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坐輪椅的他

地鐵裏人滿為患,周萄被擠到角落,前後左右都被擁堵得水洩不通。

國慶時期,氣溫突降幾度。

身體虛弱的老人已經穿上毛衣,體格健碩的年輕人卻還穿着短袖,這是一個胡亂穿衣的季節。

周萄身旁的女孩,嘴裏一直在抱怨太冷,可實際上卻還穿着短裙。周萄羨慕地看向那雙勻稱白皙的雙腿,她低頭看看自己一年四季都穿着長褲的腿,不由的心生嘆息,她只得将視線挪向別處。

下了地鐵,周萄又乘坐幾站公交車,最後在一處別墅區下車。

今天,是周萄人生中第一次面試。

雖然只是做兼職,但她還是有些緊張。工作是由室友楊冰雪介紹,按理說朋友介紹,面試成功的幾率會很大,但畢竟是第一次,周萄還是提心吊膽,怕出意外。

說起兼職,不得不提周萄第一次遭遇小偷的遭遇。

那是她坐了三十三個小時火車疲憊來到D市的第一天。剛走出車站,周萄就發現她背包裏的筆記本電腦和手機不知何時變成了鐵塊。她立即報警,但到現在事情都沒有結果。

其實周萄心裏明白,能在火車站神不知鬼不覺下手的人,一定是有豐富經驗的老手,要找回被偷的東西,希望渺茫。

只是周萄很遺憾,兩樣東西都是周朝明為了獎勵她考上大學特意花錢買的。周萄有一個讀初中的妹妹和一個上小學的弟弟,家裏開支不小。而唯一的經濟來源,是周朝明生意越來越差的鞋店。

周萄把掉東西的事告訴周朝明後,他表示再彙一筆錢,但被周萄拒絕。她想趁課業輕松做兼職,自己掙錢買手機和電腦,分擔周朝明的經濟壓力。

楊冰雪見周萄沒手機沒電腦,自然猜到她家境不怎麽好,所以主動提議介紹了這份兼職。

走入小區,周萄從牛仔褲褲兜裏掏出一張小紙片,上面寫着具體地址。

再三确認後,周萄在一幢獨棟別墅前停下腳步。她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又将碎發繞到耳後,再深呼吸一口氣,走到大門處,按響門鈴。

為了掩飾內心的緊張,她兩只手都抓着衣角,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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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中,周萄看見院裏的花架前,有一個坐輪椅的人背對着她。從身形來判斷,對方似乎很年輕。聽到鈴聲後,對方熟練的操控輪椅轉身,看向門邊。

站在大門外的女孩,祁容暄見過。哦,不能說見過,只是見過照片而已。

這個不知姓名的女孩怎麽會站在自家門前?

門外,站在臺階上的周萄屏息凝神,傻傻地站着。花架前的輪椅男的确如她猜想的那樣,有一張年輕的臉龐。

正在她猶豫此刻該做些什麽時,輪椅男一臉不悅的轉身,順着殘疾通道往裏面而去。

周萄從對方的表情與動作中察覺到他似乎并不喜歡家裏來人。

過了會兒,一個滿頭白發精神矍铄的男人笑容滿面的朝周萄走來,還未走近,他就急着問:“你是小周吧,我是孫正,冰雪應該跟你提起過我。”

周萄禮貌地答:“孫叔叔您好,我叫周萄,是冰雪的朋友。”

跟着孫正經過一樓客廳時,周萄見到那位花架前坐輪椅的年輕人。只見孫正領着她走到輪椅男生旁邊,對低頭玩手機游戲的男生說:“容暄,這是新來幫會芝的小周。”

孫正慈眉善目,即便叫做容暄的男生專心游戲沒理會,他還是笑容可掬的看向周萄,介紹道:“這位是祁容暄,這個家的主人。”

啊?

周萄挺直後背,僵硬地站着,努力平複緊張的心情,對祁容暄說:“你好,我……我叫周萄。”

聽到她有些顫抖的聲音,祁容暄将手機放到茶幾上,擡頭看向站在孫正旁邊的女生。她的臉,和照片上一樣,只是現在的臉上,有些局促不安。

被他這麽一看,周萄更是手足無措。

孫正見她緊張,将周萄帶到一樓的休息室。休息室裏,孫正将周萄介紹給在祁家工作的其他員工,負責別墅衛生和日常生活的白會芝。

白會芝人到中年有些發福,她毫不避諱地打量周萄,最後将視線落在周萄身後笑呵呵地孫正身上,問道:“孫叔,她是你介紹來的?”

孫正微笑道:“是啊,會芝。”

他将周萄領到白會芝面前,囑托道:“小周是學生,雖然是工作,但還是以學業為主。我給她安排周一到周五每天自由兼職兩小時,你分些活給她。周末兩天她都會來,你也好歇息歇息。”

白會芝瞪大雙眼,吃驚道:“呵呵,這工作時間還真是自由!孫叔,你介紹的人就是有特權,兼職都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了,又不是外面發傳單!”

雖有不滿,但白會芝也只得嘴裏揶揄幾句,她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周萄,說道:“好吧,反正我無所謂。”

這個白會芝并不喜歡她,周萄能感受出來。

白會芝表現得很明顯,孫正明白她的情緒,走到她身旁,輕聲說:“你看小周,一看就是老實孩子,吃苦耐勞,能幫你分擔很多事。”

白會芝也不願與孫正不愉快,她直徑朝門口走去,叫道:“跟我來,我交代你一些事。”

顯然,是在叫周萄。

周萄求助的看向孫正,孫正眉開眼笑,說道:“去吧,你跟着會芝,熟悉下環境。”

周萄跟上白會芝的身影,走出休息室時,坐在客廳的祁容暄已經不見。她緊跟白會芝的腳步,朝電梯走去。

經過電梯時,周萄有些驚訝,但想到這個家的主人坐輪椅,那麽有電梯,也就沒什麽不妥。

白會芝指着電梯交代:“這個電梯只有祁容暄一人可以用,其他人都必須走樓梯上樓。還有,在祁容暄面前,都得叫他祁先生。當然,私底下怎麽叫都可以,他也管不着。”

上了樓,白會芝接着說:“二樓只有祁容暄住,他的卧室,書房和娛樂室都不能進去。總之,二樓需要開門進去的房間你都不能去。你就打掃公共區域,過道,會客區。”

周萄聽得認真,牢牢的将這些要點都記下,生怕出錯。

交代完最重要的二樓,白會芝将其他要注意的事項告訴周萄後,帶她來到一樓的儲藏間。她打開房門,對周萄說:“清潔工具都在這裏。”

兩人回到休息室,見到祁家廚房做飯的葛翠菊。

見到陌生面孔,葛翠菊放下手裏忙活的十字繡,把白會芝叫到身旁坐下,取下老花眼鏡,盯着周萄,問:“她就是孫正介紹代替高瑤瑤的女孩?”

白會芝不屑道:“哪裏是代替?瑤瑤只是請假回家辦事而已,她會回來。至于她——”她看向周萄,癟嘴道:“或許瑤瑤回來就走了!”

聽到此話的周萄,尴尬的不知是不是應該出去。

葛翠菊微笑着看向周萄,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多大了,哪裏人?”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算不上熟悉的人,但葛翠菊給周萄的感覺和孫正一樣,是容易相處的類型。這只是基本的問題,她老實回答:“我叫周萄,今年十八歲,老家在H省C市。”

葛翠菊朝周萄揮揮手,示意她坐到另一側。周萄走過去,坐下。

葛翠菊自我介紹:“我叫葛翠菊,年紀算起來是你的長輩份,你可以叫我葛阿姨。”

周萄連忙叫道:“葛阿姨好。”

白會芝沒理會兩人的談話,盯着桌上的十字繡,想到要一針一線的繡上去,她就頭皮發麻,抱怨道:“要讓我繡這些,會煩死!”

葛翠菊脾氣倒還好,沒搭理白會芝,她繼續問周萄:“我聽孫正說你在上學,老家在H省C市的話,坐飛機也要兩個多小時吧。”

周萄端坐,回答:“我坐的火車,三十三個小時。”

葛翠菊慈愛的看着談吐還算得體的女孩,雖然問題都如實回答,但周萄還是有些拘謹。她問:“會芝都告訴你在祁家要注意些什麽嗎?”

周萄點頭道:“說了,二樓是重中之重,只能打掃公共區域。然後,家裏的衛生不管有沒有髒,每天都得認真打掃,不能馬虎。”

葛翠菊轉頭看向白會芝,數落道:“你該再說些別的。”

她轉而看向周萄,好意提醒:“除了這些,當然是少說話,多做事。還有,你知不知道坐輪椅的祁容暄?”

周萄:“知道。”

葛翠菊特別強調:“他不喜歡別人議論或者注意他的腿,否則惹到他是一件很慘的事。你剛來,久了就會知道,那小子是一個很情緒化,容易生氣摔東西的人。”

周萄從葛翠菊的話中得到兩個消息,情緒化,還有……葛阿姨竟然叫祁容暄那小子。雖然白會芝說私底下怎麽叫都行,但叫那小子,這令她有些意外。

周萄能想象将來的一些畫面,祁容暄摔東西時,她在旁邊打掃衛生的情景。她認為,自己做好本分就行。就算他摔東西,那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只要認真做事,就不會惹事,對此周萄還是有信心,她感激地說:“謝謝你葛阿姨,我會小心做事。”

過了會兒,孫正進來,把周萄叫到院子的涼亭裏,他說:“小周,你是冰雪的朋友,有些事孫叔叔不願隐瞞你。容暄呢,他是一個很敏感的孩子,從小就少言寡語,車禍後更是性情古怪。你最好不要議論他的腿,他現在有些自暴自棄,我怕你惹到他都不知道,特意提醒你。”

葛翠菊已經說過,周萄有心理準備,她表示:“孫叔叔,我在這裏只做好本分,其他的事不會多嘴。”

說到祁容暄,孫正嘆息道:“這孩子啊,特別固執。車禍後不配合治療,甚至用絕食來逼他爸媽。沒辦法,到現在都不接受假肢,甚至沒做過任何康複訓練。”

這,似乎的确很任性。

周萄小聲說:“在客廳見他,雖然穿着褲子,但感覺他的殘肢留得蠻多。我看一些殘疾人只剩一截大腿都能用假肢行走。如果他願意,應該能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了啦啦啦

這篇文是在當年寫聖地的時候抽時間寫的,當時寫着寫着覺得自己不能移情別戀應該把聖地寫完,所以就耽擱了。

今年試着修改了幾次,甚至打算重新來寫。

但可能最初的基調已經定了,重寫了六次都寫不下去,所以最終決定按照原來那樣寫。

這個故事的男主角脾氣不大好,可能會有人不喜歡。

其實想到上一篇文的成績01開新文一點信心都沒,但終歸要把文發出來,所以就不想考慮那麽多。

無論怎樣吧,如果喜歡的話請收藏請留言。

多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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