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離開
我坐在紐約家中,撫着自己其實并未凸起的小腹。
夏铎穿着圍裙在廚房裏忙活着。
易傾葉跟幾個他帶過來的家政阿姨圍着料理臺有些手忙腳亂。
兩個月了,我至今還是沒有想清楚,那一晚,是我誘惑了陸凱,還是他誘惑了我,我不知道我那一聲“凱,我愛你”他有沒有聽清。我清楚的是,他極盡溫柔,卻沒有說一句愛我。
原來,我醒在入夜,而不是黎明。
黎明我離開時,他睡的那樣沉。
他睡在我的病房裏,沒有人敢打擾,門外的保镖都退的遠遠的,生怕擾了我們。
他的電話被我關了,放在床頭櫃上。
我拿了他錢包裏的一張卡,刷了兩張機票。因為是陸凱的卡,他們遲疑,卻還是賣了機票給我們。
在機場等我的易傾葉沒有問一句。
為了接我,在機場等了十幾個小時的夏铎,也沒有問什麽。
大家默契的,将這一頁翻了過去,不再提起。
我住在恒奕集團某棟大廈頂層的複式裏,夏铎和易傾葉說,是為安全考慮。其實他們想的太多,我對住所真的不挑剔。
雖然高了一些,又罩着厚重的玻璃頂罩,好在空氣并不稀薄,通風做的不錯。挑高的客廳中,下沉式的圓式沙發中間,方形青竹挺立伸展向頭頂的方形透明區域。不遠處,淺池裏養着各色的小魚。游泳池被隔在水晶般的玻璃房裏,坐在客廳中間,這一切都一覽無遺。
二樓的三間卧室基本上沒什麽區別,易傾葉頂着工作方便的理由,理所當然的占了一間。其實他大可不必這樣,這本就是他的産業。
夏天的衣服單薄,遮不住身上的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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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的光線太好,掩不了夏铎眼底的不安和失望。
我很想說一聲對不起,只是,感情的事情,又怎麽是一句對不起能說明白的?
夏铎幫我放好洗澡水,又把睡衣浴巾放在浴池邊。我洗過澡,躺在床上,夏铎從身前抱住了我,從來滿含坦然笑意的眼中,隐着一絲苦澀。
沒有親吻,沒有親昵,我沉沉睡去。
夏铎很好,沒有強求過什麽,即便同床而眠,他至多也是親吻我的額頭。
我恢複了米蟲的生活,家裏的一切,易傾葉帶來的阿姨都打理的井井有條,我插不上手。出門,易傾葉專用的黑衣人團隊,前呼後擁的,跟拍電影似的,開始有些不習慣,不好意思,後來,幹脆就不去了。
夏铎像是個完美的丈夫,按時上班,按時下班,晚上哄睡着我之後,再去加班。我曾經試圖接受夏铎,可是身體的反應太令人失望,這樣的時候,對不起三個字,實在是太尴尬。
他總是說,沒關系,我不急,然後,去沖上一整個小時的冷水澡。
如此反複,十幾次之後,夏铎傷風了。
傍晚,我圍着圍裙在廚房煮紅棗姜湯,夏铎抱着一盒子面巾紙坐在客廳沙發上,眼睛盯着電腦屏幕。
夏铎含着最後一口姜湯,硬是喂給我,帶了辛辣氣息的糖水滑入喉嚨,我的臉頓時發了燙,帶着濃重鼻腔的喘息聲,呼在我耳垂,夏铎将我打橫抱起,溫柔的厮磨,雙手卻狠狠的将我按在了床上。
“夏铎,你…”拒絕還未說出,我就吐的一塌糊塗。
他來的猝不及防。
我以為我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
縱然,這樣的結果讓我難以面對夏铎,我還是決心留住他。
留下這個孩子,比我想象中困難太多,我的身體并不十分适合懷孕,頻頻的見紅,我已經盡可能的放平緩自己的心态,可是情況并沒有好轉太多。
躺了足足十天,手上針孔的位置都有些發青,中藥喝了不知道多少。今天才算是下了床,坐在寬大的客廳裏,曬曬太陽。
“丫頭,不能坐太久”夏铎切好材料,把湯放進鍋裏煲着。脫下圍裙,走到我身邊坐下,把我上身摟在懷裏。
“躺的累,想出來曬曬太陽”我安穩的靠着他寬大的胸膛。
夏铎真的很好,比我想象中更好。對于這個孩子,他沒有半點的抗拒,如果不是日期就那樣清清楚楚的寫在紙上,如果不是我們從未真的做過,我甚至以為孩子是他的。他是那樣的坦然,那樣的懂我。孩子,并不意味任何男人,他對我的意義,是我成為一個母親的夢想。我失去了太多,絕望了太多,我想留住他。夏铎懂。
“木瓜椰漿凍、桂圓枸杞果凍、芒果派、蓮子紅豆沙、草莓薄荷乳酪慕斯。”易傾葉跟兩個阿姨端過來三大盤的甜點湯水放在茶幾上“夏哥說你想吃甜的,試試”易傾葉打發走阿姨,親自擺好了這一堆的東西,示意我嘗嘗。
“夏铎?”我微微側頭看着夏铎。
“試試?”夏铎的手從我的小腹離開,端起離他最近慕斯,拿叉子弄了一些,湊到我嘴邊。
我嘗了下“味道不錯”我推開夏铎的手,示意不想再吃。最近胃口實在是差些。
“那試試這個?”易傾葉拿叉子叉了一塊木瓜椰漿凍,遞給夏铎,夏铎接過來喂給我。
我雖然不想吃,但是不好駁了易傾葉的好意,皺着眉頭咬進嘴裏。
每種嘗了一口,就又懶洋洋的靠着夏铎曬太陽了。
“我做了些中式的菜,煲了湯。等下無論如何吃一些”夏铎拉了個薄毯子蓋住我,語氣裏的擔憂毫不掩飾。
“嗯”我踹掉小腿上的毯子,只蓋住大腿以上到腹部。踹的時候沒注意,一伸腳居然揣在易傾葉身上。
“不好意思”我趕忙道歉。
“沒事”易傾葉楞了一下,好像根本沒注意到我剛才踹了他一腳。他微垂着頭,眼睛盯着托盤裏的甜點,很專心的樣子。“噢,對了。晚上有個聚會,夏哥跟我都必須去。”
我轉頭看向夏铎。
“嗯,可能會回來的晚一點”夏铎拿了個軟墊放在我腰下,讓我倚的更舒服。“我囑咐了阿姨們按時間給你喂藥喂飯,你乖乖吃了。早點睡,不要等我。知不知道?”
“嗯”我點頭應承了,緩緩合上眼睛。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夏铎?”
“我在”夏铎輕吻了我的額頭,溫熱的掌心貼在我的小腹處。
“我們結婚吧”我合起的眼角,微微上挑,滿是笑意。
“丫頭,你是在跟我求婚麽”夏铎貼在我小腹處的大掌緩緩上滑,穿過我的發絲,握住我右側的臉頰,拇指輕輕摩挲着。語氣中的笑意,濃的,化不開。
“你願意麽?”我張開眼睛,對上他的眼睛。我看到了激動,也看到了深情。
“真是個傻的”夏铎笑着吻住我的唇,輕輕的,呼吸間都感受到滾燙。“石心,嫁給我”,好半晌,他離開我的唇,吐出幾個字。
“好”我伸手環住他的頸子,窩進他的懷裏。
“恭喜”易傾葉有些冷意的嗓音想起,讓我一下子臉紅起來,剛才居然把他忘記了,我和夏铎酸來酸去的,讓他看了個全場。
想到這裏,我又往夏铎懷裏鑽了鑽,夏铎忍不住輕笑,胸膛一震一震的。
“等你身體穩定了,咱們就舉行婚禮。”夏铎把我從懷裏拽出來“所有的事情,我來安排,你只負責養好身體”
“好”說完,我就鑽回夏铎懷裏。
求婚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做。結果就被舊老板看了個全集。易傾葉一直繃着個臉,估計是被我的厚臉皮弄的無語了。
晚上,果然如易傾葉說的,夏铎沒回來。
失了身旁的熱度,夏夜也有些微涼。
因為懷孕,不能點香薰。這天晚上,心裏的燥意怎麽也無法平複,翻來覆去的,一直到天亮才睡着。夏铎一直沒有回來。
夏铎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臉色怎麽這麽差?”我看到夏铎進門,迎了上去。
“喝多了,沒事的”夏铎摟過我,在我額頭印下一吻。
香水的味道,讓我不禁皺起了鼻子,胸口一陣憋悶。
“怎麽了”夏铎看我皺着眉頭,擋着鼻子,以為我不舒服。急急的把我打橫抱起,讓人喊醫生。
“沒事,沒事。你身上的味道太重了”我趕忙制止了打電話的阿姨“你去洗個澡,我給你拿換洗衣服”
“嗯”夏铎一腳踹開卧室門,把我放在床上。“昨晚喝吐了,就在酒店歇了。衣服也是助理給買的”夏铎坐在床邊認真的解釋着。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伸手撫着夏铎皺起的眉頭。“我信你的”
“那我先去洗澡”夏铎拉了被子給我蓋住,轉身進了浴室。
看夏铎的樣子,昨天肯定是舒服不了。我從床上起來,去衣帽間給他拿了幹淨衣服,放在浴室門口的衣架上。
開門,下樓。阿姨煲的山藥玉米排骨湯剛剛起鍋,我盛了一碗放在餐桌上晾着。
“給我的?”洗完澡,夏铎身上的味道舒服多了。
“嗯。”我拿了勺子遞到夏铎手裏。
“真乖”夏铎接過勺子,放在碗裏。一手摟着我,一手拿起碗,豪邁的喝光了。
我笑着收碗,阿姨連忙從我手裏接了過去。“夏铎,這樣下去我就被養懶了。”我無奈的搖着頭,走到沙發坐下。
“我養得起”夏铎坐在我身邊,摟住我,手掌像是習慣般貼上我的小腹。
“夏铎”我貼緊夏铎“我想搬出去。”
夏铎沒有說話,好看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房子太大,我會害怕。人太多,會不舒服”我繼續說了下去。
“這裏是最安全的地方”夏铎語氣中透着那麽多的無奈,讓我心疼。
我深吸了一口氣,側過頭,對上夏铎的眼睛“大約孕婦都是容易敏感,是我想太多了,睡一覺也許就好了。”
“對不起,石心”夏铎眼睛暗暗的,我看不清楚。
沉默,我一直避免想起那個名字。沉默,是因為不知道他的影響原來一直都在。
夏铎忽然吻住我,滾燙的呼吸從唇上一路落在頸子上。
“夏铎,不行”我用盡全力也沒有推開夏铎。
夏铎像是瘋了一樣,狠狠的把我按在床上。我第一見到這樣的夏铎,毫無理智的夏铎。他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剝了一樣。雙手被他鉗在頭頂,我沉着身子,躲着他的身體。“夏铎,孩子,求你”我哽咽着求他。
“石心,我愛你”夏铎騰出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
他終究是狠不下心傷害我。在我哭出來的那刻,他停了下來,看了我很久,轉身去了浴室。
我一直躺着,不知道躺了多久,小腹開始抽痛,而我不得不弓着身子,身下濕濡濡的,我不敢去想是什麽。
醫生來的時候,夏铎還在洗澡。易傾葉坐在床頭的藤椅上,冷冷的看着我。各種針劑從胳膊上注射進血管,我用被子蒙住了頭,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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