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下定決心

林公公上前行了個禮,對秦楚青笑道:“秦姑娘,東西既已送到,咱家告辭。”

陳媽媽正吩咐幾個婆子将那牌匾接好,抱牢。聽聞他這句,忙道:“公公辛苦了。不如吃杯茶再趕路吧。”

“不了。”林公公朝莫天看了看,道:“陛下特意吩咐過奴才,秦姑娘這兒如今正忙着,東西送到了就好,萬不可麻煩姑娘。”

語畢,他給秦楚青好生行了個禮,這才帶了其他幾位一同離去。

莫天瞥了他們的背影一眼,恭敬問秦楚青:“姑娘,匾額要擱到哪兒?我給您放好。”

他頓了頓,稍稍提高了些音量,用滿院子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主子說了,這院子還沒修好,東西送來,不過是提前備下的。東西頗沉,必然要問過姑娘擱置在哪處,幫您搬過去才行。”

說罷,又挑釁地朝公公們看了眼。

林公公腳步一頓,猛地回頭。

莫天朝他們咧咧嘴,轉向秦楚青,還是先前那般恭敬的模樣。

秦楚青環顧四周,指了已經修整完畢的一間偏房,道:“不如擱到那兒去罷。”

偏房內有長桌,有案幾,剛好能夠擱下這兩物。

莫天将手裏的匾額擱好後,順手抱起明黃布的那一個,幫忙放置妥當。這才與秦楚青行禮後,轉身離去。

陳媽媽望着這兩個貴人送的東西,很是為難。有心去問秦楚青到時該如何是好,卻見秦楚青揭開兩個上面的布的一角,各随意地看了一眼,便又蓋了回去。

“過幾天用得上的時候再打開吧。”她喃喃自語道。

陳媽媽驀地一窒,想到先前秦楚青就這麽随随便便地将東西接了下來,在兩撥人面前未曾流露出對皇帝和王爺的敬重,終究心裏有些忐忑。

思來想去,她小心地道:“姑娘萬不可如此随意對待兩位貴人。他們到底身份尊貴,姑娘還是當心些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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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不必如此緊張。”秦楚青笑道:“他們待我如友,我便如此待他們。”

兩撥人都是送完東西就走,可見,送東西不過是霍容與和霍玉殊贈送給她的一片心意,并非皇帝和王爺的賞賜。

雖有些無法理解,到底是好意。

她如果表現得太過鄭重其事了,反倒是寒了人的心。

秦楚青心中惦念着要尋秦正寧幫忙一事,并未再多在這兒停留。遣了人去問,得知哥哥已經回府,這便去了秦正寧的書房尋他。

陳媽媽叮囑了大家不可随意亂動兩個寶貝,又吩咐了人平日輪流好生守着這裏,這才去忙活其他事情。

秦正寧回到屋子剛換上家裏的常服,聽聞秦楚青來了,忙放下手裏的各種物什,緊走幾步出了門。

見秦楚青正好進了院子,他上前迎了過去,與她一同去到書房,親自給她撩了簾子兩人進了屋,方才問道:“阿青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想了想,又笑問道:“聽說有人送了東西來,怎麽回事?”

他和秦立謙先前有事出了府,不在家裏,未曾看到那種“盛景”。

秦楚青哭笑不得地喚了聲“哥哥”,想了想,說道:“友人的贈禮。不過,哥哥給我預定的那一個,怕是要用不到了。”

“那倒無妨。他們做不了那麽快,說一聲取消便是。”

秦正寧想起一事,嘆道:“今日早晨我在那店中偶遇幾位大人。他們過來與我說了些話,閑聊間問起匾額之事,我便說了。卻不知……”

卻不知會被敬王和王爺知曉。

而且,還那麽迅速地趕做了兩個出來。

秦正寧沉吟片刻,未曾再說起這個,轉而問道:“阿青因着何事而來?”

“先前我去老太太那邊的事情,哥哥可是已經知曉了?”

秦正寧輕點了下頭,笑道:“那是自然。阿青的事情,為兄自然要多關注下。”

他每每回府,都會問一下出去的那段時間裏府中發生了何事。特別是有關秦楚青的,更是如此。

像秦楚青和老太太理論這樣的大事,他怎會不細究?自然要問個清楚明白。

秦楚青知道他已經曉得了事情的大致經過,就也不贅述,直截了當地道:“我覺得,咱們府裏,萬不可再這樣下去。想請哥哥幫忙,請幾位長輩來家中,幫忙促成此事。”

聽了她想請的幾個人,秦正寧眉心微蹙,斟酌了下,說道:“需要如此鄭重其事麽?說動老太太,讓她将東西和鑰匙盡數給我們便也罷了。”

“哥哥覺得,與她講道理,她會聽麽?”

秦正寧抿着唇不答話了。

秦楚青這便笑了。

她壓低聲音,字字清晰地與秦正寧說道:“若想讓老太太交出管家權……唯有分家,方才能夠成事。務必一擊即中。拖來拖去,只會縛住了自己的手腳。”

秦正寧雙眸一亮,又有些猶豫,“父親那邊,你說過了嗎?”

“還沒有。”秦楚青思量了下,說道:“我怕爹爹因顧念着老太太的養育之恩而無法下定決心。所以想讓哥哥去與爹爹詳說,看這事兒怎麽和他提起比較能夠得到贊同。”

……

蘭姨娘和老太太鬧翻了。

确切地說,是老太太惱了蘭姨娘,徹底不願搭理她了。

煙羅說起這事兒的時候,很是開心。樂呵呵地與秦楚青道:“哎呀姑娘,您是沒看見蘭姨娘現在的狀況啊,黑着個臉,跟誰欠了她五百兩銀子似的。身上也不知道哪兒傷到了,歪在榻上哎喲哎喲直哼哼,好似難過得很。”

“老太太那邊也是。”說起這個,煙柳都忍不住笑了,“聽說老太太氣極,拿着佛珠抽了蘭姨娘好幾下,珠鏈都抽斷了,珠子滾的滿屋子都是。結果不知道是當時用力太猛還是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好了,居然扭到了胳膊,正天天讓人按摩手臂呢。”

“都這樣了還死霸着這府裏的進項開支,也是個人物了。”陳媽媽忍不住在旁奚落道。

她一向溫和敦厚,誰見過她用這般譏諷的語氣說話?

屋裏主仆幾個看着陳媽媽憤慨的模樣,俱都忍不住笑了。

大家又說了會兒話。

陳媽媽剛念叨了句“桃葉那邊怎麽還沒消息”,煙羅搭眼一看,就從開着的窗戶看到了個人影。

她遙指了從竹林中匆匆而來的丫鬟,笑着與陳媽媽道:“您老可真是厲害。剛說了句,人就來了。下次尋不到人,就得讓您老多念叨幾句。”

陳媽媽無奈地說了句“你這孩子”,屋外便響起了桃葉的輕喚聲:“姑娘,奴婢回來了,桃葉。”

秦楚青點頭後,煙柳過去打了簾子,桃葉忙邁步走了進來。

她轉身把門關了。想想,不放心,連窗戶一起合上。這才從懷裏掏出東西,捧到了秦楚青的跟前。

“姑娘,您要的賬簿。”桃葉低聲說道。

秦楚青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随手翻看着手中之物,說道:“你倒是麻利。”

“姑娘吩咐的,奴婢不敢大意,自然要使盡了辦法做到。”

桃葉一句話說完,沒聽見秦楚青開口。

心裏頭忐忑了好半天,她才說道:“這兩本是去年和前年的。奴婢沒敢拿今年的,怕老太太要用的時候,發現不見了,那可麻煩。不過姑娘放心,老太太素來是月初的時候點看下以往的賬簿,如今快到月中了,短期內是沒有問題的。”

言下之意,得快着點看,看完了趕緊還回去。若是慢了,熬到下個月月初,老太太要查驗賬簿,怕是會發現不對惹出岔子。

陳媽媽和煙柳也聽出來桃葉話裏有話。

煙柳垂眸不語,陳媽媽低聲訓道:“姑娘跟前遮遮掩掩的作甚麽?有話好好說!藏着掖着的,沒的讓人心煩!”

桃葉擡眼朝秦楚青看去,卻見她正似笑非笑地望過來,不由渾身一僵。讪讪笑笑,忙低下了頭。

“這東西……你是怎麽弄到手的?”秦楚青将賬簿往手邊桌上一丢,淺笑着望向桃葉,“一般說來,此物都是放在櫃子裏鎖起來的。你該不會是把鎖撬了罷?有沒有留下甚麽痕跡?”

“沒有沒有。姑娘放心。”桃葉連連擺手,“奴婢先前在老太太跟前伺候過,知道老太太的習慣,平日裏鑰匙會擱在什麽地方。最近奴婢都有去找以往玩的好的姐妹說話,方才請她們吃了點酒,借口內急,尋機會把鑰匙拿了出來。”

說是拿,任誰都知道她是偷的。

而後的事情一目了然。她再偷偷用鑰匙,把賬簿偷來了。

陳媽媽面露不贊同,卻也沒再說話。

秦楚青沉吟半晌。桃葉大氣也不敢出。

許久後,秦楚青方才淡淡說道:“不錯。”又吩咐煙柳,“取五兩銀子給她。”

桃葉面露喜色。

陳媽媽忍不住道:“因你說你母親病重,急着用銀子,姑娘方才給你尋了個事情做。你自己心裏要有分寸,何事做得。何事做不得。”

這時煙柳已經将銀子取了來。

桃葉緊盯着銀子,也沒聽清陳媽媽說了什麽,只管連聲應“是”。

陳媽媽看她那模樣,張了張口,最終卻是什麽都沒再對她講。

待到桃葉歡天喜地地離去了,陳媽媽才重重嘆息了聲,想要勸秦楚青幾句,又見她已經開始凝神細看賬簿,只得棄了這個打算。

三人出屋後,陳媽媽才不放心地說道:“那丫頭不是個省心的。姑娘莫要太信任她才好。”

“媽媽不必擔憂。”煙柳在旁勸道:“姑娘不是糊塗人。”

煙羅也說:“一個非要給了銀子才肯為主子做事的,哪能信得過?姑娘心裏透亮着呢。沒那麽容易被她蒙蔽。”

陳媽媽想了想,這才安下心來,道:“也是。是我糊塗了。”

秦楚青在屋裏待了很久,有小半個時辰,方才又喚了人進去伺候。

她小口抿着茶,片刻後,忽地把茶盞一擱,說道:“準備準備。我要去敬王府一趟。”

“敬王府?”陳媽媽愕然,“姑娘自己去?現在就去?世子爺可是不在府裏。”

秦正寧近日來為了暖栀院的事情,忙裏忙外,很多時候都不在伯府。

“對。有些事要拜托王爺幫忙。”秦楚青說着話的功夫,已經起了身,“不用等哥哥。我有幾句話同王爺講,說完就回來。”

見她已經拿定了主意,陳媽媽知道再勸無益,忙匆匆出了屋子,去作安排。

敬王府守衛森嚴,原先只是聽聞罷了,真的見識到,方才知道此言非虛。

偌大一個府邸,竟然在外面四處都有巡邏的人。到了門前,更是有十六個侍衛分立兩側,四人在大門旁,八人于階下。

車子一進入敬王府的範圍內,巡邏的人就已經心生警惕,盯上了車子。

待到馬車挨近大門,門口的十六位侍衛便刷地下齊齊抽出了腰間佩劍。

旁邊一個正閉目倚靠在大門邊的高大黑衣人似是被抽劍聲驚醒,一下子跳将起來,嚷嚷道:“什麽事什麽事?有刺客有刺客?”

他剛叫了幾句,就看到了路上停着的那輛馬車。

打了個哈欠揉揉眼,正要高聲叱問,便見車簾子一掀,從車上走下來了一位姑娘。

而且,是位非常漂亮的姑娘。比他往常見過的都要好看幾分。

行止閑适,面帶淺笑。

黑衣人眨眨眼,又眨眨眼,一拍大腿,喊了聲“娘诶,是她”,推開大門撒腿就往裏跑。

邊跑,還邊高聲大叫:“周地,小地,小地地,來了來了人來了!趕緊來迎!莫天呢?你小子死哪兒去了?哎呦我的莫玄诶,你還活着不?吱一聲呗!”

侍衛身姿不動地聽着黑衣人的話,又看看秦楚青。不等秦楚青把那腰牌拿出來,已經自顧自一字排開,躬身喊道:“秦姑娘!”

十幾個大老爺們扯着嗓門這麽齊聲一叫,聲音很大,隔着兩條街都能聽得見。

煙羅被這勢頭吓到了,趕緊上前跟緊了秦楚青,不敢落後半步。

秦楚青剛踏上臺階,侍衛們就自動從中分開一條路,将她讓了進去。

穿過大門,秦楚青正緩步往裏行着,煙羅終究按捺不住,輕聲問道:“姑娘,他們怎麽認得你啊?”

秦楚青頓了頓,心說你問我我問誰?

誰知不待她開口,煙羅已經替對方找好了借口:“敬王府的人果然神通廣大!什麽都知道!”

看着她一臉崇拜的模樣,秦楚青無奈嘆息。

秦楚青在敬王府有肆意閑逛的通行令,可煙羅沒有。她不得入內,剛走幾步就被人給叫住了,留在了門房處。

秦楚青只得獨自前行。

“秦姑娘?”低沉的聲音傳來,滿是震驚,“我去叫主子。”

莫玄不知從哪個牆頭上跳了下來,匆匆說完這幾句,又朝秦楚青行了個禮,這便飛掠而去。

先前那門口的黑衣人這時候折轉了回來,手裏還拽了個和他差不多高的年輕人。

對方被他拉得起了火,當場翻臉,擡手就朝他後頸劈下去。

黑衣人忙擡手去擋,叫道:“周地!周地你給我淡定點!秦姑娘真的來了!”

對方嗤地一笑,懶洋洋地道:“小黃,下次找借口騷擾哥哥你也尋個合理點的。次次都拿秦姑娘說事兒,就莫玄那個傻子才會聽你的。秦姑娘如果真的來了,老。子請你喝花酒!”

“真的真的?你不怕主子殺了你?你不怕童子功被破了?”

那人極其傲氣地哼了一聲,正要開口,一轉眼,看見秦楚青,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周黃咧咧嘴,用胳膊肘搗搗滿臉不可思議的周地,嘿笑道:“小地,記得請哥哥喝花酒啊!”

周地一掌拍他頭上,拽拽衣裳,覺得自己好歹有點正形了,這才過來行禮,“秦姑娘。”

秦楚青微微颔首。

周地和周黃也不鬧了,守在她兩邊将她迎了進去。

剛轉過一個彎去,便見霍容與正從另一邊匆匆趕過來。

見到他,周地和周黃忍不住上下打量了片刻,又朝秦楚青望了望。二人對視一眼,齊齊呆住了。

剛跑來的莫天看到霍容與後,也是一臉錯愕。

莫玄倒是十分鎮定,進屋拿了一塊布巾,默默地、默默地捧給了霍容與。

霍容與順手接了過來,邊擦着汗,邊歉然地道:“我剛剛在後院習武,過來得慢一些。”

秦楚青笑笑,“沒有。原是我不請自來貿然打擾,而且,”她回頭看看自己走過的這一小段路,“王爺已經來得很快了。”

霍容與擦汗的動作猛然一滞。

晶瑩的汗珠挂在他的眼角,平添幾分傷感。

“阿青不必與我如此客氣,”他擦了擦脖頸,“你來尋我,我很高興。不知是因了何事?”

秦楚青知曉與他說話不必轉彎子,便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手底下可有精于算術之人?”

“精于算術?”

霍容與沉吟道:“不如阿青先說說是要做什麽罷。”

伯府的情況,霍容與早已知曉。

當初在本家那邊的時候,伯府內部鬧出的事情足夠多。大房和老太太的關系如何,本就無需遮掩。

秦楚青便将這幾日的境況大致說了下,又道:“我雖然會算賬,卻速度一般,精準度也不夠。時間頗緊,若想在這短短時日裏查出其中缺漏,必然需要擅于此事之人。”

“外面請來的人信不過,所以,專程來尋我了?”霍容與忽地問道。

秦楚青沒料到他突然來了這麽一句,坦然地笑道:“是啊。就是這樣。”

霍容與唇角不可抑制地輕揚了起來,“如此,甚好。”

他細想了下,說道:“莫玄雖精于此道,卻也并不适合做這種事情。”

“為什麽?”秦楚青知曉他的性子,既然這般說了,就斷然不會是不肯讓莫玄幫忙,而是莫玄真的不合适。

“阿青做這樣的安排,可是準備分家?”霍容與不答反問。

“對。只有這樣,才能幹脆地一了百了,再無後患。”

“這就是問題所在。”霍容與道:“莫玄雖不會出錯,但他所言不見得會被人信服。若是因着質疑被對方惡意拖延時間,怕是效果會大打折扣。”

他靜靜考慮了會兒,道:“這樣罷。我去戶部尋人來幫你。”

“戶部?”秦楚青幹笑道:“動用官員,恐怕不太好罷。”

“無妨。雖是官員,走的卻是私交。對方威信足夠,饒是那些人想耍賴,也沒了機會。”

他這個說法倒是極其中肯。只是……

“多謝。真是太麻煩你了。”秦楚青誠懇說道。

霍容與忍不住直嘆氣。

滿心郁氣無處纾解,只能握緊手中布巾,用力地繼續擦汗。

先前因着有事要談,秦楚青只顧着和他說事情,根本沒仔細留意他的狀況。

如今已将事談完,沒了旁的要說,一時間靜下來,秦楚青看他拿布巾擦汗,才順勢往他身上看去。

只望了一眼,她就忍不住揚了揚眉。

唔,沒想到看着挺瘦一人,身材倒是不錯。肌肉緊繃,沒有一絲贅肉。

咦?還有八塊腹肌。

甚好甚好。一看就是平日裏沒落下鍛煉的。

皮膚真不錯,白皙細膩,與她相比,都不相上下了。

可能因為剛剛練過武的關系,肌膚透着淡淡的米分紅。

嗯,當真好看。

秦楚青饒有興致地盯了半晌,又暗暗大贊了幾句後,猛然發覺不對。

他這是……

沒穿上衣?

赤。裸着上身?!

就在這時,一聲低笑傳來。接着,身邊男子輕聲開了口,聲音帶着絲黯啞的魅惑。

“如何?這樣……可還入得了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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