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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素言剛下出租車，湘雲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毛毛細雨在空中落了下來，粘在睫毛上，一切都看起來并不真切。她眼眶有些熱，一邊用手替嬸嬸擋雨一邊關心道：“來的時候怎麽也不打個招呼，要是沒遇着陳誠可怎麽辦？”

兩位老人久居鄉鎮，鮮少到城市上走動，萬一有個閃失，她簡直不敢想象。

陳誠這時候剛好撐開傘從酒店出來，趕緊殷勤地替她們遮雨。郭朝然則跟在老婆侄女的身後，一臉的笑容。

她朝陳誠暖心一笑：“謝謝你。”

陳誠假裝拉長了臉，佯裝生氣：“你要是再這麽客氣，我可就真生氣了。”

席間，看着陳誠一個勁兒地替三人布菜，郭朝然卻有些擔憂。湘雲那會正在住院，身心頗疲憊，因此對侄女傳聞中的男朋友沒什麽印象。如今看着陳誠對她好的模樣，湘雲打心眼裏的喜歡這個孩子。

郭朝然是個實誠人，雖然覺着陳誠這孩子心地善良又對她一往情深，倒不是說不上他不好。畢竟鄉裏鄉親的，如果倆孩子有緣，也不失為一樁美事，可惜他到底晚了周子微一步。

自打他們見面後，叔叔就一直興致不高，連平日裏最愛的小酒都沒喝上兩口。本來她還在擔心是不是嬸嬸的身子出了什麽問題，恰巧此時陳誠接了通電話，為免打擾他們二老用餐，他便起身出去了。

等他關好門，腳步聲也走遠了後，郭朝然才一臉擔心地道：“你是不是跟子微那孩子鬧矛盾了？”

柳素言聽得一臉的茫然，他們倆挺好的，待會他還會過來接他們二老回去呢。

湘雲捏了老伴一把，這才将郭朝然即将脫口而出的話咽了下去。

她握住侄女的手，語重心長地道：“素素，聽嬸一句勸，找對象咱要求不要太高，能踏實跟你過日子就行。你說你叔這人吧，平常雖木讷了些，卻也是個窩心的人。女人這輩子，只要能找個實心實意對你好的人就行，依嬸看，那個周子微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她又拍了拍侄女的手，繼續勸道：“男人一旦位高權重，女人就不好過了——”

柳素言哪裏不清楚湘雲的心思，她無非擔心他太過優秀，反而讓她失了安全感，一輩子都不快活。不過周子微也絕對不是她擔心的那種人，她對他有信心。

“叔叔嬸嬸，我知道你們是擔心我。但是請你們相信我，我能辨別出誰對我是真心的，誰不是真心的。子微人很好，對我也好，将來肯定也會孝順好你們兩位老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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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住院那段期間，一些無關的人送了禮。盡管周子微已經在第一時間做出解釋和補救，但或許此事在二老的心中還是心有餘悸吧。畢竟電視劇裏的豪門生活并不容易，他們一家都是普通公民，跟達官貴人也沒接觸過，因此對周子微還是有些抵觸。而他雖然曾經是軍官出身，如今的身份也不過是她的上司而已，嬸嬸所擔心的那些鴻溝不過是子虛烏有而已。

湘雲還想說什麽，卻被郭朝然拉住了。他對柳素言道：“你嬸子就一個心思，你也不要介意。只要你覺着子微這孩子不錯，日後能好好待你，我們就放心了。”

柳素言連連點頭。

湘雲還是有些不甘心：“陳誠這孩子不錯，又知根知底的，你真的不打算考慮他？”

老人總會将順眼的孩子想象成自家人，何況今日又受了他的幫助，她有這心思也是情有可原。柳素言揶揄道：“如果每個男人都不錯，我是不是都得嫁了？”

郭朝然也勸道：“孩子有自己的心思，她會拿捏，你就甭操這分心。”

柳素言忙給嬸嬸布菜：“您老就多吃點，待會子微會過來接我們，若是他的表現您不滿意，到時候您再當面說道說道他！”

聽完此話，湘雲才點點頭，嘴裏還是不住惋惜：“倒是可惜了陳誠這麽好的孩子……”

三人談話間，門外傳來叩門聲。柳素言趕緊擦了擦嘴：“一定是子微來了，我去開門。”

周子微不愧是天生的衣架子，盡管一身的裝扮很随意，但整體搭配起來卻又很順眼，不雍容不華貴，當然也不失禮。

他剛好錯過一趟電梯，卻不想再等，所以直接跑上了七樓，此時還氣喘籲籲的。盡管酒店裏面全開着冷氣，他的額頭還是布滿了汗珠。

柳素言用紙巾替他擦了擦，疑惑道：“你不會是爬上來的吧？”

他咧嘴一笑，接過紙巾擦了擦，跟在她身後走了進來，悄聲道：“還不是不想被人搶了風頭嘛！”

雖然很感激陳誠替他招待了叔嬸，但他們二人也有過一面之緣。或許是男人間的默契，他們彼此都将對方列入了競争對手的範疇。顯然陳誠已經陣敗，此時必定是打算在叔嬸身上尋找突破口呢！

再者，這可是他的叔嬸，輪不着一個居心蔔測的外人來現殷勤。

柳素言并沒考慮那麽多，只是覺着自家叔嬸得益于陳誠的照顧，怎麽着也該請人家吃頓飯作為謝禮才好。恰巧周子微打來電話，她便順口一提，沒想到他倒來得迅速，而且還帶來這麽詭異的理由。

周子微屁股都沒坐熱，在叔嬸面前的好感度還沒刷好之時，陳誠恰巧挂了線推門而進。

看着陳誠詫異的眼神，柳素言連忙站起來解釋：“陳誠，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他會過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我們認識。”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後又因默契而面面相觑。

意識到氣氛的不對勁，柳素言正欲開口緩解一下，周子微卻滿上一杯酒朝陳誠致謝，言辭已懇，讓湘雲夫婦聽了也不免在心底為他打了高分。

陳誠被他反客為主又反将了一軍，差點氣得七竅生煙。若不是礙于長輩在此，他怕是早就送了他一拳頭吃。

周子微吃得慢條斯理，給長輩添的菜都是他們二老喜歡的，打破了湘雲的最後一道防線。她笑眯眯地看着他：“子微，你別光顧着給我們加菜，你也吃，多吃點！”

倆人郎情妾意，長輩又對他青睐有加，飯局俨然成就了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局面，陳誠倒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

他有些悶悶不熱的。

郭朝然盡管是個地道的農民，卻留意到了這些，也替他布了菜：“陳誠，你也多吃些，要不是今天碰到了你，我跟你嬸子都不知道要給素素他們添多少麻煩呢！”

陳誠這孩子心眼實誠，什麽心思都擺在臉上，哪裏看不出來他對侄女的心思。但感情的事情也勉強不得，他實在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繼續往裏淪陷。

他自然聽得出郭朝然的言外之意：“叔叔言重了，素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們是朋友嘛！朋友之間本來就是互幫互助，再這麽見外就是生分了！”

湘雲聞言，也暗道他确實是個不錯的孩子，可惜——

她又望了侄女一眼，兩人的确是有緣無份！

四人的飯局吃得也算熱鬧，兩個大男人面和心不合地在那兒寒暄着。柳素言悄然去結賬時，意外發現已經有人提前付好了。她尋思了一下，席間只有陳誠出去了一趟，估計是他搶了先，只好下次再答謝他了。

等她收好卡轉身離開的時候，剛才那位笑容可掬的前臺小姐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聲音不大不小，她卻還是能聽到一些。

“不就是仗着長了一副狐貍精的樣子，才會有金主付賬麽？假惺惺——”

她聽見有人跟着附和：“沒辦法，誰讓咱的金主就愛這套呢！”

她明明一身普通打扮，姿色自認一般，哪點就像狐貍精了？再者，又是哪裏蹦出來的金主！她正想握拳跟人家理論，迎面卻走來了一位熟悉的面孔，姿勢還是一如既往的妖嬈。爾後她就聽到身後啧了兩聲，再無雜音。

來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款款朝她走來。聲音嬌媚，讓女人聽了都覺得渾身酥軟：“這麽巧呀，柳小姐。”

柳素言禮貌朝她颔首後打算離開，卻被茉莉女士叫住了：“別這麽急着離開呀，周夫人——”

☆、賞罰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