁邊，自己倒酒吃菜，邊與我閑聊。只是凡人看不到我，來往之人覺着此人自言自語，可能不太正常。

此時走過來兩個年輕人，坐在鄰桌的位置上，一個修長儒雅，淡雅無雙，一個冠如桃花，眉清目秀，那個眉清目秀的手裏拿着一個青獸面具，對那人道：“蘇兄，此面具一看就有百年歷史，紋理古樸，世間少有，若不是看在公子儀表非凡，定非凡人，絕不會将此物轉手相送。”

對面那人看了一眼青獸面具，笑了一下，道：“李兄客氣了，只是，在下并不知曉這面具有何用處。”

這一笑，皎如玉樹臨風前。

再見到前世的親人，我眼眶一熱，心裏有多苦，就有多甜。那“李兄”分明就是我的哥哥轉世，而那“蘇兄”，自然便是杜若堂。

都說姻緣天注定，這二人的緣分原來如此之深，百年以後再相見，同樣的臉龐，同樣的聲音，換了個身份，卻相逢正當時。

月老也看出來了，便默不作聲的與我一同看着他們。

Advertisement

被喚作李兄的那位道：“說起此物，那要從幾百年前的瑞德年間說起，據傳說，那時候有位才華橫溢的才子，名叫杜若堂，皇榜高中成了狀元郎，端的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卻因為禍事牽連歸隐山林，後被新王洛慕恒重請出山，授以重用，據說這是皇帝送與狀元郎的東西，據說還是在皇陵中挖出來的。”

“當真？如今的盜墓賊真是膽大，連皇陵都敢竊取。”

“李兄”哈哈一笑：“這有何難，不過幾鏟子的事兒。”而後捂住嘴巴不說話了。

“蘇兄”見他如此，不再多問，手裏接過青銅面具，對着“李兄”的臉比了比，而後笑道：“這面具我要了。”

我和月老互相對視一眼，月老眨了眨眼睛，悄悄問我：“莫不是，你哥哥，挖了自己的墳？”

我長嘆一聲：“十有八九，錯不了。”

此時客棧外頭下起了雨，滴滴順着窗口飄進了觀凡鏡上。

而魔界這邊天空依然妖紅似火。

我看着那兩個少年打着傘從客棧走了出去，心裏落寞無比。

這場雨在告訴我，我與凡間是兩個不同的地方，一條結界，阻隔成陌路。

騎着三角獸在花海裏轉了轉，看天色已晚便飛回了住處。母親過來抖了抖我的衣襟：“又跑到花海裏去了，看這衣裳弄的。”

我呵呵一笑，放下鬥篷往母親懷裏一塞，徑自回屋睡了，連晚飯都沒吃。

睡至半夜，忽然夢中驚醒，已是淚流滿面。

我從枕下拿起那張畫兒，借着月色細細看着。

當初，自己帶着廣卿游遍魔界每一個角落，飛到彼岸花海上空時，廣卿啧啧出奇道：“此花居然可以開遍山野。”

“為何如此說？”

廣卿道：“彼岸繁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不相見，可你看這魔界繁花，居然有花有葉，豈不是奇觀。”

我道：“彼岸花不應如此麽？”

廣卿點了點我的鼻子：“或許應當如此，此花就該在這裏方可開的肆意，在陰間，也有這種花，但一千年火紅似海，一千年不在盛開，或許，只是開錯了地方。”

這幾句話他說的溫軟，面目生動，我覺得他比這花好看多了，便把他按到花海中，随手變來紙筆，開始作畫，廣卿也不反駁，徑自坐下看我畫畫。

他穿着白色衣衫，輕輕擡手，他的手指指在我的眉間，我的那顆朱砂淚，莞爾一笑，細長的桃花眼完成月牙狀。

那時候，空氣都仿若是甜的。

滴滴淚痕又忍不住落了下來。

凡間之時，總會夢見一個一身白色衣衫之人，輕輕擡手，我想握住，卻只捉住了他的袖子，他的手指指在我的眉間，以前這個夢從來看不清那人如何樣貌，而現在，那人莞爾一笑，細長的桃花眼完成月牙狀，我卻看的真真楚楚。

現在才知曉，那不是夢，那是我與他的過去。

盡管我被除卻了記憶，這份執念卻被埋藏在了心底。

“若那時候，我沒有念那禁炎咒，又當如何呢？”我将畫像貼近胸口，閉着眼睛輕聲低喃。

“當時念咒，不過是一時興起，如今想來，或許是你我緣分的開頭。”

“神海荒蕪，得魅衆生，緣許幾何，法禱上乘，彼岸妖妖，天地為證，是以禮法，喚心喚誠，速速到來，莫與天争。”

“如今神海不再荒蕪，你卻成了我的彼岸妖妖。”

不知不覺我便睡着了，恍惚間，感覺有人将我摟在了懷裏，似夢非夢，這感覺熟悉的讓我心疼，我卻不敢睜眼。

那人用手指輕輕指在我的眉間，在我耳邊對我說：“卿卿，你召喚我來，我便來了，卻可知，我等了千年。”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