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溫然引歌劇毒

? 看着那白色霜狀的粉末溶解在那泛黑的湯藥裏,雲引歌端着藥碗出了竈屋,向施溫然的屋裏走去,一步一步走得很艱難。

她不斷的在心裏問自己,難道非要這麽做不可嗎?心底卻一直邪惡的回答着,是啊,必須這麽做,才能回去,才能和爸爸媽媽弟弟還有相楠團聚,割舍一個施溫然,換來的是一家人的團聚,難道不值嗎?

可是、真的值嗎?

隔着木門就聽到屋裏傳來施溫然的咳嗽聲,一聲一聲的敲在雲引歌的心坎裏,悶悶麻麻的疼,推開門,腳下卻像是生了根一樣舉步維艱,端着藥碗的手也劇烈顫抖。

“傾絮,是你嗎?”

施溫然虛弱的聲音隔空缭繞,那潤如甘泉的聲音有些嘶啞,像是明淨的湖面籠罩上一層薄紗,但依舊能浸泌心田。

雲引歌站在門口躊躇不前,驚心不語。

那熟悉的白影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一眼望去,素顏清白,眉眼溫潤,絕塵濯青蓮,清淨若初雪。

雲引歌只感覺眼前清了一清,心頭猛烈的顫動。

施溫然看着雲引歌,流轉萬千光華的黑眸掠過絲絲的欣喜,閃亮如星辰。

“藥涼了,我再去熱一熱。”雲引歌呼吸凝滞,她慌亂的開口,轉身想逃走。

“沒事。”施溫然移步走到雲引歌身邊,白皙如玉的五指接過她手中的藥碗。

雲引歌感覺有清寧幹淨的氣息迎面鋪來。

施溫然眉峰一折,手中的藥碗非但不涼,還有些灼手,他看着雲引歌,開口:“藥不涼,進來坐吧。”

雲引歌惶恐不安的點點頭,心裏像是被一塊無形的大石壓住,沉悶不已,她雙手緊緊的攥着拳頭,徑自的走進屋裏。

施溫然坐在雲引歌身旁,直覺告訴他雲引歌不對勁,他看着她,她此時竟是臉色慘白,滿頭汗珠,他擔憂的開口:“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雲引歌心虛,不敢直視施溫然的目光,她如坐針氈,手足無措,結結巴巴的開口:“沒……沒事……就是昨晚沒睡好,你喝藥吧,一會涼了。”

施溫然只覺得怪異,也未多想,直到一口藥汁流過喉嚨,他才擡起頭看了一眼雲引歌,然後目光定在那濃黑的藥汁上,他臉上看不出一絲波瀾,雙眸卻是一片濃霧迷嶂,寂滅無光彩。

雲引歌眼看着施溫然颀長秀颀脖頸突起的喉結動了一動,心髒像是被人用利劍穿透,吸進胸腔的空氣也猶如芒針,密密麻麻的紮着肺腑,痛成一片,痛的她渾身痙攣,壓抑不住的恐慌像是條毒蛇纏住她的脖子,呼吸困難。

施溫然靜默不語,臉色一分一分的白下去,似雪勝雪,他端着藥碗的手頓了頓,只是頓了頓,又把碗碗送到嘴邊。

雲引歌看着施溫然淡若如霜的唇瓣再一次碰上碗口,心裏一緊,疼痛更是翻江倒海的湧上來,連眼睛也跟着火辣辣的灼痛,呼吸急促,貝齒幾乎咬破唇瓣,驀地,她伸出手,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揮上施溫然的手腕。

藥碗在施溫然的手中滑落,那濃黑的藥汁濺落在他純白的衣袖,斑斑點點,随後藥碗落地,破碎聲震震。

“不要……不要喝……”雲引歌恐駭的杏目圓瞪,劇烈搖頭,豆大的淚珠在眼眶裏滾落,在臉上肆虐,她腦子中一片混沌,歇斯底裏的揚聲叫道:“施溫然,你吐出來,求求你吐出來,快點把喝下去的吐出來!!!”

相對雲引歌的慌亂,施溫然卻靜如秋水,他幽幽開口詢問:“為什麽?”聲音缥缈遙遠,淡然之中帶着絲絲縷縷的凄涼和遠離紅塵的寧靜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喝?雲引歌的心更是痛如刀絞。

“好像……我在乎的人都想讓我死呢!為什麽?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施溫然怆然一笑,輕輕開口,不知道是說給雲引歌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他眉宇間的輕愁漸濃,纖長的睫毛劇烈的顫抖,凄凄楚楚,幽黑深邃的眼底是無盡的悲涼。

“施溫然……吐出來……我求求你………”雲引歌凄厲的大哭起來,她用力拽着施溫然的衣袖,哀求。

施溫然氤氤氲氲的黑瞳望着雲引歌,憂傷迷離,一滴晶瑩打濕黑睫,在眼角悄無聲息的滑落,心跳的速度紊亂,疼痛,絲絲縷縷的蔓延到四肢百骸,腹部也跟着疼了起來,火灼一般,他不知道雲引歌在他藥裏放了什麽,可是作用發揮了,痛的鑽心徹骨,他用力推開雲引歌,雙手緊緊的握拳按着桌面。

雲引歌腳下一個踉跄,站穩身子後,又欺身上前:“施溫然!!!”她看着他臉色灰敗若死,氣喘籲籲,冷汗涔涔,哭的更兇,哽咽喊道:“施溫然……你吐出來……聽我給你解釋……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劇烈的疼痛糾纏着肆虐着施溫然,他佝偻着身子,手緊緊的按着腹部,呼吸倉促而渾濁,絕塵的臉龐,除了烏黑的眉眼,再也沒有了其他顏色。

“施溫然,你不吐出來,我們就一起死!!!!!”雲引歌突然撿起一塊碎碗瓷片,壓到自己脖頸,力道之大,白皙的皮膚一瞬間汨出鮮紅的血珠子。

施溫然擡眸看着她如此舉止,驚心,駭然,他想站起身子上前阻止,可疼痛已經耗盡他所有的力氣,腳下一軟,重重的跌坐在地上,潔白的衣襟如白蓮的花瓣,層層的鋪陳在冰冷的地面上。

“施溫然!!!”雲引歌心驚膽顫的叫着,扔掉手中的瓷片,撲到施溫然面前,她雙手捧着他蒼白冰涼的臉龐,抽噎着哀求:“施溫然……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從來沒有體會過的疼痛,已經完全在身軀的每個細胞泛濫,叫嚣,肆虐。

“先別……碰我……”施溫然有氣無力的開口,他盤腿而坐,閉目,将內力提升到極致。

雲引歌看着他,他是那麽的蒼白,那麽的羸弱,就像快要散去的一抹雲霧,讓人摸不得,碰不得,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一股黑色的液體突然從施溫然口中吐了出來,散落在地,雲引歌緊攥着拳頭,她知道那是他之前喝下去的藥,他終于吐出來了。

就在雲引歌松了一口氣時,施溫然心口驟疼,氣血翻湧,一口鮮紅又張口吐出,霎那之間,血濺白衣,猶如落在雪原的紅梅,豔麗的妖嬈,觸目驚心,他感覺身體仿佛在雲裏霧裏,漂浮不定,搖搖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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