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一個王子
昭明把鮑婆婆為首的一衆奴仆叫到院子裏跪下,她自己坐在太師椅上,從丫鬟手裏接過一杯紅棗茶,嘗了一口,道:“苦了。”
丫鬟忙回禀道:“櫃子裏沒有冰糖。”
鮑婆婆急忙說:“奴婢這就去內務府取。”
丫鬟啐了一口,斥道:“老實跪着,輪的着你這老廢物動手嗎?”那婆子受了辱罵,低下頭不敢吭聲。
昭明将茶杯随手遞給丫鬟,自己閑閑地靠在椅背上,開口問道:“上個月月末,我叫皇帝身邊的小貴子來這裏傳話,你們沒聽到?”
這些老年宮女雖然昏庸,但記憶主子口谕的能力還算不錯,鮑婆婆顫顫巍巍地回禀道:“小貴子傳公主的話,叫我們用心伺候佳木公主,還說天氣冷了,提早點上炭盆。”
昭明點點頭,下巴微揚,指着殘破冷清的屋子,慢慢說:“你們是耳朵聾了?還是手斷了,腳殘了?”
一席話說的那些人面如土色,搗蒜似地磕頭,有些機靈的又轉過臉沖旁邊的靈犀磕頭賠罪。
靈犀站在昭明旁邊,臉上讪讪的,很不好意思:“姐姐,算了。”
昭明斜了她一眼,冷冷道:“我教訓奴才,跟你不相幹,回屋裏去。”靈犀無端受了訓斥,臉頰一紅,低着頭進屋了。
昭明把慎刑司的太監叫來,把這幾個婆子婢女抓走了。又另外找了幾個精明機靈的丫鬟過來,把西六所裝飾一新。屋子裏籠起了炭盆,炕上暖烘烘的。窗紙也被換成了琉璃。屋子裏又添了書桌書櫃,宣紙硯臺。
“我知道你喜歡讀書種花。”昭明說:“天氣涼了,過幾日我叫人送幾盆水仙過來,這屋子裏暖和,冬天水仙也能開花。”
靈犀站在臺階上,眼看整個屋子煥然一新,她很高興,但并不流露出感激涕零的樣子,免得被人低看了。
“多謝你。”靈犀笑了一下,跳下臺階,自己找了一把剪刀,刷刷刷地從院子裏剪了幾朵墨菊,收攏在一起插}進白瓷大肚花瓶裏。她進屋的時候,昭明身邊的丫鬟小聲說:“公主待她這麽好,她好像根本不當一回事似的。”
“你是不是還沒跪夠?”昭明問她。丫鬟垂下頭,不做聲了。
靈犀站在桌子旁邊擺弄花枝,丫鬟的話雖然輕,卻也傳到了她的耳朵裏。大家族裏口角多,皇宮更是非之地。靈犀忽然覺得很寂寥——總是要小心翼翼地看人臉色,揣度別人的喜怒,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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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裏顧庭樹在她床前的一番談話,似乎飄渺地成了一個夢。靈犀只知道幾天後,朝廷抓住了顧庭樹,在午門外斬首,屍首懸挂了半個月才入土。
他說他很快就來接我,為什麽當時不把我帶走呢?靈犀心想:他大概是要報仇的吧。唉,殺來殺去有什麽意思。
雖然那時候靈犀也恨極了淩帝,但時間一久,她就淡忘了那種情緒。她從小就是一個孤零零的女孩子,感情很淡薄,只能想到自己。
她是一個不懂得仇恨的女人。
傍晚昭明留在這裏吃飯,禦膳房的人不敢怠慢,忙忙地做了百合蓮子湯,黨參烏雞湯,清炒西芹、涼拌蓮藕、竹筍炒火腿,都是清淡利口的。兩個人坐在飯桌前默不作聲的吃飯,然後丫鬟們端來水盆伺候洗漱。昭明用毛巾擦了擦手,吩咐丫鬟道:“把我的妝龛拿過來,我在佳木這裏休息。”丫鬟答應了一聲是,後退着走了。
昭明歪着頭把金釵摘下來,看見靈犀面容呆呆的,就問:“怎麽,不歡迎我?”
靈犀有些局促:“嗯……我不喜歡和別人睡一起。”
昭明笑了笑,把耳朵上的滴翠耳環摘了,手腕上的寶石戒指、翡翠镯子放在梳妝臺上,她說:“我剛好相反,我不習慣一個人睡。沒出嫁的時候,一直都是奶娘陪着我的。”
靈犀心想:這個女人真讨厭啊,也不管我歡不歡迎她。
屋子裏新搬來的梨花木大床,鋪着牡丹花色的床褥,野鴨羽絨棉被,純金的鈎子收攏着粉紅色的床帏。靈犀穿着睡衣,披散着頭發坐在床頭繡鞋面。她平時不會這麽安靜,但是今天昭明來了,她局促得無事可做,只好提前坐在床上。
昭明也卸了妝,正依坐在床頭,旁邊跪着一個婆子,低聲回禀着朝堂裏發生的一件事:都尉府的三公子在酒肆打傷了人,關在衙門裏了。張都尉差人來找公主說情。
昭明蹙眉道:“這老三也太不成氣候了,仗着老子那點功德,整日欺男霸女,遲早要把家底敗光。”
婆子賠笑道:“雖如此說,還望公主看在張府昔日對公主的殷勤孝敬的份上,網開一面。”
昭明冷笑一聲:“這話沒得叫人打臉。那張子峰不過是在我府上走了幾趟,好似有多大的交情似的。行了,他兒子犯得不是大事。提刑司的人不過打幾板子,再罰些銀兩就是了。”
那婆子答應了一聲,千恩萬謝地出去了。
昭明抱着一個蓬松的枕頭,又叫丫鬟給她端一碟子蛋糕過來。靈犀眼睜睜地看着一盤黃澄澄地灑了糖霜的蛋糕被放在床前的凳子上。
“不是給你吃的。”昭明提前警告道:“你已經刷過牙了。”頓了頓又說:“我是孕婦。”
靈犀哦了一聲,繼續依在燈下繡東西。
昭明湊過來一瞧,開口道:“你繡的好難看。”
靈犀有些尴尬,雙手捂住了布面:“這是一只兔子,還沒完工呢。”
“難看死了。”昭明喝了一杯茶,繼續說:“針腳大,配色土。你一點都不擅長刺繡,為什麽要在這方面浪費時間。”
靈犀被批駁地體無完膚,掙紮着回嘴道:“你不會女紅,憑什麽批評人家。”
“我不會做飯,可也品得出飯菜的優劣呀。”昭明微笑道。
靈犀骨朵着嘴,轉過臉挪到床尾繼續繡了。
昭明是喜歡熱鬧的,平日裏也總有一堆人圍在她身邊說笑湊趣。偏偏靈犀是一個悶葫蘆,昭明無聊的要死,就一遞一句地跟她說話。過了一會兒,靈犀果然放下針線,湊在她面前跟她聊天。
“皇帝不喜歡女人幹涉政治,為什麽你可以左右朝堂裏的事情?”靈犀好奇地問她。
昭明微微一笑:“我面子大呗。”
昭明雖然沒有官職,但是府內卻有許多門客幕僚,又結交了許多朝廷要員,皇帝很寵愛她,軍情國事有時也會跟她商議。那些官員們就更加巴結攀附于她了。因此她在朝廷中頗有一番勢力。
“父皇雖然喜歡我,但那都是虛的,說不定哪天又喜歡別的公主皇子,所以我要在自己還受寵的時候,把它變為實實在在的土地、金銀、權力、人脈。”昭明語重心長地跟她說:“即使父皇厭惡我,藍華年背叛我。我照樣可以活的自由快樂。因為我有錢,有土地。這世間沒有比這兩樣東西更忠誠可貴的了。”她摸了摸靈犀的腦袋瓜,笑道:“要是你能明白這一點,就不至于像浮萍似的飄蕩于亂世了。”
靈犀被她嘲笑了一通,頓時漲紅了臉,半晌才說:“我也不是一無所有,我有我自己。”
昭明笑道:“哦。”
“倘若戰亂來臨,你所依仗的東西會離你而去,那時你會活不下去的。”靈犀指着自己:“而我可以,我是一個孤獨的行者,随便在哪一片土地上都能生長,我要的不多,一點書籍和花草就夠了。”
昭明呆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完又拍拍靈犀的腦袋瓜,問道:“你一直活在半空中嗎?小仙女。”
靈犀有些困惑地看着她。
昭明斂容,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說:“現在北方九省在鬧饑荒,災民高達百萬,流寇作亂。南方犬戎族剛被收服,其他幾族蠢蠢欲動。整個國家好像是暴風雨中的鳥巢,随時有傾覆的危險。你倒是挺有風花雪月的情致。”
靈犀甩手,直截了當地說:“我不愛這個國家。”她還想說的是,像淩帝那樣暴虐昏庸的帝王,早就應該有人取而代之了。不過當着昭明的面,這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昭明是在皇權中長大的人,也一直是皇權的受益者。對于淩朝未來的命運,她只覺得擔憂和驚懼。面對靈犀這種若無其事的态度,昭明覺得很難理解,只能評價她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蠢孩子。”
靈犀則覺得昭明有些過于少年老成了,年紀又不大,卻要把家國天下的命運全攥在手裏。她覺得昭明是“女丞相”,一個氣勢洶洶的家夥。
兩個人雖然道不同,當晚卻還能睡在一起。後來旁人見昭明公主跟她走得近了,也漸漸地對靈犀熱絡起來。
過了幾日,犬戎族的王子來遞交降書,并且按照慣例,犬戎王要把自己的兒子送到淩朝當質子。
這位倒黴的王子叫做高瑟,是一個白淨清瘦,面容冰冷的家夥。一看就不讨人喜歡,怪不得被他父親送來做人質。
淩帝在金銮殿上見了王子,微笑道:“我聽說犬戎族的人披發紋身,形容粗犷,不想竟有王子這般儒雅之人。”
那小白臉王子從容回答:“我聽說貴國人民膽小怯懦,形容畏縮,不想也有陛下這般器宇軒昂的人物。”
淩帝讨了個沒趣,十分尴尬。随便敷衍了幾句就散朝了,又給高瑟指了個住處,乃是在京城西郊的陵墓附近,地廣人稀,又靠近監獄,守衛森嚴,不至于讓他跑了。不過犬戎族離京城幾千裏,這位王子即便是想跑,單槍匹馬地也走不出一百裏。
“顧庭樹”被斬首之後葬入顧家的陵墓,如今那裏無人看守,已經和亂墳崗差不多了。這一日正是他下葬後的七七四十九日,按照慣例,靈犀要帶上紙錢,以未亡人的身份去祭拜。她長久地悶在宮裏,好容易可以出門,一大早就坐在鏡子前面精心打扮了一番,又穿上粉紅色的襦裙,裙子邊緣壓着金線,腰上系着明黃色的荷包,頭上插着銀光閃閃的金釵發卡。珠光寶氣地上了馬車,快出宮的時候才想起來忘帶紙錢了,于是吐吐舌頭,紅着臉重新折了回去。
京城裏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郊外樹木金黃,滿地落葉。又有兩三個兒童歡呼着放風筝。靈犀掀開轎簾只顧往外面看,羨慕極了。馬車行到墓地時,丫鬟扶着她下車,又問:“我們陪您一起去嗎?”
靈犀擺手說不必,自己提着小竹籃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
顧家的墓地原本是有圍牆的,如今人走茶涼,磚頭都讓附近的村民搬走了,野草長了三尺多高,跟旁邊的荒地連成了一片。靈犀站在蓬草中,手搭涼棚:“在哪兒呢?”跌跌撞撞地走了一會兒,整個人都繞暈了,于是随便找了一個土丘,胡亂把紙錢點着了,嘀咕道:“反正你也沒死。唉,你在北方到底怎麽樣呢?就算不成氣候,也要快點來接我啊。”
此時北方烽煙連天,剛拿下了四個都城的顧庭樹一身铠甲,披風在夕陽下獵獵作響,他站在營帳面前舉目四望,忽然打了幾個噴嚏,一個副官抱着一捆長箭匆匆走過來,笑道:“少主,襄陽城的糧食人口兵器都已經登記造冊了,這個城富有得很,郡守的軍隊卻連三天都守不住,可見是天要亡淩朝啊。”
顧庭樹臉色黝黑陰沉,他現在是叛軍的統帥,攻城的勝利并不能讓他欣喜,他的目标是都城,這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靈犀把帶的紙錢全燒了,為避免火星引發火災,又親自動腳把灰燼踩了一遍。然後她莽莽撞撞地走出去。她只記得自己的馬車在三棵柳樹的旁邊,于是就一直朝有柳樹的地方走,最後她走上了一條陌生的官道,徹底迷路了。
靈犀手裏挎着小竹籃,左停停,又看看,心想:我這麽大的人,難道還會迷路嗎?她沿着這條路往前走,只覺得前面越來越荒涼,半個小時後,她徹底慌了:我迷路了!
現在是黃昏,官道上來去的行人不多,那些路過的人都轉着臉,饒有興致地打量靈犀。靈犀只覺得很尴尬,只好背轉過身。後來好容易瞧見一輛看起來很闊綽的馬車,靈犀伸手攔住了,又客客氣氣地問:“這位好心的老爺,可以把我送到京城嗎?”
“你去京城哪裏啊?”馬車裏的人不耐煩地問。
靈犀猶豫了一下,說了一個離宮門很近的地方:“……正陽門。”
“不去。”車夫甩着鞭子就走了。
靈犀躲避着揚起的黃沙,有些郁悶地往回走。
“我路過正陽門,上來吧。”
靈犀一愣,轉過身看見一張面無表情的年輕男人的臉。
這男人掀着馬車的簾子,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他乘坐的是一輛黑色的馬車,車夫端坐在車轅上,也是一言不發。
靈犀哦了一聲,動作利索地爬上馬車,掀開簾子,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車內整潔幹淨,暗處散發着青草的芬芳。車輪咕嚕嚕的,安安靜靜的行駛。
靈犀低垂着頭,慢慢回過神來,只覺得心驚肉跳:我怎麽就上車了!這要是個壞人怎麽辦!她目光胡亂移動,只看見對面男人穿着鹿皮靴子,帶卍字圖案的黑色褂子,地毯上放着一個嶄新的風筝,上面是一個綠色蝴蝶的圖案。靈犀覺得有些心安,一個傍晚在郊外放風筝的男人,應該不會很壞。
車簾在颠簸中微微晃動,靈犀眼珠子亂飛,隐約看見馬車駛入了京城內,終于放下心來。她覺得總低着頭不說話也不禮貌,于是嘤嘤嗡嗡地開口:“這位老爺,您也是來京城呀。”
高瑟咳嗽了一聲,謹慎地回答:“是。”他聽說中原的閨秀高貴內斂,從來不與外姓男子交談,如今看來,并不是那樣,至少眼前這位不是。他倒是很願意與異邦的女子交談。
“這位夫人,您是去祭拜亡人嗎?”他看見了靈犀手裏的小竹籃。
靈犀點點頭:“是呀,我丈夫。”
高瑟沉默了一會兒。他看見地毯上芙蓉顏色的繡鞋,水紅色漸漸加深的百褶裙,腰間的小香囊,雪白色的領口,頸間挂着金燦燦的長命鎖,細細的手指上帶着翡翠指環、寶石戒指、純金扳指。
“您丈夫去世多久了?”高瑟按捺不住好奇心。
靈犀仰着臉想了想,回答道:“今天是尾七,剛好四十九天。”
高瑟點點頭,心想:這位千嬌百媚的小婦人,跟她的丈夫感情很一般哪。他又思索了一會兒,覺得這位女子并不是一個輕薄浮蕩的人,于是想到了中原人有包辦婚姻的習俗。
也許她的丈夫是一個又老又醜、兇惡殘暴的男人,她的父母為了聘禮才把她推到火坑,如今她好容易脫離了苦海,怪不得打扮得如此明豔。心中對她多了一些同情,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其實我的妻子也早早地去了。”高瑟望着窗外,有些憂傷地說:“雖然和她感情尚淺。但她驟然病逝,也讓我惆悵了很長一段時間。”
靈犀哦了一聲,幹巴巴地說:“呵呵,真巧啊。”
高瑟:“……”
作者有話要說: ( ⊙ o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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