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長風歌
? 暮色漸濃,殘陽之下,遍野黃沙泣血。
駝鈴擺動聲聲入耳,應和着駱駝疲累倦乏的腳步,恍然黯啞低徊。牽引着領頭駱駝的老者撤了掩面的薄巾,轉頭對駱駝上的女子言
“稍稍加緊些,閉門之前便可進城了。”
女子一身緊袖束腰短裳,襟口着一朵紅荊花,簡落卻不失清麗。她敞開面紗,回答道
“既如此,我就下路步行罷,依仗了它這些個時辰,氣力足夠,也該是讓它歇歇了。”
輕巧的拍拍身下的駱駝,随即翻身落地。眼瞧這女子體态纖細孱弱,卻不料有這般的身手灑脫利落,可見這大漠女子真真是有豪傑之氣。
天色見晚,老者一行已臨城門,守門士兵一番盤查方才放行。女子低聲輕語
“岳叔,這川陽城當真是戒備森嚴。”
老者咧嘴一笑
“哎,那可不是,邊疆重地的,再加上這城主可來頭不小,大有本事的将軍”
說着便伸出了拇指。
大靖熙隆五年,西涼異族突犯,川陽陷落。慕将軍率精兵五千收複川陽,逐敵千裏之地,将軍骁勇之名遠揚,西涼衆軍聞風喪膽。今上龍顏大悅,賜川陽城主,官拜正二品輔國大将軍。
大名如雷貫耳之,連兮不禁暗想,此次入城,可有機會見這城主一見。
“這牲口非飼些食才行了,連家姑娘我們快些趕去歇腳的客棧罷”
岳叔斂了神色,連兮點頭。
趕上月上柳梢時,人潮喧鬧紛紛,穿了幾條街道,叫賣還價之聲不絕于耳。慕氏城主戍守川陽七載,政績斐然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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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叔駕輕就熟地尋了入城常去的客店,老板見是熟客,遣了店小二安置行李牲口,親自備了些小菜,請他們入座用飯,接着便和岳叔熟絡的閑聊起來
“岳叔,又是進城送藥?”
岳叔答是,老板看了看一旁的連兮
“這位姑娘眼生吶”
“我家大侄女,從未進過城,這次也就是順路跟我進城見識見識”
岳叔忙介紹。
心中一暖,連兮微微低頭行禮,臉上笑意漸漸。一介弱小女子,自小孤苦,命若草芥,虧得村人鄰裏多番照顧,真心相待,方至今日。特以岳叔,依仗販藥糊口,收入微薄,卻不忘時時接濟連兮。日前連兮聽聞岳叔又要前往城中送藥,登門請求同去,只為看看那個譽名愈盛的川陽。岳叔未有半分推脫,一口應下,還為連兮打點了些吃食衣物。
“喲,這來的也是正好”
老板語調上揚
“過幾日便是上燈節,姑娘初來川陽,可定要去逛逛,很是熱鬧”
又說了好些上燈節的趣事,岳叔也來了興致,詢問了連兮,就決定多留些時日。
翌日清早,二人一同招呼着往醫館送藥。醫館名曰“苦味堂”,坐診的醫者年逾古稀,醫術精湛,德高望重,人人敬稱一聲“金先生”。接待的小厮禮數頗為周全,安置了連兮在偏廳小坐,奉了新茶,方才引着岳叔去交藥。連兮靜坐喝茶,輕斂眉眼,小心四顧,只一瞥,便被院落之中一樹木蘭婆娑攝去了心魄,不覺起身舉步,花下流連。
紫房日照胭脂拆,素豔風吹膩粉開。
蒼涼入地,廣袤連天,風沙圍城,不見小橋曲水,卻得這般委婉細膩的景致。
入花神,笑靥不掩。
“果真,是好景致”
男聲清朗,女子小措回眸。
潑墨成眉,沉星落目,玄青長袍映襯着颀長身姿愈發挺拔俊逸。目光雖淡卻沉,透徹了花顏精致,只是,口中言,不知是擾了枝上花,還是花下人。
恐怕是一時忘記按捺心中的探尋之意,女子面上全然是好奇的打量,無半分绮思。男子半晌靜默,卻氣質逼人,連兮不明這凜人迫力源起為何,心中怯意已盛,慌忙轉了身。
上燈節。
曉月初,夜幕上,人如織,繁燈傾城。
難得燈華夜暖,歡喜熙攘,擁浮着流金溢彩,連兮索性縱了心性,卸下拘束,面上盡是喜悅,和岳叔随意走了幾條街道,看到些新奇有趣的玩意兒,更是難掩興奮。岳叔一路都是和藹的笑着,任由連兮左顧右盼,說着細碎的高興話。被突然退到街道兩旁的人群推搡得險些跌倒,幸虧岳叔及時将她扶起,還未開口詢問,便被前方緩行而來的一衆馬騎引去了目光,列隊飒沓,即便是氣氛輕松如此也未有懈怠半分嚴謹。心底肅然生敬,一時喧鬧也壓了幾分。連兮注目在率隊之人,駿馬壯健矯捷,那人英姿爍爍,器宇軒昂。人群中隐約有了“城主……”的聲音。
原來,是他。
那日在藥堂的偶遇,待連兮再回首那人已不見蹤影。暗自思度的對這大名鼎鼎的城主的好奇,不想已然相見,說來倒是有些不可思議。只是,還是只好這樣遠遠看着罷。
馬騎列隊肅然漸遠,議論聲還在三三兩兩的落入耳中,原是這川陽的上燈佳節歷來就有城主親登城樓點天燈祈福的舊俗,以表親民之意,再者,邊城戰亂,城主親臨,安撫人心,鼓舞士氣,自是于守城抗敵有利無害的良策。仿佛可以看見那人迎風立于城樓,想必眉眼之間定滿是堅毅,果然是教人懷着一心敬佩仰望的人。
喧鬧又開,人群都向着馬隊離開的方向開始前行,大概還有半個時辰天燈祭便開始了。連兮也抛開了心內的感嘆唏噓,順着人群一起跟了上去,難得生出些就去湊湊熱鬧的調皮心思。耳畔人聲鼎沸,入眼紅飛翠舞,她笑容更深。流連在物什琳琅,手钏珠鏈好生剔透斑斓,糖人也精巧可人。逐漸地接近了城門,遙遙望見城樓上的旗幟獵獵迎夜風,隐約有了那人緩步登高的身影,卻不是尋常風流俊才的清揚随性,乃是自有一番讓人望而生畏淩厲強勢,步步堅定。群民紛紛停步仰首,不再肆意言語。立身,片刻俯瞰,面上不見聲色。時辰一至,侍者躬身奉上雪宣天燈,慕緒然擡手接過,眼色似是向上,手勢一推,松放了天燈,昏黃的光線映着他的眉眼,淡淡的柔和轉瞬即逝。
齊列于城樓之下的鐵甲士兵,一致單膝跪下,口中同呼“舍生天下,揚我國威”,聲勢浩蕩,不啻平地驚雷,直抵人心,情義熱血催人不由發自心底大贊一聲英雄兒郎!
聲威餘勢落定,慕緒然驀然開口
“好”
沒有刻意揚起聲音,聽不出情緒,卻有不容忽視的铿锵有力,手臂微舉,衆将士整齊起身,
“保家衛國,我川陽衆人義不容辭!”
那人的目光穿梭過衆人,口中之言,立刻沸騰了人群,百姓之衆紛紛振臂高呼城主英明之名,為家為國之決心,一時群情激昂,人心齊聚。
川陽城主,慕緒然,何等手腕,何等氣魄。青史留名,贊之嘆之,川陽之幸,家國之幸。
待慕緒然退下城樓,聲嚣再盛,鬧市湧動,連兮方才回過神來,少時,旁來有人開始向觀游之人推賣天燈,對着連兮說話,連兮看了看覺得精致,只是不太能解釋燈上的詞句,才回着頭想喚岳叔,話未出口,笑容已倏爾釋了大半,又匆忙轉向另一邊,驚慌片刻就流露滿溢。岳叔竟未在身邊。走散了嗎?匆忙才叫出一聲“岳叔”,聲音就被已然沸反盈天的鬧市削弱得幾不可聞,忐忑的穿梭進人潮中,但是又被人流擁着走向了相反的方向,艱難的擠出人群,站在一個小巷旁的臺階上,眼光沒有收回,仍然四出搜尋着,良久,她頹然的低下頭,手指絞緊了裳角,兀自嘆氣,一片歡愉的氛圍更是突顯了她格格不入的緊張不安,硬是咬白了下唇才逼迫着自己稍微鎮定了幾分。到底該如何是好,思度半晌,顧忌的看着往來擁擠之人,只能決定人潮四散疏離些再尋人問路自己回客棧罷。
連兮做完打算,又站了片刻,适才跌宕的心情消散了不少,這才感覺一直行走流連,足下有些吃不消了,隐隐生疼,小腿也乏了,酸痛中開始細微的打顫,她朝後退了退,扯着裳擺靠着石階坐下。心裏堵,十分氣悶這身為了進城特意準備的衣裳被自己這樣弄髒了,埋着頭,撇下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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