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回家就被媽媽罵了,說她跟個野孩子似的
”馬珂突然說道。
李玥猛地回頭,意識到他說的是沈書淮,“嗯,就是他,嘉木茶園就是他的。”
馬珂笑得很溫和:“不錯,能安心做茶,人品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茶和人品有什麽關系?”
馬珂笑笑不回答,又續上一杯茶,舒展的葉子飄進光滑的白瓷杯裏,很快沉到杯底,“他在追求你。”
肯定得不能再肯定的肯定句。
李玥正在喝茶,理所當然地被嗆住了。
“你……我,我……咳咳。”她連忙喝光杯裏的茶,又倒上一杯,咕咚咕咚地灌下去,“啊——,嗆死我了。馬師傅,你不要這麽八卦。”不符合你的高冷好不好!
馬珂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我進廚房了。”他起身收好茶具往裏走,進廚房前他對李玥說:“我覺得他是個不錯的年輕人,你可要好好把握。”
怎麽誰都在勸她要好好把握住沈書淮。他就那麽好嗎?
—— ——
每周星期天照舊休息一日,按李玥的話說錢是掙不夠的,不能因為錢就沒命地工作,沒了健康才最頭疼,多少錢都不夠用的。
但這個周日過得卻沒有那麽清閑。
“哎喲,你們來就來吧,還帶這些東西做什麽。”李媽媽接過沈長龍送來的水果籃子和茶葉,看着沈書淮笑得眼睛都找不着了。
“小玥,快倒水,去把葡萄端過來,還有柚子,我都弄好了。”
沈長龍笑呵呵地說:“不要這麽麻煩了,又不是沒來過,我們都是老朋友了。”
“這怎麽是麻煩,你們坐,你們坐。”李媽媽心情頗好,看了一眼明媚的陽光,“你看,知道你們要來玩,天氣都這麽好,前幾天那個天氣哦,吓死人了,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
說到天氣,沈長龍也愁:“連着幾天都下雨,我這個膝蓋可是遭了大罪了,爬個樓都不行。”
李媽媽驚訝道:“喲,你還住以前的老房子呢?沒買電梯樓?”說完,見沈長龍一臉的尴尬,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讪讪地笑:“小玥,你拿個東西怎麽拿這麽久啊?快點快點。”
她又對沈長龍說:“我去看看啊。”剛一起身,李玥端着果盤和茶盤出來,一手一個,頗為吃力,沈書淮立馬都接了過去,李玥笑着道了謝。
李媽媽和沈長龍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看來有戲。
“你看,小沈就是能幹,上次拿的茶葉,我拿到十三姨的咖啡館去給他們喝,街坊都說好喝的。”李媽媽毫不吝惜誇贊之詞,“我一說是小沈的茶園,他們都豎起大拇指的,誇你教導有方,有個這麽好的兒子,你是老來享福咯。”
沈長龍早已有些飄飄然,臉上的自豪和驕傲掩都掩不住,“他是瞎胡鬧,不過是瞎貓撞上死耗子,碰巧了,他們要是喜歡,再送一些好了,都是老鄰居。”
李玥默默地喝茶,盡力讓自己變成路人甲,聽到沈長龍的話,她不禁為沈書淮掬了把淚,豪氣得好像這些茶葉不要錢一樣,随便送……
這時,敲門聲又響起了。
李玥起身開門,馬珂和十三姨提着東西一前一後地進了屋,李媽媽有些懵,她……她沒請十三姨和馬師傅啊,她只請了沈家父子。
“十三姨!”沈長龍欣喜地喊了一聲,“好久不見了,喲,你一點都不見老。”
十三姨摸了摸臉頰,笑說:“沈長龍,你嘴皮子還是那麽油。”屋裏的人都笑了起來,李媽媽大致也猜到是十三姨和馬珂是誰請來的,李媽媽突然覺得有點手癢,想打人是怎麽回事!
始作俑者已經帶着馬珂進了廚房。
“晚上再跟你算賬!”
李玥接過馬珂手裏的袋子,将菜一一取出來放在水池裏,又從冰箱裏拿出一個血糊糊的袋子,說:“這是我今天早上買的鳝魚,你看怎麽做?”
馬珂接過看了一眼說:“做炖生敲吧。”
“炖生敲?”李玥沒有聽過這個菜名,除了知道第一個“炖”字怎麽寫,後面是哪兩個字都不曉得。
“是蘇菜裏的一道菜,等會兒你仔細看看。”
“好啊。”今天要做芙蓉雞片、鍋塌豆腐、魚香肉絲、炒生菜,再加上一個炖生敲和雞湯,夠了。
她和馬珂一人一個水池,專心致志地幹着手上的活兒,馬珂做豆腐和炖生敲,她做其餘幾樣菜。忽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拍上她的背,李媽媽嗔怪道:“人家馬師傅是來做客的,不是來給你做飯的,沒點規矩。”随後她溫和了聲音:“馬師傅,你去坐吧,讓小玥忙吧。”
馬珂洗好了最後一條鳝魚,笑了笑說:“不用客氣,阿姨您休息吧。”
李媽媽還要再勸一勸,李玥連忙洗了手,推她出廚房:“媽,你就好好地休息,陪陪十三姨和沈叔叔,人家好不容易來一次。”
沈書淮廚房門口,李玥看了他一眼,轉頭進了廚房,李媽媽看了看李玥,又看了看沈書淮,再想到廚房裏的馬珂,她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回到廚房,李玥先做了芙蓉雞片,雞茸、魚茸和荸荠茸按照3:1:1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加入水澱粉和蛋清不斷攪拌,魚茸可以使得雞茸更加嫩滑,荸荠又能增加脆嫩的口感。馬珂不由得點了點頭,李玥比他想象得更有廚藝天賦。
然後,她再做了幾道菜,每完成一道菜馬珂都要問一次能不能到他了,李玥笑得十分無賴:“你做的那是大菜,要壓軸的。”
“壓軸是倒數第二的意思。”
“對啊,我知道啊。”她指着竈上咕嘟咕嘟的雞湯,“它是最後一道。”
馬珂:“……”當初見到的不是這副耍無賴的樣子啊!
炝炒生菜出鍋,馬珂急不可待地拿過鐵鍋,仔仔細細地洗了幹淨,他的大勺已經饑渴難耐。
事先被刀背敲松了的鳝段,一股腦地倒進了油鍋,瞬間炸開來,馬珂對李玥說:“中餐講究嫩、滑、爽、脆,生敲是其中的一種,鳝魚不能炸久了,你看,現在就能出鍋了。”
炸後的鳝魚已經變成了金黃色,水分已經完全被耗幹,撥開表皮,裏面肉質呈現銀灰色,一縷細小的熱氣從肉裏跑出來,真是香極了。
“馬師傅果然是好手藝。”沈書淮還站在廚房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馬珂。
馬珂淡淡地笑了笑,說了句:“過獎了。”随後取出砂鍋,将鳝魚和蒜放在一起,加水大火煮開,後轉小火炖煮。
“炖到鳝魚的肉發軟的時候,就可以調味了,加醬油、酒和白糖,然後再煮一會兒,最後一道工序很重要。”馬珂洗幹淨手,“最後要把蒜瓣炸香,倒進砂鍋裏,這道菜才算齊了。”
“哇,聽起來就很好吃。”
“馬師傅做的是炖生敲吧。”沈書淮悠悠地說道。
李玥回頭看他,詫異道:“你也知道,看來就我不知道了,真是孤陋寡聞。”
沈書淮笑了笑:“得意樓以前的招牌菜,馬師傅跟得意樓是什麽關系?”
馬珂看着沈書淮,毫不避諱:“我以前在得意樓做廚子。”
“得意樓啊!”李玥驚訝地瞪大了眼,那天趙今還跟她說馬珂參加百合味初賽就被刷下來,他居然是得意樓的廚師,怪不得懂那麽多呢!
沈書淮插在褲兜裏的手緊了緊,看了李玥一眼,什麽都沒說,轉身回了客廳。
李玥不可置信地盯着馬珂:“我知道你能幹,但是我沒想到你是得意樓的廚師,你在我這個小飯館每個月拿4000也太委屈了吧。”得意樓的廚師,月收入都是上萬的。
馬珂哈哈地笑:“李老板也知道自己太摳門了?要給我漲工資了。”
李玥縮了縮脖子,讪讪地笑:“這個嘛,現在剛開始有盈利,過兩個月吧,之後一定給你漲工資,我保證!不過,沒有得意樓那麽壕。”
馬珂聞言又大笑起來。他不在乎什麽工資,能夠讓他發揮自己的廚藝,一展所長,不讓外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影響到廚房他就滿足了。恰好,李玥的小飯館滿足他所有的要求。
這一頓飯讓李媽媽又有面子,又有裏子,李玥做的芙蓉雞片和魚香肉絲受到了一致好評,李媽媽特意觀察沈書淮,見他吃的最多的就是李玥做的那幾道菜,心裏十分滿意。
而李玥對炖生敲欲罷不能,恨不得化成一個小人兒跳進砂鍋裏,和那些已經炸酥煮透了的鳝魚生活在一起。
不愧是得意樓的廚師,手藝就是不一般。
一頓飯吃得開開心心,十三姨和沈長龍把李玥誇了又誇,好似她馬上就能成為國際名廚。李玥非常不好意思,在馬珂面前,得到這種贊譽,簡直就是關公面前耍大刀。
吃到尾聲,十三姨看着沈書淮,問他是不是那個拿錢給她照顧嚴青的人。
屋裏頓時安靜了下來,李媽媽和沈長龍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何安街的人都知道嚴青是誰,都不希望自家的孩子跟嚴青扯上關系。
沈長龍幹笑兩聲,正要說她認錯了,沈書淮點了點頭:“是我,我最近忙,沒來看她,她現在怎麽樣?”
十三姨癟癟嘴:“還不是老樣子,瘋瘋癫癫的。”她突然皺了眉,像是想起了什麽,“對了,前兩天我還看見有個男人來找她,為她認不認識什麽君,嚴青一直叫,我沒聽清楚,我也害怕那個男的不是什麽好人,就把他趕走了。那個男的你認識嗎?”
沈書淮愣了愣,說:“應該不認識。”
李媽媽冷哼道:“以前就不是什麽正經女孩子,現在都這個樣子還有男人上門。”
李玥心裏一驚,她媽怎麽了,變得這麽尖刻,她不想讓李媽媽再說下去,忙說:“媽,吃飯吧。”
殊不知十三姨的一句話讓李媽媽對沈書淮産生了懷疑。
和嚴青攪在一起,能是什麽好男人。
—— ——
飯後,十三姨和馬珂相繼離開,沈家父子坐了一會兒也告辭了。在送沈長龍回家的路上,沈長龍猶豫了很久,還是忍不住說:“書淮,你和那個嚴青是什麽關系?你可不能亂搞男女關系啊,她不是什麽好姑娘,跟小玥沒法比。女人最忌諱男人跟別的女人不清不楚的。”
過了許久,沈書淮的車停在小區門外,他對沈長龍說:“我的事不勞煩你操心。”?
☆、Chapter 14.水晶菊花糕
? 李玥十三歲生日那年,李媽媽從安盛齋買了一包菊花糕,非常古樸的包裝,牛皮紙包成一個四方形,用麻繩綁好,當年的菊花還非常純潔,李玥一直記得菊花糕香香甜甜的味道,半透明,能看見裹在裏面的菊花,小小的一朵,半開不開。
後來,安盛齋發生大火,整間店面燒了個精光,老板帶着家人搬了家,九市再也沒有安盛齋了。李媽媽也陸續買過幾次別家的菊花糕,可就是沒有那股讓人欲罷不能的味道,時間長了,李玥也就把菊花糕抛之腦後了。
這日,她看到天臺上種的那盆菊花開了,突然又想到菊花糕,嘴裏冒出些甜滋滋的味道。
要不,做菊花糕吧。
“菊花糕?”馬珂敲敲下巴,點頭,“好啊,我很久沒做過點心了,試一試吧。”
李玥問:“你還會做點心?廚師學校會教這麽多嗎?”她沒問過馬珂是從哪兒學的手藝,本能地認為他是從廚師學校出來的。
馬珂笑說:“我沒有上過廚師學校,我的廚藝是跟我爸學的,他……在我們鄉裏是做廚師的,鄉下不是有那種擺桌宴嘛,他就是做那個的。”
感覺有些不對,又不知道哪裏不對。
李玥沒再多問,拿了抹布開始擦拭桌椅,馬珂去市場買了一些杭白菊和馬蹄粉制作菊花糕。
李玥擦完最後一張桌子,腰酸得直不起來,她扭了扭腰,又錘了幾下,店外傳來一個戲谑的女聲:“看你這個樣子,我還以為你懷孕了。”
“嘿?!你怎麽來了?你不是上班嗎?”
“請假了。”趙今把一個二十八寸的行李箱扔在門口,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像是很疲憊的樣子,不停地嘆氣。
李玥急忙問:“怎麽了?唉聲嘆氣的。”
趙今又嘆了口氣說:“王陸來了。”
“啊?”
“還有他媽。”
“啊?”音量加大一倍,正在煮菊花的馬珂從廚房探出頭,李玥搖手示意沒事。“都來了?我的天!”盡管許久不見王老太太,但她的餘威尚存,李玥非常慫地腿軟了。
趙今心煩意亂地抓了抓頭發,抓成了一個雞窩,“煩死了!我現在才發現王陸的臉皮有多厚!他居然敢來找我複合,還跟我說人孰無過,知錯就改就好,他是一時鬼迷心竅,現在他悔悟了,跟那女的斷了關系,我可以回去了。要不是長輩在場,我真是要給他幾個嘴巴子!當老子是衣服呢,想穿就穿,想扔就扔。啊呸!人渣!”
李玥氣得無語,恨不得現在就把王陸抓過來:“他們來多久了?剛到?”
趙今搖頭:“前天就來了,我本來是安排他們住賓館的,我爸說哪兒有安排親家住賓館的,說出去顯得我們家不懂規矩。屁的親家,誰跟他們是親家。我現在搬出來了,他們愛住多久住多久。”
“現在你一時半會兒也租不了房,先住我家吧,跟我擠一張床。”
趙今羞澀地笑:“我就是這麽打算的,先投奔你,我再找房子。”
李玥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你跟我還客氣什麽,走吧,把行李提上去。”
在上樓時,趙今又講了一些這兩天發生的事。王家母子來九市前,趙今沒有聽到任何風聲,連王陸和小三分手的消息她都不知道,她被王家人殺了個措手不及,下班回家就看見那兩人坐在家裏。王老太太不愧是一張嘴走天下的人,也不知道她是怎麽說的,趙今的父母像是忘記了王陸出軌的事,看王陸的眼神像看親兒子一樣,左一句複婚,又一句原諒的。
“要不是封建社會被推翻了,我爸媽肯定能自作主張把我嫁回去。”趙今氣呼呼地咬了一口剛蒸好的菊花糕,嚼了兩下,眉頭舒展開來,笑眯眯地說:“這個好好吃。”李玥把盤子往前推了推:“那你多吃點。”趙今樂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馬珂做的菊花糕味甜不膩,香味溫潤綿長,還有菊花茶的味道,正中心有一朵杭白菊透過半透明的糕體若影若現,雖不是記憶裏安盛齋的味道,但對李玥來說,這也是這麽多年她吃過的最好吃的一次了。
李玥吃完一塊,仔細品了品,問道:“這裏面是不是加了梨汁?”
馬珂點了點頭,眼神裏透着贊賞:“是,你再嘗嘗還有什麽?”
“還有嘛……”李玥又拿起一塊咬上一口,“唔——,蜂蜜。”
馬珂拍了拍手:“不錯不錯,梨汁和蜂蜜,全中。”
就在他們說話間,趙今已經吃掉了大半盤的菊花糕,再灌下兩杯鳳凰單枞,她心滿意足地長舒一口氣:“我是不管加了什麽,添了什麽,好吃就行。”
李玥笑罵道:“吃貨!”
“我就是吃貨怎麽地吧。”趙今不似之前的憂愁,又恢複了原本的活潑,她拿出手機玩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臉色變得很難看,李玥擔憂地問她怎麽了?是不是王陸?趙今搖頭,神情嚴肅又驚訝地說:“沈書淮出事了。”
—— ——
在沈書淮的辦公室裏,徐飛走來走去,滿臉的焦慮,反觀沈書淮像是沒事兒人一樣,淡定地看文件喝茶。
“沈哥,他們都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你怎麽一點都不着急!”徐飛眉頭皺成了個川字,像個小老頭。
沈書淮“嗯”了一聲,又續上一杯茶,他吹散了緩緩上升的熱氣,慢慢的啄了一口,擡眼看着急得氣都喘不勻的徐飛,笑說:“我都不着急你急什麽。坐下來喝杯茶。”
“沈哥!”除了你誰還有心情喝茶!
“我知道。”沈書淮喝掉半杯茶,把玩着甜白瓷,“蕭察出這一招無非是想壞我的名聲,他無憑無據,靠一張嘴胡編亂造,我要是這個時候自亂陣腳,不是中了他的道嗎?清者自清,不會有事的。”
徐飛覺得沈書淮過于樂觀了,蕭察這次明顯是有備而來,“沈哥,話不是這麽說,我們都相信你的為人,不會信那些胡話,蕭老爺子病重的時候,你是怎麽照顧他的我們都看在眼裏,但是外人不知道啊,蕭察污蔑你謀財害命,如果這次我們不痛擊他,下次誰會知道他能做出什麽事。”
沈書淮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如果我急于澄清事實,反倒像是做賊心虛,不如靜觀其變,蕭察這個時候放出這種消息,不過是為財,他買了新的茶園,正是需要關注度的時候……”沈書淮屈指敲了兩下,對徐飛說,“你去請魏丹來,我有事跟他商量。”
話音剛落,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傳進來:“誰要找本公子啊?”魏丹斜靠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兩人,他生得漂亮,男生女相,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眼尾微微向上翹起,不管什麽時候都像是帶着笑意。
“說曹操,曹操到。”沈書淮起身,對他招了招手,“事情聽說了吧。”
魏丹點了點頭,掰得細長的手指咔咔作響:“當初我就告訴你不能對蕭察這種人心慈手軟,趁着他們落魄的時候,一網打盡,千萬別給他們機會喘氣,現在好了吧,人家往你身上潑污水,弄得自己一身腥。”
徐飛不滿魏丹的馬後炮,不悅地說:“魏律師,你怎麽這麽說話,出了這樣的事,誰都沒料到,沈哥已經很忙了,你不幫忙想辦法解決就算了,還說風涼話。”
魏丹一下子樂了:“喲,咱們徐飛小弟弟是越來越能說會道了,你問你沈哥,我這是風涼話嗎?明擺着我是看笑話嘛。”
徐飛鼓着眼睛,一副“你沒救了”的樣子,魏丹更樂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沒意思,不經逗。”魏丹就着沈書淮的杯子喝光了壺裏的茶,不緊不慢地說,“這件事漏洞太大,說好解決也好解決,不過我擔心蕭察有後手,這事突然爆出來,沒頭沒尾的,他們連證據也沒有,就一個模棱兩可的說法,我們要攻擊他們實在太容易了,但是這個……”
“不符合蕭察的行事風格。”沈書淮接過話,“這也是我擔心的,這麽毛躁的行為不像他能做出的事。”
魏丹勾起嘴角笑:“所以,靜觀其變最好。”
還是靜觀其變!
徐飛又急了:“沈哥,魏律師,你們說來說去還是靜觀其變,傳言是一傳十十傳百,三人成虎,越傳越真,到時候洗不清楚可怎麽好?”
魏丹把住徐飛的肩膀,笑嘻嘻地說:“放心吧,小弟弟,你沈哥可沒有那麽傻,任何有損利益的事他都不會姑息的,老沈,說吧,接下來要怎麽做?”
沈書淮用衣角擦拭着鏡片,說:“跟蕭雪見一面。”
“見蕭雪?”徐飛不解道,“還要去見蕭家人?”
魏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左右一轉,立刻明白了沈書淮的用意,“好,我現在就去聯系她。”
“沈哥,什麽意思?”徐飛還是有些不明白。
沈書淮拍拍他的肩膀說:“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 ——
下午六點,最後一份點單做完,店裏的食材全部用光,李玥清洗好碗筷,收拾整理完畢後,疲憊地關上了店門。
一定要找一個洗碗阿姨了。
最初是為了省錢,現在已經有了盈利,可以多請一個人手了。
她提上馬珂做的菊花糕,正準備上樓,瞥見路口聽着一輛熟悉的車,好像是沈書淮的車…… 想到那篇報道,李玥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沈書淮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開車到這裏來,他看着她在店裏忙進忙出招呼客人,生意很好吧,他來的這半個小時,看見不少在外面等候的食客。
他慢慢地閉上眼睛,疲憊瞬時席卷而來,忽然聽到有人敲車窗,扭頭一看,李玥正微笑着看着他。
“打烊了?”沈書淮走下車,“累吧。”
李玥點了點頭:“還好,不是很累。你吃飯了嗎?”
“還沒有,等會兒去吃,你吃了嗎?”
“還沒有。”
“哦。”
……
氣氛有些尴尬,李玥左手食指掐着右手,想了想說:“我看到新聞了,我相信那是謠言,你別太憂心了。”
不知怎的,沈書淮心裏突然松了下來,聲音也不自覺地放軟:“嗯,現在已經在着手處理了,清者自清。”
李玥輕聲說:“嗯,清者自清。今天店裏做了些菊花糕,你要不要嘗一嘗。”她揚了揚手裏的飯盒。
“好啊。”沈書淮接過往裏一瞧,淡黃色的糕點像果凍一樣,“你做的?”
“不是,馬師傅做的。”
沈書淮“哦”了一聲,似乎掩蓋住了淡淡的失望。
好像又冷場了,李玥的腳尖點了兩下地,說:“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想了想又加了句:“無論什麽事情都急不得,再棘手的事也有解決辦法的,只要找到問題的源頭就容易多了,不過,我這也是紙上談兵,具體怎麽做還得要看你自己了。我先回去了。”
找到問題的源頭……
沈書淮坐在車上一遍又一遍地想着這句話,他突然抖了一下,對啊,源頭!?
☆、Chapter 15.怪味雞
? 九市有一處會員制的高檔會所叫半月汀閣,此時,在白露軒裏金鶴香爐升起袅袅青煙,屋內香氣四溢,竹簾之內,一雙素手撥弄琴弦,琴聲清幽。蕭羽側卧在軟塌上,左手握着一盞高腳杯,右手夾着煙,半睜着眼睛,一副享受腐敗的樣子。坐在他對面的男人,長着一個蒜頭鼻,鼻下牽出一張大餅臉,五官平淡得像是餅子上的芝麻。
大餅臉不似蕭羽這般悠閑自在,眉頭皺成一個黃土高原,溝壑縱橫,不過三十一二的年紀,已經有了白發,或許他的眉頭再皺上一會兒,就能和蕭羽白頭到老了。
“我說。”蕭羽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長籲短嘆的,老子的好心情都被你嘆沒了!”
他這一發脾氣,大餅臉更愁了:“我倒是不想壞了蕭公子的心情,但這也由不得我。蕭公子,咱們這麽做,沈書淮遲早會知道,一定會報複的,他這個人我最了解不過了,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他現在發了,有了點小錢兒,肯定更加目中無人,蕭公子是能幹人,背後又有蕭家,我……我不行啊,我是個慫的,萬一他順藤摸瓜,摸到了我這裏,我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蕭羽喝光杯裏的酒,把杯子扔到了蒜頭鼻身上,蒜頭鼻抖了一下,卻不敢躲,還得讪讪地賠笑,蕭羽最看不得這種狗腿子的樣子,冷哼道:“汪年,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他沈書淮是個什麽東西,你怕他?有我在背後給你撐腰,你怕什麽!有什麽沖着我來,我要是說個‘怕’字,我的名字就倒過來寫,我給他喊爺爺。”
有了蕭羽的保證,汪年這才真心笑了,他急忙給蕭羽又倒上一杯酒:“蕭哥,喝酒喝酒。”
—— ——
自從出了沈書淮謀奪蕭家財産的傳言,盡管他本人十分淡定,但仍阻止不了對生意的影響,瓷器廠的接單已經明顯減少了,剛采摘下來的秋茶,銷路又成了問題。商人重利但也重信,商家信譽和老板人品出了問題,這産品的質量能好?
目前報道這個新聞還只是一兩家的媒體,更多的媒體都還在觀望,畢竟沈書淮是近兩年風頭正勁的青年才俊,是九市政府樹立的青年創業典範,如果為了博眼球搶新聞胡亂報道一通,是真的倒還罷了,要是假的,哪家媒體付得起責?
總的來說,外界輿論環境還不算太差。
“太過分了!”徐飛把一封信拍在桌上,“沈哥,我們該出手了吧,加上這封退訂信,瓷器廠接的單子已經被退了八家了,再這麽退下去,我們就要虧本了。”
沈書淮撥開徐飛的五指山,抽出那封信,被徐飛奪過去,“別看。”
沈書淮樂了:“話很難聽?你怕我受打擊?”
“不是……”徐飛的話還沒說完,手裏的信又被搶了回去,“沈哥,你千萬別生氣。”沈書淮“嗯”了聲,很快地浏覽完信件的內容,一邊看一邊笑,好像是在看別人的故事一般。徐飛緊張兮兮地看着他,生怕他受不了打擊,見他笑了,心裏更慌亂了。那信裏寫得那麽侮辱人,傻子看了才會樂吧。
沈書淮看完後,三五兩下撕碎,扔在了垃圾桶裏,徐飛張了張嘴,正要說話,沈書淮豎起左手食指示意他不要說話,他看着辦公桌上的電子鐘,左手食指轉着鑰匙圈。徐飛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沈哥太反常了,這是……刺激大了吧。
數到三十的時候,魏丹進了辦公室。
“比我想的要快三秒。”沈書淮對着魏丹手裏的文件勾了勾手指,“查到了?”
魏丹坐下翹着二郎腿,把文件丢到他面前,沒好氣地說:“我一個名律師給你跑腿兒就算了,你還指使我去做狗仔,你請個私家偵探會死啊?”
沈書淮看着文件低低地笑:“會shi哦。”
“咦——”魏丹嫌棄地看着他,“請你一個糙老爺們兒不要賣萌。怪惡心的。”
沈書淮歪着脖子咧着嘴笑蘭花指抵着下巴,魏丹做嘔吐狀,徐飛站在一旁翻白眼,好幼稚的男人……
“行了,不鬧了。”沈書淮言歸正傳,“魏丹丹,你還真有做私家偵探的天賦,查得夠詳細的。”魏丹咬牙切齒地說:“不要叫我丹、丹!”
沈書淮哈哈大笑;“你的樣子跟以前唐鈞養的那條藏獒一樣。”忽然間,辦公室裏靜下來,沈書淮的笑臉很快隐去,魏丹也平靜下來。
“唐鈞……走了有幾年了?好像很久了。”魏丹輕聲說道。
沈書淮說:“三年,快四年了。”他眼前忽然浮現唐鈞意氣風發振臂高呼的樣子,眼睛突然有些發澀。他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把文件放在一邊,清了清嗓說:“千算萬算沒算到是他,蕭察買的那塊茶園跟汪年有關系?”
魏丹點了點頭:“汪年他爸當兵的時候,有個拜把子的兄弟,退伍後就回了九市,一開始是賣茶葉的,後來生意做大了,包下了一塊茶園,蕭察買的就是他的,離咱們的嘉木不遠,站在山頂上就能看見。還是汪年牽的線,不過蕭察是怎麽跟汪年搭上的我還沒查出來。老沈,當年你跟汪年是怎麽回事兒?過了這麽多年,他都還惦記着你。”
沈書淮笑了笑:“小事情,他以前是蕭家茶行市場部的執行企劃,工作上我們不合,我把他擠走了。你猜這件事情是蕭察還是蕭羽做的?”
“蕭羽。”
“蕭羽!”徐飛震驚得跳起來,“又是他!”
沈書淮說:“老爺子去世的時候只有唐鈞、老魏還有我在場,蕭家人一個都不在,老爺子做了一輩子的生意,最後只留下三十七萬,蕭察一直懷疑我們動了手腳,這無可厚非,我是他我也懷疑。但是他老謀深算,不會做出這麽蠢的事,沒有拿到切實的憑證就放出風聲,這不是打草驚蛇嘛,只有蕭羽,上次被我們算計了一道,年輕氣盛,急于求成,才會想出這種爛招,不過倒是有可能幫了蕭察的忙。等我下午見了蕭雪再說,這事兒有的玩了。”他站起來理了理衣服,“我去吃飯了。”
突然沒頭沒腦地來這麽一句,魏丹和徐飛都有些沒回過神,魏丹挑眉驚訝地說:“吃飯?吃什麽飯?唉——”現在才十點半好不好!沈書淮早已走出了辦公室。
徐飛若有所思地說:“沈哥,可能談戀愛了。”
“What!”魏丹震驚了,“談戀愛?他?”
徐飛見魏丹兩眼放光,連忙搖頭擺手,邊跑邊說:“我不知道啊,我只是猜測,我什麽都不知道!”
“徐飛——,別跑——”
—— ——
“雞絲可以撕得豪放一些,江湖菜要的就是豪爽。”
昨晚吃飯的時候,電視裏正在播趙麗蓉和鞏漢林演的小品,聽到“麻辣雞絲”四個字,李玥突然想吃怪味雞,可惜當時家裏沒有雞肉,她想了一整晚,隔日一早就沖到市場買雞。
馬珂站在一旁指導她:“不能用外面買的辣椒油,沒自己做的香,我有次去重慶,在一個朋友家做客,他那天正好做了辣椒油,那叫一個香。他跟我說重慶人十有八九都會做辣椒油,在外面買的辣椒面,再放上炒香的花生米碎和芝麻,不放也行,澆上滾熱的菜油,滿屋子都是香氣。好像吃辣做辣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本事。”
聽馬珂說着,李玥唾沫分泌得更快了。
“馬師傅,快別說了,饞死我了。”聽到、看到卻不能吃到,簡直是酷刑。她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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