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
”
聞言,他不再說話,只是悶悶不樂地拉着她朝樓下走。
“哎!你幹嘛?你要帶我去哪裏?”
“醫院。”
簡短的兩個字,包含着明顯的怒火,他已盡可能壓抑着自己,只是,那種被欺騙,被背叛的感覺,忽而如潮水般急湧而來,将他瞬間淹沒。
從醫院出來,已是淩晨四點,拖着疲憊的身軀回來,才進門,肖奕已是癱坐在沙發上,摘下眼鏡,不自覺地揉着眼。
一天的工作已勞神費心,晚上還要陪着自己去醫院,看着他布滿血絲的眼,莫小桐的心,又不自覺地開始心疼。想安撫,又不知如何開口,猶豫了一陣,她終是輕聲道:“我去幫你放洗澡水吧?”
“嗯,水熱一點。”
“好。”
這種感覺,很随意,很輕松,就好像她們真的是夫妻一般的默契。莫小桐輕手輕腳地走進卧室,以最快的速度調好水溫,當她放滿浴缸出來的時候,沙發上的他,卻早已偏着頭沉沉睡去。
沒有叫醒他,莫小桐只是輕輕地折回卧室,抱出一床棉被小心翼翼地蓋在了他的身上。他多累啊,為了公司,為了自己的仇恨,可沒有一點,是為了他自己。突然覺得心口悶悶地疼,她也不願把複仇的枷鎖強加了他身,只是,現在的自己還太弱,她所能依靠的,也只有是他了。
沒有去洗澡,莫小桐只是靜靜地靠在他的身邊,腦海裏,萦繞的依然是白天裏看到的新聞。其實,她明白他的,雖然從未問過他複仇的過程,但趙明磊的動作,她卻是密切地關注着。一連搶了勁萊集團三個單子,敢如此嚣張,趙明磊就應該承擔起後果。
肖奕利用了自己,想要打擊趙明磊的嚣張氣焰,雖然,他的方法自己并不認可,但,關于這些事情的後續,她卻已在腦中有了很好的局面。至少,一時半會兒趙明磊不會再敢有所動作,就算不為自己着想,他也會想到新公司的名譽問題。
這麽想着,所有的怨氣,忽而便煙消雲散了。
與方才的故做不在意不同,現在的莫小桐,突然心情大好。是啊!為什麽不高興?只要能讓趙明磊和莫小柳受到打擊,要她做什麽都可以,不過是區區一個性醜聞,不過是區區一個情感利用。
她想,她是真的不在意。
正出神間,她忽而覺得頭頂有異響,一仰首,卻正對上他炯炯黑亮的眼。
“你醒了?”
“嗯,為什麽不叫我?”
“看你累的,不忍心叫醒你。”
聞言,他也不動,只是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式,當他的眼神越來越熱切,莫小桐忽而驚覺自己半個人都已窩在他懷裏。慌亂之中,她急急地跳起,一個重心不穩,眼前一花,人,卻已是又一次跌入了他的懷中。
“怎麽?投懷送抱啊?”
只眯了那麽一小會兒,他似已精神大好,望着她囧囧發紅的臉,居然還有了心情開玩笑。
“呃,不,不不不,不是………”
結結巴巴地否認,正着急如何才能讓他相信,他卻已扭轉身體,将她推離了自己的懷抱:“水放好了嗎?”
“啊?喔!早就放好了,不過,現在可能會有點涼,我去幫你換一下。”尴尬之餘,莫小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逃,豈料,她方才起身,他卻已同時站了起來。
“沒事,再加點熱水就成。”
率先挪步,他已自覺地朝着卧室而行,莫小桐怔愣在原地,一時間,竟是不知該跟着他進去,還是繼續留守在客廳。
正發愁間,肖奕卻已再度開口:“愣着幹嘛,過來。”
“我?”
“過來,幫我搓搓背。”
搓,搓背?
只聽到這個詞,她的臉就紅成了豬肝色,一想到即将要面對的畫面,莫小桐終于不淡定了。
“我,我的手受傷了,不能,不能搓。”
這也是事實啊,她的手肘還纏着紗布呢,醫生說不讓沾水啊,對啊,就是不讓沾水啊,怎麽可能搓得了背呢?所以,她完全可以用這個理由拒絕他,對,拒絕!
“不是還有一只手沒傷嗎?”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仿佛就是要和她扛上一般,執着而霸道。
“可是,萬一沾到水了,就會感染的。”
“借口太多了,識相的,馬上過來。”
“………”
他已消失在轉角,莫小桐卻還在客廳發呆,幫他搓背雖然是件很尴尬的事,但,只要把心一橫也沒什麽做不了。只是,今晚這樣的氣氛之下,他的要求,不覺得詭異麽?
還在猶豫,肖奕催促的聲音,卻已自浴室傳出,深吸一口氣,莫小桐抱着豁出去了的心态,雙拳一握,就那麽直直地朝着卧室而去。
走進浴室的那一刻,莫小桐本以為自己會因為窘迫而落荒而逃,可當他精壯的上半身,盡數裸露于她的眼前,她所有的心魂,都已被那盤錯糾結的傷痕所震憾地奪去。
“你的手………”
不知該用什麽心情來面對他的滿身傷痕,她只知道,那一年,他家失了火,可她卻從來不知道,原來他也受傷了,而且,還傷得那麽重。
“水太涼了,加點熱水。”
“好。”
原本已平靜的心緒,又已泛濫,莫小桐乖順地放着水,只是,飄乎的眼神,總會不由自主地瞥向他的雙臂。終于,她試好了水溫,當他沉身沒入,她終還是忍不住追問道:“肖奕,你的手上是燒傷嗎?是那場火裏傷到的?”
“不該問的不要問。”
“………”
你的地老,我的天荒! 093:一日夫妻百日恩
很想很想知道,可她也很清楚,他不想說的時候,自己再怎麽堅持也沒用,悶着頭,她有一下沒一下地往他身上澆着水。可以動的那只手,也賣力地為他搓着背,有時候,心情可以影響人的一切行為,而她現在,只想好好幫他洗個澡,僅止而已。
“算了,你出去吧。”
倏然停手,莫小桐緊張地問:“是我做的不好嗎?那我再小心一點好不好?”
“你出去吧,讓我靜一靜。”
真的想找個機會好好相處,真的想找個機會好好親近,可是,現在的他,忽而就沒了心情,因為她的小心翼翼,也因為她無意間提到的那場火災。
忍着淚,莫小桐終還是哽咽着起了身,臨出浴室的時候,她用僅能自己聽到的聲音,對着他的後背輕喃:“肖奕,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人,好像應該是他啊!可是,她卻搶着說了出口中,在她看到自己手臂上的傷痕後,她就改變了态度,是巧合麽?還是說,當年的火災,她其實是知道真相的?
越想,心越冷,肖奕閉上眼,疲累地将自己覺入了水底,太多時候,他需要讓自己冷靜,否則,心底的那座火山,遲早會爆發。他不怕自己毀滅,可是現在,他怕自己傷及別人。
而那個別人,正是莫小桐。
難耐的夜,難耐的人,依偎在他的懷裏,莫小桐的心,卻再難平靜。觸手之下,是他那斑丘難平的傷痕,想無視,卻又感覺有一團火,從他的手臂直燒進自己的內心。
輾轉反側,莫小桐始終閉不了眼,終于,在她第七次翻身的時候,他幾分不爽地開了口:“不睡就去客廳呆着,我還要休息。”
“肖奕,我……唉!我還是去客廳吧。”
不想影響他的,可還是影響到了,雖貪戀他的懷抱,但她還是翻身下了床,赤着的雙腳摸索地尋找着自己拖鞋,腳尖,才剛剛觸及柔軟的鞋面,一瞬間,又已被他狠狠拖回。
剛硬的身軀,将她緊緊困在身下,他貼着她的耳朵輕問:“你還真的想走?”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畔,麻麻的,癢癢的,酥了人心。她勇敢地直視,雙眸凜凜,有如暗夜的星辰:“我怕影響你休息,你明天,不還要上班麽?”
“明天,我休息。”
他不會告訴她,因為新聞的出現他所以很內疚。他也不會告訴她,為了回來陪她,他扔下了幾千萬的單子沒有簽。他更不會告訴她,為了怕她太難過,她将公司扔給了陳林,決定自己給自己放一天的假。
“啊?”
“啊什麽?不想我休息?”
“不是,只是太意外了。”
小時候,她總是希望父親能給自己一天的時間,陪她去游樂園,可父親總是說,很忙很忙沒時間。當年,父親的公司,不過才有幾十個人,比起現在蕭尹般的勁萊集團,簡直是不值一提。
當年,父親能那樣忙,現在的肖奕,也沒理由閑到有時間放大假。
他的意圖很明顯,雖然他沒有說,但她就是明白了。說不感動是假的,只是,面對他如此細膩的轉變,她的心頭,忽而一陣雀躍:難道,他是為了自己而請假?
“為什麽這麽看着我?”
“肖奕,謝謝你!”
呼吸那麽近,暧昧那麽深,忽而,莫小桐伸出雙手,緊緊地圈上了他的頸項,面對面的距離,那麽深的渴望,如果可以,她,願意………
他很清楚,她還在生理期,就算真的很沖動,可他依然在克制:“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她的雙手緩緩用力,當莫小桐主動拉近二人距離,他很清楚地聽到她說:“肖奕,我可以幫你。”
她的話音未落,肖奕已經熱火纏綿地吻了上來………
(因為在生理期,所以,嘴………這裏省略若幹字,大家懂的。)
太忘情,他方才已失去理智,有那麽一刻,他的心裏甚至生出一種邪惡的想法,恨不得就那般将她搞死在床上。每個男人的心裏,都會有這種邪惡的想法,在欲仙欲死的同時,殘酷而暴力。可唯有莫小桐,會讓他将心底的渴望無限放大,從臆想直接放大到現實。
倚在浴室的門口,他看着她一遍遍地漱口,終還是擔心在問她:“你沒事吧?”
含着水,她不方便回答他的話,為了讓他安心,她只是背着身了猛烈地搖頭。真的決定要幫他,也真的這麽做了,只是,第一次破例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原來,吹的時候,只有男人才會爽,女人很難受。
漱了十遍口,莫小桐還是覺得嘴裏有種鹹鹹的粘膩,可他站在身後,她再想繼續,也終還是選擇了停止,抱着胸回身,她不太好意思去看他的臉。可以想象,自己在做了這樣的事情後,他會如何看待她的行為。只是,她始終覺得,自己不應該後悔。
“去睡吧,我洗洗就來。”
許是為了避免她尴尬,他很是體貼地說了這麽一句,莫小桐微紅了臉,不吭聲,只是下意識地點頭。
片刻後,二人擦身而過,他洗澡,她上床。
将自己埋進大床,莫小桐猶豫着要不要穿衣服,想着自己的本身的不方便,猶豫間,她還是赤腳下了床。方才穿過的睡衣已撕裂,她不得不換了一件新的穿上。剛套好衣服,浴室已傳來動靜,不及多想,莫小桐又飛快地爬上床,二話不說,蒙頭大睡。
他靠了過來,帶着一身的清爽。
大手一扯,又将她拖入自己的懷中,剛洗完澡,他的身上有沐浴露的清香,是她最喜歡的那一種味道。她不敢動,只任他靜靜在抱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觸發了他的欲望。
“別害怕,今晚,我保證不再碰你了。”
聞言,她不自地點頭,點完又覺得自己很傻氣,連忙又呆呆地停下。她的反複,讓他覺得好笑,想笑的,終還是壓抑着忍住。環抱着她,以她最喜歡的姿式,肖奕滿足地閉上眼,忽而有些期待明天…………
清晨,四下靜谧。
當第一縷晨光射穿薄霧,便迎來了又一個溫馨的晨,此時,小區的一切都籠罩在柔和的晨光中,道旁的柳樹低垂着頭,柔順的接受着晨光的淋浴。
仍是在鈴聲中醒來,只不過,這一次不再是自己想要聽到的聲音,按下接聽鍵,莫小桐小心翼翼地下床,生怕自己的動作太大,而驚動了肖奕。
“喂,有事嗎?”
新聞鬧得那樣大,她不可能不清楚趙明磊為什麽會找上自己,只是,對于這樣一個禽獸,她實在是不得不防,畢竟,她永遠也不知道,他鎖定了什麽,為下一個目标。
“莫小桐,本事不小嘛?呵呵,怎麽?又釣上那個窮小子了?”
趙明磊的口氣頗酸,八年前,他用非常手段奪得了莫小桐,可八年後,兜兜轉轉,莫小桐還是回到了肖奕的身邊,這種感覺,對他來說,便是一種挫敗。就好似國民黨剛剛打下幾年的山頭,又給共軍的‘兄弟’搶回去了一般。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不說重點的話,我挂了。”
“等等,你敢挂我電話。”
“哼!”
不再理會,莫小桐二話不說直接挂斷。幾秒鐘後,當電話鈴聲再次響起,她并不算客氣地接起:“如果還是廢話的話,我會關機。”
“你,好,算你狠,跟了個狠角色,連手段也變狠了是嗎?莫小桐,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可結婚有八年了,你就是這麽對你的丈夫的?”
“一日夫妻百日恩?那你告訴我,你和小柳有多少年的恩了?”
“吃醋啊?真難得啊。”
嘿嘿地笑着,趙明磊似乎自我感覺良好,八年來,莫小桐從來沒給過他一天好臉色,這時候還能記得吃一吃醋,他也是十分受用的。
“廢話少說,我沒有閑功夫陪你打哈哈。”
“怎麽?急着要去給那個窮小子暖床不成?”
“是又怎樣?”
中氣十足地回吼,若不是對着電話,她真恨不得對着趙明磊的臉,就是一記長拳。
“好,既然你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也就長話短說了,我要離婚,協議書你盡快簽給我。”
八年了,她一直等着這個機會,等着擺脫這個男人,重新開始自己的新生活。可是八年後,她突然又改變了心意,為什麽要便宜這個男人?為什麽要讓他事事和順?和他離婚,然後眼睜睜看着他和莫小柳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憑什麽?
有人說,不要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心小了,所有的小事就大了;心大了,所有的大事都小了;可是,父兄慘死,家破人亡,有家歸不得,有親不相認,這樣的事情,也能化小?她不是聖女,也不想再讓步,所有欠她的,她都要一一讨回,這個男人現在不知道,總有一天,他會明白,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握着手機,莫小桐清冷地笑:“簽也可以,我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你新公司一半的股份。”
你的地老,我的天荒! 094:你不犯人,人也會犯你
似已料到莫小桐不會這麽容易就答應離婚,所以,當她提出有條件的時候,趙明磊的口氣依然很從容,只是,當她真的說出自己的條件,他卻已是急到要跳腳:“什麽?莫小桐,你別得寸進尺。”
“不同意就沒得談了,再見。”
“等等,我不可能給你那麽多,憑什麽?”
冷冷一笑,莫小桐表情猙獰:“憑什麽?就憑你注冊這個新公司全部是用的我們亞星的錢。”
電話那頭,似乎猶豫了一陣,終還是妥協地讨價還價:“一百萬,我只能給你這麽多。”
“那你就等着繼續上頭版頭條好了,啊!對了,出了這麽大的事,一定會有記者采訪我,我心情好,可能不想見。可萬一我心情不好,說不定就答應見了,見到記者,我或者會因為那些負面的消息情緒失控,到時候,你和小柳的事,我不保證我什麽也不說。”
曾經的她,總以為只要自己不作惡,沒有理由會被‘雷’劈。可事實卻告訴她一個真理,你不犯人,人也會犯你,不害人,但也不能夠任人宰割,她有自己的底限,但前提是,讓這些傷害過她的人,得到報應。
“莫小桐,你…………”
冷冷地,她打斷他的話,用盡乎苛刻的口吻說道:“我只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我等你的好消息,就這樣,拜拜!”
挂斷手機的同時,莫小桐按下了關機鍵,三天時間,她相信他一定會商量出一個自己滿意的結果,而這段時間,她似乎沒有必要再聽他的咆哮。
手心裏,腳心裏,全都是冷汗。
環抱住自己,将手機随意地扔回地面,莫小桐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只一瞬,便感覺四肢百駭的血都已冰冷刺骨。她,真的變壞了呢!
隐身于窗簾之後,肖奕将她的神情盡收眼底,他已立在窗邊多時,只不過,太專注,她似乎根本沒發現。收回手,将窗簾重新掩上,他回到床上,繼續休息。許多事,他心中早有計劃,一旦開始了,便不會再停手。
中午十二點整,莫小桐将已冷透的早餐收回冰箱,重新做好了一桌豐盛的午餐。只是,他睡得太沉,似乎還沒有醒來的跡象。在叫他與不叫他之間掙紮了良久,當她終于鼓起勇氣打算走進卧室,卻愕然發現,他早已穿戴得體,清清爽爽地步出房間。
“很香,你做的嗎?”
三菜一湯,正好兩個人的份量,只随意掃了一眼,肖奕已看出,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菜式。
“不知道你的味口變沒變,我按你以前的喜好做的。”攪着衣角,她幾分忐忑地開口,八年的時光,每個人都變了,她想,他應該也一樣。
“湊和着吃吧。”
不予評價,肖奕毫不客氣地坐到了餐桌前,自他回到f市,這間廚房便一直是個擺設,直到她住了進來,他才勉強聞到了一丁點油煙的味道。平時覺得很讨厭的味道,在這樣的時候,突然又覺得異常的美好。
将乘好的飯,擺放在他的跟着,莫小桐也随之坐了下來,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那一份。這些樣式普通的菜色,為了做得好吃,這八年來,幾乎周周上飯桌,直吃到趙明磊罵她是不是得了強迫症,她也不肯換。
今時今日,她終于将這幾道菜擺到了他的跟前,雖然,他沒有說一句贊美的話,但她的感覺,卻仍舊那樣溫暖。
夾了一筷子菜到她的碗裏,他忽然出聲問她:“一會兒,想出去走走麽?”
“嗯?”
錯愕地望着自己碗裏的那些菜,莫小桐心潮翻湧,一時間,竟是失了言語。
“如果想出去,吃完飯可以跟着我。”
“你要去哪裏?”
“墓園。”
突然就覺得沒了味口,她不是故意要這樣的,只是,墓園這兩個字,總會讓她聯想到一切最不願面對的現實。她埋下頭,怯怯地爬着碗裏的飯,許久許久,才悶悶地回了一聲:“好”
“不想去?”
“不是,只是,突然有些感傷。”
說完,莫小桐是真的再吃不下,勉強将一碗白飯扒進了肚子裏,她默默起身,又默默地走進了廚房。
感受着她情緒的波動,意識到她內心的抗拒,肖奕眸色沉沉,似有所猶豫,但終還是硬下心腸,狠狠地扒起了碗裏的飯。
如果不是跟了來這裏,莫小桐或許一直不會知道,原來肖奕的母親的妹妹,和她父親和哥哥葬在一個墓園裏。靜立于墳前,莫小桐心潮起伏,突然便流下了眼淚。
“唯唯,她還那麽小。”
很早很早的時候,莫小桐是見過肖唯的,只是那時候,她還不知道她是肖奕的妹妹,她也不知道她是肖奕的女朋友。她們只是偶然在一個地下道裏遇到,偶然看中了同一個發夾,然後,莫小桐很大方的将那個發夾送給了肖唯。
憑着那個發夾,肖唯在內心認可了莫小桐做自己的嫂子,只是,就在她們約好要見面的前一個星期,意外便發生了,她再也見不到這個漂亮的小姑娘,而她與肖奕,也因着那場意外,天各一方。
“你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嗎?”
冷酷的聲線,清冷的容顏,肖奕輔一開口,莫小桐便收了聲。仰首,她怯怯地瞅着他的側顏發呆,那周身環繞的戾氣氤氲,似已要沖破他假裝無情的保護色,将他最真實的情緒,通通爆發出來。
無視于她的驚訝,他繼續訴說着,每說一個字,他的眸色便更冷一分:“大面積的燒傷,她全身只有幾個地方是完好的,就算我舍命植皮給她,她還是沒能扛過住。感染,嚴重的外傷感染引發了她全身器官的衰竭,直到她閉上眼的前一刻,她甚至連最喜歡的果汁也喝不進。”
“肖奕,別說了。”
她終于哭了出來,為那個可憐的小姑娘,也為肖奕這份沉寂在心底,壓抑到痛苦的親情。
“是不是覺得你父親和哥哥死得很慘?是不是覺得你已經很可憐了?是不是覺得大家都不理解你,感覺自己很委屈?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已經夠幸運了。”
如若,她經歷了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她才會知道,什麽叫痛苦。
“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
抽泣着,莫小桐淚如雨下,事實上,他說的都對,她确實覺得委屈。可是,當她看到肖唯那甜美的笑容,她忽而發現,原來,他們都是同一種人,都在感受着同一種苦,只是,這份痛苦的根源那樣深,深到她們無力去征服。
“我媽媽和我妹妹,不是死于意外,那一場火,是別人故意放的,她們才叫死得冤。”
“什麽?”
聞聲,莫小桐駭然瞪目,望着肖奕的目光,除了悲凄,只剩冰冷。他為什麽突然對自己這麽說?他為什麽要告訴她這一切?為什麽?
冷風吹過,掃落一樹的枯葉。
肖奕神情凄凄,亦只在一瞬,片刻後,他已恢複如常,又變成那個潇灑不羁肖總經理。
“終其一生,我也要找出那個真相,還她們一個公道。”
不知為何,莫小桐的心頭,忽而覺得有些冷,為他的這份坦白,更為他的這份直接:“肖奕,你是不是查到什麽了?”
清冷一笑,他答得自然:“當然查到了,只是,還缺最重要的一個證人,等我找到他,真相就會大白。”
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她卻不敢去說破,只能繼續小心翼翼的問:“今天,好像不是她們的祭日,你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
“只有祭日才可以來嗎?”
“當然不是。”
見她神色失常,他的眸色更冷,忽而調轉了話頭,問她:“走吧,要換個地方呆呆嗎?”
“好。”
聽說要離開這裏,莫小桐的心頭驀然一松,可那松下的一口氣,還未曾吐出胸腹,肖奕的另一句話,卻又将她推到了崩潰的邊緣:“去你家怎麽樣?”
“什麽?”
“不用這麽驚訝,是說你媽媽現在住的那個家。”
“不,我不回去。”本已平靜的心湖,又開始泛濫如潮,她紅着眼,像個小孩子一般使性子。母親絕望的眼神,讓她覺得害怕,在沒有做好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她不能回去見她,不能。
“怎麽了?想要像我一樣嗎?子欲養而親不待?”
眼裏有淚,她哽咽着解釋:“她不肯見我。”
“逃避永遠不是解釋問題的最好辦法,你要逃避到什麽時候?”
“再給我一點時間,一個月,一個星期,哪怕一天都好,我現在真的不想回去,求你了。”
聞言,他只是冷冷一笑,潇灑回身,便朝着墓園的出口,大步而出。她追了上來,死死拖住他的手:“你明知道我那麽害怕,為什麽要逼我?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你去不去我不管,反正,我是要去的。”
“你,你去幹嘛?”
“有件事,八年了,我想要問個清楚。”
原本紅潤的臉色,倏然蒼白,莫小桐瞪大了眼,用一種近乎恐懼的眼神,望着眼前那熟悉的男人。
不要是她想的那樣,不要,不要………
你的地老,我的天荒! 095:到時候,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處理掉公司以後,亞星所有的財産都已被清空,唯有在郊區的一座舊宅,還在莫小桐的名下,她托于千帆将母親送到了那裏居住,自己,則拎着兩個行李箱,到了肖奕的家。
自母親住回這裏,她已很久沒再看過她,因為,母親很明确的讓于千帆轉告自己,從今往後,斷絕母女關系,再也不想見到她。對于母親的絕情,莫小桐是不能理解的,很多時候,她甚至有些怨氣在心頭,家裏遇到了這麽多事,她也是受害者,她也很痛苦,為什麽母親還要将自己推拒于外呢?就因為自己是個女兒,就因為自己不能為莫家延續香火?這是什麽邏輯?
“站着幹嘛?敲門呀!”
“肖奕,改天再來不行嗎?”
“不行。”
“…………”
有勇氣提問,卻沒勇氣拒絕,她很清楚肖奕的為人,也很清楚他的手段,如果他來見自己的母親,完全是出自于一番好意,她自然什麽也不會多問。可是,在他帶着自己去了墓園後,她總覺得,他的态度很可疑。所以,就算再不想回來,她還是得跟着他一起,畢竟,母親再自私,那也是自己的母親,她不能眼睜睜看着她陷入危機。
是的,危機,明明他在笑,可她卻從他的眼底讀懂了某種潛在的危機。但願是她多心了。
鼓起勇氣敲開了自家的大門,當大門被打開一條縫,母親憔悴的臉孔,出現在眼前。
“媽,我…………”
冷漠地打斷她的話,莫母的表情,異常嚴厲:“你來幹什麽?”
再不願意來,可看到母親如此憔悴,她還是覺得心疼,伸手,緊握住她越來越單薄的手臂,莫小桐的淚,又來了:“媽,我就不能來看看你嗎?”
“不用了,你不來,我怕是還能多活幾天,你一來,還指不定會怎麽死。”
心裏有氣,莫母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當她越說越過份,站在莫小桐身後的肖奕,卻是終于聽不下去了。悠閑地踱步,他繞至莫小桐的身側,只一眼,便讓莫母心驚膽顫。
“用得着這麽毒嗎?她真的是你的女兒?”
雖覺得來人眼神犀利,可莫母畢竟是經歷過風浪之人,氣勢上,也絕不輸他幾分:“你是誰?我們家的事兒,還輪不到你插手。”
“不認識我了嗎?那我自我介紹一下好了,我叫,蕭-尹-航。”
一字一頓,铿锵有力,莫母原本嚣張的氣焰,瞬間熄滅,取而代之的,是那一臉灰敗的驚恐與震驚。
并不算客氣地推開了還擋在門前的莫母,肖奕徑自入內,非常大方地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氣急敗壞地追了進來,莫母很誇張地吼道:“你,你來我家幹什麽?”
“你女兒啊,她現在又跟我在一起了,所以,我陪她來看看你。”
漫不經心地地指了指莫母身後追着進來的莫小桐,肖奕神情輕松,就仿佛真的只是‘新女婿’上門,來看看丈母娘而已。
“什麽?你們,你們在一起了?”
“何必這麽驚訝?我們相好的事,現在可是人近皆知了。”
新聞鬧得沸沸揚揚,趙明磊那邊都忍不住給莫小桐來電話了,可莫母竟是一點也不知情。除了完全不關心這個女兒了以外,他真是想不到什麽更合适的理由了。
“小桐,你是不是瘋了?你怎麽會又和他搞在一起的?”
從前,莫母是個儀态優雅的女人,自從家裏出了那樣的事,她整個人的狀态都已大不如前,很多時候,甚至有些不講道理。莫小桐就那麽靜靜地站在那裏,看着母親将遷怒于她,想解釋,又覺得根本沒必要,只拿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瞅着自己從小到大,都依賴着,信任着的母親。
在肖奕的世界,母親是全世界最溫暖的兩個字,為了這份溫暖,他曾經整整一個月,不言不語。可看着莫母對莫小桐的态度,他突而內心刺痛,忍不住就想幫她說幾句:“她會和我在一起,還不是托你的福?你一個人住着這麽大的房子,女兒卻無家可歸,我只不過好心收留了她而已。”
氣到說不出話來,莫母指着肖奕的手指,都在微微發抖:“你,你……”
無視于她的憤怒,肖奕冷冷轉眸,忽而又對莫小桐說道:“小桐,你先出去一下,我和你媽媽有正經事要談。”
一聽這話,莫小桐立馬緊張了起來:“什麽事不能當着我的面說?”
“這個,就要問你母親了,真的要當着她的面說嗎?”挑眉,肖奕的态度,異常犀利。
莫母的手,不自覺地抖動着,忍了忍,她終于也配合着說:“小桐,你先出去。”
“媽,別趕我走,我只是……。”
她不放心,可卻不敢當着肖奕的面說出口,只不過,她永遠也不知道,只一個眼神,肖奕便能讀懂她的內心,就算她沒有說出來,他也‘聽’得見。忽而覺得幾分煩燥,他的口氣再度惡劣,咬着牙,冷着臉,肖奕的聲音,透入骨髓的冰。
“出去,馬上。”
他不喜歡一句話說太多遍,這個習慣,他知道她懂。
硬着心腸将莫小桐趕出屋子,肖奕煩燥地燃起一支煙,煙霧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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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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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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