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被質問的她

這次換周萄無言以對。

高瑤瑤卷起袖管，大喘息道：“反正我工資結了就走，我奉勸你一句，別這麽好心，他不會感激！還有，讓他知道你同情他你會倒大黴！”

說完她怒氣沖沖的下樓。

周萄靠着牆，久久不能平靜。

終于找到腦海中總是浮現祁容暄樣子的原因，原來是同情。對啊，就像周朝明一樣。他做事不方便，所以她習慣去幫忙。

哪怕他并不需要幫助，也會忍不住上前。

雖然嘴上相信他能自己完成，可實際上內心卻認為他做不到。所以總是違背他意願的去幫忙，無非是同情他身體殘疾而已。

就像對周朝明一樣。

周萄無奈地呢喃道：“原來是同情啊，怪不得總是想幫他呢，終于找到原因了。”

可嘴上這樣說，心卻告訴周萄。不是的，不是同情，是另一種。

而周萄和高瑤瑤激烈的争吵甚至周萄的低聲呢喃都被在二樓走廊的祁容暄聽到。

他雙手緊緊摳住扶手，手指脹得通紅。原本因為周萄退了柳俊林禮物而有的好心情，在此刻通通遠去。

也許這世上真的沒人會不在意他的殘疾。高瑤瑤不在意，是她另有目的，而周萄不過是同情他。

最後，祁容暄默默回房。

因為高瑤瑤離開，孫正把周萄重新安排在白會芝身旁，兩人去三樓整理傅淼的客房。

傅淼知道高瑤瑤被毫無情面的趕走，心情好很多，這表示祁容暄和她之間是子虛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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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的過程中，傅淼不斷打聽祁容暄的事。

當然都是白會芝作答，周萄哪知道什麽事跡。白會芝說祁容暄每年聖誕節都會發禮物，平時不出門。其他不好說，畢竟傅淼喜歡他，現在說了壞話，保不齊傅淼告訴祁容暄。

沒得到有價值的消息，傅淼也懶得問。反正她回來了，以後有的是時間相處了解。

——

元旦節，周萄給家裏打了電話。

周朝明高興地接起電說：“老大，爸給你買了個手機。智能的，好多年輕人都用。有手機聯系你也方便點。”

周萄問：“已經買了嗎？”

周朝明樂呵呵地說：“是啊，元旦打折嘛，周穎也吵着要手機，我都沒給她買。反正快寒假了，你回來時順便買張D市的電話卡。手機爸爸試過了，很好用，我讓買手機的小姑娘給你下載好多流行歌呢。”

聽周朝明這麽說，周萄不好再說什麽。她想起到現在都放在祁家櫃子裏的手機，聖誕節那天祁容暄送的手機。

周朝明又說：“前幾天你大伯說你哥明年工作調動到D市去，到時候跟你哥聯系，有個人我也放心。”

周萄驚訝道：“哥，哥不是在C市穩定了嗎？他來D市，不是要跟女朋友異地戀？”

周朝明嘆息：“唉，分手了呗。女方條件好，你哥在城裏買不起房。久了矛盾就多了，好聚好散吧。”

驚訝之餘，周萄想到的是，堂哥周茂玮和女朋友談了有十年吧？那時候女生才十幾歲就來見過大伯。

十年也能分嗎？

說起周茂玮的事周朝明就停不下來：“所以說找對象還是門當戶對才好，你哥這些年可沒少受對方爸媽的冷眼。你以後我也不求對方條件多好，能養家就行。最重要是尊重弄你，對你好。”

周萄怕周朝明再把話題往她身上引，說道：“我明白，我挂電話了哦。”

周朝明不舍：“注意安全啊。”

挂了電話，周萄回到寝室。金沛沛留在學校，楊冰雪和洪詩如都回家了。

金沛沛戴着耳機，旁若無人的看着島國愛情片。見周萄回來，她取下一邊耳機問道：“沒去工作？”

周萄答：“明天去。”

她有些好奇，金沛沛放假從不離開寝室，倒是平時經常夜不歸宿。當然周萄也就自己想想，沒問。

金沛沛唏噓道：“你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柳俊林對你一片癡心你不要，偏偏打工掙錢。你問他要衣服要包包，他還能不送你？說得好聽點你這是貞烈，說白了就是愚蠢！生得窮不是你的錯，有高枝不攀就是作。”

周萄忍不住說：“你當初追他，就是為了他的錢？你吃得好穿得好，又不缺錢怎麽還這樣？”

金沛沛關了電腦，反問道：“誰會嫌錢多？”

周萄不再和她說了。

第二天到祁家時，聽說祁容暄又發脾氣。昨晚把所有人訓了一頓，還沒吃晚飯。

周萄不敢惹事，其他人也知道他經常莫名這樣，他們都習慣了。

雖然體會過他莫名生氣，可周萄始終覺祁容暄一定有心事才會這樣。他又不會告訴別人自己的想法，大家不明白其中緣由，只能當他發神經了。

到中午十二點，他才起床。

白會芝才不想惹氣火中的祁容暄，派周萄去收拾房間。

白會芝不去，那周萄只能硬着頭皮進去。房間裏很亂，東西散落一地。

祁容暄只是醒了，背對着門，不說話。

周萄輕聲說道：“祁先生，我來打掃衛生了。如果影響到你，你說一聲我會輕點。”

沒得到回複，周萄蹑手蹑腳的在房間把東西放回桌上，櫃子裏。

她見床頭櫃的抽屜被拉開，伸手把抽屜關上。卻不想床上的人突然翻身怒瞪着她，大吼：“我沒說過不許碰抽屜嗎？你沒長耳朵沒長腦子還是把我的話忘了！你就是同情我！還有你為什麽沒用手機！我不是給你買了嗎！怎麽還在你的櫃子裏！”

被劈頭蓋臉的臭罵加質問後，周萄忐忑地說：“我以後不會犯錯了。”

祁容暄突然騰的起身，靠在床頭，質問她：“你犯什麽錯？工作兢兢業業！還懂得同情殘疾人！多善良！不是自己花錢買的手機堅決不用！多高貴！”

周萄被他這樣的情緒爆發吓壞了，縮到牆角，低聲說：“我不是同情你，我是……你是我的老板，我敬畏你，尊敬你。至于手機……我覺得太貴了，所以沒用。而且我爸給我買了手機，我不能辜負他的好意。”

祁容暄用力捏了捏被子：所以周萄，你就能辜負我的好意？

就在這時傅淼進來，見周萄垂頭喪氣，祁容暄又五官扭曲的樣子。她把周萄叫到邊上，寬慰道：“沒事，你出去吧，等會兒叫你時再來清理。”

周萄瞥了瞥祁容暄，在傅淼的注視下，走了出去。

她仔細回想祁容暄的話，難道是她惹到他生氣嗎？因為沒用手機，所以不高興？

下樓時，周萄愁悶的說明一切，白會芝也難得對她說句好聽的話：“這麽久你也該習慣了。”

孫正拍拍周萄的肩膀，見她愁眉苦臉，安慰道：“受委屈了，現在沒事做，出去散散心吧。”

周萄搖搖頭：“不用啦，孫叔叔，我沒事。”

孫正有些埋怨地對白會芝說：“會芝，自從小周來之後你就沒怎麽去過容暄房間吧。先是把棘手的任務交給小周，小周去廚房又讓瑤瑤去。如今小周回來，還是她。”

白會芝被說得沒了面子，但在孫正面前她也不好反駁。畢竟說的都是事實，誰也看得出來她的用意。

——

傅淼把衆人叫到一起，說她約了同學到家裏來玩，讓孫正提前準備。

想到祁容暄不願與人接觸的性格，孫正擔心道：“容暄答應嗎？可別火上澆油。這幾天他跟吃了炸藥似的，現在惹到他，我怕你們的關系更難堪。”

傅淼失望道：“不理他，他的脾氣越來越怪了！以前哪裏是這樣，以前就不合群，現在更是把自己藏在保護殼裏！我真沒想到四年他都沒走出來！”

孫正嘆息道：“車禍後就變了，你是不知道。”

傅淼也生氣，以前她在國外也不知道祁容暄究竟變成怎樣。回來幾天見他動不動就置氣發怒，也有些煩了，她發洩道：“搞得誰都要哄着他跟他媽似的！真心煩！”

第二天，在沒有得到祁容暄的同意下，傅淼的朋友來了，可他沒下樓。來的還是上次那些人，都是兩人共同的朋友。

見祁容暄沒下樓，大家也不敢大聲喧嘩，就靜靜的坐着，和許久未見的傅淼聊天。

一個女生說：“淼淼，回來怎麽不早通知，不是說過年回來嗎？是不是想你的容暄哥，提前回來了？”

提到祁容暄，傅淼就不大高興，她蹙眉道：“別提他，我回家他就沒好好跟我說過話，我覺得我快不認識他了。”

傑瑞米感嘆道：“他确實變了，可能是殘疾的原因吧，我們做朋友的多體諒。他以前那麽喜歡踢足球，現在這樣誰都不好受。”

可有人說：“就是因為大家都讓着他順着他他才越來越怪。”

有女生問：“淼淼，那你現在到底還喜不喜歡他？”

傅淼也弄不明白，只得說出這幾天的感受：“我不知道，和我想要的愛情相差甚遠，他不是我記憶中那個容暄哥了。”

衆人一陣嘆息。

此次聚會，祁容暄一直沒有下樓，朋友們見怪不怪，也都沒說什麽。

後來的一段時間，周萄都很少見到他。去整理房間時，他也不在卧室。就像之前花店老板來道歉之後，突然在這個家就看不到他了。

所以祁家別墅這段時間難得的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