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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燕窩粥熱一熱,喂八弟吃一些”。
辛媽媽将舒月池安頓在碧紗櫥中,指揮着流蘇去熱粥,又探了探舒月池額頭的溫度,“姑娘,還是先将八爺叫起來喂碗水喝下去再吃東西,不然怕不受用”。
舒莫辭點頭,辛媽媽叫醒舒月池,往他身後支了個大迎枕,一勺一勺的喂着溫水,舒月池乖順喝着,卻不看人,也不出聲,舒莫辭看了一會突然問道,“媽媽,八弟會不會說話?”
辛媽媽失笑,“姑娘說的什麽傻話?不會說話難道是啞巴,八爺今兒受了驚,等好了保管是個伶俐俊俏的小少爺”。
辛媽媽說着心中卻是一凜,這孩子從被打一直到被舒莫辭帶回春晖閣竟一聲都沒吭過,不是心智不全就是——
辛媽媽想到這背後頓時起了一片冷汗,這位八爺從來沒傳出過什麽不妥,自然不會是心智不全,這麽一大陣動靜他卻一直默不作聲,連痛哼一聲都沒有,不說其他,至少是個能忍的,卻還只是個九歲的孩子……
舒莫辭好似沒發現辛媽媽的異樣,起身出了碧紗櫥,吩咐梅絡找幹淨的被褥來,又命灌了個湯婆子塞進舒月池懷中,看着他吃了燕窩和藥躺下,這才去梳洗。
因着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八爺,苗媽媽怎麽也放心不下,觑着舒月池睡熟了,輕手輕腳的走到舒莫辭床邊,“姑娘,乳娘陪姑娘睡一晚吧?”
舒莫辭知道她不放心,往裏面靠了靠,苗媽媽上了床,低聲道,“姑娘,你怎的将八爺領了回來?”
“乳娘,這事我有分寸,不用擔心”。
苗媽媽嘆了一聲,“八爺過的不好,老奴也知道,只是姑娘,八爺一看就養不大,九歲了長的還不如個五六歲的孩子,老夫人也是怕日後總歸是一場傷心,狠心不聞不問,紫姨娘敢那麽作踐八爺,想來也是知道八爺不是老來之靠,姑娘若是可憐八爺,大可時不時去看看,送些吃用的,這般接到身邊,若八爺真有個好歹,姑娘可還怎麽嫁人?”
舒莫辭沉默,苗媽媽一把握住她的手,“姑娘可別犯糊塗,明日禀過老夫人就将八爺送回去,再敲打敲打紫姨娘,她不敢再翻什麽風浪的”。
舒莫辭依舊沉默,苗媽媽知道她一向倔強,不敢再勸,嘆着氣睡着了。
婦人熟睡的鼾聲傳來,碧紗櫥中蜷縮着身子的小人兒緩緩睜開眼睛,将懷中雪狐皮的湯婆子死死抱着,又恍然回神,生怕将湯婆子擠破了,松了手,眼淚卻不争氣的流了下來……
022 養傷
更新時間2015-5-26 21:02:24 字數:2177
舒莫辭第二天起床時眼下一片烏黑,苗媽媽吓了一跳,“姑娘一夜沒睡?”
“叫梅絡進來服侍我洗漱”。
苗媽媽覺得舒莫辭近來的性子越發摸不透了,不敢再說,退了出去,舒莫辭走到舒月池床邊掀起簾子探了探他額頭,輕輕吐了口氣,“但願你莫要負我——”
舒月池睡的香甜,舒莫辭自嘲笑了笑,“即便你要負我,我也要去,負我的人太多,不差你一個——”
“姑娘?”
舒莫辭直起腰,“我一會去給母親和老夫人請安,你留下來照看八弟,他醒了就命人熬藥,用過早膳後再喝藥”。
梅絡服侍着舒莫辭洗漱用了早膳又回了碧紗櫥裏,見舒月池還在熟睡,取出針線做了起來。
春晖閣中手最巧的是竹絡,只是竹絡憊懶,反倒是梅絡女紅最好,這些日子正趕着給舒莫辭做件貼身的小衣,做着做着就忘記了時間,直到一陣吵嚷聲傳來才驀地驚醒,正要呵斥,卻見流蘇一步跨了進來,嚷道,“梅絡姐姐,姑娘暈倒了!”
梅絡心頭一跳,起身去鋪床,果然不一會就見辛媽媽背着舒莫辭進來了,忙迎上去将舒莫辭安頓好,焦聲問道,“媽媽,大姑娘怎麽了?”
“大姑娘去求老夫人将八爺養在春晖閣,老夫人不允,大姑娘跪在榮安堂門口不起來,身子受不住暈過去了,快去準備熱水,大夫一會就來”。
與大夫同來的還有老夫人和大夫人,剛踏進門就聽到梅絡驚喜的呼聲,“大姑娘,您醒了!”
老夫人臉色更青,果然見大夫來了裝不下去就“及時”的醒了,只跪了小半個時辰就暈過去了,這一暈還真是暈的及時,不但不用再跪了,還将不慈的帽子套到了自己頭上,只怕一會還要有說辭!
鄭大夫留了藥方,又叮囑了好生保養,告辭走了,老夫人正要開口,那邊舒莫辭已掙紮着下了床又要往下跪,哭道,“求老夫人慈悲,八弟生母卑微,被人作踐至此,老夫人于心何忍?求老夫人慈悲!”
這回老夫人倒是沒什麽私心,跟苗媽媽一樣擔心舒莫辭将舒月池養死了,有損閨譽,到時候嫁不出去損的是侯府的臉面,此時被舒莫辭一激,憤恨下正要一口應了看她以後怎麽收場,舒棣的聲音在屋外響起,“母親,莫辭怎麽樣了?”
老夫人深吸一口氣,勉強平息下怒氣,嗔道,“你也管管你的女兒,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帶着幼弟像什麽樣子?”
舒棣頓住腳步,“母親教訓的是,池哥兒也有九歲了,搬到外院就是”。
鐘氏自然不願舒月池搬到外院,忙反對道,“池哥兒身子不好,紫姨娘精心照管,尚出了這樣的事,搬到外院豈不是更糟?”
舒莫辭立即聲援,“母親說的是,小八就算要搬到外院也得等兩年大些了,能鎮得住那起子黑心的奴才才行”。
舒棣沉默,鐘氏笑道,“大姑娘也大了,倒是知道憐惜弱弟了,俗話說長姐如母,也不算違了規矩,侯爺您就成全大姑娘一片慈愛之心罷?”
“搬去外院,”舒棣丢下一句就要走。
舒莫辭忙提高聲音,“父親要小八搬去外院,莫辭不敢違背,只是小八如今有傷在身,還望父親能準了小八在春晖閣養好傷再搬”。
舒棣嗯了一聲,轉身走了,鐘氏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恨恨盯向舒莫辭,舒莫辭燦爛一笑,“多謝母親替莫辭和小八求情,小八長大後定然會記得母親的恩德的”。
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句話,鐘氏聽着卻怎麽聽怎麽別扭,“你好好養着罷,別讓老夫人擔心”。
幾人又客氣了幾句,老夫人和鐘氏告辭,舒莫辭低頭無聲綻開一個冷笑,再擡頭又恢複了平日冷淡的模樣,“梅絡,八爺怎麽樣了?吃了藥沒有?”
“八爺一直沒醒”。
剛才吵成那樣,是頭豬也該醒了,不過他既不想醒就随他,舒莫辭想了想,“将西廂的房間收拾出來,讓八弟搬過去,你挑兩個小丫鬟帶着和苗媽媽一并過去伺候,一刻不得馬虎!”
梅絡恭聲應下。
“你親自去一趟薔薇園,将八弟的東西都搬過來,需要添置的列個單子給我,我躺一會,你叫醒八弟,讓他吃了藥再睡”。
舒莫辭也猜到了老夫人和舒棣不會将舒月池送進春晖閣,讓他搬到外院是最好的選擇,因此睡的頗為香甜,一覺睡醒已是正午,問了舒月池還沒有用午膳,便命在舒月池那擺飯,梳洗過後慢慢往舒月池所在西廂偏廳而去。
舒月池已經在等着了,穿着件半舊的圓領袍子,袍子有些大了,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越發顯得他瘦弱不堪,舒莫辭眉頭就皺了起來,梅絡忙道,“姑娘,上午已請了繡娘來量了八爺的尺寸,明天就能趕制出新衣”。
舒莫辭點頭,見舒月池拘謹站在那裏也不吭聲,柔聲道,“小八,老夫人已許了你在春晖閣養傷,傷好後就搬去外院,我們是姐弟,不要拘束,缺什麽喜歡什麽都來跟我說”。
舒月池吶吶點頭,舒莫辭示意他坐下,“開飯吧”。
姐弟倆沉默吃了飯,舒莫辭在西廂轉了一圈,辛媽媽辦事很妥當,房間布置的很合宜,舒莫辭又命辟出一間書房來,看着他吃了藥這才回轉。
舒月池的傷不算重,吃了三天藥也就差不多好了,只淤青傷口卻不是那麽容易好的,舒莫辭不想他那麽快搬到外院,就當做他沒好,依舊将他留在春晖閣,姐弟倆平日并不多見,只午飯、晚飯在一塊用,舒莫辭上午或下午去書房看他描紅讀書,偶爾指點幾句,日子倒也輕松。
不幾日舒棣為舒莫辭請的師父來了,舒莫辭一一拜見,行了拜師禮,日子就繁忙起來,不過午飯、晚飯舒莫辭卻雷打不動的在春晖閣陪舒月池用,只不過去指點舒月池的時間改在了晚上,舒月池還是不太開口,卻明顯能看到他在舒莫辭面前越來越放松,舒莫辭則依舊是平日冷淡略帶清傲的模樣,日久見人心,她對他好,他早晚會知道,至于他會如何,她只能慢慢去看。
023 周叢
更新時間2015-5-27 21:02:41 字數:2014
眼看着舒月池在春晖閣留了已近一個月,精神頭越來越好,臉色卻還是慘白如紙,滋補的藥材吃食吃下去石沉大海,一點浪花都激不起來,大夫來看只說胎裏帶來的弱症,只能慢慢養着。
舒莫辭雖然知道一直被人說養不大的舒月池最後還是安然長大了,但近在跟前天天瞧着總是焦心,遂決定帶舒月池出外求醫。
十年後,長安出了一位名動京城的神醫周叢,治好了游國公府二爺游昀之的腿疾,聲名鵲起,然而此時的周叢卻還只是一家名不經傳的醫館的坐堂大夫,普通一如這長安的無數大夫,十年後周叢的醫術肯定比現在高,但舒莫辭還是想去試一試,就算不能根治舒月池的弱症,相信他也比府裏常請的鄭大夫高明,再者,這樣的人,如果能納歸自己所用……
鐘氏先是落了個偷盜繼女嫁妝的嫌疑,後又出了舒月池的事,雖然可以推到二房頭上,但一個照顧不周的罪名,她是逃不了的,因此最近事事小心謹慎,聽舒莫辭說要出門買繡線,很是爽快的應了下來,命人替舒莫辭備好了馬車,又派了兩個仆從一個馬夫跟着。
舒莫辭選的繡線店鋪正好離周叢坐堂的醫館不遠,舒莫辭裝作心血來潮般要去醫館請個平安脈,辛媽媽吓的連忙攔住,“姑娘,春天得病的人多,這醫館又腌臜,姑娘怎能踏足?要請平安脈,請大夫進府就是”。
舒莫辭看了她一眼,握住舒月池手腕快步進了醫館,醫館裏果然如辛媽媽所說,人多腌臜,連空氣中都似乎彌漫着髒污疾病的氣息,這樣的醫館一般來看病的都是中等偏下的人家,舒莫辭姐弟往裏一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甚至舒莫辭剛邁動腳步,那些本在排隊等候的病人都自發讓出一條路來。
醫館掌櫃見了舒莫辭姐弟就是一喜,忙上前作揖,“小姐、公子是來看病?裏面請!”
舒莫辭很不習慣這樣被所有人注意,端着肩膀往裏而去,掌櫃殷勤奉上茶,“小姐、公子,我們這醫館雖然小,大夫的醫術那是個個過硬的!”
說着一連串推薦了好幾個,周叢就在其中,舒莫辭随意般點了周叢的名字,不一會一個四十左右的粗壯漢子拘謹進來了,舒莫辭乍一見幾乎以為此周叢非彼周叢,她前世沒見過那位周神醫,可既然是神醫,就算不是仙風道骨,至少也得文質彬彬吧?怎會是這般高壯黝黑的粗魯漢子?
辛媽媽和纓絡顯然也是同樣的想法,纓絡攔到舒莫辭面前,辛媽媽上前半步,“掌櫃的——”
舒莫辭打斷她,“周大夫,這是家弟,自小病弱,還請周大夫替家弟把把脈”。
周叢打了個拱,在舒月池身邊坐下,搭上舒月池脈搏,半晌又讓舒月池換右手,神色越來越凝重,放下手時卻是欲言又止,舒莫辭心中一動,“纓絡,去外面看看”。
纓絡行禮退了出去,謹慎守在門口,舒莫辭開口,“周大夫不妨直言”。
周叢起身作揖,“小姐和公子既然尋到了這裏,想來也是有難言之隐,公子這病雖難,在下卻是能治的,只是——”
舒莫辭拿下椎帽,平靜看向周叢,“周大夫,我既然找到了這裏,自然是查探過的,這裏是一百兩訂金,不管家弟病情如何,只要你能治好,我時候會再給你兩百兩,你若治不好,我也會再給你一百兩,條件是你不得與任何人說起”。
周叢不敢置信擡起頭,在看到舒莫辭稚氣的臉時更加驚訝,“小姐——”
“不必懷疑我的話,這裏是天子腳下”。
天子腳下,沒人敢濫殺良民,更何況一個弱柳扶風的閨中小姐?周叢抱拳的雙手青筋畢露,半晌方緩緩放下手,“有小姐此言,在下自不會再推诿,公子原是胎裏弱症,只能慢慢調養,如果從小調養得當,這時候只怕早已好了,剛剛在下探了公子的脈搏,應是在一個月前有人在精心為公子調養身體,不見效果,卻是——”
周叢說到這頓了頓,頭幾乎低到了褲腰上,“卻是幾乎同時亦有人在給公子下毒”。
舒莫辭騰地站了起來,“你說什麽?”
話說出了口,周叢反倒松了口氣,擡頭坦然看向舒莫辭,“是下毒,只不過分量極輕,加上公子又一貫體弱,尋常很難發覺”。
舒莫辭僵硬轉頭看了看舒月池,見他只知呆呆看着周叢,憐惜之意頓起,走近握住他的手,低低說了聲別怕,又問道,“你剛剛說是一個月前才開始有人下毒?你能确定?”
“是,這毒解起來不算麻煩,怕只怕經過此事,公子的身體要調養好又得多費時日了”。
一個月,那就是在春晖閣中的毒了,舒莫辭轉眼看向辛媽媽,辛媽媽背後早沁了一層冷汗,真是一輩子打雁,老了卻被雁啄了眼,春晖閣裏人員不算複雜,老夫人不知什麽原因極度厭惡舒莫辭,連看都不願多看一眼,自然也懶得在孫女屋裏安插人,鐘氏的人經勞媽媽一事損折殆盡,她進春晖閣也有些時日了,鐘氏的手段跟宮裏的貴人比根本不夠看,剩下的都是些粗使的,都被她看了起來,不想竟出了這麽大的纰漏,羞慚下撲通跪了下去,“老奴死罪,請姑娘責罰!”
“三天,夠不夠?”
辛媽媽知道她這是讓自己在三天內查出內奸,忙磕頭應了,“多謝姑娘!”
舒莫辭又看了她一眼,“媽媽起來吧,這樣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辛媽媽謝了恩連連保證,舒莫辭縮回手,“還請周大夫開個方子,平日飲食注意也與我仔細說說”。
024 顯擺
更新時間2015-5-28 17:50:54 字數:1940
舒莫辭回舒府時已近黃昏,身後還多了個二十出頭的黑瘦婦人,正是周叢的大女兒,因丈夫早死,又無子無女,為夫家不容,回了娘家守寡,懂些藥材方面的東西,舒莫辭遂将她帶回了舒府,照顧舒月池的飲食。
平白帶了個人回府,自然要跟鐘氏報備,舒莫辭遂帶着舒月池去給鐘氏請安,因為時近晚膳時間,鐘氏慈愛的要他們留下用飯,舒莫辭笑着應了。
用過飯後,舒莫辭将周氏叫了進來給鐘氏磕頭,笑道,“今天出去買繡線,正好遇見了個醫館就進去看了看,那裏的大夫說我和小八都身子孱弱,最好是能用藥膳慢慢調養,正好那大夫家有個女兒在娘家守寡,又精通藥膳,我就帶了回來,還求母親恩典讓她留下來”。
這話在鐘氏耳裏聽着就是舒莫辭年幼不知世事,被人給套住了,又見周氏身材高大又黑又瘦,越發不屑,卻也不點破,只道,“喜歡留下就是,家裏也不多她一個婆子”。
“那就多謝母親了,正好小八那裏缺個管事婆子,就是她了”。
鐘氏自然無有不準,舒莫辭又看着舒月涵笑道,“三妹妹好久沒到春晖閣去玩了,莫不是還惱着我怠慢了你?”
“哪裏,大姐姐忙着要照顧八弟,我哪裏敢去打擾,說起來大姐姐真是偏心,八弟是大姐姐的親弟弟,我和九妹就不是大姐姐的親妹妹了?大姐姐帶着八弟出門玩,竟然不帶我們!”
舒莫辭亦笑道,“三妹妹好伶俐的口齒,明明是三妹妹和九妹妹忙着和鐘家表妹們到處游玩,連告知我一聲都不曾,莫不是怕我死皮賴臉的非要跟着去,三妹妹放心,我倒不是那般厚臉皮的人,下回可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
鐘氏母女與鐘家來往,自然不想帶舒莫辭,也沒想過要帶上舒莫辭,只不過這偷偷摸摸卻主要是瞞着傲骨铮铮的舒棣,被舒莫辭這麽一說倒是讓鐘氏扣上了不将繼女當親生女兒的帽子,鐘氏恨的牙癢癢,忙道,“你三妹、九妹也是怕你又要照顧小八,又要跟着師父學詩詞,分不開身,你若是能抽出空來,下次再一起就是,說成那般倒是小家子氣了”。
見鐘氏動動嘴就将小家子氣的帽子扣到了自己頭上,舒莫辭只當沒聽懂,“母親說的是,莫辭本來就是沒時間去的,三妹妹和九妹妹非得偷偷摸摸,倒當真是小家子氣了,下回可不準這樣了!”
舒莫辭說着戳了戳舒月涵額頭,半真半假道,“三妹妹也有十二歲了,有機會還是請父親也給三妹妹尋個師父,再這般放縱下去,可不真的成了小家子氣了?”
舒月涵臉色微變,勉強笑道,“妹妹不及大姐姐聰明才智,學那些詩詞歌賦也學不會的”。
舒莫辭同情點頭,直接将舒月涵的自謙給落成既定現實,舒月涵一陣胸悶,她點的什麽頭?又同情什麽?自視甚高的蠢貨!
“詩詞不學也罷,只女紅真的要開始學了,父親給我請的是特意從蜀中請來的蜀繡名家,本來同時指教指教三妹妹也沒什麽,只不過師父說我的進界很快,稍微不如的跟着學就會拖累我,我就想着算了,反正舅舅補了吏部的推官,什麽樣的刺繡名家不能給三妹妹請來,倒是我白擔了一場心”。
舒月涵笑容幾乎維持不住,“大姐姐今兒是特意來炫耀的?”
舒莫辭莫名看了她一眼,委屈開口,“三妹妹怎會這般說我,我好心好意擔心三妹妹的學識和女紅,三妹妹竟然說我在炫耀,也罷,就當我是炫耀吧!”
舒莫辭轉身就走,以手掩面嗚嗚哭着,鐘氏大驚,知道若是這般讓她回了春晖閣,明天還不知道會傳出什麽流言,忙勸道,“辭姐兒,你三妹不是那個意思——”
舒莫辭哪裏理她,三兩步就出了房間,舒月池緊緊跟上,許媽媽一急快步追上舒莫辭抓住她的袖子,“大姑娘——”
舒莫辭突然回身一個巴掌甩了過去,又狠又響,許媽媽捂着臉不敢置信看向舒莫辭,根本想不通平日嬌嬌弱弱的舒莫辭怎麽會突然翻臉打她耳光,更不明白自己怎麽就被打了一耳光!
“狗奴才!本姑娘的衣裳也是你個奴才能拉扯的!”舒莫辭聲色俱厲的呵斥完,突然又掩面大哭往外奔,“三妹妹誤解我就算了,想不到一個奴才也敢拉扯我,我這個大姑娘倒是人人可以輕賤了,我去尋老夫人做主去!”
鐘氏這才從那一巴掌中醒過來,忙追上舒莫辭忍怒哄着,舒月涵也知道厲害,連連賠罪,舒莫辭占足了口舌便宜,這才委委屈屈答應不再鬧了,鐘氏遣人一路将她送回了春晖閣。
舒莫辭幾人一走,舒月涵就狠狠掀翻桌子上的杯盞,“小賤人!”
這麽多年來,鐘氏私底下提到舒莫辭都用“小賤人”三個字代替,她一直覺得母親太過低俗,想不到有一天她會被舒莫辭氣的只能用這三個字來纾解自己的憤怒。
鐘氏也是氣怒攻心,不過見一貫穩重溫柔的女兒氣成這樣,只好先按捺下自己的怒氣勸道,“涵兒,你跟那小賤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沒必要跟她鬥氣,沒的降了自己身份”。
舒月涵俏臉扭曲,“我什麽身份?爹就是偏心她,一請就給她請了兩個師父,都是來頭極大的,不說我和九妹,就是浣哥兒也沒見爹那麽盡心!”
鐘氏只覺心被人用鐵杵狠狠搗了一下,痛的她渾身發抖,勉強道,“你舅舅做了吏部的推官,時日一長,你想要什麽沒有?不用跟她一般計較,再說……”
鐘氏的聲音慢慢低沉下去,面容卻越發扭曲……
025 表妹
更新時間2015-5-29 21:03:37 字數:1934
第二天一早,辛媽媽來報文昌侯府的姑奶奶舒棠帶着一雙兒女回了娘家,舒莫辭喚了竹絡進來替自己梳洗打扮,又命人去叫舒月池,果然不一會老夫人屋裏的丫鬟就來傳舒莫辭去見舒府的姑奶奶和表少爺表小姐。
舒莫辭應了,下樓去了舒月池屋子,周叢醫術果然高超,不過做了次針灸,又喝了兩副藥,舒月池慘白的小臉上就多了兩絲血色來,襯着殷紅底五幅捧壽團花的玉綢袍子,氣色倒是從所未有的好,“去請苗媽媽開庫房,小八随我去挑些飾物”。
舒月池局促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舒莫辭放低聲音,“莫怕,只要你穿戴妥當,鄧家表哥、表姐不會為難你”。
老夫人唯一的女兒嫁給了王府長史司的右長史,長子鄧修彥十三歲、長女鄧修奕十二歲,每次回舒府老夫人都會讓舒莫辭去請安,因為鄧修奕與舒莫辭交好,而這交好——
舒莫辭無聲牽起一抹譏諷的弧度,鄧修奕與自己交好大多都是想從自己這哄些好東西過去,當初自己雖也看出來了,卻可憐她母親嫁妝不豐,又需常常與郡主、公主打交道,太寒碜了肯定被人看不起,私心只想多幫幫她,因此有求必應,鄧修奕也因此對自己極為親密,不過這一世麽……
庫房厚重的大門緩緩打開,舒莫辭淡淡開口,“你們都不必跟着了”。
苗媽媽恭聲應下,見舒莫辭姐弟進去輕輕掩上門,舒莫辭領先舒月池半步,不緊不慢看着,挑了一對比目玲珑雙佩給舒月池系在腰帶上,又從袖中摸出一個指蓋大小的盒子,“小八,我給你抹些胭脂,你別動”。
舒月池擡眼動了動唇,又迅速低下頭去,舒莫辭莫名就覺得心情松快,笑道,“你還小,不用覺得別扭,再說這胭脂好,抹上去很自然,不會讓人發覺的”。
舒月池僵着身子一動不動,任由舒莫辭在他臉上塗抹,舒莫辭仔細抹勻後又拿出一面菱花鸾鳥銅鏡,“喏,看不出來吧?”
舒月池漲的滿臉通紅,倒是比舒莫辭抹上去的胭脂更有用,舒莫辭又挑了一個赤金嵌南珠的發冠,慎重道,“小八,你聽仔細了,老夫人因見你體弱難養活,這才對你不聞不問,今天一見你如今的模樣肯定會注意,你嘴甜一些,得了老夫人的歡心,以後那些人才不敢随意加害于你”。
“大——姐姐——”
這是一個月來舒月池第一次開口,也是第一次叫她,聲音因長期不說話,嘶啞難聽。
“小八,記好了,只要你好好的,我一定會照顧你到長大成人”。
“大姐姐——”舒月池又叫了一聲,這次自然順溜的多。
舒莫辭笑了笑,“多笑笑,老人家都喜歡嘴甜愛笑的孩子,如果實在不喜歡笑,就盡量做出恭敬有禮神采奕奕的模樣來”。
舒莫辭剛進榮安堂院門,鄧修奕就迎了過來,一疊聲的叫着表姐好久沒見,轉眼見了舒月池訝道,“這是哪個小少爺?”
舒莫辭笑道,“小八,還不快見過表姐?”
舒月池恭恭敬敬行禮,“小八見過表姐”。
鄧修奕更加驚訝,“小八?舒月——”
“小八大名叫做舒月池,平日不太愛見人,表妹不認得也正常”。
鄧修奕可不覺得正常,“我聽說小八是個病秧子,肯定養不大的,怎麽可能是這個樣子?”
“小孩子身子骨都弱,長大了自然就好了,對了,表妹,最近有什麽新鮮事,快說給我聽聽”。
鄧修奕來了勁頭,将舒月池忘到了腦後,叽叽喳喳說起靖王府的趣事,舒莫辭淡淡笑着,偶爾點頭偶爾發問,鄧修奕越發說的起勁。
榮安堂內老夫人拉着鄧修彥高了瘦了的感嘆着,見舒莫辭矮身行禮,只淡淡應了一聲,看都沒看她一眼,不想又一道稚氣的聲音清脆響起,“小八給祖母請安,祖母萬福”。
老夫人詫異看去,只見舒月池穿着一件殷紅底五幅捧壽團花的玉綢袍子,白底繡同花色腰帶,袍子上壓着一對比目玲珑雙佩,發上束着一只赤金的發冠,鮮紅的絲縧左右垂下越發襯得那張小臉粉雕玉琢紅潤健康,老夫人驚訝下連鄧修彥的手都放開了,“是小八?快過來讓祖母瞧瞧”。
舒月池走到老夫人身邊單膝跪了下去,“祖母”。
老夫人一把抓住他雙手,又伸出左手去摸他的臉,根本不敢相信,“小八?怎麽變了樣兒了?”
舒莫辭掩唇笑道,“小八還不是原來的樣子,老夫人是太久不見小八,忘了小八什麽樣兒了”。
老夫人罕見的沒有無視舒莫辭的話,連連感嘆,“是是,是太久沒見了,小八以後可要多來給祖母請安”。
“孫兒不孝!”
老夫人感概的拍着他的手,渾濁的雙眼泛出濕意,“想不到小八也長這麽大了,林媽媽,把那套赤金八寶項圈拿過來”。
舒棠上前拉着舒月池的手也感嘆起來,又問他學識進度,舒月池答道,“學到《大學》了,姐姐在教我描紅”。
舒棠這才想起舒月池是跟着舒莫辭一起進來,有些驚訝的看了看舒莫辭,“是辭姐兒在教小八?”
舒莫辭恭聲答道,“回姑姑的話,前些日子小八病了一回,伺候的丫頭小子不上心,紫姨娘又鎮不住那些個刁奴,莫辭便索性将小八領到了春晖閣,閑來無事便教教小八練字,莫辭雖學疏才淺,指導小八倒是夠了”。
026 姑母
更新時間2015-5-30 21:02:22 字數:2083
舒棣兄妹三人,舒棣孤高清傲,舒槐纨绔不堪,倒是舒棠這個姑奶奶最像老夫人,是個再圓滑精明不過的性子,這些年雖不刻意關懷舒莫辭,卻放任自己的女兒和舒莫辭交好,明面上做的誰也挑不出刺來,此時見舒莫辭說出這番話來倒是刮目相看。
那邊鐘氏也帶着舒月涵、舒月浣和舒月渺,楊氏帶着舒月滢、舒月澄還有年僅六歲的庶女舒月湉都來了,一行人見禮畢,舒月渺便拉着舒棠撒嬌道,“姑姑,你這回來又給渺姐兒帶了什麽好東西?”
舒棠點了點她額頭,叫随行婆子拿出帶來的禮物,因着事先沒準備舒月池的份,便将腰間的環佩扯下給舒月池系上,笑道,“小八因着病弱常年不見人,我這姑姑第一次送禮倒是該送個珍貴些的才是”。
舒月池連忙推辭,舒棠握住他的手,嗔道,“你這孩子,跟姑姑有什麽好客氣的,再客氣姑姑可就要生氣了”。
舒月池去看舒莫辭,見舒莫辭點頭這才道謝收下,正巧林媽媽也捧着盒子到了,裏面是一只赤金盤螭八寶項圈,并一對金手镯、金腳镯,華光燦燦制工精美,一看就價值不菲,老夫人慈愛給舒月池将項圈、手镯帶上,又示意林媽媽将腳镯交到舒莫辭手上,看着舒月池笑的慈愛欣慰,“這金項圈給我們小八倒是正好,可不是個天上的小仙童下凡來了?”
舒月泠拍手笑道,“八弟弟這般打扮可不是天上的仙童下凡,只怕祖母日後光疼八弟弟不疼我了!”
舒棠、林媽媽等自然是連連湊趣,鐘氏早看見了容光煥發的舒月池,心下驚疑不定,這會又見了老夫人與舒棠這模樣更是心下氣悶,只不過礙于情面勉強忍着,舒月渺卻嚷道,“祖母,我也要!”
老夫人一直以來最煩心的就是侯府子息不豐,舒棣只有一個嫡子、一個庶子,舒槐更是只有一個庶子,猛然見了本以為養不大的舒月池這般模樣,哪有不高興的,也沒有計較舒月渺的禮儀問題,笑道,“你這丫頭平日不知哄了我多少東西,連你八哥這點東西都眼紅?”
舒月渺年紀和舒月池、舒月澄差不多,平日沒少和舒月澄合夥欺負舒月池,哪能忍得了舒月池這麽得意,不屑哼道,“一個庶子哪裏配有那麽好的東西?”
老夫人臉色驀地沉了下去,舒月涵将她拖到自己身邊,鐘氏起身告罪,“老夫人,渺姐兒年幼無知——”
老夫人冷聲打斷,“怪不得上次連大丫頭都看不下去,要你好生教小九儀态,你若是再教不好,就将小九也送到春晖閣,小八在你膝下養了九年,還是一副病歪歪的樣子,在春晖閣呆了一個月就養好了身子,小九送過去也差不了!”
比被老夫人當衆打臉更難堪的是什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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