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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總管能不顧老夫人怒氣,為莫辭讨回公道,莫辭銘記于心”。

辛媽媽上前往林山袖子裏塞了個荷包,“林總管仗義,我們姑娘記在心裏,姑娘年幼依仗總管的地方還很多,勞總管費心了”。

林山也不扭捏,收下荷包,謝了座方在舒莫辭對面跪坐下來,将帶來的地圖并賬本攤開,“大姑娘請看,這裏是西山,因為草木難生,根本沒人去買地建莊子,只有一些活不下去的人在那裏種一些莊稼,收成很少,只是到底離京城不遠,地價雖不高但也絕對不低,奴才想不到大姑娘想買這樣的地方做什麽?”

林山的話雖委婉,卻明确的表達了自己的不贊同,舒莫辭沉吟開口,“林總管,銀票放在我手裏不但沒用還招禍,買這些沒用的東西才不會招人紅眼,不知西山整片地買下來大約要多少銀子?”

“大約五萬左右”。

“榆錢胡同的鋪子呢?”

林山又将一張地圖鋪到桌上,“大姑娘請看,這标記朱砂的是榆錢胡同剩下沒被人買下和要盤出的鋪子,皇上聖明,京城人口越來越多,這榆錢胡同雖冷落,但即便鋪子要掉價也不會掉太多,姑娘如果覺得銀子放在手中不放心,多買幾家倒也無妨,小人也打探過其他地方,如杏兒胡同和朱雀大街附近,有幾家鋪子出賣,姑娘也可以看看”。

舒莫辭想了想,“将西山的地全部買下來,選個風水好的地方蓋個莊子,原先在那裏種地的人,只要不是品行不好都招進莊子去,剩下的銀子就在榆錢胡同買鋪子,如果其他地方有好的,林總管酌情幫我買下就是,左右我也不需要靠這個掙錢”。

“不知道大姑娘在那窮山惡水的地方蓋莊子做何用處?”

“那裏清淨,離長安又近,做個養老之所倒是極好的”。

林山聽的嘴角猛抽,姑娘您才十三歲,考慮什麽養老之所的真的好嗎?

“莊子不必太精致,圍牆要堅固,圈大一些,最好是能在裏面建個跑馬場,唔,過幾日我畫個圖紙出來,再請總管來參詳參詳”。

“姑娘心意已定?”

舒莫辭點頭,“林總管不必憂心,五萬兩銀子就算打了水漂也總比被至親之人竊去,還暗地嘲笑莫辭愚蠢來的好”。

林山默了默,“大姑娘放心,此事小人定會盡力替大姑娘辦好”。

“不知我娘鋪子上的管事夥計尋回了多少?”

俞樂容和前世的舒莫辭一樣不善經營,俞國公府給俞樂容的陪嫁大多是各色金銀玉石和古籍字畫,還有一些田莊,鋪子只有一間,正是長安最有名的胭脂鋪子分色坊。

俞樂容很喜歡調制胭脂,調出來的胭脂色澤香味都是絕佳的,老國公夫人索性開了個胭脂鋪子讓她折騰,不想竟就靠着俞氏自己搗鼓出來的各種胭脂方子一炮打響,後來俞樂容出嫁,老國公夫人就将分色坊也納入了俞樂容的嫁妝,田莊基本上賺不到什麽錢,鐘氏賠給舒莫辭的十萬兩絕大多數都是分色坊的收益,可想而知分色坊的生意有多好。

“分色坊的掌櫃是俞國公府的老人,大夫人沒敢動,只收買了賬房亂了帳,又趕走了幾個管事,才讓分色坊的生意壞了下來,我傳達了大姑娘的意思讓掌櫃尋回被趕出去的管事,想必很快就能有回音”。

“勞煩林管家了,到時還請林管家讓掌櫃來見我一面,再請林管家買好鋪子後在榆錢胡同選一個合宜的,我想開個醫館”。

“醫館——大姑娘請恕小人直言,醫館怕不是一時能開起來的,而且人脈貨源等,侯府怕也提供不了什麽幫助”。

“此事不急,林管家幫我留意着就是,我再想想法子”。

林山應下,見她沒什麽事了,說了幾句閑話退下不提。

040 母子

更新時間2015-6-11 21:01:54 字數:2022

轉眼就到了十五,文昌侯府逢年過節以及每月的初一、十五全府都是要一起到榮安堂用晚飯的,上次向氏将十萬兩銀票送過來時,也将鐘氏母女接去鐘府小住,這麽一來就顯得冷清多了,舒莫辭到的稍早了些,大大的膳食廳中只有舒月淺不安的來回走着,見了舒莫辭眼前一亮,幾步迎了過來,“大姐姐,發生什麽事了?娘怎麽會帶着三姐姐和九妹回娘家了?”

舒莫辭意味不明笑道,“鐘老爺疼愛母親,接母親回去小住,有什麽好奇怪的?”

舒月淺被她問的一愣,疑惑看了看她,“大姐姐,你怎麽了?”

舒莫辭挑眉,“我又怎麽了?”

“好像,不一樣了——”

“從鬼門關走過一圈的人自然不一樣了,說起來,還要多謝二妹妹”。

舒月淺心虛後退兩步,“我不過是失手推了你一把,又不是故意的,再說,爹已經罰了我禁足這麽長時間,你還記仇”。

舒莫辭冷冷一笑,在靠牆的圈椅上坐下,伺候茶水的丫鬟忙替她倒上茶,舒月淺又蹭到她身邊,“大姐姐,聽說明天爹要帶你和八弟去白馬寺上香,帶上我吧?”

“這我做不了主,你去求父親”。

舒月淺恨恨一跺腳,“不肯就不肯,假惺惺說什麽做不了主,他們分明說爹現在什麽都聽你的,放眼這大顯皇朝,又有幾個父親能親自護送女兒去上香的!”

舒莫辭微怔,是的,放眼這大顯王朝,又有幾個父親能親自護送女兒去上香的?

“閉嘴!”

舒月淺擡頭見舒棣踏步進來了,不敢再說,諾諾應了一聲,舒莫辭站了起來,恭恭敬敬行禮,“父親來了”。

舒棣嗯了一聲,坐下端起茶杯,不一會人三三兩兩都到了,老夫人是最後到的,習慣性的威嚴掃視一圈後淡淡道,“都坐吧,上菜”。

舒家百年世家,如今雖比不得以往了,該有的規矩卻一點都沒少,整個膳食廳大大小小十幾個人用膳,卻連碗筷相擊的聲音都聽不到,一絲雜音也無,連平日混賬的舒月澄吃相也文雅無比。

用過膳,漱了口,丫鬟又重新上了茶,老夫人端起茶杯,拈起杯蓋輕輕打着茶末,開口道,“眼瞧着這天就快熱了,趁着明天天好,我帶着哥兒姐兒們去般若寺進香,老二,你去打點,明天随我一起去”。

鐘槐起身應命,老夫人又不經意般道,“老大,你明天休沐,也随我們一起去”。

“我明天要送莫辭去白馬寺”。

老夫人強忍着怒氣,“哪有一家人去兩處的道理,再者白馬寺也沒有般若寺的菩薩靈驗”。

舒棣沉默,老夫人臉色緩了緩,“那就這麽說定了,老二,你去打點,我們恐要在山上歇一晚”。

“莫辭說要去白馬寺”。

舒莫辭一驚,跪了下去,“老夫人、父親恕罪,進香貴乎心誠,莫辭去哪兒都行的,單憑老夫人做主”。

“去白馬寺!”

舒莫辭心下驚疑不定,父親非要去白馬寺,是在白馬寺安排了什麽,還是要讓老夫人更加厭惡她?這個念頭在舒莫辭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逝去,卻讓她心中那顆懷疑的種子破土而出,父親,到底是怎樣看待她這個女兒的?

“大膽——”

“父母慈而後子女孝,還請母親成全兒子一番心願”。

老夫人氣的渾身發抖,指着舒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舒棣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舒莫辭,又移開目光,“回春晖閣收拾東西,明日一早就去”。

舒莫辭看向老夫人,正好迎上她厭惡憎恨的目光,這樣的目光在嫁給程正則後就沒有再在乎過,可在閨中的十五年,這樣的目光卻是她的噩夢,讓她恐懼,讓她傷心,讓她自卑,更讓她無所适從,不知道自己的親祖母為何會這般厭惡自己,自己前世養成那樣孤高清冷卻極度自卑的性子,她這位祖母絕對居功至偉!

埋在心底的毒瘤叫嚣着在心頭翻滾,鈍而麻木的痛慢慢在四體百骸蔓延,舒莫辭直直對上老夫人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莫辭謹遵父親之命,這就回春晖閣,小八”。

舒莫辭牽着舒月池腳步輕快地出了春晖閣,這輩子,她不會再為任何厭惡傷害她的人傷心!

第二天天還未大亮,舒莫辭就坐上馬車往白馬寺而去,趕上了第一炷香,舒莫辭前世讀慣聖賢書,信奉的是敬鬼神而遠之,對這些并不太相信,只經過詭異的重生後,十分虔誠起來,每日早晚必定洗手焚香寫一卷經書方能安心,否則也不會切切求了舒棣帶她來進香。

舒莫辭雙手奉香默默祈禱,“佛祖在上,信女一願母親地下安息,二願悅兒能投生個好人家,莫再找到如信女般無能的娘親,三願害我母子仇人不得好死!如能得償所願,信女願重塑金身供奉佛祖”。

舒莫辭又恭恭敬敬拜了三拜,才起身道,“父親,我想去點幾盞長明燈”。

舒棣點頭,吩咐辦完事後到後院去尋他,自去了,舒莫辭被小沙彌引到了後殿,供奉了三盞長明燈,燃了這些日子所抄經書,眼看時已近午這才往白馬寺後院而去。

此時已是初夏,正是花草最濃豔時,白馬寺比不上般若寺規模宏大景色怡人,卻也處處芳菲,佛殿與後院交接處還有一小片杏林,此時杏花早敗,枝頭顆顆青杏小而玲珑,格外喜人。

舒莫辭緩緩而行,沉重的心因這暖人的風和青翠的杏而慢慢輕快起來,不防對面忽地轉過一個青色直裰的書生來,那書生微微避開兩步,垂頭行禮讓舒莫辭先過,舒莫辭福了福,算是還了禮,正要擡步忽地發現不對勁,那書生——

041 程正則

更新時間2015-6-12 14:32:01 字數:2674

舒莫辭緩緩而行,沉重的心因這暖人的風和青翠的杏而慢慢輕快起來,不防對面忽地轉過一個青色直裰的書生來,那書生微微避開兩步,垂頭行禮讓舒莫辭先過,舒莫辭福了福,算是還了禮,正要擡步忽地發現不對勁,那書生——

濃黑的眉,清亮的眼,挺直的鼻,一言一行溫文有禮卻自有傲骨铮铮正氣凜然,程正則——

程正則雖低着頭,卻能感覺到落在身上的灼灼視線,雖然有些驚訝文昌侯府的姑娘怎會如此大膽的打量男子,但更竊竊自喜自己風度絕佳,甫一見面就讓這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看丢了魂,當下擡頭微微一笑,“在下程正則,敢問姑娘是否迷了道路?”

因出了佛堂,舒莫辭帶上了椎帽,天藍色的輕紗下,舒莫辭絕佳的眉眼若隐若現,程正則心下更喜,從小就有道士給他批命,說他這輩子年少得意嬌妻美眷青雲直上,果然不錯,他甫中進士,正苦苦思索門路出路,不想天上掉餡餅,文昌侯親自找到他,話中有意無意透出要将女兒許給他的意思,今天更是邀自己到白馬寺來切磋棋藝,果然他在半路就碰到了嬌美的文昌侯府大姑娘!

程正則心中激動,面上卻越發溫和,“姑娘是要往哪兒去?”

既是中意他,自然就會就着自己的話往下說,若是大膽點的,說不定還會請自己相送。

果然不一會,就見舒莫辭臻首輕點,程正則大喜,正要再問,一把懶洋洋的嗓音響起,“舒妹妹這是要往哪兒去?”

程正則循聲看去,卻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穿着一件竹青色繡銀葉紋的直裰,玉色錦帶,腰間懸着一塊羊脂美玉,手中執着把象牙扇子,懶洋洋斜倚在一棵杏樹上,陽光透過杏葉縫隙灑在他臉上,讓那張略嫌陰柔的俊俏臉蛋格外生動起來,這樣的少年,又開口就叫文昌侯府的姑娘舒妹妹,自然不會是凡俗之輩——

舒莫辭屈身福了福,“原來是九哥,九哥也來進香?”

“是阿荨要來燒香去去晦氣”。

“曲九,你又壞我名聲,不是你非要拉着我來燒香去什麽晦氣,我怎麽會跑到這鬼地方來!”俞荨遠遠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喊,氣急敗壞。

“那還不是你說你最近有點晦氣?”

俞荨語塞,舒莫辭福身,“原來表哥也來了,莫辭見過表哥,表哥身子可大好了?”

俞荨打個哈哈,“那幾棍子給我撓癢都不夠,有什麽大好不大好的?倒是表妹你——你戴那個勞什子做什麽,快摘下來”。

曲少徵橫了他一眼,“你長個心眼吧,沒見這裏還有個書生?”

程正則趁機打了個揖,他這幾日頗費了些心思打探京城的達官貴族,聽了幾人的話也就将俞荨和曲少徵的身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原來是俞國公府的俞五爺和鎮國将軍府的曲九爺,在下程正則乃是今科進士,有禮了”。

曲少徵啪地一聲合上折扇沉下臉,“今科進士?你怎麽認識我和阿荨,又怎麽打探到我們在此游玩的?”

這是指責自己竊探俞國公府和鎮國将軍府公子行蹤,以資鑽營了,饒是程正則心思機敏也是一愣,不知道這位鎮國将軍府的九少爺怎麽突然翻臉,不過也就是那一愣的時間,程正則立即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程某出身寒微,但也是讀聖賢書長大的,知道何為正身慎行,曲九爺的話程某卻是聽不懂了”。

“這都聽不懂?”曲少徵啧啧感嘆,一臉看白癡的表情,“我還以為程進士有多博學多才,不想竟連這樣的話都聽不懂,那我再說明白些好了,汲汲鑽營攀龍附鳳你總能聽懂了吧?”

“你——”程正則不是沒有跟無賴打過交道的經驗,只是堂堂鎮國将軍府最受寵的公子又豈是他一介寒門進士能開罪的起的,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我什麽?你要是問心無愧,發個毒誓來聽聽,否則你就是存心不良!”

“不管曲九爺怎麽說,今日程某乃是應人之邀來此切磋棋藝,未有其他”。

“你既然問心無愧為什麽不敢發誓?還是說你說了這麽多就是想切詞狡辯?”

雖然不知道曲少徵和程正則有什麽恩怨,但已從重生後再見程正則的複雜情緒中恢複過來的舒莫辭還是很樂意見程正則吃癟的,眼看曲少徵耍無賴吃定了程正則,忍不住笑出聲來,曲少徵瞥了她一眼,越發來勁了,“舒妹妹,你瞧好了,想這樣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發誓的人一定是心裏有鬼!”

“莫辭,怎麽回事?”

程正則偷偷松了口氣,舒莫辭幾步走到舒棣身邊,聲音中尤帶着剛剛的愉悅,“父親,我碰到了表哥和曲九哥,曲九哥說程進士窺探他們行蹤要攀龍附鳳,程進士不肯認,曲九哥讓他發誓,程進士就是不肯呢!”

舒棣從未見過舒莫辭如此嬌俏含笑的小女兒形态,愣了愣方斥道,“不得胡鬧!程進士是我邀來切磋棋藝的,怎會是那般不堪之人?”

那可說不定啊,舒莫辭暗暗腹诽,程正則拱手行禮,“多謝侯爺為程某正名”。

“還不快給程公子賠罪?”

舒莫辭淺淺一福,“小女淘氣,還望公子恕罪”。

程正則雖出身寒門,但自小聰穎多才,親戚鄰居誰不給幾分面子,後來更是得夫子看重,同窗對他也都是既敬且佩,何時受過這樣的羞辱,不說曲少徵就是一旁看熱鬧的舒莫辭和俞荨都被他記恨上了,此時聽舒莫辭恭謹有禮的賠罪,又軟乎乎的叫自己程公子,怒氣倒是去了一半,想着舒莫辭畢竟年幼,被人三言兩語糊弄住也是有的,自己倒不至于為這點小事記恨上她,日後成婚也不會因此事對她心存芥蒂。

俞荨見到舒棣下意識要跑,又顧忌着舒莫辭猶豫不決,舒棣擡眼看向他,目光沉寂,俞荨開始後悔剛剛怎麽沒當機立斷擡腳就跑,正要說什麽,舒棣已移開目光,“荨哥兒也長大了”。

俞荨幹巴巴噢了一聲,恨不得地上多個地縫讓自己鑽進去。

程正則對俞國公府和文昌侯府的恩怨也了解幾分,在他看來就算俞國公府因俞氏之死怨上了文昌侯府,這怨恨也絕對不會延伸到舒莫辭身上,反而會更加憐惜俞氏唯一留下的孤女,現在見俞荨和舒莫辭言語随意,更是确定了幾分,見氣氛尴尬,行禮道,“侯爺、俞五爺、曲九爺、舒姑娘、八爺,程某還有俗事,就此告退”。

俞荨跳了起來,“啊,對對,我也有事,先走了!”

曲少徵一把抓住他手腕,笑道,“好容易碰到舒妹妹,那件事還沒問,你走什麽?”

“哪件事?”

曲少徵懶得瞪他了,看向舒莫辭,“舒妹妹,宛陽郡主給你下帖子邀你去靖王府賞花吃酒,你怎的不去?害得我被郡主埋怨了好幾回”。

“宛陽郡主?”舒莫辭疑惑,“我沒收到過宛陽郡主的請帖”。

曲少徵沒想到舒莫辭竟從未收到過請帖,目光玩味起來,“沒收到?怎麽可能?王府的下人雖不濟,總不會連請帖也送不到吧?”

宛陽郡主下帖子?那必然是在打馬游街之後了,而那之後鐘氏先是禁足,後又回了娘家,有那個膽子,又有那個能耐動手腳的自然就是老夫人了,舒莫辭笑了笑,面上卻殊無笑意,“是我記差了,靖王府的帖子确是送了來的,我因着身子不爽,便沒去了”。

俞荨正要問舒莫辭到底請帖沒收到還是身子不舒服,曲少徵不動聲色的踢了踢他,做恍然狀,“原來如此,妹妹身子大好了?”

“無礙了,多謝九哥挂心”。

曲少徵欣慰點頭,又朝舒棣一禮,告辭而去,舒莫辭只當沒發現其中關竅,“父親,我帶小八去後面走走,父親不必陪着了”。

042 受傷

更新時間2015-6-12 19:20:56 字數: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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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棣堅持去了白馬寺,老夫人氣的卧病在床,也就沒去成般若寺,晚上舒棣等回來自然得先去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吩咐将人攔在了榮安堂之外,舒棣也沒堅持,讓舒莫辭回去好生休息,自己則帶着舒月池去了外院。

舒莫辭一回春晖閣就吩咐辛媽媽查探靖王府請帖之事,第二天一早去春晖閣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依舊稱病不出,榮安堂換了個婆子守門,那婆子因着之前那守門丫鬟的下場,對舒莫辭又懼又怕,雖傳老夫人的意思不讓她進門,态度卻恭敬而谄媚,舒莫辭也沒為難她,“老夫人病重,我去見林媽媽也是一樣”。

守門婆子為難,“不知大姑娘有什麽事?老婆子也好去禀告”。

“你就和林媽媽說,我抓住了個私昧靖王府之物的惡仆,請林媽媽做主”。

那婆子一聽跟靖王府扯上了關系,哪敢怠慢,忙支了個小丫頭守門,自己小跑着去了,不一會林媽媽就親自到了院門口,笑道,“原來是大姑娘到了,這些個可惡的,也不通傳一聲,倒叫大姑娘好等”。

林媽媽是林山的老娘,舒莫辭不願為難她,淡淡道,“林媽媽客氣了,莫辭也是有事,否則也不敢擾了老夫人休息”。

林媽媽賠着笑,“大姑娘言重了,老夫人有疾,大姑娘來探視是天經地義的事,哪有什麽打擾不打擾的?”

老夫人是在內室見的舒莫辭,兩邊窗簾都拉上了,房間裏光線黯淡,在這陽光明媚的初夏顯出幾分陰森來,舒莫辭從外面進來,閉了閉眼才适應了裏面的光線,看清老夫人半靠着五蝠捧壽的大迎枕,頭上一應釵環俱無,簡單攥了個攥兒,額頭束了個秋香色的抹額,面色陰沉,“你怎麽知道靖王府請帖的事?”

舒莫辭福了福,“老夫人難道不該掩飾一下請帖的事?”

老夫人強勢了一輩子,先是被兒子忤逆,現在孫女又這般目無尊上,氣的面色發青,“大膽!回去将《女戒》抄一百遍!”

“是,”舒莫辭恭恭敬敬應下,“莫辭昨日抓住了膽敢私扣靖王府請柬的惡仆,請老夫人示下,否則莫辭也只能将那惡仆送去京兆尹府了”。

舒莫辭态度雖恭敬,說的話卻是明晃晃的威脅,老夫人大怒下随手抓起了什麽朝舒莫辭砸去,舒莫辭不閃不避,任憑那尖銳的發簪劃到臉上,劃出一條長長的血痕,林媽媽驚的大喊了一聲老夫人。

舒莫辭擡頭朝老夫人詭異一笑,緩慢而愉悅的啊了一聲,又慢慢伏到地板上,老夫人見了她臉上的血痕也吓了一跳,此時見她百般作态怒氣又翻滾而上,“給我掐醒她!我倒要看看她還暈不暈的了!”

林媽媽撲通跪了下去,“老夫人息怒,大姑娘無狀,老夫人看在侯爺面上,容容也就過去了,何必惹了侯爺和大姑娘心寒?”

老夫人粗重的喘氣聲在屋中回蕩,舒莫辭迅速思量着林媽媽的話,難道說父親忤逆老夫人,是因與老夫人有心結?

“老夫人,剛剛那一下不輕,大姑娘是姑娘家,容貌是頂要緊的,老夫人不能因一時怒氣誤了大姑娘終身啊!”

“罷了,”老夫人的聲音無力而頹喪,“送她回春晖閣,請鄭大夫”。

流蘇上次勇闖鐘氏的包圍圈成功向舒棣求救,落了一頓打,養了半個多月才能下床,所謂痛定思痛,之後有事沒事就在府上轉悠,希望能找到一條出入內外院的捷徑,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她找到了一個偏僻的角門。

角門顯已多年未用,鐵鎖都上了鏽,流蘇偷偷找人配了把鑰匙,結果鎖鏽的太厲害,根本開不了,流蘇發了狠,索性一有機會就拿着把小刀去撬那門扣,前幾天終于被她撬開了,這不就派上了用場。

春晖閣一天都沒動靜,老夫人派去監視阻止舒莫辭通知舒棣的人也稍稍懈怠了些,流蘇觑空從春晖閣的狗洞鑽了出去直奔那角門,拔出虛插在門框中的門扣,又将門關好,悄悄進了若谷軒,如此這般的跟舒月池說了一番,又原路回了春晖閣。

舒月池在書房中默默坐了半天,才往外書房而去,舒棣果然不願見他,舒月池掀起衣擺跪了下去,“大姐姐臉受傷了,兒子想去春晖閣探望,卻進不了二門,請父親慈悲”。

舒月池簡簡單單兩句話,茗硯卻聽的心驚膽戰,侯府的姑娘傷了臉,說不是有人故意害的,他都不相信,而舒月池身為侯府少爺,年紀又小,竟連二門都進不了,這裏頭的貓膩——

茗硯不敢怠慢,忙進內将舒月池的話轉述了,一個字都不敢多說,舒棣剛用過晚膳,捧着茶慢慢品着,聽了半晌都沒出聲,茗硯幾乎以為他剛剛是在出神,根本沒聽見自己的話,正準備再說一遍,一聲脆響在耳邊炸起,接着就是舒棣暴怒的聲音,“去請大夫!”

茗硯大驚下下意識擡頭,卻看到一雙血紅的眼,吓的又趕緊低下頭,“是,奴才這就去”。

舒棣幾步沖出了門,茗硯緊緊跟着,在門口扶了舒月池一把,“八爺,侯爺要去看望大姑娘,你跟着侯爺就是”。

舒月池朝他感激點了點頭,忙跟上舒棣的腳步,今天是十七,月色很好,領頭的舒棣健步如飛,底下的人自然不敢懈怠,竟是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二門,守門的兩個婆子早得了老夫人的命令,春晖閣和舒棣的人都不得過二門,見了來勢洶洶的舒棣完全傻了眼,忙示意另一個婆子去報信,舒棣一眼瞧見,厲聲喝道,“給本侯捆了!開門!”

舒棣的小厮上前堵住那欲去報信的婆子,捆了個結實,另一個婆子吓的抖糠一般,砰砰磕着頭,“侯爺饒命,二門的鑰匙老奴只有一把,另一把在林媽媽那裏,門要兩把鑰匙才開的了啊!”

“撞門!”

043 恩怨

更新時間2015-6-12 21:20:29 字數:2143

“撞門!”

再厚實的門在如狼似虎的撞擊下也脆弱不堪,不過片刻的功夫,門板當啷倒地,舒棣踩着門板進了後院,兩個婆子對視一眼,竟是誰都不敢動彈,只默默祈禱自己能避過這一劫。

時辰還早,春晖閣中燈火通明,丫鬟婆子三三兩兩圍在屋裏就着燈火做着針線,小聲的議論為靜谧的春晖閣添了幾分生氣,舒棣也顧不上那些丫鬟婆子在說些什麽,看都沒看傻站在洛川樓門口的丫頭,自己打起簾子進了洛川樓。

樓中一個人也沒有,靜悄悄的,舒棣不由放輕腳步,上了樓,穿過兩道碧紗櫥,繞過屏風才瞧見了一個小丫頭守在拔步床前低頭繡着什麽,看着有些眼熟,舒棣沒認出是誰,輕輕咳了一聲。

纓絡擡起頭見是舒棣,眼中閃過驚喜,福了福壓低聲音,“侯爺,姑娘睡了”。

一路走來,舒棣心中的焦躁慢慢平息,怒氣卻還沒消散,靠近幾步,纓絡忙用紗罩罩起燭火,将遮擋光線的蜀羅帳子挂在雀登枝的帳鈎上,露出裏面百蝶穿花的鲛绡帳來,朦朦胧胧看到裏面睡着個嬌小的人兒,大把的青絲鋪滿了枕頭,恍惚很久之前,他每每回的晚了看到的都是這番情景,朦朦胧胧的鲛绡帳,嬌美玲珑的人兒,鋪滿枕頭的青絲讓他又愛又憐,只那麽一眼就讓他的心化作了一灘春水,滿溢的柔情幾乎能将帳內的人兒淹沒,可後來,後來——

舒棣又上前兩步,穩了穩,方伸手掀開溫膩軟滑的鲛绡帳,帳內舒莫辭規規矩矩的側躺着,因不敢壓着傷口,整個右臉都暴露在舒棣面前,足有三寸長的傷口從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不深,在那鮮花般嬌嫩的臉蛋上卻格外猙獰,舒棣喉嚨響了響,一時只覺那輕薄的鲛绡帳千鈞沉重,讓他幾乎承受不住——

一直跟在舒棣身後的舒月池此時也看清了舒莫辭臉上的疤痕,驚的大叫了聲大姐姐就往床上撲,舒莫辭動了動,卻沒有醒過來,纓絡忙拉住舒月池,“八爺,別吵醒姑娘”。

舒棣緩緩放下帳子,雙眸赤紅,“怎麽不醒?”莫辭一向覺淺,那樣的動靜,不可能醒不了。

纓絡垂着眼,“姑娘一直哭,鄭大夫怕淚水沖着傷口,以後要留疤,就煎了安神藥喂姑娘喝下了,說是要睡到明天早上的”。

舒棣深吸一口氣,半天方問道,“怎麽弄的?”

“在,在榮安堂摔的”。

“是你跟着的?”

“是”。

舒棣忽地擡腳狠狠一腳踹了過去,“說實話!”

纓絡悶哼一聲,爬着跪好,“侯爺恕罪,姑娘不讓說”。

“說!”

纓絡默了默,忽地擡起頭無畏對上舒棣血紅的眼,“侯爺何必明知故問,這府上敢傷姑娘,還敢傷在臉上的,不過那麽一個兩個”。

是的,何必明知故問,不是母親從不掩飾的厭惡憎恨,鐘氏怎敢那般欺辱,而如今鐘氏回了娘家,她的爪牙也被自己拔了個幹淨,這府裏還有誰,還會有誰?!

舒棣閉了閉眼,努力平息心中的憤怒和澀痛,丢下一句好生照顧着,轉身下樓,纓絡勉力爬了起來,扶起呆呆趴在地上的舒月池,低聲勸道,“八爺,大夫已經看了,姑娘不會有事的,八爺今晚就留在春晖閣,快回去梳洗歇下吧”。

舒月池站着沒動,纓絡加重聲音,“八爺,你在這裏也沒用,姑娘醒了見了只會更添煩心!”

舒月池看了看鲛绡帳後朦胧的人影,緩緩轉身,還沒長開的眉眼冰冷的恨意彌漫……

舒莫辭在藥物的作用下第二天一早才醒了,剛洗漱好由纓絡上了藥,辛媽媽就上了樓禀告道,“姑娘,侯爺昨夜連夜遣人去了鄧府,姑奶奶一大早就到了,說是表小姐想姑娘了,請姑娘到鄧府住上幾日”。

舒莫辭目光微凝,父親這是什麽意思?要她避禍?

“另外,老奴聽說侯爺向聖上遞了折子請求聖上允準侯爺致仕,這會子府裏都鬧翻了天了”。

舒莫辭一驚,致仕?父親到底想做什麽?

“父親在不在府中?”

“侯爺今兒告了假,沒去翰林院當差,現在在榮安堂,”辛媽媽說着壓低聲音,“有人傳出話來,老夫人嚷着說什麽打死那個小賤人,老奴估摸着老夫人說的應該是姑娘了,姑娘可得當心着”。

舒莫辭眸色冷了下來,“這意思是我慫恿着父親致仕了?”

“侯爺突然鬧出這種事來,任誰也要攀扯到姑娘身上的”。

“拿面紗來,去榮安堂”。

榮安堂中是暴風雨後無力的寂靜,舒棣無聲跪在地板上,老夫人渾身繃緊,因着怒氣臉上兩條深深的法令紋越加明顯,讓她本就嚴厲的臉顯出幾分兇狠來,舒莫辭幾步撲到舒棣身邊跪下,“孫女不孝,請老夫人責罰,請老夫人責罰!”

舒棣急忙伸手去擋,舒莫辭快要碰地的額頭便碰上了他冰涼的手,接着就被舒棣拉了起來。

“與你無關,回去!”

天藍色的面紗将舒莫辭整張臉都蒙了起來,只餘一雙杏眸露在外面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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