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大概從第三次開始,他們的性愛不再充滿急躁感,累了就睡,半夢半醒或醒來之後,就磨磨蹭蹭的,有時做愛,有時只是享受用身體互相摩擦的舒服感。
她喜歡蜷縮側躺在他懷裏,享受被他包住的感覺。他不會急着進入她,用全身上下對她做愛,吸吮她,逗弄她,延長了撩撥時間,直到她無法忍受的時候才貫穿她……
老天,在他的伺候下,她體內的女性賀爾蒙被補充到最高極限。
昏昏然從床上起身,蒂琺弄了膠囊咖啡,吩咐客房服務,然後去沖澡。
冷水浴與熱咖啡帶來清醒的頭腦,她穿着浴袍,坐在發呆椅上,環顧室內,看了看在床上睡着的男人。
六年前,她毫無寵愛自己的習慣,除了派對那晚住飯店外,不曾外宿,她也沒想過要蜜月旅行,因此兩人間的記憶不曾與奢侈空間連結。
直到此刻,金碧輝煌。
她凝視在雪白被單下微微起伏的男體,心間生出一股奇妙近乎荒謬的感受,他們看起來……很适合這種生活,一起旅行,住高檔飯店,環游世界。
她甩甩頭。錢能撐腰不稀奇,讓人敢于夢想才是最大特點。
六年前,她的生日願望僅是好好過日子,如今想來,卑微得讓人想發笑。
現在的她,不再是一窮二白的小丫頭。她當然不是富婆,但不用為生活發愁,能過上想要的生活,偶爾買點奢侈品也不會心疼。
現在的她,很奇妙的,竟能想象跟範錯為一起旅行,這是以前做不到的。以前,他們雖然是夫妻,可一些涉及到金錢方面的事物、體驗,她還是沒辦法放任自己去享受,盡管他樂于付出,但她心裏就是卡卡的。
錢的力量能撐起自己某方面的信心,她心知肚明。
門鈴聲微響,客房服務送到,把豐盛的早餐布在露臺上。
端着咖啡,她望着遠方的清晨。
長久以來,她在清晨入睡,午後醒來,像這樣清醒看朝陽的機會不多。也許是空氣很清新,也許是安靜,竟出乎她意料的舒适。有別于過去,現在的她,竟喜歡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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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得她長發飄揚,有點冷,但舒暢,一雙臂膀從後面圍過來,炙人的體溫熨得她一陣舒服。
“寶貝。”他吻了吻她的耳朵,慵懶的喚,“怎麽不叫醒我?”
“想讓你多睡點。”她沒抗拒那兩個字,寶貝。
他從她手上接過咖啡,唇落在她喝過的地方。
被他抱着,比剛剛一個人站在露臺上更好許多。她心中生出兩股意志,一部分想逃,怕沉溺其中,怕再次被他傷害,一部分卻想得到更多。
幾經掙紮,她軟弱的想,就……把這當作他們沒有過的蜜月吧,補償六年前的短命婚姻。他們終歸要再談過,但此刻風太溫柔,他也太溫柔,她不願想太多。
她放下雙臂,抱着他環在她腰上的手,放松的往後倚向他。
終于!範錯為看向與她所見同一方向的遠方,唇畔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拜科技發達所賜,五天之後,他們回到臺灣。
快速通關後,範錯為親自送蒂琺回他的新居。
舟車勞頓,加上忽然沒有了營運壓力,一抵達,蒂琺竟累得睜不開眼。
無法親自帶她參觀,無奈的範錯為只好換身衣服,進公司開會。
蒂琺睡醒之後,才開始探索這屋子,一座隐私性極高的獨棟別墅。
乖乖!她知道這男人近幾年很賺,但沒想過他對自己這麽好。別墅以鋼骨為材,特殊玻璃為帷幕,飾以白牆,外觀看起來酷味十足。
別墅內,依然以白牆為主體,卻是米白系,沙發茶幾走黑色調,底下襯着一張酒紅地毯,仍是酷風格,卻有居家的溫暖。大片篩過的日光自玻璃帷幕灑下來,曬在客廳與開放式廚房,充作分隔島的那排綠色植物顯得特別鮮活。
她喜歡這裏。
蒂琺找到灑水器與剪子,彎腰蹲下,照顧那排植物。
她沒花力氣勸他讓她暫居別處,因為從離開科倫坡起,他的手就緊緊握住她的,堅定有力,顯示沒打算放她走。她默默收起抗議的念頭,畢竟她還需要他的幫助,堅持分道揚镳顯得多餘。
她用剪子除去枯葉。
若說到煩惱,應該是自己沒拒絕上他的床。
在他的觸碰下,以往的痛苦能在瞬間融化無形。或許是之前六年太寂寞,又或者是什麽想不得的理由,她的身體容許他無論何時何地的進入。
他……沒用保險套。
她嘆了口氣,凝視植物頂端,那新生嫩綠的小芽。
而她,明明知道可能懷孕,卻矛盾的不願開口提醒。
他想在她身上留下點什麽,她想接收并孕育,兩人都揣着明白裝胡塗。
他們之間的性愛,早該在離開科倫坡時就停止,但他沒打住,她也沒要他停。事實上,不久前,他還跟她纏綿一回,她在半夢半醒間迎合他,迷糊中的高潮是最棒的。
他在那時告訴她,他要出門,像吻妻子一樣,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她一定是太累了,才會乖乖跟他說“路上小心”。她記得自己為了那個輕憐蜜愛的吻而嘆息,他伏在她頸窩,發出低沉的笑,那太親密了,真是糟糕。
這一切得改變,今晚起,他得用保險套。雖然她可能已經懷孕了,但如果還沒,她不想再冒險。
六年前,六年後,唯一不變的是他們的肉體吸引力。經過這幾天,她真心不認為能禁欲,她最好打電話提醒他帶套子回來。
想到這裏,她不禁臉紅。真不害臊!他可是抛棄她的男人,她怎能這麽沒志氣,一再接收他的身體?腿間的不适令她更加羞憤。
料理植物後,她起身。他以前說喜歡開放式廚房,那讓他可以飽覽她做菜的身影,後來分手了,他依然弄來一套,看來他真的很喜歡看女人為他忙碌。
料理臺上放着一張紙,她走過去看--随意取用!
留言口氣不小!她打開冰箱……嗯,他說得起這種話。
冰箱裏食材滿滿,冷凍肉品,生鮮蔬菜,一應倶全。在鳳凰島時,她靠代訂食材賺外快,鑒賞力不弱,此時當然看出這些是上等貨。
她打開其它隐藏式食物櫃,找到罐頭與幹料。那些東西擺放的位置竟與她的使用習慣相合,她在自認該找到餐具的抽屜找到餐具,在以為放油的櫃位找到油品,順得像是為她設計。
出于下意識,她搬出鍋具,拿出雞骨與西紅柿,想先炖鍋香草西紅柿湯,等他回來,再依他的喜好做變化。
當涼水沖在手背上,她才從迷糊中清醒,忍不住又一呆。
她的想法偏于傳統,想為特別的人做做飯。此時想到外出工作的他,她竟然主動炖湯,這其中心思……她埋頭洗切,不去想。
将西紅柿炖上後,她繼續參觀。
地下室,除濕機細微作響,清涼舒爽,她檢查集水箱,把積水倒掉。偌大空間裏,擺着作曲錄音用器材,幾件健身用具,是他的工作室。
再往二樓,是影音室、書房,以及一個放了許多獎牌、獎座的儲物間,那是他幾年間贏得的,她看過每一場頒獎盛典的實時轉播。
再往上是她睡過的房間,整層都是他的,除了必要家具,一概皆無。出于某種難以言說的心理,她走進更衣室,見左半邊放滿他的衣物,右半邊是空的。
他沒有女人嗎?她瞪着空空的櫃子。
有些櫃子有門,她走過去拉開門,裏面挂着幾件衣服。
那瞬間的心情複雜無比,他的生命終究有別的女人,她惱怒的想。
不過,也是啦,他情欲旺盛,外型威猛,怎麽可能沒桃花?
她本想轉頭就走,但個性中頑強的一面冒出頭。她想知道,夠格把衣服挂在女主人更衣室的女人,品味到底如何。
這很無聊,但于她,絕對必要!
她走過去,故意把腳步跨得很大,深怕自己退縮。
那女人……品味不如何!她雛了雛鼻子。那些衣服的款式跟顏色舊了,質料不好,摸起來是便宜貨,若要勉強找個優點,就是那女人的身材算瘦削吧。
瘦削的女人如何滿足得了他對欲望的追求?他的舌尖深舔胸乳的影像閃回腦中,她可是深深體會并記憶,他最愛撫弄豐潤柔滑之處。
悻悻然的要關回櫃門,其中一件睡衣袖口上的污漬,令她有點眼熟。她拉過來看仔細,認出那是紅酒漬痕。
記得有一次,他們買紅酒回來喝,她捧着酒杯,坐在他腿上,雙手挂在他頸後搖晃,不小心将酒灑出來,染到的漬痕就像這一道……
她瞪大眼睛,再看看那件衣服。
這是……她的!每一件都是!六年前離開時,她漏了帶走的衣服。
這代表什麽?她腦中嗡嗡響着。執意跟她離婚的他,為什麽把這些早該丢掉的衣服,挂在專屬于女主人的衣櫃?
她緊抓住那衣擺,不期然的開始發抖。
“我回來了。”範錯為輕聲說。
蒂琺松開那衣服,轉過身去,看到他,竟然一陣腿軟。
他的眼底澄清一如夏日晴空,好像撥開了某種迷霧,任她探詢。
她忽然想起他說要離婚那晚,眼中遮遮掩掩的思緒,分明是有些話不願意說,與此時對照,天差地別。
“解釋一下,”她武裝情緒,抓起舊衣衣袖,嚴厲的問,“這是怎麽回事?”
他靠在門框上,“就你看到的那樣。”
“這是故意布置,耍浪漫的招式嗎?”她渾身發抖,“我不會買單!”
他淡淡的說,“這幾件衣服一直在我的更衣室,我搬到哪,它們就挂在哪。”
“幹嘛不早點丢掉?”他的平淡對照出她的淩亂,蒂琺抓來垃圾桶,狠狠的把衣服抛進去,“連回收都不必!你早該丢掉的,這些衣服都爛了!”她大踏步往房門口走去,想一鼓作氣把垃圾丢出去。
那些衣服在那裏晃啊晃,鬧得她心慌,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想。
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握住她的手臂。
“放手。”她別過臉低吼。
“不。”他堅定拒絕。
“放開我!”她扭過來吼。
“我們至少要先談過。”
“好,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好像對我、好像對我……”她想不出更好的質問,索性直接來,“還有感情!”
“我一直在想你。”他定定的注視她,“我不是對你『還有』感情,是『感情不曾消失過』。”
她摔開垃圾桶,“那你跟我離什麽婚?”
這個問題日以繼夜,年複一年的繞在心頭,是痛苦而緩慢的折磨。她以為他放棄愛她了--範錯為從沒說過愛她,她只能假設他願意嘗試,而離婚則代表嘗試終止,但是--“感情不曾消失過?你耍我啊?”
範錯為目光有些奇特的看着她,“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鳳凰島?島上的事不可能登上國際新聞頭條,如果不是随時關注,我不會知道。”
她想起來要問,“你早就知道我在那裏?”
“是。”
“你也早就認識迪克了,對吧?不然不可能在那麽短時間內,找到他又雇用他。”她思索着。迪克當時話中透露出,他知道她與範錯為的過往。
“他算是我的朋友。”他補充,“有長期雇用關系的朋友。”
千頭萬緒竄動着,她抓出一個線頭出來問,“那是你第一次去鳳凰島嗎?”
“不是。”
“第幾次?”
“二十幾次。”
這個答案會讓以前的她很驚訝,但這一刻,她竟發現自己是冷靜的。
她往樓下走去,直到客廳,“你一直在觀察我?”
“我一直很關心你。我承諾過你,在你需要我的時候,一定會在你身邊。”
“如果鳳凰島沒發生動亂,你要到什麽時候才去找我?”
他連思索都沒有,“你三十歲生日。”
所以,他确實有某個計劃,她嗅到了。“為什麽?”
他從口袋裏拿出煙盒,咬出一根點上,“我估計,六年夠讓我把事業沖起來,穩定住,也夠你打開眼界,累積足夠的自信。”
“……什麽?”她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你是在說,我以前既自卑又見識不足嗎?”
“以你的年紀來說,不是。”他實際且坦白的說。“但以當時我們所處的情況,以及你面臨的對手--我媽,你是。”
蒂琺眼前火星點亂飛,“你……你是在貶損我?”
“這是實情,你不是瑪麗喬的對手。婚前婚後,我一再告訴你,別把她看得太重,但你做不到。”
她怒紅了眼,雙手一揮,“在她耍了我那一記之後,我保證過,我以後會做到!”
知道她對茫茫煙霧的隔絕反感,吸了兩口尼古丁後,他熄掉香煙。
他把當時看到的局勢說出來,“她有得是時間,不缺金錢。她不像你,在有工作時才有自尊,有收入時才感到心安。我跟她交手二十幾年,知道她是某方面的無賴,當她盯上你,不會輕易放你跑開,就算你無視于她,她也會天天出現,直到你受不了,對抗她為止。”
“既然早就知道那樣,你為什麽還娶我?不是白白給我罪受?”
他靜靜的看着她半晌,才說,“看過你以前應對其它人的情況,我以為這對你不難。”
她一時語塞,不敢問,他是不是對她失望了。
“對待她的唯一辦法,就是我一再告訴你的,不随她起舞,只保留對長輩的基本尊敬。”
她堅持,“在她陰過我之後,我絕對可以做到!”
“你可以,但不會是馬上。”就是這一點,讓當時的他當機立斷。“要花上多久的時間?那期間付出的代價,是我們的感情不斷摩擦。也許未來某一天你能做到,但那時,我們的感情也毀了。”
“你可以把你的想法告訴我,為什麽選擇傷我的心?”
“我不認為當時的你懂。”
“但還是要說啊!”蒂琺激動的說,“你卻讓我求你!你曾經讓我那麽卑微的求你,卻連一個解釋也不給!”
想到瑪麗喬,她的确很頭痛。在那短短的婚姻內,幾度交手,已經令她不耐,想到未來的日子得與她那樣周旋,她就頭皮發麻。
她心裏很清楚,範錯為擔心的狀況很可能發生。
之所以沒發生,是他扼斷了那種可能。
他急凍感情,急速切斷了他們的連結,他讓她--恨他!
這個男人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蒂琺驚疑不定。
“你以為離婚是對你的懲罰,但它不是。如果它真是種懲罰,對我又何嘗不是?”
蒂琺搶白,“你是男人!”
“男人也會痛苦,也會內傷。”他低咆,“我希望你做到的,我自己也必須做到。我在要求你的同時,也在要求自己要夠好,才配得上你。”
“是嗎?”她譏诮的問,直攻命門,“難道你也禁欲?”
他毫不猶豫,“六年!”
她整個愣住,“真的假的?”
“前幾天,最初那幾次,我甚至來不及給你多少前戲,你心裏很清楚。”他瞧着她的眼神無比認真。
他确實瘋狂于結合,而她……也是。
蒂琺不禁臉紅,卻也有爆炸般的狂喜。他忠于她,不曾有過別的女人!
“那不輕松,但我辦到了。”範錯為沒有半分開玩笑或打馬虎眼的意思,“我希望你快點成長起來,我希望你擁有基本自尊,那是只有你才能給你自己的。我給了你全部的愛,但是,愛不是所有痛苦的救贖,有的東西你必須自己得到、擁有,我們才能站在平等的地位上。”
蒂琺轉而瞪着他。
這個男人怎麽能在前一分鐘令她如上天堂,卻在後一分鐘拽她回凡塵?
“你現在是在嫌我沒有你高貴嗎?”
範錯為早已想到,當她知道這一切,會有被擺布的感覺,會心生抵抗,所以更形冷靜,“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是!”她洩憤的說。
實際上,她知道--她這輩子不會承認,但她仍然知道,自己的某些人格特質是不成熟的,以前她所擁有的自尊,确實有缺陷。後來的她已經認清,範錯為是她不曾擁有過的美好,為了保有這種美好,她會不斷壓縮自己,即使他不踐踏她,即使他甜蜜善待她,她也會把自己變成如踩腳墊那樣的存在。
那種愛,不對等,不對等的愛會扼殺他們的未來。
這幾年,她看過很多最初美好的感情,最後是這樣的收場,她也不是沒有慶幸過,他們沒走到這個最糟的地步。
只是,她無法相信他竟然這麽狠,狠到親手摒棄她!
他們原本可以幸福的,傻傻的過下去,直到某一天觸礁!
她忽然想到,“當初夜店老板找我回去工作,該不會是你出的主意吧?”
“我找過他,我們達成了協議。”他含蓄的說。
她惱火不已,“你憑什麽把我像小白鼠一樣,豢養在你能掌控的世界裏?不嫌太自私嗎?”聯想到更多層面,她不禁提高音調,“你讓我這幾年所有的努力成了笑話,還說要我快點成長起來?我擁有的,不就是你給的嗎?”
“不,你的努力有意義,我只能保護你的安全,其它的全靠你自己。你從合夥裏的最小股東,到全額買下那間酒吧的擁有權,你靠自己招攬到阿克卡那樣重視隐私的頂級客戶,你的能力讓我大開眼界。”他幾乎是崇敬的說。
“你知道阿克卡·索金,那個風靡無數女人的退隐明星是我的客戶?”除了開酒吧,她也經手客戶的生活所需,讓他們能舒舒服服,毫無牽挂的住在私人島嶼上。
“感覺如何?”
範錯為濃眉攢起,“我痛恨他能得到你的照料,即使是用錢買的。”
會嫉妒就好!她的唇邊浮現一抹野蠻的笑。
但……“你知道我忘不了你。”既然他對她的生活了如指掌,一定早就知道,她不放過他的所有信息,一定早就知道,她一直在追逐他的身影。
他占盡了贏面,她痛恨輸的感覺。
她閉上眼,“你知道……我愛你。”她顫巍巍的說。
範錯為心中一甜,一苦,“我知道,但并非擁有絕對把握。我怕你知道這一切之後,不會繼續愛我,或者,你很可能還愛我,卻一輩子不想再見到我。”
“算你有自知之明!”
“蒂琺,聽我說。”他往前一步,靠近她。
蒂琺想過要後退,但是,若她退他進,遲早把自己逼進牆角。
不!不管以任何形式,這次她絕不退開。他有膽子進行瘋狂的計劃,就要有心理準備,必須面對比過去更強悍的她。
她打直腰板,堅定的迎上他的視線。
“我早就知道你是我今生的最愛,也早就決定這輩子要跟你一起過。我看着你的時候,永遠都在想,我何德何能擁有這個堅強又美麗的女人。我願意用一切手段去擁有你,不是一陣子,是一輩子!”他強調,“為了得到一輩子的時間,我可以犠牲中間某幾年。”
她跺腳,“你沒問過我的意見,我不見得願意犠牲。”
他不容反對,“我為傷害你的自尊而道歉,但我不後悔做過這些事。如果再回到那一年,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蒂琺好氣,氣到想踩扁他!他為什麽不低頭認錯,說以後不敢了?那樣的話,她或許,只是或許,會在這一刻原諒他。
可他卻堅持自己仍會那樣做!
“相遇得太早,對感情是最致命的傷,我不要因恨仳離之後,再來埋怨當初不夠成熟,不夠懂事,不夠體貼對方而浪費了感情。我也不要你跟我媽周旋到底,因為我知道你終将視她如常,但在走到那一步之前,必須先磨損掉愛情--我不能接受!”
他伸出掌,落在她頸側。
他的掌非常燙,對襯出她肌膚上的冰涼。
他的話令她心潮澎湃,但他透露出來的鋼鐵意志,卻令她有些驚,有些懼。
範錯為不容她怕他,掌扣着她,力道不重,卻以氣勢令她徹底明白,他要她。
“在保全愛情的前提下,我只能讓我們各自成熟再複合。”
她被他眼中的火光震懾到。
這個男人說要她的一輩子,是認真的!他的眼映出了他的心。
“你太狠了!”她低語,“你吓到我了!這件事有兩種解釋,一種是你在诓我,但……”她搖搖頭,“不,我不相信。”為了騙她,趕去鳳凰島救她?不,沒人會這麽蠢。
“另一種是如你所說的,為了跟我永遠在一起而離婚,那麽這六年,你受的苦不會比我少。試問面對一個對自己亦是如此狠心的男人,我該如何抗衡?”她微微戰栗。
“你不需要抗衡。”他松開手,空空的展開在她面前,表示願将一切交給她,“我是你的,我已經臣服于你。”
“不行,我不能再住在這裏。”她立刻決定。
肉體交纏,她可以推說自己太軟弱,受不了誘惑,可是,他的心是太強大的武器,如果他能那樣對待他自己,要動搖她的意志就不是問題。
她必須再想想。這一次,她不會再如從前,合也由他,分也由他。
範錯為的表情像挨了一記冷槍,“你睡在主卧室,我去二樓儲物間睡。”
“我要搬出去。”
“外面有人在傳我上周緊急出國的事,你的名字曾經跟我連結過,我擔心有人騷擾你。”
“你以為我還是那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嗎?誰敢騷擾我,我就踹他!”以前被水電工什麽的看似義正辭嚴的幾句話耍得團團轉,她後來回想,都恨個不休。随便來幾個小咖就能擺平她,怪不得範錯為覺得她太嫩。
“如果你不想見我,這房子很大,你可以連着幾天不見到我,但就是不要搬出去,我會……”他眼神一黯,“很痛苦。”
如果他強勢的命令,她一定會反彈,溜得更快。但是,他那句話說得低沉,像醞釀無比痛苦,她無法不在乎。
可惡!可惡!可惡的臭男人!為什麽他總能找到令她屈服的方法?
“會痛苦是嗎?”心是軟的,可嘴是硬的,她鮮脆反擊,“你痛死好了!”她轉身上樓。
範錯為立刻跟上,“等等,你要去哪?”
他聲音中的慌張,帶給她一種報複的快感。
“幫你拿備用枕頭跟寝具,你不是自願睡在二樓儲物間嗎?”她回身冷冷一笑,“可以開始動手騰個空間了。”
夜裏,範錯為輾轉反側。
他已經過了随遇而安的年紀,現在的他不但會認床,沒把她抱在懷裏睡,更會空虛。可是,他把實話全說了,如果她不諒解,該怎麽辦?
他翻了個身,靠在腰後的抱枕溜掉一顆,他氣惱的把它揪回來,用力壓下。
因為不接待訪客,當初裝潢新居時,他就沒安排客房,一切以記憶中,她跟他的習慣喜好來設計,他沒想過自己有被逐出主卧室的一天。
他看手機時鐘,不覺呻吟。三點了,他卻還沒睡着。
儲物間的門被打開,外面的燈光映入,門前一道影子拉得長長的。
他微微起身,用手遮擋光線,偏着頭看去,“蒂琺?”
她穿着他的白襯衫,大腿以下光裸着。光線的勾勒之下,白襯衫變得清透,她的身材一覽無遺。
“怎麽了?”胸口一團火熱,他問,“睡不着,還是作惡夢?燈的開關在右邊牆上,自己開。”
她似乎遲疑了一下才邁開腳步,走到臨時堆起的床鋪邊,低頭看他。
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卻感覺到一種熟悉且熱切的緊繃感在堆聚。
半晌後,她開口了,“一句話都別說,也不準想太多。”
“什麽?呃--”見到她撩起衣擺時,他的聲音頓時止住。
長腿一跨,她坐在他身上。
欲望立刻挺舉,他伸手拉倒她,翻身到上方,用手指找到女性核 心。
她不斷扭動,意欲掙脫束縛,他卻步步下滑,熾熱的唇落在平滑的腹間,往下深吻。
黑暗與略微不舒服的空間,讓感官大開,增加了興奮感。
她揪住他的發,顫抖的說,“我不要這些,直接來就好。”
“你對我有欲望,卻想草草解決?”他慢條斯理的拉開她的手。他們在十一點各自就寝,磨到了淩晨三點,她仍忍不住要下來找他,證明了她非常需要他,這對他來說,是個很好的兆頭。“我不允許你把我當作洩欲的工具。”
她撐起上半身,暴躁的說,“不然你想怎麽樣?”
他把頭埋進她的雙腿之間,舔弄小核,她彷佛被抽掉精力般的往後倒下。
“補償欠你的前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