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大風起
從此以後靈犀進宮就勤快多了,她本來就生的甜美,淩帝自然喜歡她,更重要的是昭明格外地擡舉她,常常拉着她的手出入後宮,跟那些妃嫔、公主、皇子們介紹:“這是我的靈犀妹妹。”宮裏多的是趨炎附勢的人,見到這種情景,巴不得跟靈犀套近乎,一時間靈犀竟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
唯有安貴妃氣得咬牙切齒,暗地裏戳着昭明的腦袋,恨聲道:“這是哪裏冒出來的丫頭,竟把你的風頭都搶了。”
昭明悠閑地坐在窗下剪紙花,渾不在意地說:“本來就不是我稀罕的東西,她愛搶就搶呗。”
“我的傻姑娘,”安貴妃握着手帕,直直地戳自己的胸口:“我在宮裏二十多年,什麽沒見過。君王是最寡情的,咱們娘倆之所以長年得寵,一半是因為我才德出衆,一半也是因為你,你是長女,皇帝對你最是重情。”
昭明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才德出衆?你這麽認為?”
安貴妃掩着嘴巴咳嗽了一聲,繼續剛才的話題:“皇上要真喜歡那個野丫頭,咱們娘倆的地位可就不保了。”這話其實不太準确,安貴妃的地位可能受影響,但昭明已經嫁出去了,她是皇帝的女兒,親情往往是最長久的。
安貴妃也想到了這一層,于是立刻冷笑道:“你別以為自己嫁出去就沒事了。你的封賞、田産、地産,你的那些幕僚門客,你以為都是白給的。你現在出門前呼後擁的,若是失了勢,走在大街上也沒人認識你。”
昭明玩弄着垂到耳邊的發絲,随便哦了一聲。
安貴妃知她素來是聰慧的,如今卻忽然變成了個傻子,不禁氣得捶胸頓足,唧唧咕咕地抱怨個沒完。忽然外面走進來禦前伺候的太監,安貴妃當即換了一副面容,含笑走出屋子:“公公來此何事?”
公公先跪下行禮,然後尖着嗓子笑:“皇上去城樓上閱兵,要帶着兩位公主呢。”
安貴妃歡喜得渾身發抖,又說:“皇上喜歡帶着小錦出門,這習慣總也改不了。”轉過臉朝昭明喊道:“快去更衣,別叫皇上等急了。”
昭明微微欠身,問道:“佳木公主也在嗎?”
公公回禀道:“是呢,佳木公主上午在禦書房給皇上研磨,中午陪着太後吃飯,又在皇後那裏安歇了,這會兒正梳妝呢。”
昭明點頭:“我這幾日孕吐嚴重,不适宜出門。替我跟父皇道個歉,佳木妹妹溫柔妥帖,有她陪伴就夠了。”
公公見她不施粉黛,十分憔悴的樣子,于是問了安,離開了。
安貴妃站在旁邊,一開始聽見佳木把後宮的主子都籠絡了個遍,已經氣得臉色發白,後來聽見自家女兒主動回避,更是急得火冒三丈,那公公前腳剛走,她就抓住了昭明的手,恨不能把她綁到皇帝面前,施展八面玲珑的手法奪回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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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啊,你是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啊!”安貴妃瞪着她,左右搖晃着她的腦袋:“你是怎麽了?中邪了?被那個丫頭下蠱了?”
昭明煩躁地推開她,繼續擺弄桌子上的剪紙:“我的事情你別管了。”
安貴妃無奈,只好一個人生悶氣。
靈犀在皇後那裏梳妝過後,由小太監陪同着,坐上明黃色的車辇,陪皇帝一塊去城樓。她頭一次坐這種露天的轎子,不禁十分緊張。淩帝與她并排而行,開口道:“平時檢閱軍隊,我都是帶皇子們去的,今天帶你,是有個緣故。”
靈犀看了他一眼,回答了一聲:“哦。”
淩帝沉默地看着她,只好說:“你知道是為什麽?”
靈犀搖了搖頭,很坦率地說:“我不知道。”
淩帝見她時而機靈時而發傻,很不會聊天,他只好強行賣關子:“你去了城樓就知道了。”
靈犀雖然知道淩帝是至高無上的人,但是心裏并不尊敬他,甚至有一點輕蔑,她覺得連國家都治理不好的皇帝是不值得尊敬的,同時還有點怕他,因為他發脾氣的時候會殺人。
城牆的臺階上每隔五步就站着羽林軍,秋風獵獵,刮得人臉上生疼。靈犀披着灰色羽絨鬥篷,先一步上了城樓,朝下面一看,不禁一驚,只見地上黑壓壓地站了五六塊軍隊。整整齊齊宛如刀切一般。步兵在中間,騎兵在兩旁,騎兵們又分為黑白兩隊。黑的穿黑袍,騎黑馬,宛如一方硯臺,白的騎白馬,穿白袍,宛如一團雪。靈犀雖然不懂兵法,見了這個也暗暗稱贊。
淩帝四下裏瞧了,也喝了彩。然後幾支軍隊依次從城下走過,只見威風凜凜,殺聲震天,連|城牆上的人聽了也不禁汗毛倒豎。淩帝定了定神,才欣慰道:“這是朕的軍隊。”忽然又想,若是這領軍之人造反,整座江山豈不是瞬間被颠覆。想到此,竟渾身出了冷汗。
檢閱已經結束了,副官彎着腰恭敬地說:“顧少将軍在城下等着陛下訓話呢。”
淩帝怔了一下,才做出微笑的神情:“雛鳳清聲,這位顧少将軍真是個奇才。”與靈犀一起款款地走下城樓,又溫和地說:“朕為你擇的夫婿還不錯吧。”
靈犀想了想,才老老實實地說:“這個也不在于選擇的好壞,我和他投緣罷了。”
淩帝沒有再說話,心裏卻很不高興:長得雖然機靈,卻連一句奉承讨喜的話都不會說,可見是在顧家待久了,腦子裏也生了反骨。
顧庭樹一身銀色铠甲,後面系着披風,頭上戴着閃閃發亮的頭盔,一張臉添了些許風沙,倒顯得穩重了很多。他快步迎上去,朝淩帝行了禮,又朝靈犀行了禮,身上的铠甲碰撞,發出砰砰砰的響聲。
淩帝将他扶起來,誇贊道:“少将軍治軍有方,我心甚慰。”顧庭樹很謙恭地站在一旁,表示這都是陛下的餘威所致。
淩帝點點頭,沉吟了片刻,邁步在軍隊前行走,身後的侍衛随從們烏壓壓地排成了一行,其中顧庭樹與靈犀距離淩帝最近,兩人一左一右地跟在淩帝後面。城牆下面砂石多,揚起的灰塵不時吹在衆人臉上。靈犀見這些人神色鄭重,自己也不好拿手絹遮擋,只好拉緊了鬥篷帽子。
淩帝問起了軍隊日常的開支、訓練教程,顧庭樹侃侃而談,對答如流,引得旁邊的大臣們也不住地點頭。靈犀低頭看着地面,又用手捏着他的披風邊緣,慢慢地扯線頭。這樣走了大概半個時辰,皇帝滿意地嘉獎了顧庭樹,然後率領侍臣們離開。
顧庭樹與将士們跪在地上恭送他,一直到皇帝才車辇消失了,他才擡起頭,瞧了一眼靈犀。
“你又進宮了?”
靈犀站起來拍拍身邊的土,滿不在乎地說:“嗯,進宮啦。”
顧庭樹深吸了一口氣,當着衆人的面他也沒有說什麽。然後他跟副官交待了一些雜事,才把家裏的馬車叫來,送靈犀回去。在馬車上,顧庭樹還沒說她兩句,她立刻梗着脖子大聲道:“又不是我自己要去的,皇帝喜歡我,皇後和太後也都願意見到我。”臉上表現出高高在上的樣子。
顧庭樹很懷疑地看着她:“皇帝喜歡你?宮裏的人喜歡你?”
“是啊。”靈犀高傲把頭揚起來:“我這麽聰明可愛,人家見了都會喜歡我的。”
“……”顧庭樹沉默着,眼神很複雜,最後他說:“為什麽你會有這種錯誤的認知?”又語重心長地說:“靈犀啊,你要知道像我們這種地位很高的人,要分清楚旁人的話哪一句是恭維,哪一句是實話。”
靈犀怒視着他:“不是的!皇太後也是這麽說的。”
“只是一句客套話,就像你說太後吉祥一樣。”
靈犀呆呆地看着他,最後沮喪地低下頭:“唉,你真讨厭。”
顧庭樹哈哈大笑,又把她拉到自己的懷裏,厚重的簾幕遮着馬車,平平靜靜地行走在青石街道上。
“我又沒做什麽壞事”靈犀很郁悶地問:“真的沒人喜歡我嗎?。”
顧庭樹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不是人?”
“除了你之外。”想了想又忽然問:“那你覺得我可愛嗎?”車內光線極暗,絲絲縷縷的光線随着車輪的颠簸而搖晃,靈犀發絲微亂,雙目低垂,鼻翼上沁出一層細汗。
顧庭樹凝視着她片刻,忽然笑了,很老實地說:“你脾氣差,又愛使小性子,長相也沒有美到可以恃寵而驕的程度,卻把恃寵而驕的事情都做了個遍。”話還沒說完,靈犀已經去掐他的脖子了。
“你以為你就很好嗎?”靈犀氣得臉都紅了:“你也有很多很多缺點。”在腦海裏搜索了一遍,一時想不起來,不禁急得支支吾吾:“你……你不愛吃胡蘿蔔,挑食!你……哼……”
顧庭樹笑着說:“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咱們兩個互不嫌棄,彼此包容也就是了。”
靈犀惡聲惡氣地說:“我嫌棄你。”
顧庭樹慢慢地撫摸着她的頭發,又說:“明天父親回來,你不要出去了。”
靈犀繃着臉,冷冷地說:“知道了。”過了一會兒自己又忍不住說:“哎,我在宮裏聽說一件事,這次顧将軍打了勝仗,皇帝要給他封侯呢。”
顧庭樹吃了一驚,臉色也嚴肅了起來:“你從哪裏聽說的。”
“我在書房裏給皇帝研磨,聽見他跟丞相在談論這個,說顧将軍有功于國家,如今年紀大了,可以做個侯爺王爺頤養天年。反正他們就是随口商量着,還沒成定論呢。”
顧庭樹沉吟了片刻,才說:“我父親位極人臣,若是再進一步,确實可以稱王稱候了。”臉色陰沉下來。
靈犀倒是很歡喜:“顧将軍若是成了侯爺,你就是世子啦。”見顧庭樹悶悶不樂的,就安慰他說:“現在父親打了勝仗,皇帝哪還有理由殺他呢?就算皇帝忌憚顧家,但我是他的女兒,投鼠忌器,他也不會害你們的,難道他要我年紀輕輕地就守寡嗎?”
顧庭樹無奈地說:“這說的是什麽話。”
靈犀後知後覺地紅了臉:“說着玩的嘛。”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沒上榜,然後就懶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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