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5)

很快就上了手,第四天一早舒莫辭梳妝準備去榮安堂見剛到京城來侯府拜訪的鐘家人時,辛媽媽就來禀告道,“姑娘,打探出來了,鐘老爺補的是吏部推官的缺”。、

舒莫辭挑選首飾的手一頓,“推官?”

辛媽媽一見就明白舒莫辭這是知曉吏部推官代表的是什麽了,吏部一向是六部之首,吏部尚書更是被民間稱為天官,除了尚書,手中論實權,最大的就要屬這吏部推官了,雖只是四品的職位,卻掌管着天下所有四品一下的地方官,這大顯王朝這麽大,京官畢竟是少數,大多還是各地的地方官,油水大的也是這些地方官,而地方官過四品的少之又少,全都在這吏部推官手裏握着,可想而知這權力有多大了,所以吏部推官又被稱為天底下最大的四品官,與之相比,沒落的文昌侯府和舒棣那翰林院學士根本微不足道。

舒莫辭面色雪白,鐘氏的兄長能從一個小小的地方縣令做到如今的吏部推官,不敢說全部,娘親陪嫁中那些稀世珍寶肯定起了很大的作用,只可憐她為人作嫁衣裳還不自覺!

怪不得事情暴露了,一向注重規矩臉面的老夫人沒有懲罰鐘氏,連個象征性的禁足也沒有,鐘推官,老夫人只怕還想靠着鐘家給文昌侯府謀個前程,又怎會罰鐘氏!

辛媽媽呈上一個托盤,托盤裏有一些釵環等物,“姑娘,鐘老爺和向氏帶了一位公子和兩位小姐來給老夫人請安,那兩位小姐是雙胞同生,比姑娘小上兩個月,姑娘看這見面禮合不合适”。

舒莫辭面無表情,“一家姐妹,送些俗物反倒傷了情分,撿着我親手繡的荷包帶上兩個”。

舒莫辭這幾天繡了幾個荷包,不敢繡的太好倒也能拿出手,只她自己卻嫌棄的很,剛繡好就鉸了,辛媽媽也不多說,自去尋了兩個不好不差的荷包塞進舒莫辭袖中。

舒莫辭到榮安堂時,人都來的差不多了,只差了舒莫辭和舒棣,擠擠攘攘一屋子,舒莫辭一一見了禮,鐘夫人向氏便滿臉是笑的握住她的手,“這就是府上的大姑娘吧?真真是個美人胚子,老夫人好福氣”。

老夫人淡淡應了一聲,舒莫辭只低頭做羞澀狀,向氏将腕上一對镯子撸下套上舒莫辭手腕,“還是年輕的姑娘家們戴着好看!”

舒莫辭笑着道謝,又道,“我也給妹妹們準備了見面禮”。

向氏的一雙雙胞胎女兒鐘秀鐘穎上前見禮,舒莫辭拿出荷包,“這是我親手繡的,做的不好,還望妹妹們不要嫌棄”。

鐘秀面上看不出什麽,鐘穎臉上的鄙夷之色卻遮掩不住,不是說這侯府的大姑娘母親出自俞國公府,富的流油嗎?竟然拿這樣寒酸的東西做見面禮,真是白瞎了娘那一對上品镯子!

舒莫辭心下冷笑,委屈道,“妹妹這是嫌棄姐姐的見面禮寒酸了?實在是對不住,姐姐屋裏前些日子遭了賊,竟是一件好東西都尋不出來,只好拿了親手做的荷包,還望妹妹看在姐姐心意的份上不要見怪”。

正在跟老夫人說話的鐘竟和鐘秉、舒月浣都看了過來,向氏聽着這話不對,正要阻止,鐘穎已訝聲叫了起來,“遭了賊?侯府竟然還會遭賊?”

“奴大欺主,那起子奴才竟将那些字畫珠寶全都換成了贗品,我實在不敢拿贗品來糊弄兩位妹妹!”

舒莫辭說着掩面低泣起來,鐘秉今年十六歲,正是好奇的年紀,聞言大感興趣,忙道,“表妹你別哭,跟我說說是哪個奴才那麽膽大?”

向氏忙斥道,“秉哥兒,你來侯府做客怎能胡亂探人隐私?”

舒莫辭搖頭道,“舅母表哥又不是外人,知道了有什麽幹系,表哥不用擔心,母親已經查出來了,是我院中的勞媽媽做的”。

“沒有其他人了?”

舒莫辭搖頭,鐘秉一拍手,“表妹你這就不知道了,但凡內賊定然會和外賊勾結,否則她一個深宅婦人,連後宅都不能出,偷換了東西又到哪銷贓?”

018 風骨

更新時間2015-5-22 21:01:58 字數:2122

鐘秉一拍手,“表妹你這就不知道了,但凡內賊定然會和外賊勾結,否則她一個深宅婦人,連後宅都不能出,偷換了東西又到哪銷贓?”

舒莫辭做出一副欽佩的模樣,“表哥懂的真多,不是表哥說起,我又要被那起子奴才給騙了!”

鐘秉很是驕傲的受了這一稱贊,向氏忙道,“秉哥兒,你不是也給妹妹準備了見面禮,還不快拿出來?”

話題岔開了去,鐘竟四十左右,相貌俊美氣質儒雅,打量了舒莫辭兩眼,問道,“老夫人,妹婿不在府上?”

“可能是有什麽事耽擱了,這孩子,這麽大了還是毛毛糙糙的,浣哥兒,去催催你父親”。

鐘秉早就待的不耐煩了,好不容易有個遭了賊的表妹,母親又不準自己跟她說話,聽見了忙道,“我跟表弟一起去!”

說着也不等老夫人答應,拖着舒月浣就往外跑,向氏只好一連聲的告罪,舒月泠笑道,“老夫人天天抱怨哥哥太文秀了些,舅母這般嫌棄表哥,便不如将表哥送給祖母做個親孫子吧?”

這番逗趣話将一屋子人都說的笑了,舒莫辭不動聲色的打量起鐘竟,不想剛看了兩眼就被他發覺,索性朝他盈盈一笑點頭致意,鐘竟微點點頭,又掉頭去跟老夫人說話。

公正的說,鐘家兄妹都長了張好皮相,否則當初老夫人挑媳婦也不會挑到一個縣令的妹妹,鐘竟氣質儒雅沉穩,又兼态度親切話語真誠,讓人一見就生親近之心,即便有她的字畫珍寶鋪路,能坐到今天的位子也絕非易事,這樣一個人……

舒莫辭陷入沉思中,只要鐘竟一天不倒,老夫人就不會動鐘氏,文昌侯府也動不起鐘氏,更別說她一個閨閣女子,除非她能尋到機會直接毒死她,可毒死後她又如何脫身,這種下下之策自然不能做,那她要如何才能扳倒鐘氏?

舒莫辭發現自己竟一無所有,一無所靠,這樣的自己又該怎樣去鬥倒那樣的人……

“爹!娘!我們回去!”

向氏一驚,厲聲訓道,“秉哥兒!”

鐘秉幾個箭步沖進屋裏,雙眼通紅,“娘,姑父說爹是衣冠禽獸,髒了他舒家的地,要不是老夫人,他早讓人叉了我們出去!娘,人家都這麽嫌棄我們了,我們難道還非得巴着他們不成?”

一屋子笑鬧的人都為之一靜,舒月浣緊跟着跑了進來,氣喘籲籲道,“表哥,爹喝醉了,醉話怎麽能當真?你別生氣了”。

鐘竟面容平靜,渾身氣勢卻凜然不可犯,“既然妹婿不便,我們就不打擾了,告辭”。

老夫人氣的一時起不了身,忙道,“親家老爺別聽那個孽子酒後噴糞,浣哥兒,還不快給你舅舅、舅母賠罪!”

舒月浣連連作揖,鐘氏、舒月涵也溫聲勸解起向氏,鐘秉還要再說,卻被鐘竟一個眼風止住,領着妻子兒女一徑出了文昌侯府。

老夫人命鐘氏帶着兒女去送,一疊聲的喊着将舒棣拖過來,舒莫辭、舒月泠及楊氏母女忙識趣的退了出來,楊氏關心了幾句舒莫辭的身子,囑咐舒月滢跟着舒莫辭去春晖閣玩玩,舒月泠也鬧着要去,幾個姑娘便都去了春晖閣。

午飯時分,舒月滢和舒月泠告辭,舒莫辭忙使人去叫辛媽媽,辛媽媽禀道,“姑娘,侯爺去見老夫人時醉的厲害,夾纏不清的說着昏話,老夫人惱了命人潑了涼水,侯爺總算醒了酒,不想沒說兩句就暈了過去,老夫人忙命人将侯爺送回了外書房,又請了大夫,說是感了風寒,夫人前往外書房侍疾,被侯爺着人攔在門口,下人們來報時還在僵持着”。

舒莫辭從小就知道父親不喜愛她,多年來對她不聞不問,可終究他是與他們不一樣的,他不恥那樣的下作行為,不願與他們同流合污,他用行動向自己證明了何為傲骨,讓自己知道這世間終究不是處處污穢……

“侯爺卧病,奴婢見庫房裏有株百年紫參,不如熬些參湯姑娘送去外院,也好盡一片孝心”。

舒莫辭點頭,辛媽媽正要告辭,舒莫辭又叫住她,從枕頭下拿出幾張銀票遞給她,“媽媽要打探消息定然要用到銀錢的,這些媽媽先拿着,不夠再跟我說”。

辛媽媽忙擺手,“姑娘,太多了”。

舒莫辭将銀票塞進她手裏,“媽媽收着就是”。

辛媽媽也就收下了,躬身退了出去。

舒莫辭從未主動接近過任何人,提着食盒站在書房外頗是忐忑,生怕舒棣像對待所有人一樣不許她進去,守門的小厮估計是見多不怪了,給她行了禮就說進去通報,不想出來的卻是林山,林山笑着對她一揖手,“奴才見過大姑娘”。

舒莫辭避過,“父親怎麽樣了?”

“不礙事,侯爺說時候不早了,參湯侯爺收下了,大姑娘早些回去歇着”。

舒莫辭偷偷松了口氣,雖然舒棣沒見她,可到底收了她的東西,林山壓低聲音,“大姑娘,鋪子的事奴才已經在查了,侯爺叫姑娘安心,此事侯爺定會給姑娘一個交代”。

舒莫辭感激一笑,“多謝林總管”。

“奴才也不過是奉命行事,大姑娘要謝,謝侯爺才是”。

辛媽媽不動聲色往林山袖中塞了張銀票,笑道,“侯爺該謝,林總管也該謝,大姑娘以後還要總管多多看顧”。

林山躬身行禮,“姑娘折煞奴才了”。

舒莫辭還了半禮,“如此莫辭就先走了,父親還要勞總管多費心”。

“姑娘放心,慢走”。

舒莫辭踏着暮色慢慢往回走,外書房遍植牡丹,正是牡丹怒放的季節,處處姹紫嫣紅香風陣陣,舒莫辭卻想起前世程正則評價父親的話,說他一味風雅,比如這外院遍植的牡丹,每年就不知要耗費多少銀錢,文昌侯府漸漸沒落入不敷出,實在不該如此浪費,她當時心下頗不以為然,總覺得再落魄,文人骨子裏的清傲不可丢,現在卻不那麽确定了,重生一世,許多東西都在悄悄發生變化……

019 庶弟

更新時間2015-5-23 21:01:48 字數:2455

舒莫辭的思緒很快被一群孩童的吵鬧聲打斷,展眼看去只見一群小厮圍成一圈興奮吶喊,不遠處還站着幾個看熱鬧的仆從,圈裏是什麽情況卻看不清楚,如果是以前舒莫辭一定會避開是非,此時卻加快步子而去,冷聲斥道,“你們在幹什麽?”

不知是誰嚷了一聲大小姐來了,看熱鬧的仆從驚走,衆小厮一哄而散,中心卻是一個十來歲的男童揪着另一個五六歲的男童沒頭沒腦的踢打着,舒莫辭厲聲喝道,“住手!”

打人的男童理都不理,若是之前舒莫辭只怕會被這男童的兇悍吓到,如今滿腦子想的卻是自己這給侯府嫡長女果然沒有一丁點地位,連個小孩子都不放在眼裏,怪不得會被鐘氏母女欺負成那個樣子,心頭對鐘氏母女的怨恨,對自己不争氣的羞愧刺激的舒莫辭微微顫抖起來,正要開口,辛媽媽幾步上前捉住那男童的手,厲聲道,“七爺,你如此欺辱八爺,老夫人知道了饒不了你!”

舒莫辭慢慢鎮定下來,這才知道打人的男童正是侯府二房唯一的庶子舒月澄,而被打的男童卻是舒棣的庶子舒月池,她前世幾乎不出春晖閣,只勉勉強強記得鐘氏長子舒月浣,對這兩個庶弟一點印象都沒有,根本認不出來。

舒月澄住了手,從舒月池身上爬了起來,一揚下巴,“是這賤種偷東西,告到祖母那我也不怕!”

若是前世,舒莫辭頂多也只會鄙夷舒月澄沒有教養,如今卻從他的話中聽出了對父親的不敬,面色更加陰沉,“七弟,誰教你這麽罵人的?”

舒月澄雖是庶子,但因着二房就他這麽一個男丁,老夫人寵的沒邊,他的生母劉姨娘又得寵,連楊氏都要避其鋒芒,養成了肆無忌憚的性子,哪裏将隔房的堂姐放在眼裏,嚷道,“有娘生沒爹養,不是賤種是什麽?”

舒莫辭氣急,不想跟他争辯,伸手去拉被辛媽媽扶起來的舒月池,“八弟,我們去求老夫人做主!”

辛媽媽忙道,“大姑娘,八爺傷的很重,還是老奴抱着”。

又給舒莫辭使眼色,舒莫辭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卻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厮,眼珠滴溜溜直轉,一看就是個奸猾的,頓時醒悟,“伺候八爺的人呢?”

那小厮忙磕了個頭,“正是奴才,回大小姐,七爺氣急了,奴才實在是沒法子啊——”

“沒法子?主子傷痕累累,你敢奴才站在一邊看戲,纓絡,去回了母親,打二十板子趕出去!”

那小厮這才知道怕了,連連磕頭求饒,舒莫辭也不理他,率先往榮安堂而去,舒月澄威脅了幾句,見她不為所動,掂量了一下到底沒敢對她動手,一轉身溜了。

舒莫辭知道他是去搬救兵,也不阻攔,也知道不是老夫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縱容,舒月澄不會肆意至此,招了個小丫頭過來,給了她半塊碎銀子讓她去告知楊氏一聲,回頭摸了摸小貓般蜷縮在辛媽媽懷中不聲不響的舒月池,低低叫了聲我苦命的弟弟,淚水便如斷了線般往下落。

辛媽媽正要提醒舒莫辭這還在外院不可失了大家閨秀風範,又猛地醒悟,便也伸手擦着幹幹的眼角,哭道,“八爺着實命苦,都是侯府的少爺,竟被七爺欺負成這樣,姑娘也別哭,老夫人一定會給八爺做主的!”

舒莫辭暗暗給辛媽媽點了個贊,主仆幾人一路哭哭啼啼往榮安堂而去,不想楊氏早就到了,一見舒月池就大聲嚎啕起來,“池哥兒快來讓二嬸瞧瞧,傷成這個模樣可怎麽是好啊,大哥問起來,我這給弟妹還有何臉面留在侯府,我苦命的池哥兒啊!”

老夫人厭惡瞪了一眼楊氏,“你嚎什麽喪,還不快去叫大夫!”

舒月池被抱了下去看傷,舒莫辭撲通跪了下去,“小孩子磕磕碰碰再所難免,七弟又是老夫人和二叔的心頭寶,莫辭不敢見怪,還請老夫人和二嬸恕了七弟之罪,否則就是莫辭和小八的不孝了!”

楊氏暗罵舒莫辭不上道,她早看那對母子不順眼了,偏偏老夫人和二老爺都護着,好不容易逮到機會,這個木頭般的大姑娘要給庶弟出頭,不想木頭就是木頭,竟然說出這番話來。

老夫人聽了臉色更沉,舒莫辭口口聲聲說着不敢怪罪,卻是将罪名死死的扣在了舒月澄頭上,她和舒二老爺更是得了個包庇的罪名,連問事端由頭都沒了機會開口,這個木頭般死氣沉沉的大孫女竟然有這種心機,以前倒是她小瞧了她!

“只是七弟口口聲聲罵八弟是賤種,說八弟有娘生沒爹養,侮辱的卻是爹爹和母親的清譽,還請老夫人還爹爹母親一個公道!”

楊氏心中一喜,那小賤種罵出這樣的話豈不是明晃晃的告訴人家舒棣被人戴了綠帽子,又被舒莫辭移花接木将名頭安到了舒月池的嫡母大夫人頭上,而非生母紫姨娘,就算為了侯府的名聲,老夫人這回也不會再偏袒那賤人和賤種,她倒要看看他們還能翻出什麽風浪!

楊氏想到這忙截住老夫人的話頭,跪了下去,惶恐開口,“老夫人,老爺偏疼劉姨娘,不肯讓澄哥兒離了生母,媳婦竟不知道澄哥兒被教成了這副模樣,連那樣的混帳話都能說出來,媳婦實在愧對老夫人,愧對大哥大嫂,這就去給大嫂賠禮去!”

老夫人面色鐵青,氣楊氏唯恐天下不亂,也氣舒月澄不長進,那樣的混賬話也敢往外亂放,還被人抓住話柄,只是欺負庶弟,她還能偏袒,如今——

“妾就是上不了臺面,竟然哄着好好的一個爺們說那樣的混賬話,楊氏,澄哥兒從今天起就養在你身邊,老二要說什麽,讓他來找我!”

楊氏這麽多年只得了個舒月滢,舒月澄剛出世時老夫人曾提過要養在她身邊,可那時候她還指望着自己能生個嫡子,不願個庶子爬到自己兒子頭上,沒應下,不想這麽多年過去,她的肚子半點動靜都沒有,她早絕了心思,又起了将舒月澄抱到自己身邊的念頭,不想老夫人卻不同意,這次原本只想壓壓劉姨娘的風頭,沒想到竟然能得這麽個結果,喜的語無倫次的謝着恩。

老夫人冷眼看着,一群蠢貨,她的金孫又豈能有個姨娘生母連累着,正好借這次機會将澄哥兒送到正室身邊,日後也有個好前途!

舒莫辭得了這樣的結果,也懂得見好就收,謝了恩出去了,走到沒人處停住腳步,“放出風聲,說老夫人心疼孫女,見我為八弟鳴冤,就不再偏袒七弟,将七弟抱到二嬸身邊”。

舒莫辭說着扯下了路邊一朵芍藥,冷冷一笑,這偌大的侯府,她沒爹疼沒娘愛,祖母更是恨她入骨,不過,沒關系,她無勢可依,那就造出聲勢來!這棵包了糖衣的黃連,老夫人不想吃也得吞下去,她倒要瞧瞧經此事後,舒月澄之流還敢不敢不把她放在眼裏!

020 市恩

更新時間2015-5-24 21:02:23 字數:2031

當天二房裏雞飛狗跳,老夫人掐着火候差不多了才遣林媽媽去敲打了一番,楊氏人逢喜事精神爽,雖然折騰的渾身疼,卻還是不顧夜色去給鐘氏賠罪,口口聲聲罵着舒月澄。

二太太楊氏出自巨富之家,雖算不上聰明幹練,但骨子裏卻有着商人的精明,這麽多年與鐘氏明争暗鬥,因為老夫人的偏心,沒落到多少好處,卻也沒吃多少虧,直到鐘竟補了吏部的缺才慌了起來,又掉過頭來巴結鐘氏,鐘氏早看清了她的嘴臉,愛理不理,楊氏也不在意,又送上一堆賠禮這才出了榮樂堂,又往春晖閣而去。

對楊氏的示好,舒莫辭完全表現出一個尊敬長輩禮儀周到的小輩該有的一切,倒是讓楊氏受寵若驚了一把,格外對這個清高的大小姐高看了一眼,拉着她的手誇了半天好孩子,又丢下一堆謝禮并給舒月池賠罪的賠禮要舒莫辭轉交後才告辭而去。

楊氏娘家富裕,嫁妝豐厚,雖這麽多年被二老爺舒槐敗掉了不少,底子還是很厚,一向出手大方,這次因着舒莫辭和舒月池惡狠狠将最得寵的劉姨娘壓了下去,又将舒月澄抱到了自己身邊,送給舒莫辭的竟是一整套的赤金點翠頭面,少說也值千兩銀子,而送給舒月池的則是一套上品文房四寶,也得四五百兩。

舒莫辭握着其中一支赤金點翠如意步搖思量半晌,方開口道,“去找盒上好的傷藥,兩盒點心攢盒,并這套文房四寶一起送到紫姨娘那裏,讓辛媽媽親自走一趟”。

梅絡應着去了,不一會辛媽媽便提着東西上了樓,恭聲道,“東西準備好了,請大姑娘過目”。

舒莫辭略看了一眼,點頭,辛媽媽猶豫開口,“大姑娘不親自去一趟?”

舒莫辭愣了愣,就明白辛媽媽這是要她市恩了,她插手這件事只是因着對傲骨铮铮的父親的敬重,也是抱着給老夫人添堵的念頭,要是大晚上的親自跑一趟卻是明明白白要拉攏紫姨娘和庶弟了,而自己年幼失母,沒有同母兄弟照拂,也的确是需要拉攏自己這唯一的庶弟的。

舒棣于女色上并不上心,薔薇園中只養了三個姨娘,大姨娘是舒莫辭生母的陪嫁丫鬟,舒月淺的生母,二姨娘是鐘氏的陪嫁,舒月泠的生母,三姨娘就是舒月池的生母紫姨娘,前面兩個姨娘都是正室夫人有孕時擡的通房,生了孩子後擡了姨娘,只這位紫姨娘卻是舒棣從外面帶回來的良家女子,剛進府時鐘氏如臨大敵,不想舒棣對她與對其他兩個姨娘毫無分別,她自己為人又極低調,整日窩在薔薇園,沒事絕不踏出大門半步,雖然生了兒子,這個兒子卻不得老夫人和舒棣的喜,在家中的地位比之受寵些的下人都不如,否則舒月澄也不敢那般欺辱,鐘氏慢慢也就無視了,倒是一路平平安安長到了如今。

對這位庶弟,舒莫辭唯一的印象也只在父親死後她回娘家奔喪,老夫人派人将他攔在府門口不讓進門的鬧劇,當時她撩起車簾子看了一眼,只遠遠看到一個輕甲披身的高大身影沉默跪在門口,任憑圍觀的路人冷嘲熱諷,舒莫辭無端就覺得那個背影瘦削且孤寂,認真聽了聽才知道自己這個庶弟在邊關多年竟然掙了個正四品的明威将軍,老夫人指望着他帶挈帶挈舒月澄,甚至不惜用紫姨娘的生命做威脅,他卻百般推脫,老夫人一怒下将紫姨娘送進了家廟,他還是無動于衷,老夫人這才死了心,連父親過世都不肯讓他進門。

舒莫辭當時聽了雖不恥老夫人為人,卻也深覺這個庶弟太過冷情,即便紫姨娘有萬般不是,總是他生母,他卻連生養之恩都能罔顧,因此沒有多管,現在想來——

舒莫辭尖尖的手指噠地一聲叩上了如意步搖,舒月池的冷情讓她心裏有些膈應,但這輩子她不會再像上輩子那樣輕信任何人,也不會輕輕易易就給他人扣上罪名,舒月池到底如何,她總要看清楚了再下論斷,即便他為人真的不可取,也不妨礙她借他打擊鐘氏母女!

辛媽媽見舒莫辭随手将步搖插入發髻中,理了理衣裳站了起來,眸中欣賞之色一閃而過,聰慧而能善采他人之言,也許妹妹說的對,她老來之靠就落在了這位侯府大姑娘身上。

“八弟有多大了?”

“九歲,比七爺小一個月”。

舒莫辭訝了訝,舒月澄長的高高胖胖,看起來十歲都不止了,只比他小一個月的舒月池卻瘦弱的像只流浪貓,她一眼看去還以為只有五六歲,想不到竟已九歲了。

辛媽媽看了看她的臉色,謹慎開口,“既是大姑娘親自去,那禮不妨稍重一些,老奴打探到大夫說八爺失了調養,身子骨弱,得用燕窩慢慢養着,大姑娘不妨帶些過去,倒比什麽文房四寶實用”。

“媽媽說的極是,我今晚的燕窩粥還未用,吩咐廚房用食盒放了,再去庫房取半斤上好的燕窩來”。

辛媽媽聽她開口就是半斤燕窩,更是滿意,“老奴這就去辦,只是姑娘自個兒身子也弱,不可大意,老奴再吩咐廚房炖一碗燕窩粥,姑娘回來再用”。

有了這現成的燕窩粥,舒莫辭探望稍遲了些也就能說的過去了,免得着了痕跡,這位大姑娘還真是七竅玲珑的心思,一點即透,也不知道那些說大姑娘清傲自诩,于人情往來呆如木頭的傳言是怎麽來的。

辛媽媽暗暗贊嘆不已,卻不知道舒莫辭本是聰明絕頂之人,只前世的聰明才智全部用在詩詞歌賦上面,于世情看都懶得看一眼,不過心自然什麽都看不出來,如今上了心自然也就一通百通了。

021 收留

更新時間2015-5-25 21:02:06 字數:2910

舒棣三個妾侍都住在薔薇園,舒月淺跟大姨娘同住,如今還在禁足,舒月泠卻因得了老夫人的喜,随着老夫人住在榮安堂,舒月池已經九歲了,早就該在外院開個院子出來,只是府裏所有人都選擇性的遺忘了這一點,他也就還随着紫姨娘住在薔薇園。

紫姨娘住在薔薇園的東南角,地理位置還算不錯,雖沒有獨立的院子,但和其他兩個姨娘的住處用青竹栅欄隔絕開來,不算大,布置卻玲珑有致,在這薔薇園也算是獨一份了。

春天天黑的早,正好又是月初,大姨娘、二姨娘處燈火通明,紫姨娘這邊卻只有一間屋子隐隐透出燈光,舒莫辭一路走去竟連個婆子都沒碰到,流蘇忍不住嘟囔道,“夫人怎麽能這麽苛待紫姨娘,連個看院子的丫鬟都沒有!”

辛媽媽低低斥道,“不許多話!”

辛媽媽不比苗媽媽慈眉善目,流蘇很怵她,不敢再說,舒莫辭加快步子,走到那間有燈火的屋子前卻還是沒人來接,只聽見裏面女子低低的飲泣聲,流蘇上前一步打起簾子,舒莫辭走了進去,一眼就看見空蕩蕩的房間中最裏面的拔步床,床沿上一個穿着月白繡着折枝海棠花長褙子的少婦正掩面而泣,床上躺着的應該就是舒月池了。

辛媽媽咳了咳,那少婦擡頭看來,驚訝下竟說不出話來,辛媽媽不悅開口,“姨娘,大姑娘來看八爺”。

紫姨娘如夢初醒,忙起身低頭行禮,“奴婢見過大姑娘”。

舒莫辭受了她半禮,“姨娘不必客氣,我來瞧瞧八弟”。

“多謝大姑娘挂心”。

紫姨娘往後退了退,讓開位置,舒莫辭本只想随意看看,丢下東西就走,不想一眼就看出了問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舒月池青紫的額頭,感覺手下的小身子抖了抖,緩緩收回手,冷冷盯了一眼垂着頭局促不已的紫姨娘,“媽媽,将我帶來的藥膏取出來,替八弟上藥”。

辛媽媽依言取出藥膏,見了舒月池青紫的額頭也是一愣,這種傷大夫肯定會開跌打藥膏,上過藥後都會留下一點光亮的痕跡,舒月池頭上卻一點痕跡沒留下,這是,還沒上藥?

辛媽媽疑惑看了一眼紫姨娘,“只怕八爺身上也是有傷的,還請姑娘回避”。

“不用,我就在這看着,倒要瞧瞧這府上還有哪些黑了心腸的敢苛待我舒莫辭的弟弟!”

紫姨娘不自覺抖了抖,辛媽媽放下帳子,輕手輕腳給舒月池上了藥,又幫他穿回衣服蓋上被子,這才撩起帳子,“姑娘,上好了”。

舒莫辭上前看了看,冷聲問道,“大夫開的藥,八弟喝了沒有?”

紫姨娘忙道,“喝了,藥一抓回來就熬了喂下去了”。

舒莫辭忽地伸腳踹翻了腳邊的錦杌子,巨大的響聲在這安靜的夜晚格外驚心,紫姨娘勉強壓着慌亂,“大姑娘這是怎麽了?”

舒莫辭神色越發冰冷,無論舒月池如何,她曾做過母親,知道母親對孩子那種愛如珍寶的感覺,無法容忍一個母親竟然這樣對她的孩子,何況這個孩子還是她父親的兒子!

“紫姨娘,你自己聞聞,這個屋子裏哪裏有半點藥味,你這是欺我年幼不懂事?”

紫姨娘跪了下去,哭道,“大姑娘明鑒,池哥兒受了這麽重的傷,奴婢哪裏敢耽誤半分,藥一抓回來就熬了給池哥兒喂了下去,只不過時間長了,這才沒了藥味!”

“流蘇,去搜!”

流蘇興沖沖出了屋子,不一會就帶着完好沒動的藥包回來了,邀功道,“姑娘您看,大夫開的十副藥都在這,還有這盒跌打藥膏,動都沒動!”

舒莫辭冷冷看着癱倒在地的紫姨娘,怪不得她從一進門就覺得處處奇怪,剛剛紫姨娘見到她時更是驚訝下還藏着失望,想着紫姨娘以為舒月池出了這樣的事,父親肯定會來,特意唱這樣一出戲好争寵的,拿自己的兒子做籌碼去争那所謂的寵愛,這樣的人,舒莫辭還真是不恥!

“紫姨娘,你如此對待八弟,想必母親很樂意知道詳情”。

紫姨娘爬到舒莫辭身邊砰砰磕着頭,“大姑娘,您高擡貴手,饒了奴婢這回,奴婢再怎麽也是八爺的生母,奴婢不好,八爺也好不了的,大姑娘,求求您了!”

“你這時候倒是想起來自己是八弟的生母了,只是這樣的生母,我都代八弟心寒,”怪不得舒月池長大後會不管這個紫姨娘的死活,就算舒月池冷情,這個紫姨娘卻也是咎由自取,“如今我也不敢讓你這樣的生母照顧八弟了,辛媽媽,抱着八弟回春晖閣”。

紫姨娘慌了,“大姑娘,大姑娘饒命,饒命啊!”

舒莫辭厭惡看了她一眼,“放心,為了八弟,這件事我會替你遮着,你好自為之!”

舒莫辭快步出了薔薇園,辛媽媽忙抱着舒月池跟上,舒莫辭只覺心口惡氣直沖腦頂,被夜風吹了半天才緩了過來,回頭看了看蜷在辛媽媽懷中的舒月池,伸手将披風解了下來披到他身上。

“姑娘,你身子弱——”

“沒關系,”舒莫辭長長吐了口氣,“媽媽,你說,怎麽會有那麽狠心的母親?”

辛媽媽垂下眼眸,“姑娘慎言,八爺的母親是大夫人,紫姨娘只是個奴婢”。

苗媽媽和梅絡、纓絡都想不到舒莫辭竟然将舒月池領回了春晖閣,頓時又是一陣人仰馬翻,還是辛媽媽有章程,打發了纓絡去煎藥,又問道,“姑娘,八爺歇在哪裏,老奴派人去布置”。

“今天晚了,先安置在我房裏的碧紗櫥裏,明天禀過老夫人再做打算”。

苗媽媽大驚,“姑娘,八爺不小了——”

舒莫辭打斷她,“他能有多大,又生着病,在長姐屋裏歇一晚怎麽了?辛媽媽,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