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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添妝的,用料自然是金貴無比,最緊要的是乃是名匠闫子親手打磨,闫子大師親手所制首飾整個長安也不會超過三十件,舒妹妹若是不介意,不如讓世兄瞧瞧,舒家是不是真的将我俞姨和舒妹妹當做了肥羊?”

這話一出鐘氏兩眼一翻就要往後倒,舒月涵忙拉着她的手狠狠掐了一把,鐘氏這才沒暈過去,舒莫辭已将花冠解了下來,曲少徵雙手托着來回看了好幾遍,嘆氣,“果然落毛的鳳凰不如雞,想不到文昌侯府竟已不濟到這個地步了”。

舒月涵渾身發抖,卻還算鎮定,“曲九爺是男兒丈夫,從哪裏知道這些女子飾物的?”

曲少徵一眼瞧過去,憐憫而鄙視,又轉頭對俞荨道,“果然文昌侯府是沒落了,侯府的姑娘沒有闫子大師親手制的首飾就罷了,竟連真假都辯不出來了,這長安誰不知道闫子大師每一件作品內部都會刻有一件作品的縮略圖,這頂花冠內卻光滑平整,莫不成當初慶安公主給俞姨添妝用的是假貨?”

公主添妝,你敢說是假貨?是活的不耐煩了吧?舒月涵啞口無言。

《千面觀音》是假的,闫子大師作品也是假的,春晖閣的東西到底還剩下多少是真的,舒莫辭想起自己出嫁前春晖閣的那一場大火,想是知道自己出嫁定然會清點物品,即便自己不長眼,有心人卻到處都是,更別提當時程正則雅有才名,鑒賞字畫定然是有些手段的,大夫人生怕露出馬腳這才索性一把火燒了,燒去了所有母親留下的痕跡,而自己竟只感嘆了一番,以為天意如此就丢開了手……

舒莫辭只覺心口翻滾的氣息叫嚣着要往沖出體外,咳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009 賠償

更新時間2015-5-13 21:02:39 字數:2340

舒莫辭做了個冗長而紛亂的夢,夢裏有冷酷的祖母,淡漠的父親、貪心的繼母和一群嬉笑着取笑她的姐妹,最後母親出現了,她求她留下來,她卻只是微笑,她急了伸手去扯她,不想母親酷似自己的容顏竟慢慢變成繼母兇狠的模樣,毫不留情朝她一劍刺來——

“姑娘!”

“悄聲!”

苗媽媽忙住了步子,淚汪汪的看着床上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舒莫辭,她苦命的姑娘!

老大夫探探舒莫辭的脈搏,不緊不慢收了銀針繞過屏風,等候在屏風外的文昌侯舒棣行禮問道,“鄭大夫,小女如何了?”

“急火攻心,吐出污血反而好,只是這身子骨卻要好好補了,老夫開個滋補的方子,平日無事多走動,小姑娘家的恢複起來快”。

舒棣深深一揖,“那就麻煩大夫了”。

鄭大夫搖搖頭嘆氣走了,這深宅內院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腌臜事竟能将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氣的口吐鮮血,作孽噢!

苗媽媽低聲道,“姑娘,侯爺來瞧你了”。

舒莫辭沒想到父親會來,忙掙紮着要起身,苗媽媽忙按住她,“姑娘快躺着,大夫吩咐了現在還不能下床”。

外面舒棣聽見動靜,默了默開口道,“不用擔心,我會讓她将所有東西都吐出來”。

舒棣的嗓音沉靜淡漠,一如他的人,舒莫辭從未見過他笑的模樣,更未見過他生氣的模樣,在她短短的十五年閨閣生活中為數不多幾次見到他時,他總是那副面無表情的冷清模樣,即便對着老夫人和鐘氏也沒多少熱氣,當年舒棣病重,舒莫辭在程家根本沒得到消息,直到訃聞傳來才趕了回來,連最後一面也沒見到,舒莫辭對舒棣沒有多少印象,也沒有多少感情,此時再次聽到他的聲音,卻無端濕了眼眶,苗媽媽只當她是委屈,忙勸道,“姑娘快別委屈了,侯爺說了要幫姑娘做主,一定不會不算話的”。

舒棣又默了默,丢下一句,“你好生養着,”快步出了房間。

苗媽媽怕舒莫辭難受,忙道,“姑娘快別哭了,你瞧,你這一哭,侯爺心裏難受,忙着就去找那鐘氏算賬了!”

苗媽媽扶着舒莫辭靠上大迎枕,端起小幾上溫着的藥粥喂她,舒莫辭乖乖咽着,淚水卻如斷了線的珠子不停滑落,苗媽媽看的自是難受,放下碗拿了帕子替她擦着眼淚,“姑娘快別傷心了,千錯萬錯都是老奴的錯,只當鐘氏是個賢良的,卻不知……”

苗媽媽說着自己也傷心起來,不是她沒用,又怎會守不住夫人留下來的嫁妝,被人一哄就是十幾年!

舒莫辭見苗媽媽也落了淚,不想惹她跟着傷心,做困倦狀閉上眼睛,不想竟又昏昏沉沉睡着了,苗媽媽呆呆看了半晌,才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

守在屋外的纓絡低聲問道,“姑娘怎麽樣了?”

“吃了粥睡了,流蘇呢?”

“醒了一次,喝了藥吃了東西又睡了”。

苗媽媽嘆氣,“那丫頭倒是個烈的,這次多虧了她,吩咐人好好伺候着”。

纓絡滿是血絲的雙眼又紅了,她們一直懵懵懂懂的,只知道伺候姑娘玩耍取樂,竟不知姑娘的處境竟已到了這種地步,出了那樣的事,老夫人竟派人将春晖閣圍了起來,不許人給侯爺報信,要不是流蘇冒死沖了出去,姑娘的冤屈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昭雪,只可憐流蘇被那些個兇狠的婆子打的到現在都下不了床……

“流蘇忠義,自有她的造化,這件事誰也不許告訴姑娘,免得姑娘病中又添煩心,誰說漏了嘴一律發賣出去!”

“是”。

苗媽媽又嘆了口氣,急匆匆走了,侯爺派人來查檢夫人的嫁妝,她要好生看着,這回不能再讓那起子小人作祟!

苗媽媽在小庫房裏巡視了一圈,發現舒棣竟一個人站在背光的角落裏,手裏拿着什麽仔細看着,只當又出了事,焦聲問道,“侯爺,怎麽了?”

舒棣頓了頓,才緩緩轉過身來,苗媽媽也看清了他手中拿着的東西,卻是一條八葉桃花細銀鏈子,看起來也不甚名貴,不知道他拿着那個看什麽。

舒棣注意到苗媽媽懷疑的目光,勉強鎮定将鏈子放了下去,“我随意看看”。

連“本侯”都忘了說,苗媽媽更加懷疑,舒棣咳了咳,背起雙手邁開步子,苗媽媽又看了眼那條鏈子,卻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也就放下了。

三天後,舒莫辭能下床了,小庫房裏的東西也查檢出來了,少的都是些名家字畫和有價無市的珠寶首飾,舒棣一一都估了價錢,在後面細細标注着,加起來竟有十來萬的銀子,只是銀子再多,又怎能買的回來那些可遇不可求的寶貝,更何況還是亡母的遺物!

苗媽媽看着那一大疊銀票目瞪口呆,小庫房是由專門負責外事的勞媽媽負責,她只偶爾進去替舒莫辭找些東西,那些個東西她看着也不過就是精致些漂亮些,想不到竟能值這麽多銀子!

“真是黑了心肝的,這樣珍貴的東西她也敢伸手,就不怕遭天打雷劈!”

舒莫辭冷笑,天打雷劈?前世鐘氏可是活的滋潤的很,倒是自己——

想到悅兒,想到母親,舒莫辭死死咬住下唇,這一世,她一定要她們身敗名裂不得好死!

“鐘氏的兄長可是在江南任的知府,每年不知道能得多少銀子,卻來貪圖姑娘的!”

舒莫辭一凜,她只知道鐘氏與兄長感情很好,舒月渺常常跟她炫耀她舅舅又給她帶了什麽好東西,舒月涵還會送些江南特有的小玩意和吃食到春晖閣來,鐘氏那個兄長竟是在江南任的一方知府?

“乳娘,你說清楚,鐘氏的兄長在江南任知府?他是哪裏人,怎會到了江南?”

“這個我也只聽小丫頭們說過,說鐘家老爺是兩榜進士出身,後來外放到了北方做了縣令,後來又調到江南蘇州做了知州,三年前又升了知府,今年剛剛任期滿了,朝廷下了文書調鐘老爺回京,還有些日子就到京城了”。

舒莫辭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竟然對這件事一點印象也沒有,也是,自己前世除了那些詩詞歌賦琴棋書畫能記得的東西還真是少的可憐。

“姑娘要想知道,老奴派個人去打探打探”。

舒莫辭點頭,“越詳細越好,再去打探他補的是什麽缺”。

苗媽媽仔細收好銀票,答應着去了,舒莫辭叫了梅絡進來服侍着自己梳洗了,帶着梅絡和纓絡出了春晖閣,因為大夫吩咐了要多走走,梅絡也就沒勸着,只給舒莫辭裹上了厚厚的披風,又替她束緊了防風帽。

010 流言

更新時間2015-5-14 21:01:55 字數:2291

文昌侯府百年傳承,雖然已經沒落,百年世家的底蘊還在那裏,一路走來亭臺樓閣花草樹木賞心悅目,舒莫辭走的累了,怕适得其反,尋了個附近的觀景閣子進去歇腳,不想剛踏進門就聽到小丫頭壓低了聲音嘻嘻哈哈的說笑,梅絡張口欲斥,舒莫辭擺手,她之前是極不屑于聽人壁角說人是非這類行為的,現在卻有心要改變自己,之前越不愛做的,現在就越是要做。

不想那幾個小丫頭卻極是警覺,根本不給舒莫辭聽壁角的機會,舒莫辭三人剛進門她們就發覺了,慌的忙跪下磕頭求饒。

舒莫辭不緊不慢走到桌邊錦凳上坐下,“你們剛剛是在說我這個大姑娘看起來溫溫柔柔的,想不到竟這般厲害?我倒是想知道我怎麽厲害了?”

舒莫辭是真的好奇,活了這麽多年,還真沒聽人說過她厲害,估計別人說她最多的應該就是清高蠢笨一類的吧。

小丫頭們砰砰磕着頭,哪還敢多半句嘴,纓絡厲聲斥道,“姑娘問你們話,你們答就是,惹了姑娘不痛快,全部賞了板子攆出去!”

小丫頭們被纓絡氣勢吓到,一時竟忘了磕頭,舒莫辭随手脫下腕上玉镯,“誰沒有簽死契?”

這個問題比較好回答,其中兩個小丫頭都應了聲,舒莫辭揚揚手中的镯子,“你們誰願意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話,這個镯子就賞給她,別的不敢說,這個镯子至少能抵你們在府裏做一輩子丫鬟得的工錢,拿了镯子就出府,誰能找你們麻煩?”

兩個小丫頭死死盯着那镯子,卻誰都沒有說話,舒莫辭也不急,悠悠晃着手,翠綠的镯子在陽光下好似有水光流動,右邊的小丫頭狠狠咽了口吐沫,砰地磕了個頭,“大姑娘容禀——”

另外一個丫鬟忙搶道,“大姑娘,奴婢願意——”

“遲了,你說”。

右邊的小丫頭殘餘的懼意就變成了絲絲得意,掃了那丫頭一眼,脆聲道,“大姑娘,這都是那起子小人污蔑大姑娘的話,說是大姑娘房裏的勞媽媽監守自盜,偷了先夫人的嫁妝,大姑娘卻硬要賴大夫人一個監管不力的罪名,撺掇着侯爺硬逼着大夫人拿出十萬兩銀子來賠償,大夫人被逼不過只好應了”。

舒莫辭眸色一冷,父親既然插手了,鐘氏肯定不敢再起什麽幺蛾子,這種話會傳出來,想必,就只能是她那個好祖母了——

纓絡氣急,“這是哪些糟了心的傳出來的謠言,逮着了我非撥了她們的皮不可!”

“就是救是!大夫人屋裏的三等丫鬟桃花是奴婢的同鄉,奴婢聽桃花說,那天侯爺可是動手打了夫人,多少人都看到了!”那小丫頭顯然甚是得意,說的眉飛色舞,“夫人這般算計姑娘,可不就是遭了報應!”

舒莫辭又問了幾句,見她說來說去就那麽幾句話說不出新意來,将镯子賞了她,打發幾人去了,纓絡忍不住氣憤道,“大夫人真不要臉!”

“纓絡!”

纓絡臉一白,跪了下去,“姑娘恕罪”。

“起來吧,以後記得要謹言慎行,否則被人抓住痛腳,我也救不得你”。

“是,奴婢再也不敢了”。

“梅絡,這幾日俞國公府有沒有遣人過來?”

梅絡遲疑,“沒有,而且,聽說五表少爺被老國公動了家法,到現在還下不了床”。

舒莫辭愣了愣,苦笑一聲,凝神思索起來,梅絡驚訝的看了看她,本以為姑娘聽到這樣的話肯定要為俞國公府的無情落淚,再不濟也會為表少爺受傷傷心,不想竟就這麽揭過去了,姑娘,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

“大姐姐!”

舒莫辭長睫扇動,靜靜看向快步踏入閣中的兩個妙齡少女,左邊的少女穿着桃紅刻絲風毛亮緞小襖,下着嫩黃色銀絲暗紋馬面裙,梳着簪花高髻,髻旁插玉簪,髻前插串珠步搖,頂上簪着一朵大紅的牡丹花,打扮的雍容華貴,只那少女形容尚小,身量也未長成,打扮成這樣便讓人覺得有些滑稽,正是二房嫡長女舒月滢。

右邊的少女稍稍高挑一些,打扮很樸素,卻也是滿臉的稚氣,正是舒莫辭庶出的六妹舒月泠,剛才出聲的也是她。

舒莫辭站了起來,舒月滢、舒月泠福了福,齊聲叫了聲大姐姐,舒莫辭還了半禮,“五妹、六妹”。

舒月泠十一歲,一張小嘴能說會道,平日又乖巧,最得老夫人歡喜,連舒月涵、舒月渺都要往後靠,“大姐姐身子好了?泠兒一直想去瞧大姐姐,祖母怕擾了大姐姐休息,不許泠兒去,如今大姐姐好了,泠兒可算是能去春晖閣尋大姐姐了”。

果然山中無歲月,如果她不出來走走,怕是永遠不知道府裏會有這樣的流言,而老夫人又下了這樣的命令吧?

前世舒莫辭跟這個庶妹打交道很少,只知道她在老夫人的偏寵下尋了個不錯的夫家,其他就不知道了,聞言笑道,“是松快了不少,大夫囑咐要多出來走走”。

舒月滢肅容道,“大姐姐身子弱,原該多出來走走,娘常說許多病都是悶在屋裏悶出來的,要我沒事就多來找姐妹們玩玩”。

同樣的,舒莫辭對這位隔房的妹妹也沒多大印象,只記得她不合年紀的打扮和老氣橫秋的說話方式,此時也不願交惡了,點頭道,“二嬸說的是,我這次從鬼門關打個轉兒回來,倒是看開了許多,身子是自個兒的,最是保重為要”。

此時若是有長輩在場,定要嫌棄舒莫辭的話太過喪氣,不是個小姑娘能說的話,卻對極了舒月滢的胃口,“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保重身子便是不孝,大姐姐能這樣想最好”。

舒莫辭笑笑沒有接話,舒月滢肅然道,“大姐姐,最近府裏有些對大姐姐不利的流言,大姐姐不必放在心上,流言盛于小人而止于智者,而且我娘說了,大姐姐一貫是個柔軟性子,定是落入了他人的圈套,無論他人如何,我與我娘都是信大姐姐的”。

舒莫辭第一反應就是感動,幾乎沒和她說過話連面也沒見過幾次的舒月滢能說出這番仗義的話來,叫她怎麽不感動,回過神後又狠狠的唾罵了自己一番,還是這麽輕信,活該你被人騙到死!就算舒月滢年幼天真,楊氏又豈是省油的燈,舒月滢話裏話外都是挑唆自己與鐘氏的關系,難保不是楊氏挑唆的!

“五妹妹,你也知道說謠言止于智者,怎的自己就在背後說起是非來了?”

011 惡奴

更新時間2015-5-15 21:01:15 字數:2440

舒月滢圓乎乎的臉頓時漲的通紅,起身行禮,“三姐姐”。

舒月涵卻不看她,幾步走到舒莫辭身邊抓住她的手,“大姐姐萬不可聽小人挑唆,娘一向待姐姐如親生,連我和九妹都要往後靠,又怎會做出那般誅心的事來,都是那起子無法無天的奴才害的,不但偷盜財物還離間娘和姐姐的母女之情,娘氣的病倒了,好幾天都沒起身,別人也就罷了,若姐姐也不信,娘又情何以堪?”

舒莫辭前世最親近的就是舒月涵,其他姐妹不過是有事或是有求于她時才會去春晖閣,只有舒月涵時不時去找她說說話,給她送些新奇玩意,她是真心拿她當親姐妹的,誰知道,到最後,她竟慫恿親妹去害自己這個嫡姐,為的就是那一個填房之位……

舒莫辭想要對她笑,說自己沒有信那些謠言,臉卻僵硬如鐵,她還是不太會做戲,只好垂下頭做傷心狀,舒月涵語氣急切,“姐姐,你可千萬不能犯糊塗,讓那起子小人趁了意!姐姐若不信,我可以對天發誓,如果那件事跟娘有半分幹系——”

舒莫辭反手握住她手腕,越收越緊,“三妹妹,別說了,我信我信!”

舒月涵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那我就放心了,娘聽說了定然高興,對了,娘一直說要給大姐姐賠罪,沒打理好先夫人的嫁妝,只是一直下不來床,耽誤了,現在大姐姐好了,随我去榮樂堂,讓娘好好給大姐姐賠個罪!”

舒月涵語氣真誠、态度親密、笑容爛漫,任誰也看不出這是一個虛僞有心計的人,而她現在不過才十二歲,舒莫辭心下冷笑,輸給這樣一個人,她也不算丢臉,只是這一世,她一定要她付出代價,為前世,更為今生,她不要她發誓,不要她遭什麽報應天打雷劈,她一定要親手讓她生不如死死不安寧!

“三妹妹,母親是長輩,就算做錯了事,又怎能給我一個小輩賠禮,等母親病好了,我再去給她請安”。

舒月涵不适掙開被舒莫辭握的死緊的手,疑惑看了看她,總覺得她話中帶刺,句句直指娘做錯了事,又仗着長輩欺壓她一個小輩,可一看她依舊是平時冷靜淡漠的模樣,也就丢開了手,清傲孤傲的舒莫辭不會這樣的手段……

打發走舒月涵三人,舒莫辭扶着梅絡慢慢往回走,走到半路突然住了步子,“梅絡,你去瞧瞧父親在不在府中,在的話就說我想去給他請個安,請教些事情”。

梅絡應聲去了,舒莫辭尋了附近的涼亭坐了下來,纓絡憂心道,“姑娘,這裏連個擋風的都沒有,我們還是重新尋個地方歇腳”。

“無妨,吹着清醒些”。

纓絡沒聽懂她的話,不知道什麽清醒些,卻也不敢再說,兩人大約等了三刻鐘便見梅絡引着一個四十左右的男子匆匆而來,那男子穿着件半舊的棉布圓領袍子,身材精瘦,幹淨利落,正是外院的二管事林山,老夫人身邊得寵的林媽媽的小兒子,林山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大姑娘,侯爺不得空,姑娘有事單管吩咐奴才就是”。

舒莫辭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這林山是父親的心腹,不敢托大,避開他的禮,“麻煩林管家跑這一趟了,前些日子莫辭先母的嫁妝出了事故,想必林管家也是知曉的,母親主持侯府中饋又要侍奉父親,有所忽略在所難免,府中的東西都有那膽大包天的奴才動手腳,何況府外的,莫辭先母還留了些田産鋪子,也不知怎麽樣了,因此想請父親遣個人看看,免得枉費先母對莫辭的一番慈愛之心”。

林山想不出舒莫辭會說出這番話來,不由打量了她一眼,眼前面色猶自蒼白的少女雖微微帶着笑,卻沉靜而淡漠,那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淡漠,一如侯爺,林山心下暗嘆,“大姑娘的吩咐,奴才一定轉達侯爺,大姑娘放心”。

“那就勞煩林管家了,纓絡”。

纓絡遞出一個荷包,林山推辭不受,行禮告退,梅絡偷偷看了舒莫辭一眼,姑娘,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接下來的幾天,文昌侯那邊一直沒有消息,舒莫辭也不急,每日看看書散散步,另外吩咐了廚房一日三頓的炖了補湯往鐘氏屋裏送,好表達自己這個嫡長女的“孝心”。

這期間蘭絡回來了,舒莫辭沒說什麽,依舊讓她在身邊伺候,這幾天後花園的芍藥漸次開了,舒莫辭每天用過早膳都會在後花園走幾圈,這天也不例外,不想還未走幾步,蘭絡就急匆匆跑了過來,咋咋呼呼喊道,“出事了!姑娘不好了!出事了!”

舒莫辭面色一寒,“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蘭絡也不知道聽沒聽見,還是高聲嚷着不好了,舒莫辭想起前世也就是這天,二月十七,蘭絡咋咋呼呼的跑進屋,嚷着烏家嫌棄自己額頭有疤退親了,自己當時只覺晴天一個霹靂劈下,吐了口血就暈了,病病歪歪一直到盛夏才算好清,性子卻更加冷清自卑,整日以發遮面怕見生人,此時見她還是前世的模樣,越發厭惡,“纓絡,掌嘴!”

纓絡面露膽怯,卻還是上前要掌蘭絡的嘴,蘭絡本來就因自己回來後舒莫辭整天将纓絡帶在身邊而不滿,見她竟然敢來掌自己的嘴,兜頭一個嘴巴就掃了過去,“小賤蹄子,姑娘寵你幾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舒莫辭眼見纓絡被比她高一個頭的蘭絡一巴掌甩的倒在地上爬不起來,更是心頭火起,“來人,給我将這個無法無天的奴才拖下去打二十板子發賣了!”

蘭絡兀自不知死活,高聲喊道,“姑娘,烏家來退親了!那些賤蹄子們都欺瞞姑娘,奴婢是來通報的!”

舒莫辭見守門的婆子遲疑,指了花房做活的兩個婆子道,“你們去,梅絡,将那個婆子一并攆了出去!”

花房的婆子活計辛苦,還沒什麽賞,沒什麽體面,平日受大丫鬟們欺壓的不少,見了這陣仗哪有不歡喜的,上前拖着蘭絡往外走,有一個還順手拖走了那求情的守門婆子,蘭絡死命掙紮,卻哪裏比得過兩個婆子的力氣,身不由己被拖着前行,拼命喊道,“姑娘,奴婢不服,奴婢沒做錯事,姑娘憑什麽打殺奴婢,憑什麽!”

舒莫辭示意梅絡扶起纓絡,冷笑道,“不服?再加十板子,打完後再不服就打到服為止,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板子硬!”

兩個婆子高聲應了,梅絡從未見過舒莫辭如此氣勢的時候,幾句話就打發了身邊伺候多年的大丫鬟,竟起了兔死狐悲之感,勸道,“姑娘,蘭絡做錯事是該罰,只是姑娘身邊的大丫鬟是姑娘的體面,這般發賣出去倒是污了姑娘的名聲,不如——”

舒莫辭打斷她,“我若是縱容這般欺主刁奴才是污了名聲,遣個人去榮安堂看看,喚竹絡來替我更衣”。

012 退親

更新時間2015-5-16 21:01:44 字數:1830

舒莫辭換了衣衫,又命苗媽媽将烏家定親的玉佩找了過來,烏家背信棄義直接導致了自己前世的悲劇,就算不來退親,她也是要退了這門親事的!

舒莫辭趕到榮安堂,就看到主屋外站了好些個丫鬟婆子,還有幾個面生的,林媽媽見了舒莫辭迎上去低聲道,“大姑娘來的不巧,老夫人、侯爺和夫人正在和客人商議事情”。

“我正是為此事來的,還望媽媽通融一二”。

林媽媽為難,“大姑娘,這,老奴可做不了主——”

裏面老夫人威嚴的聲音夾着怒氣響起,“是誰在外面?”

林媽媽只好道,“是大姑娘,要給老夫人請安”。

有個陌生的女聲笑了笑,滿是譏嘲,舒莫辭不用想也知道是在譏笑自己這個苦主不懂規矩了,老夫人勉強壓着怒氣,“讓她晚上再來!”

“老夫人——”

老夫人正要再說,舒棣忽地開口,“讓大姑娘進來”。

舒棣開口了,老夫人只好咽下嘴邊的話,舒莫辭示意梅絡在外面等,不緊不慢走了進去,林媽媽從外面掩上門。

繞過花牆便見老夫人下首的客位上坐着一個四十出頭的婦人,着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裉襖,月牙白的馬面裙,堕馬髻上只斜斜插了支八寶簇珠白玉釵,打扮的清雅不失貴氣,只一雙眼睛中時不時冒出來的精光讓人無端不舒服,她身邊侍立着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婦人,微微垂着頭看不清長相,看穿着打扮應是烏家長子烏懷仁的妻子曾氏。

舒莫辭淺淺一福,烏夫人笑道,“果然聞名不如見面,家中長輩商議事情,晚輩竟在院子裏鬧着要進來,倒不知道大姑娘這禮數是誰教的”。

“莫辭聽說夫人的父親曾任太子太傅,禮數定然極佳的”。

烏夫人得意一笑,父親是清流名臣,誰人不敬?一個破落的文昌侯府自然不在話下。

“夫人來文昌侯府做客,卻開口就教訓侯府的姑娘,這樣的禮數,應當不是太子太傅大人親自教導的吧?”

烏夫人笑容一僵,再看向舒莫辭的眼中就帶了幾分陰鸷,一直低着頭的曾氏不由擡頭看了舒莫辭幾眼。

“老夫人,您也瞧見了,不說別的,這樣的媳婦我烏家可不敢往府裏娶”。

老夫人冷聲,“夫人這樣的媳婦,烏家都敢往府裏擡,難道還能被個黃毛丫頭吓住不成?”

舒莫辭雖一向不喜老夫人,聽了這話卻覺得十分痛快,下意識朝老夫人甜甜一笑,老夫人目光微閃,避了開去,舒莫辭卻沒有注意到,又掉頭去打量烏夫人,認真而仔細,仿佛要看看她那樣的媳婦是什麽樣的媳婦。

烏夫人臉色鐵青,“貴府這是執意不肯退親了?”

舒棣沉聲道,“烏家要退親就拿出正當的理由來,那樣空穴來風的罪名,我舒家不會認!”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侯爺,我敬你是個讀書人,我只問你一句,你是不是威壓着令夫人賠償了繼女十萬兩銀子,只為了那空穴來風的罪名?”

舒棣一時竟無法反駁,烏夫人刻薄笑道,“侯爺說不出口了?”

“莫辭聽聞烏家二公子學名取的乃是懷信二字,所謂孝如曾參,廉如伯夷,信如尾生,如今莫辭也只問夫人一句,夫人為一個空穴來風的罪名便要毀了當初承諾,算不算得背信棄義?夫人想悔婚,簡單!只要夫人認下這背信棄義四字,将烏家二公子大名改做叫烏背信,這塊定親玉佩,我舒家原樣奉還!”

烏夫人面色鐵青,指着舒莫辭說不出話來,舒莫辭冷笑,忽地狠狠将手中乳白的玉佩砸到地上,頓時玉屑四飛,“烏夫人,你且記住,今日這婚是我舒家退的你背信棄義的烏家!不是你烏家退的我舒家!”

“你!”烏夫人拍案而起。

“莫辭也勸夫人莫做這烏眼雞的模樣,烏背信攀上了文家五小姐的高枝,麻雀變了鳳凰,烏夫人怎麽也能稱上一聲鳳凰他老母,再做這鬥眼烏雞的模樣可就落了下乘了”。

舒莫辭說完朝老夫人和舒棣行了一禮,潇灑離去,舒棣這才知道烏家是攀上了次輔文家,怪不得死活要退親,怒氣更是達到了頂點,也不廢話,喝道,“來人,給本侯将這群背信棄義的小人叉出去!”

烏夫人也慌了神,不知道那麽隐秘的事怎麽竟被舒莫辭知道了,忙道,“侯爺,你聽我說——”

“還愣着幹什麽?”

林媽媽皮笑肉不笑的捉住烏夫人的胳膊,“夫人這就請吧?真要被老奴叉了出去,夫人您可丢不起那份臉!”

老夫人亦是面色鐵青,一拍椅背,“烏家欺人太甚!”

“母親息怒,兒子這就回去寫折子遞進宮中,明日在聖上面前參烏家一本,烏家讨不了好兒!”

老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不是你成天只顧着你的琴棋書畫,又怎會到現在還在翰林院當個閑官,讓人如此欺辱,連着兒女都跟着丢臉!”

舒棣默然,老夫人恨了一聲,自去了,鐘氏諾諾叫了聲侯爺,舒棣卻只當沒聽見,轉身走了,鐘氏眼中泛起淚花,勉強咽下,默默跟了上去。

013 挨打

更新時間2015-5-17 21:01:28 字數:2425

俞博援剛從都檢察院回來就聽說了烏家去舒家退親,理由就是自家兒子慫恿着外甥女逼迫繼母,當下就怒了,帶着一群仆從小厮往俞荨思過的祠堂而去,不想本該在俞家列祖列宗牌位前靜跪思過的俞荨竟然打了個地鋪在睡覺,俞博援更怒,一疊聲的喊,“給我把那個孽子捆起來,打!”

這陣仗仆從們都見多了,有條不紊的找來了繩子刑凳,訓練有素的将俞荨綁了上去,俞荨這才醒了,奮力掙紮,“爹,我這幾天都在睡覺,什麽壞事也沒幹,你又打我幹什麽?”

俞博援被他氣的心口發悶,“孽子!你還敢說,不是你和曲家那小子到文昌侯府胡鬧,你表妹又豈會傳出那樣的名聲,被烏家退了親?”

俞荨聽說舒莫辭被烏家退了親也是一愣,“怎麽可能?明明是舒家貪圖姑姑的嫁妝,怎麽會怪到表妹身上?”

俞博援恨鐵不成鋼,“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遇事要三思而行三思而行,好心也能辦壞事,後宅之事又豈是你一個毛頭小子能理的清的,愣頭愣腦的跑去打抱不平,打出什麽好處來了?”

俞荨心虛了,勉強撐着氣勢道,“烏家那小白臉,不嫁就不嫁,也嫁不出什麽好處來”。

俞博援氣的拿過仆從手中的藤條狠狠抽到他背上,“還敢說昏話!被人以那樣的名聲退婚,以後你表妹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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