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誰誘惑了誰?
挂掉電話躺在床上,一個多月了,我們走不了,夏铎也進不來。陸凱不露面,就這麽耗着。對陸凱,我可以不妥協,不退步。但是卻不能不屈服于生活。
下了床,坐到窗戶邊的書桌前,已經晚上九點了,卻還是沒有一絲涼風,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熱。
樓下路邊,昏暗的路燈下停着陸凱的車,我知道他在等我下去跟他妥協。
我不去,只是因為他不愛我。
第二天早上,我特意起的早了些,趁着易傾葉還沒回來,做了早飯放在桌子上就去上班了。
同組的女孩丁丁和羅琦是兩個做兼職的大學生,人不錯,一個給我拿了痱子粉、一個給我拿了花露水,昨天捂得太厲害,身上長了一片的痱子。
中午的時候,我從超市買了一個面包一瓶水,坐在沒人走的樓梯間裏吃了,不想出去,因為陸凱肯定又是在那。
“羅琦、羅琦,你看到沒,那三輛邁巴赫停在超市附近一中午了,我記得昨天就在那停着”丁丁興奮的拉着羅琦說。
“看到了,看到了,工作吧”羅琦頭也不擡的整理促銷臺上的貨物。
“你不好奇麽?”丁丁的好奇心似乎很重。
“我又沒有嫁豪門的夢,對那些東西不感興趣。”羅琦整理完貨物走到我身邊“孔姐,我替你一會兒,你歇會”
因為沒要身份證,所以我撒了謊,說自己姓孔,而且工作時又穿着這樣的衣服,陸凱就不那麽容易找到我了。“不用,我中午歇了一會兒,不累”不是不累,與其再丢了這份工作,還不如累一點。
“這會兒沒什麽人,我先給你把拉鏈拉開透透氣”羅琦走到我身後把拉鏈拉開。
“謝謝”
“謝什麽,給你個手絹,你擦擦汗”羅琦笑笑,手伸進衣服裏想把手絹遞給我。
“羅琦,你組裏有沒有叫石心的”超市主管走過來問話的時候,羅琦剛好把手絹遞進我手裏,我聽到主管的話不自覺的手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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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沒這個人”羅琦把拉鏈拉上,走到主管跟前說話。
“這位?”主管看着我。
“這是我同學,小孔”羅琦很自然把我往外推了推“小孔,趕緊幹活去”
“嗯”我嗯了一聲,越過促銷臺出去工作了。
“你叫石心?”主管走後,羅琦站在我身邊,聲音不大,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
“謝謝”我不知道羅琦為什麽要幫我,但是我卻很感激。
“不用謝。這邊的促銷明天就結束了,我們要去下一個超市做,你去嗎?”
“去的”
“好”羅琦轉身回了促銷臺。
我隔着厚厚的衣服看這個女孩子,她冷冷的面容下,有一顆溫柔善良的心。
“石心,你居然背着我去上班,而且還不開手機”我一回家易傾葉就沖着我一頓吼。
“好了,好了,別生氣。我先做飯”我無視了易傾葉的憤怒,往痱子上擦了一點花露水,就進了廚房。
“這是什麽?”易傾葉又跟了進來,指着我背上一片紅色的痱子問。
“我過敏了”我低着頭洗菜。
易傾葉沒再說話,出了廚房,不一會兒又沖了進來“這明明是痱子,是熱的”
“我以為你不知道呢”我讪讪的笑了笑,開始在砧板上切菜。
“石心,你是不是覺得我什麽都不懂”易傾葉擠在廚房裏,站在我身後。
“沒有,你這麽聰明。”把洗好的米放在電飯煲裏,加好水。
“石心,別去了。我賺的錢夠用。過幾天我們換個好點的房子”廚房太小,易傾葉幾乎是貼着我。
“我沒你想的那麽嬌氣”我往前擠了擠,盡量拉開兩人間的距離。“工作挺好的,不會胡思亂想”
易傾葉在我身後站了很久,也沒再開口。
他吃過晚飯去上班後,陸凱的車子才停到樓下,三輛同款黑色邁巴赫,像是嘲笑我的無知和不識貨,J & C的鑽石袖扣,只有我才會以為那是一顆漂亮玻璃,陸凱從來沒有隐藏過他的不凡,只是我太無知了,不懂他的生活。
今天下午的時候,丁丁憑着陸凱落下玻璃一瞬間閃過的袖扣模樣,找到了對應的款式,很眼熟,因為這樣的袖扣我們小窩的衣櫃裏就放着一對。價值百萬美金的奢飾品,原來陸凱早就暗示過,只是我眼太拙。
香煙燃燒的紅點忽亮忽暗,隔着夜色我看不清楚陸凱的樣子。
眼淚掉在手臂上,腦袋卻反映不過來為什麽要哭。我想,我還是不懂,為什麽他可以不放手,卻不能愛我。或許是我要的太多,其實沒有愛情也可以同樣的過。只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對夏铎可以,而陸凱卻不行。
失眠半夜,天亮時分才睡着。
還是早早去上班,避開易傾葉,以免被唠叨。
羅琦的臉色很不好,隔着厚重的妝容都能看出她蒼白的臉色。這個年輕的女孩子似乎習慣了把真實的自己藏在虛假的面具之下,哪怕心底再熱,說出來的話也只是冷冰冰的。我不會問她的經歷,就像她不問我為什麽要躲在厚重衣服下一樣,我和她,在某種意義上有些相似。
“那些人沒來,你出來涼快一會兒吧”羅琦幫我拉開背後的拉鏈。
“謝謝”我費力的脫下卡通衣服,扶着促銷臺站着。
“羅琦,有人找你”丁丁有些為難的看着羅琦。
羅琦身體一滞,低垂着的眼睛看不出情緒,只是聲音有些微顫,我覺得她似乎在恐懼什麽。“人在哪裏”她下垂着的手悄悄的握住了成拳頭。
“在樓梯間”丁丁拽着羅琦,看得出并不想讓她去。
“我”她似乎在竭盡全力的喘息,臉頰一點血色都沒有“去去就回來”
“我陪你”我看着她,忽然覺得有些心疼。
“不用。謝謝”羅琦婉拒。
我沒有堅持,每個人都有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羅琦去時的背影單薄極了,這個年輕女孩子的心上,真的有太多的東西。
随着羅琦的離開,丁丁不安的情緒開始擴大,雖然她什麽都沒說,但是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樓梯間的方向,客人來咨詢她也是心神不安的。
五分鐘,十分鐘,過了大約半個小時,羅琦還沒回來。
“孔姐,你幫我看一下,我去看看羅琦”丁丁的語氣中除了內疚還有極度的不安。
“去吧”我應了聲,站在促銷臺前接過來丁丁手裏的活。
丁丁也不管穿着高跟鞋,就往樓梯間跑。
去的快,回來的更快。一回來就拉着我哭了出來。
“孔姐,羅琦被他帶走了,怎麽辦啊。”丁丁抓着我的衣襟坐在地上哭的一塌糊塗。
“怎麽回事”我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蹲下身子問丁丁。
“蘇晉…蘇晉他說”丁丁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說什麽”我抽出張紙巾遞給丁丁。
“他說只是問羅琦點事情,不會把她怎麽樣的。我怎麽那麽傻啊”丁丁哭的渾身哆嗦。
“我們出去說”我把丁丁從地上拉起來,拽着來到樓梯間。這樣的私事,大庭廣衆的,總是不好開口。
“怎麽回事?羅琦會不會有什麽危險?我們去哪裏才能把她找回來?”我倚着牆壁問坐在臺階上的丁丁。
丁丁把手中的紙巾扭的不成樣子。“有一回,他倆打電話,我無意中聽到,羅琦好像是借了高利貸。蘇晉是放高利貸的”
“怎麽辦啊”丁丁急得渾身發抖。
“你知道哪裏能找到你說的哪個人麽?我們先找到他”我看着丁丁,心裏有些亂。
“我不知道,怎麽辦啊,孔姐”丁丁攥着我的手,指甲摳的我生疼。
“你打過羅琦手機沒呢?”我拿出電話想打羅琦的號碼。
“打過了,沒人聽”丁丁帶着哭腔也拿出電話。“剛才蘇晉打給過我,我有他的電話,也打了,也沒接”
“電話給我”我拿過丁丁手中的電話,記下號碼,用自己的手機撥打過去。
“哪位?”沙啞的男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我是羅琦的同事,讓她聽電話”我硬起聲音。
對方直接挂了電話,沒給我再說話的機會。我想了一下,又打了過去,對方直接挂斷。如此反複十幾次,對方終于又接了起來“這是我和她的事,解決好了自然放她回去”緩慢的語調裏帶了些許怒意。
“我是陸凱的女人,羅琦是我的朋友,希望你能給我個面子,有什麽咱們當面解決”我沉着聲音報出陸凱的名字,事實上,我并沒有把握蘇晉會給我這個面子,因為我并不知道陸凱兩個字究竟有多大的能量。只是,我不想羅琦有什麽危險,萍水相逢,她維護了我,我将她當了朋友。
“名字?”低沉的男聲帶了些遲疑。
“石心,你可以打電話給陸凱問”我攥着電話的手心滿是汗意。
“某夜總會,102房”男人報出個地址。
“馬上到”我挂了電話,拉起丁丁就往外跑。
超市外,陸凱的車依舊停在最顯眼的位置。沒有理會,拉着丁丁打了輛出租車“師父,某夜總會,快點,謝謝”急急的報了地址催促師父開車。
車後,陸凱的車子開動,不近不遠的跟了上來。
扔下車錢,不等師父找零,一路沖進102。
推開門,羅琦坐在沙發一角衣衫齊整,沒有傷痕。“羅琦,沒事吧?”我拉着丁丁坐到羅琦身邊。
“你們怎麽來了”羅琦看到我和丁丁有些吃驚。
“不用怕,有我”我把羅琦往身後藏了藏,丁丁則坐在羅琦身邊抱住了她。
我端正了身子,看向對面沙發上坐着的男人“讓羅琦和丁丁先走,有什麽事情你和我算”
男人不說話,狹長的眸子掃過我們三人。
“我不能連累你們”羅琦從身後抓住我的衣服。
“你和丁丁先走。事情我來解決”我轉回身,右手按在羅琦肩膀,眼神堅定。
“不行,我…”羅琦急急的打斷我。“我欠他錢,很多。你幫不了我的”羅琦年輕的眼睛腫充滿了絕望。
“我可以的”我抱了抱羅琦“相信我”
我們說話的工夫,又進來個人,在蘇晉耳邊說了句話,大約是屋子裏太安靜了,我竟然聽清楚了。他說的是“陸哥來了”。
“看着她們”蘇晉吩咐了一聲,站起身往門外走去,不用猜測,他是去迎接某人。
房間的隔音太好,我聽不到他們的寒暄。蘇晉親自開門,将陸凱迎進了房間。
陸凱緩步走了進來,坐進我對面的沙發裏,身後的人多的,似乎随時準備着将他圍住。他還是那樣,冷着一張臉,眸色清冷,高傲如帝王。
他盯着我,我也不示弱,回瞪進他的眸子。
良久,他開口,聲音有一些暗啞。“讓那兩個女孩走”
“是,陸哥”站在他身側的蘇晉開口。
“你們先走”我把羅琦和丁丁從沙發上拉起。
“你…”羅琦想說些什麽。
“不用擔心我”我撫摸過羅琦有些散亂的長發。不再等她們開口,将她們往門口推去。
關上門,我坐回沙發,靠着沙發背,看着陸凱開口道“羅琦的事情,算在我身上,別再打擾她。”
“你們都出去”陸凱示意身後衆人和蘇晉。
“是,陸哥”有人應了一聲,然後大家整齊安靜的退出了房間。
又只剩下我和陸凱兩個人,怎麽又成了這樣?我心裏的滋味,說不清楚。
“你跟蘇晉說,你是我的女人”陸凱開口,燈光比剛才暗了些,我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緒。
“曾經,我忘了說曾經”我別過頭,不再看陸凱。
“激怒我,對你的朋友沒好處”陸凱站起身,慢慢走到我身邊,伸手掐住我的下颏強迫我擡起頭。
“羅琦欠的,我會替她還”我伸手打掉陸凱的手。
“你拿什麽還”陸凱像是發狠似的,加了力道再次鉗住我的下颏。
“我沒有”我揚起嘴角微微一笑“我先生可以幫我給”
“誰?”陸凱仿佛是想把我的骨頭捏碎似的。
“夏铎啊”被掐住下颏,說話不太利索,但是我還是清晰的說出了這個名字。
“你說什麽?”陸凱的手滑到我的頸子,帶了些力道掐住,我開始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表格我都填好了,只要拿去交一下,再給九塊錢…咳”他的手驟然收緊,掐的我再說不出什麽。
兩眼發黑,我以為我要昏過去的時候,陸凱收回了手。坐在我旁邊。
“咳、咳,”我茍延殘喘了一陣後,開口“羅琦的錢,我會給的。別再去打擾她,她還年輕,不該承受那麽多。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欠了債,也不知道她欠了多少,但是我相信,她有苦衷。放過她,就算賞給我一點面子,看在我們曾經在一起的份上。”
“你和她不過萍水相逢”陸凱靠進沙發裏,微微合着眼睛。
“她對我很好”我偷偷用餘光掃過他的臉頰。
“如果我說不呢?”他猛的睜開眼睛,捉住了我偷偷看向他的眼神。
“陸凱,我從沒求過你什麽”我收回目光,看向巨大的屏幕,盡管那上面什麽都沒有。
陸凱沒說話,他拿出桌上的電話撥了個號碼,很快,蘇晉敲門走了進來。
“陸哥”蘇晉站在陸凱身後。
“那姑娘欠了多少?”陸凱問。
“算上利息,一共十一萬”蘇晉回答。
“不要了。”陸凱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是,陸哥”蘇晉回說。
“沒事了,出去吧”陸凱擺了擺手,蘇晉出了房間。
不要了,而不是算在我賬上,也不是我給了。不要了是說,那些錢我不要了。“呵”我輕笑出聲。
“笑什麽”陸凱問。
“怎麽哪裏都有你”有你不幹淨的生意?我話只說了一半。
“已經不做很久了,這是以前的”陸凱還是聽懂了,出言解釋。
“十一萬,我記下了。會還給你的”我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盯着屏幕,占據了整面牆壁的投影幕。
“用不着你還”陸凱的聲音含了怒意,他抓住我的衣服,狠狠向後一扯,我失去平衡,摔進了沙發。
“難道要肉償”我諷刺出聲。不出意料,陸凱停下了動作,他的唇幾乎已經貼住我的鼻尖。
“石心”陸凱吐出的氣息暖暖的覆在我的臉頰上。
“陸老板的眼光未免太差了些。”我扭過頭避免看到他的眼睛“我可是個三十幾歲,還離了婚的女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陸凱壓得半個身子都麻的時候,他松了手,扶着我坐了起來。“你走吧”他的聲音低沉到聽不出喜怒。
“謝謝”我彎起嘴角,說出的感謝中卻沒有一絲誠意。
我扶着沙發背站了起來,站了一會兒,腳不麻的時候,才往外走。走到門口,一陣強烈的眩暈,我想抓點東西靠一下,奈何房間太大了,什麽都抓不到。腳下一軟,摔在地毯上,胸口悶悶的,胃一陣緊縮“嘔”直接吐在地毯上。
“石心”頭太暈了,眼睛看不清東西,我聽到了陸凱的聲音,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一點力氣都沒有,眼睛也睜不開,只能靠在他的懷裏。
“去醫院”我知道他在跑,上了車。冷氣吹到身上,凍我的有些哆嗦。
“石心”陸凱摟着我上半身,把水湊到我嘴邊。“漱漱口”
“不”我難受的不想睜開眼睛。
“石心,你是不是…”陸凱問我的時候,身子有些抖。不過,我想,這大概是我的錯覺,抖的大概是我。
“不是”我攢足力氣回了一句“就算是,也不是你的”雖然頭暈,但是,還是聽懂了他的問話。
他再無言語,水一直湊在我嘴邊,我也沒有漱口的打算。
我從沒有遇上小概率幸運事件的運氣,這次也沒有例外,陸凱以為我懷孕了,而我以為自己中暑了,結果兩個人都沒猜對。
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屋子很安靜。帶着特權性質的豪華病房,幾個醫生坐在沙發裏,隔着茶幾對着對面的陸凱說着,我聽的很清楚,他們說我喝了一些不該喝的東西,恰好,我對那些東西過敏了。我忽然想起,我整個上午喝的唯一的一杯水,是蘇晉第二次進來的時候端到我面前的,陸凱面前也放了一杯。
“好點沒?”醫生走了之後,陸凱坐到床邊的椅子上,伸手撫上我的額頭。
“你也喝了,為什麽你沒事?”我推開他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我就有些不習慣這樣的小動作了。
“我喝的那杯沒有”陸凱不死心的握住我半邊臉頰,拇指輕擦過我的臉頰。
我皺着眉頭再次推拒他的手。抗拒這樣的親昵,因為溫柔比暴虐更可怕。
“不是我”陸凱解釋。
“我知道”我其實有些意外。他其實不用解釋,我知道這不是他的意思。我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有多久,我沒有這麽細細的看他了。俊逸雅致的臉頰,再看不出青澀,也看不到熟悉。
“石心”陸凱的另外一只手握住我無意識撫上他眉峰左手。
“嗯”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想抽回左手,卻被他緊緊的握住。
“我們”他的唇有些輕顫。
他還是沒有說下去。而我,也問不出口。我害怕,等待我的是沉默,或者,只是一種習慣的霸道,再或者…,真是,相見争如不見。
“你安心養着”陸凱沉了沉,再次出聲。
“我沒事了”我收回目光,也收回了左手。仰頭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我想回家”
“你還不能回去”他的目光鎖着我,而我卻不敢再回望。“醫生說需要觀察幾天”
“我沒那麽嬌氣”我拔掉右手上的針頭。血驟的竄出來,弄了滿手背。
“你幹什麽”陸凱慌忙的按住了我手上正在冒血的針孔。
“我要回家”我推着橫在我身體上方的陸凱。他一手死死的按着我的右手,另一只手抓着了床頭的叫人鈴按了下去。
一群醫生護士迅速闖進病房,我被他們按在床上,一動不能動,隔着重重人群,我看到了臉上挂着血跡的陸凱。
我從不知道那麽小的一個針孔能流那麽多的血,止血很快,按住就可以了,只是床上、薄被,還有我和陸凱的衣服上沾了不少血。
折騰這麽多醫生護士,最後也不過是換了根血管繼續紮。我閉着眼睛由着他們折騰,不多會兒,他們收拾完了輕手輕腳的都出了房間。
“石心”陸凱坐到我沒有紮針的左手側,修長的手指挽住我的指尖。
“什麽”我看着他的表情,那樣的隐忍,讓我的心忽然有些難受。
“我”他沙啞着嗓子将頭靠在我的頸窩。
我以為他會說,我放你自由,或者,我不讓你走。可他卻就那麽靜靜的呆着,什麽也沒有說。
胳膊上被紮了一針鎮定劑,我的清醒沒有持續太久。
醒來時,天色漆黑。這樣的天色,我總是分不清是晚上還是黎明。我動了動躺的有些酸軟的身體,陸凱也醒了。
“醒了”陸凱坐起身子,将我也撈了起來。
我沒什麽力氣的靠在他懷裏“渴”
他側過身拿了杯子,試了試溫度然後湊到我嘴邊“來”
我接過杯子,發現手上的針不知道什麽撤了下去。喝了點水,把杯子遞回給陸凱。燈光昏暗暗的,他的唇在光影裏,那樣涼薄的弧度。
我像是被蠱惑了,伸手觸上,暖暖的,不是我想想中的冰涼。
“石心”他的聲音啞的不成樣子。
我伸手關上了床頭的燈。黑暗中,我摟住他的頸子,吻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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