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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歲,俞樂容過世時,他才六歲,哪裏還記得什麽俞國公府的大姑娘,剛剛他看着舒莫辭面善,總覺得在哪見過,卻又想不起來,剛剛舒莫辭忽地沖他一笑,卻是讓他一下福至心靈想了起來,舒莫辭的眉眼竟與《千面觀音》中觀音寶相似了個九成,只是舒莫辭年紀尚幼,五官尚未完全長開,他才一時沒看出來。
這樣的話,他自然不會說出來,見靖王妃鋪好了臺階,忙做恍然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舒妹妹”。
孟玄珂生母燕側妃掩唇笑道,“當年俞國公府的大姑娘才貌動長安,不怪世子記得這麽清楚,今日這妹妹叫的又快又親熱”。
孟玄瑢這些天被曲少徵舒妹妹舒妹妹的在耳邊念叨了不下千遍,順口一聲舒妹妹就叫了出來,不想卻被人影射貪色輕浮,面上就浮起了幾分不耐厭惡。
靖王妃神色卻不見變化,淡淡開口,“樂容與本妃乃是手帕交,瑢兒叫聲舒妹妹倒是該當,瑢兒,你這聲妹妹既叫出了口,就該拿出些兄長的樣子,別叫側妃見笑”。
孟玄瑢沖舒莫辭一揖手,“今日來的匆忙,改日叫你嫂子挑上些小玩意送給舒妹妹做見面禮,還望舒妹妹不要嫌棄”。
舒莫辭只做天真無邪狀謝過孟玄瑢,孟玄瑢又團團一揖,“母妃,兒子去瞧瞧進士們來了沒有”。
曲少徵嘻嘻笑道,“世子去吧,我卻是要好生跟王妃說說話的”。
孟玄瑢點頭,轉身出了彩棚,天家規矩,哥兒五歲就要養在外院,在孟玄瑾出生前,靖王府只得孟玄瑢一個男丁,又生的俊俏聰穎,太後愛的眼珠子似的,八歲就接到了永寧宮親自教養,平日念書習武都與皇子們無二,好不容易到了十八歲娶了正妃,太後才允了他回靖王府。
靖王妃盼了十幾年才盼回了兒子,恨不得天天放眼跟前放着,只孟玄瑢大了,又領了鴻胪寺的差事,哪能得空,好不容易兒子抽了時間過來陪自己看新科進士打馬游街,卻被燕側妃一句話刺走了,平日端莊大方的靖王妃神色也冷淡了下來。
自從孟玄瑢二人進來,衆人的眼光就全部集中在舒莫辭身上,舒莫辭不但多了個鎮國将軍府的曲九爺做九哥,連靖王世子都口稱舒妹妹,還說世子妃是她嫂子,鄧修奕在靖王妃和孟玄琬面前奉承了這麽多年,世子連看都沒多看過她半眼,此時早又氣又怒又不甘又後悔,此時忙走到靖王妃身邊笑道,“王妃是累了?小女給您捶捶肩吧?”
“不必勞煩鄧姑娘,”靖王妃淡淡掃了燕側妃一眼,招手示意舒莫辭到身邊來,鄧修奕手中的帕子幾乎扯破了,早知道就不帶這個狐貍精過來了,現在連王妃的魂兒也被她勾走了!
靖王妃不鹹不淡問了幾句舒莫辭的近況,舒莫辭恭敬有禮答着,靖王妃看着她不卑不亢的模樣倒是感嘆起來,“樂容生了個好女兒”。
“王妃過獎了”。
曲少徵感興趣問道,“王妃,舒妹妹與先文昌侯夫人很像?”
“舒小姐還小,其他瞧不出來,眉眼卻是似極了的,樂容——”
靖王妃頓住聲音,雙眼迷蒙起來,顯然是想起了舊事,舒莫辭沒想到靖王妃說的“手帕交”竟有可能是真的,一時倒有些猶豫不決,曲少徵沖他眨眨眼,“舒妹妹,你多吃些東西,好好長,長成個跟個文昌侯夫人一樣的大美人!”
舒莫辭因着前世的印象,加上上次的一面之緣,都讓她覺得曲少徵是個聰敏穩妥的,不想在靖王妃面前竟是這般模樣,一時倒不知如何是好,瞠目結舌的看着他。
曲少徵雖穩重老成,到底是少年心性,見這麽一個美貌少女這麽呆呆的把他望着,心頭沒來由的升起歡喜來,勉強控制住去捏她臉的沖動,虎下臉嚴肅道,“當然,你也不能吃的太多,長成個胖丫頭,丢先文昌侯夫人的臉!”
舒莫辭前世今生都沒有過跟這樣的人打交道的經驗,一時更呆,倒是靖王妃從沉思中醒過來,沒好氣的瞪了曲少徵一眼,“剛剛這個妹妹還金貴的很,現在就欺負起來了?”
曲少徵連忙讨饒,又打拱作揖的給舒莫辭賠禮,氣氛倒是熱烈起來。
“大姑娘!”
刺耳的尖叫聲含着不詳,靖王妃面色一沉,“怎麽回事?”
一個婆子黑着臉進來禀道,“是個小丫頭,說是文昌侯府的,要見舒大姑娘”。
舒莫辭局促站了起來,那聲音又響了起來,“大姑娘,八爺被人下毒害了,大姑娘快去啊!”
舒莫辭臉上血色瞬間褪盡,腳下一軟,纓絡趕緊扶住。
舒莫辭定了定神,朝靖王妃屈身一禮,“王妃,小女有些私事,先告辭了,還請王妃見諒”。
舒棠、舒月涵、鄧修奕也站了起來,靖王妃道,“現在街上人多,車輛走動怕是艱難,少徵,你用王府的馬車護送鄧夫人她們過去”。
舒棠屈身行禮,“多謝王妃,還請王妃恩典,讓那丫鬟進來說清楚”。
靖王妃點頭,門外是春晖閣一個三等丫鬟叫做桔絡的,問了半天也沒問出來什麽,只一個勁的說着有人下毒害八爺,辛媽媽叫她來靖王府的彩棚找姑娘,舒莫辭更急,恰巧靖王府的婆子進來禀告說外面人太多,車根本走不了,騎馬都難,舒莫辭急道,“勞煩王妃了,既然這樣,小女走過去就行”。
舒莫辭說着匆匆一禮,快步往外走去,纓絡與桔絡緊緊跟上,曲少徵興味挑起眉頭,“王妃不用擔心,有我在,不會讓人沖撞了舒妹妹的”。
說着快步追上舒莫辭幾人,舒莫辭和曲少徵速度太快,舒棠幾人談不上對舒月池多關心,更沒想過要徒步從靖王府的彩棚走到文昌侯府的彩棚,那可基本上是從朱雀大街的街頭走到街尾,少說也得半個時辰,她們這樣嬌生慣養的閨中女兒怎麽可能走的過去!
舒棠看了看舒月涵和鄧修奕,行禮道,“外面人多,涵姐兒和奕姐兒身子又弱,就不必去了,還請王妃多多照應”。
靖王妃點頭,舒棠也帶着丫鬟走了,舒月涵只覺一時彩棚中衆人看向自己的眼光鄙夷而不屑,舒月涵默默握緊拳頭,為什麽,明明她處變不驚,又聽從長輩吩咐,是真正的大家閨秀風範,偏偏舒莫辭就是那般作态,先是裝作眩暈扮可憐,裝作為庶弟不顧一切的模樣更是惡心,偏偏世人都吃她這一套!
舒月涵袖中雙手攥的越發緊了,憑什麽,憑什麽她時常出入靖王府,與宛陽郡主和幾個小姐交情都不錯,憑什麽世子和王妃卻都只看重剛見了一面的舒莫辭,如今她一番作态更是将自己比到了泥地裏,憑什麽!
032 護送
更新時間2015-6-8 8:07:33 字數:2213
親們,真是不好意思啊,文文已經存在存稿箱了,竟然忘記往上傳了,剛剛才看到,一捉急,又把後面的先傳上了,今天就恢複正常哦
一路上果然如那婆子所說人山人海,舒棠被兩個丫頭扶着,卻還是走的氣喘籲籲,反觀舒莫辭面容沉靜舉步若輕,繃緊的臉蛋上看不出半絲多餘的情緒,曲少徵看着越發興味,父親的警告早抛到了腦後,如果舒莫辭只是個無趣乏味的閨秀,他自然懶得招惹她,可現在——
曲少徵摸着下巴笑的意味深長,話說文昌侯府到底是怎麽教養姑娘的,這小碎步邁的,速度比那兩個粗生粗養的小丫頭毫不遜色,舒莫辭在文昌侯府的日子不會差到這種程度吧?
大約半個時辰後,幾人終于走到文昌侯府的彩棚,舒棠雙腳生疼氣喘如牛,舒莫辭卻只面色更加紅潤了些,舒棠被丫鬟迎了過去奉茶,頗是怪異的掃了舒莫辭一眼。
待幾人見禮畢,舒莫辭牽着舒月池的手上下檢查了一遍,發現他無恙後,才沉聲開口問道,“二嬸,到底是怎麽回事?”
楊氏早在心裏将鐘氏從頭罵到了尾,怪不得稱病不來,原來是打定主意要她收拾這個爛攤子!
楊氏尴尬掃了曲少徵一眼,本以為他會識趣告辭,不想他竟視而不見,扭頭對舒莫辭道,“舒妹妹別急,這件事我和你表哥都會給你個公道”。
話說這才多長時間,舒莫辭就多了個入住春晖閣的庶弟?唔,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
楊氏無法,只得避重就輕道,“廚房給小八準備了一盒點心,澄哥兒頑皮拿了點心去喂泠姐兒的白貓,不想那貓竟然死了,我已經将幾個丫鬟婆子都扣下了,回府再仔細審問”。
“既如此,請二嬸将人交給莫辭,莫辭這就回府徹查”。
楊氏猶豫,按理說出了這樣的事她應該立即回府查清楚,但一來這樣的熱鬧機會不多,二來幾個姑娘少爺都不樂意回府,反對最強烈的就是舒月澄和舒月渺,這兩個她一個都不想得罪,最重要的是舒月滢已經十二歲了,可以慢慢相看人家了,舒月滢說起來是侯府嫡女,可舒槐不能承爵又不成器,連個差事都沒有,只會拿着她的嫁妝在外面海天胡地,舒月滢想在這遍地貴人的京城找一戶好人家人難之又難,倒不如趁這個機會相看一個寒門學子,總有個穩當的前程,到時候再多賠些嫁妝,又有侯府的名頭在,總不能虧了去……
舒莫辭見楊氏猶豫,行禮道,“二嬸不說,莫辭卻是心知肚明,小八帶的點心是莫辭親自吩咐下去讓春晖閣的小廚房準備的,春晖閣小廚房出了問題,莫辭不敢勞煩二嬸,還望二嬸成全”。
這是要遮家醜了,楊氏本就是圓滑不過的,見舒莫辭這麽說自是樂得成全,舒棠笑道,“既然小八無事,我也該回去了,也省得王妃憂心”。
舒莫辭屈膝,“勞煩姑姑費心了”。
曲少徵憐憫看向舒莫辭,府上少爺險遭毒害,這樣的大事在場兩個長輩竟沒一個主持大局,竟叫一個沒出閣的姑娘回府徹查,他到底是該憐憫舒莫辭混的差,還是該感概文昌侯府竟沒落至此啊!
“外面人多,舒妹妹一人回府恐不妥,還是由我送舒妹妹一程吧?”
舒棠心念微動,想不到曲少徵竟對舒莫辭關念至此,那倒是該要再想想了——
舒棠想再想想,楊氏卻沒給她機會,起身行了半禮,“小婦人與姑奶奶都不得空,勞煩曲九爺了”。
“不敢,告辭”。
舒棠正要說話,曲少徵已大踏步出了彩棚,只得罷了。
文昌侯府因着地位關系,設的彩棚很靠近朱雀大街末尾,馬車就停在朱雀大街旁的鐵帽子胡同中,走過去也是要兩刻鐘的時間的,上了馬車後,車夫尋冷清的小巷子走倒也沒遇到什麽障礙,一路順利的回了文昌侯府。
舒莫辭謝過曲少徵後,便帶着舒月池去求見老夫人,舒莫辭回來時正好剛過午膳時候,老夫人已經歇下了,守門的小丫頭自然不敢放她進去,只看在舒月池面子上問是什麽事,她可以代為通傳,舒莫辭不肯說,那丫鬟越發不肯讓她進去,舒莫辭求了一會,只好轉頭往外院而去。
舒棣這些日子都是歇在外書房,書房守門的小厮想着上一次舒棣對舒莫辭的區別對待,倒是不敢怠慢,進屋低聲跟舒棣的貼身小厮茗硯說了,舒棣也已經歇下了,茗硯為難,舒棣對大姑娘的漠視,全府上下都知道,可經過上次侯爺勒令夫人賠償大姑娘十萬兩銀子的事,他倒是把不準侯爺的心思了,當下索性稍稍提高了聲音,“你說什麽?大姑娘領着八爺來了?大姑娘不是去陪靖王妃和宛陽郡主看打馬游街了嗎?難道是靖王府出事了?”
果然內間睡意朦胧的聲音響起,“怎麽了?”
茗硯小跑着進了內間,低聲道,“侯爺,大姑娘領着八爺求見侯爺,不知道是不是靖王府那邊出事了”。
舒棣坐了起來,“領他們去書房坐一會,我馬上過去”。
舒莫辭聽了小厮的回報,略松了口氣,她趕着老夫人午休的時間回來,就是想讓父親直接插手這件事,雖然老夫人來查,她也有法子叫鐘氏脫一層皮,但總比不得父親查,來的便利,她不知道她的父親是怎樣一個人,但經過上次的事,她至少知道她的父親與她一樣都是有傲骨的,對那些腌臜事深惡痛絕。
舒棣剛踏進書房,就見一個柳綠衣衫的少女朝着他撲通跪了下去,“求父親替女兒和小八做主!”
舒棣一驚,身體先于大腦動了,一個箭步上前扶起了舒莫辭,茗硯掃了一眼,暗想着以後對這位大姑娘可得再客氣一些了。
舒莫辭也沒想到舒棣竟親自來扶自己,驚訝擡起頭,舒棣仿佛被那目光刺到了一般縮回手,咳了咳,“有話好好說”。
辛媽媽指着個布袋子道,“侯爺容禀,今日大姑娘因着要去陪靖王妃和宛陽郡主,恐侯府少爺姑娘們多,二太太顧不到八爺,特意準備了很多東西讓老奴帶着,其中有一食盒點心,後來七爺與八爺起了争執,打翻了食盒,點心撒了一地,正巧六姑娘的貓兒吃了一塊,不一會竟就死了,這是有那黑心肝的要害八爺啊,還請侯爺替八爺做主!”
舒棣臉色沉了下去,“将所有沾手的丫鬟婆子都帶過來,遣人去搜她們的屋子!”
033 徹查
更新時間2015-6-8 21:01:12 字數:2428
舒棣臉色沉了下去,“将所有沾手的丫鬟婆子都帶過來,遣人去搜她們的屋子!”
大約兩刻鐘後,春晖閣小廚房裏所有的丫鬟婆子并梅絡都被帶了進來,又過了一刻鐘舒棣遣過去搜屋子的婆子也回來了,茗硯本就是個機靈的,見了搜出來的東西,又見梅絡絕望木然的樣子,什麽也明白了,一腳踹上她心口,“賤婢,還不快從實招來,到底是誰指使你毒害八爺!”
梅絡依舊是那副喪魂落魄的模樣,動都沒動,舒棣沉聲,“二十板子,本侯倒要看看她的嘴有多硬!”
梅絡被拖了下去,辛媽媽開口,“侯爺,即便梅絡不開口,此事想要查清楚卻也簡單,只需去查梅絡平時與什麽人接觸,再去查她的老子娘就知道了”。
舒棣點頭應允,“茗硯,你去辦”。
茗硯剛出門便有小厮來禀告,“侯爺,老夫人已經過了垂花門,想是往這邊來了”。
果然不一會便見老夫人有七八個丫鬟簇擁着進了門,屋中衆人忙起身行禮,老夫人威嚴掃視一圈,在看到舒莫辭時厭惡別開目光,“老大,怎麽回事?”
“春晖閣一個大丫鬟下毒害小八,兒子正在徹查”。
舒棣徹查的動靜鬧的不小,林媽媽得了消息自然不敢再等老夫人醒,叫醒了老夫人詳細将事情說了,老夫人剛開始聽說有人要害舒月池,氣的摔了最喜歡的一只美人聳肩花觚,待冷靜下來就知道這事只怕又是鐘氏下的手,更是恨的牙癢癢,只是再恨的牙癢癢,那也是她嫡孫嫡孫女的母親,鐘竟又位高權重,只得一面往榮樂堂送信,一面往外書房而來制止事态進一步發展。
“大丫頭,到底怎麽回事,你給我從頭到尾的說,一個字都不準漏!”
舒莫辭垂着眼,脊背卻挺的筆直,從聽到丫鬟報信說起一直說到去榮安堂被攔在門外,又來外書房請舒棣做主,最後總結道,“那丫頭說祖母午休不定睡到什麽時候,不許莫辭與小八在榮安堂等候,事關小八性命,莫辭實在等不及了,這才來外院請父親做主,還請祖母恕罪”。
舒莫辭說着盈盈跪了下去,舒月池也跟着跪了下去,老夫人在聽到舒月涵不顧幼弟,還留在靖王府那邊,舒棠與楊氏更是任由一個外男護送舒莫辭姐弟回府,腦門突突直跳,一種從所未有的挫敗感洶湧着湧上心頭,她要強了一輩子,老侯爺死時,長子舒棣才九歲,她一個婦人帶着三個孩子撐着侯府走到了今天,其中艱辛自不用說,好不容易熬到孩子們都長大,卻是一個不如一個,兩個媳婦更是不知所謂,她一個行将就木的人又何力回天,難道說,文昌侯府終究是長久不了?
“啊——”
老夫人驚的一跳,循聲看去卻是舒棣擡腳踹翻了她貼身的大丫鬟素芬,俊美儒雅的臉上滿是戾氣,“賤婢!我舒棣的兒女進祖母院子竟還要看你們這些奴才的臉色!”
貼身大丫鬟代表的是主子的臉面,何況是長輩面前的大丫鬟,舒棣這是根本不顧自己的顏面了,老夫人一凜,如今侯府風雨飄搖,她不可再與長子起心結,開口道,“去查是誰将大姑娘和八爺攔在門外的,打二十板子發賣出去”。
另一個大丫鬟素芳應聲而去,屋中丫鬟小厮噤若寒蟬,鐘氏剛進門就聽到了這一句,心中更慌,加快步子步入屋內行禮,“見過老夫人,侯爺”。
老夫人嗯了一聲,舒棣卻只當沒看見她,鐘氏看向舒莫辭,“大姑娘,到底是怎麽回事,那些個奴才怎麽在嚼舌根說什麽有人要害池哥兒?”
舒莫辭簡單将事情說了一遍,鐘氏嘆道,“你這孩子,老夫人在午休,你該去尋我才是,侯爺事務繁忙,還要管後宅之事,倒是我這個做妻子的不是了”。
妻子?不過是個填房!舒莫辭心下冷笑,面上卻惶恐道,“上次小八受傷,那起子黑心肝的奴才不上心,偷懶連藥都不熬,本不幹母親的事,父親卻似怪到了母親頭上,莫辭是怕父親又怪到母親頭上,這才來外書房請父親做主,還請母親恕罪”。
鐘氏咬牙,她以前怎麽沒發覺這死丫頭這麽牙尖嘴利!
老夫人想斥責幾句,想到剛剛長子的怒氣,又忍了下去,來日方長,她這個長子性子最是執拗,她不能火上澆油。
舒棣冷笑,“春晖閣接二連三的出事故,自今日起春晖閣一切用度都從前院走,本侯倒要瞧瞧那些個奴才是不是真的膽大包天!”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不但扇到了鐘氏臉上,也扇到了老夫人臉上,侯府嫡出的大姑娘院子中事故頻頻,弄的侯爺不放心,親自管理,她們這些後宅主婦顏面何存?
“老大,姑娘家的院子用度從前院出,說出去侯府還有什麽臉面?”
“命都沒了,還要什麽臉面?”
老夫人深吸一口氣,“老大,你若是不放心媳婦,大不了我勞累一些,替你看着大丫頭和春晖閣,後宅用度從前院走,像什麽樣子?”
“母親年紀大了,兒子何忍母親勞累?”
舒棣将“年紀大了”幾字咬的格外重,老夫人緩緩閉上眼睛,拼命壓着心底翻滾的寒意,果然啊,果然他還在記恨她啊……
鐘氏沒聽懂舒棣母子的暗流洶湧,還要再說,許媽媽悄悄拉了她一把,老夫人都無能為力的事,夫人再開口也是徒勞,說不定還招了侯爺猜忌,鐘氏被許媽媽提醒,也明白了其中關鍵,只好默默忍下這口氣。
不多會,茗硯進來禀告道,“老夫人、侯爺、夫人,奴才已查探清楚,梅絡是府中的家生子,家中父母年老,被送到莊子裏養老,弟妹也一并在莊子裏當差,一直想調回府裏卻不得門路,大約兩個月前梅絡家裏人突然全部贖了身,搬到京城附近的安縣買了個鋪子做起了雜貨生意,另,奴才查探到,兩天前梅絡去了一趟大廚房要艾草,大廚房的人說見到了梅絡與大夫人屋裏的二等丫鬟雅芙避着人說了好一會話,過後眼圈紅紅的,好像哭過”。
“侯爺——”
舒棣看都沒看她一眼,“閉嘴,傳雅芙!”
雅芙早在聽說舒月池差點被毒死就吓破了膽子,暗暗埋怨梅絡不會辦事,她明明說只要加大一點分量就行,她一下加那麽多竟然當場毒死了貓,害死自己不說還要連累她!
雅芙剛進書房就見梅絡被打的渾身是血趴在一旁,吓的忙跪下哭道,“老夫人、侯爺、夫人明察,梅絡姐姐前些日子跟奴婢借了一筆錢,奴婢那日是找梅絡姐姐還錢,根本沒做別的事啊!”
雅芙這番話也是鐘氏當初防着事發準備好的說辭,雅芙一路醞釀感情,此時涕淚交加語氣悲切,任誰都不忍心懷疑她說了假話,不想她剛說完屋子裏就是一陣詭異的安靜——
034 發作
更新時間2015-6-9 18:02:07 字數:2483
“老夫人、侯爺、夫人明察,梅絡姐姐前些日子跟奴婢借了一筆錢,奴婢那日是找梅絡姐姐還錢,根本沒做別的事啊!”
雅芙這番話也是鐘氏當初防着事發準備好的說辭,雅芙一路醞釀感情,此時涕淚交加語氣悲切,任誰都不忍心懷疑她說了假話,不想她剛說完屋子裏就是一陣詭異的安靜,去叫她的小厮心硯撲通跪了下去,“侯爺明察,奴才什麽都沒說,只說侯爺要叫雅芙姑娘問話的!”
舒棣面色陰沉,眼中戾氣越發沉郁,老夫人一敲拐杖,“賤婢,還不從實招來,免得吃皮肉苦頭!”
梅絡忽地神經質般大聲嚷了起來,“奴婢說,奴婢說,是大夫人,大夫人派了雅芙姐姐來跟奴婢說,要奴婢慢慢下毒毒死八爺,八爺一死,大姑娘就只能剪了頭去做姑子,沒有人家會要一個退了親,又逞能養死庶弟的姑娘!大夫人還說奴婢不聽話就殺了奴婢全家,侯爺,奴婢死不足惜,還請侯爺饒過奴婢的家人,他們是無辜的啊,請侯爺慈悲,大姑娘慈悲!”
梅絡說着砰砰磕着頭,鮮血很快染紅了青石的地板,舒莫辭驚的站了起來,“你說什麽?母親怎麽會指使你毒害小八,又害我去做姑子!老夫人,父親,這賤婢滿嘴胡言,老夫人和父親千萬不能信她的話!”
舒棣沒理舒莫辭的話,死死盯向鐘氏,鐘氏雙手指甲深深掐入肉中,疼痛讓她勉強鎮定下來,“侯爺,妾身這些年對大姑娘如何,侯爺也是看在眼裏的,如今為了個黑了心肝的賤婢渾說就要懷疑妾身了?”
“本侯沒有懷疑你,”舒棣忽地起身拿起從梅絡房裏搜出來的藥包,拈了拈包藥的紙,冷聲開口,“蘇州澄心箋,一兩銀子只能得十數張,侯府從不會采買澄心箋,鐘推官愛惜外甥外甥女,倒是送了浣哥兒和涵姐兒一人一沓,來人,給本侯将那個逆女綁回來!”
鐘氏父親只是個不及第的秀才,小時候只學了幾個字,大多數時間都要做女紅補貼家用,嫁入文昌侯府後日日看賬管理後院,哪裏知道什麽澄心箋不澄心箋,聽到這裏真的慌了,老夫人厲聲斥道,“你給我閉嘴!涵姐兒還沒出閣的姑娘,沾上這些事,哪怕只是些傳言,還嫁不嫁人了!”
“她既要算計的我的女兒去做姑子,她的女兒還想嫁人?”
這話一出屋內落針般的靜,只餘下老夫人氣急的喘氣聲,鐘氏全身發軟,幾乎癱倒在地,不敢置信看着端坐在上,與自己同床共枕十幾年的男人,原來到現在,他們的女兒還只是她的女兒!
舒莫辭更是驚詫,父親對她的冷漠阖府上下都知道,她從小到大不知道聽了多少人明裏暗裏感嘆父親不喜自己,連名字也不是府中孫輩的“月”字排行,取了個古古怪怪的莫辭,莫辭莫辭,倒像是人家叫她幹什麽她都不能推辭一樣,舒莫辭再度迷茫了,到底是前世她被自己的孤傲自傷迷住了眼睛,還是這一世因着她的重生,有的東西不一樣了?
“孽障!”
烏木的拐杖重重落到舒棣身上,一屋子主子奴才都跪了下去,“老夫人息怒!”
林媽媽忙撫着老夫人的後背替她順氣,“老夫人,快別氣壞了身子”。
老夫人大口喘息着,“你的女兒,她的女兒,你倒是分的清楚,這話傳出去,你要人怎麽看涵姐兒,怎麽看我文昌侯府?你爹臨死前叮囑你的話,你記不得了,我辛辛苦苦拉扯你長大的恩情,你更是忘到了天邊,只記得你的女兒,好,你的女兒金貴,我們都給你們讓路!鐘氏,收拾東西,我們帶着涵姐兒搬出去,不礙文昌侯爺的眼!”
舒棣脊背挺的筆直跪着,面上木然無波,沒有開口阻撓的意思,老夫人更是氣的心口發悶,正要起身,林山快步走了進來,對一屋子詭異的氣氛視而不見,跪下行禮道,“侯爺,小人已經查探清楚,自十二年前大夫人接手先夫人陪嫁莊子和鋪子,總共進賬約十萬三千兩,送進春晖閣的只有兩萬八千兩,從去年開始,先夫人陪嫁莊子和鋪子莊頭掌櫃管事賬房先後出事,散了大半,收成一落千丈,如今只能勉強維持不虧本,鮮少有盈餘,這是賬本,請侯爺過目”。
舒棣默了默,霍然起身從林山手中拿過賬本朝鐘氏砸去,“毒婦!你還有什麽話說?奴大欺主?你若是賠不出這筆銀子,我就将你告上公堂,再休了你,将你女兒送進庵堂,替莫辭祈福一輩子!”
鐘氏已經完全呆了,任憑賬冊砸到身上,呆呆不知躲避,老夫人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林媽媽看了兒子一眼,默默念起了佛,這侯府是要變天了啊,菩薩保佑千萬別出什麽亂子!
舒棣卻已冷靜了下來,俊美的臉上是瘋狂過後冷到極致的木然,老夫人看的心底發寒,想說什麽,張了張嘴卻是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即日起,鐘氏禁足榮樂堂,內宅一切事務由紫姨娘接手”。
老夫人這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一個姨娘打理後宅像什麽樣子……”
“樣子?老夫人想要什麽樣子?當家主母偷盜繼女財物,毒害庶子,謀害繼女,還拒不承認拿奴才頂罪才叫樣子?”
“老大——”
“老夫人不必再說,兒子心意已定”。
老夫人一陣眩暈,舒棣快速開口,“林山,虧空之事由你負責,所有人證物證都留好了”。
“是”。
林山起身随着舒棣出了書房門,茗硯見心硯還呆呆跪着,忙扯起他跟上,阿彌陀佛,這豪門秘辛可不是那麽好聽的,不緊緊跟着侯爺,是準備好脖子等人滅口嗎?菩薩保佑那些走不脫的姐姐大娘們!
鐘氏渙散的瞳孔漸漸聚焦,瘋子一般撲向舒莫辭,“是你,那藥只對先天體弱之人有用,見效又慢,絕不可能毒死貓!”
舒莫辭見她來勢不對,利落起身跑到書桌旁抄起書案上的東西沒頭沒腦的砸過去,一邊高聲喊道,“母親,別殺我,別殺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舒棣還未走遠,聽到舒莫辭的喊聲,忙往回跑,恰好看到辛媽媽死死拉着鐘氏,舒月池抱着鐘氏的腿一口咬了上去,鐘氏一腳踹翻舒月池,還是瘋了一般要往舒莫辭身邊撲,而舒莫辭則躲在書案後吓的滿臉是淚,一疊聲的喊着母親別殺我——
舒棣只覺又回到了十三年前抱着樂容冰冷的屍體無能為力的時候,仇恨、激憤和對自己無能的痛恨刺激的溫文爾雅的文昌侯舒棣雙眼通紅,狠狠一腳踹上鐘氏心口,舒棣這一腳用了十分的力道,鐘氏在文昌侯府嬌養多年,哪能禁得住這一腳,哇地一聲吐出一口烏血來暈了過去,許媽媽大驚失聲,“夫人!”
舒棣擡起血紅的眼,“來人,給我将這些伺候不力的奴才全部發賣出去!”
舒莫辭掩面嘤嘤哭着,被雙手覆蓋住的臉上卻綻開了一個怨毒的笑容,鐘氏,這還只是開始……
035 冷漠
更新時間2015-6-9 21:01:18 字數:2304
舒月涵溫柔穩重,又兼聰穎貌美,這幾年倒也借着鄧修奕搭上了不少關系,靖王妃和宛陽郡主雖然一直對她淡淡的,燕側妃和孟玄珂卻很喜歡她,左長史家的幾個姑娘也與她交好,經過那一段插曲,雖然幾位夫人都各自思量,小姑娘們卻沒感覺到異樣,孟玄珂還小,左長史家的幾個姑娘跟大多嫡出的姑娘一樣,沒将庶弟放在心上,後來的各位夫人小姐更是對下毒的事毫不知曉,舒月涵依舊與前幾年一般,在衆貴婦小姐中混的如魚得水,一直到士子們回皇宮赴瓊林宴,人群漸漸散盡,才志滿意得的和舒棠回了舒府,等回舒府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去榮安堂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沒見,只遣了個丫鬟讓她先回去休息,舒月涵便又往榮樂堂而去。
不想剛到榮樂堂院門便看見舒月渺吵吵嚷嚷的和守門的婆子說着什麽,舒月涵臉色沉了下來,九妹是越來越不懂事了,和守門的婆子吵鬧,說出去就算是有理也會被別人低看一眼,看來是要真的要教教她規矩了。
舒月渺眼尖,也看見了她,蝴蝶一般飛奔過來,“三姐,這個老奴才不讓我進去看母親!”
舒月渺跟着楊氏一起回府,也就比舒月涵早了一步,老夫人也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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