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選秀

雖說于貴嫔對此并不太上心，卻也不是絲毫沒有其他的心思，即便是剛才的話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她，她倒像是沒有聽進去一樣，且這時候殿中已經沒有了別人，她少了幾分顧忌，在禮數上就沒有過于拘束．

＂娘娘的這一番話說的倒是輕巧，說到底趙才人到底是娘娘自己娘家的人，但話又說回來，趙才人如今雖然只不過是才人，可這身後的背景卻比娘娘要好上許多，不然當年先皇賜婚之時，趙才人就不會是國公夫人，而娘娘就只是皇上藩邸時的順儀了．＂

不曾擡頭看着她，只是慢慢說道：＂這東西能亂吃，可話就不能亂說了，雖說伯父與家父在官位上頗有些差距，但先皇的旨意必然是不會錯的，且你方才的一番話倒像是在替趙才人抱屈似的，你心疼她如今只落得才人之位，還是在質疑先皇讓皇上登基的遺旨？＂

一聽這話，她臉色大變，緩了好一陣子才平複下來，笑得不太自然：＂娘娘說笑了，娘娘說笑了，臣妾胡言亂語，還請娘娘大人不記小人過，方才一定是臣妾昏了頭，臣妾宮中還有些事尚待處理，就不在璟瑄殿叨擾娘娘休息了，臣妾告退．＂

看她還算識趣，也并不打算對她怎樣，她走後不久，恪兒就走了進來，歪着腦袋的樣子倒也可愛，道：＂來的時候也不知道端碗熱茶進來，與她說了這許久的話，還真是有些口幹舌燥的，你倒好，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恪兒擺了擺手：＂小姐，你可不能這麽冤枉人啊，誰曉得你和于貴嫔會聊多久，不過這于貴嫔也是奇怪，先前小姐剛剛回宮的時候，她就成天介對小姐示好，等她得了冊封了，倒是少有來往了，如今這話還說得這麽酸溜溜的，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不過有句話倒也沒錯，才人主子到底也是趙家人．＂

＂你的嘴太快了，往後要是有什麽，還不夠你這張嘴說道的．＂略頓了頓，道，＂且今年這次選秀，只怕伯父家的小女兒也會入宮待選，更何況若真要由旁人來打理此事，皇後又豈會真的讓趙才人來幫我，她的位分太低，是萬萬輪不上的，最終會定下來的人選，也只能是于貴嫔．好了，你去公主那兒走一趟，問問她今兒想吃點兒什麽．＂

趁着這個空檔，選定了宮裏頭經年的幾個嬷嬷去□□新進宮女的規矩，又讓衛康指定幾個幹練的內監去看着，免得有不安分的想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不過不到半月的功夫，各地的秀女都已經陸陸續續進了京，只是尚未接到入宮的旨意，如今從外而來的秀女，皆還住在京中的驿館之中，只不過也不急着安排她們入宮，雖說如今這事兒由着我來做主，卻也要向皇後請旨才好．

雖說麗正殿不是常來常往，卻也是熟門熟路的了，着人入內通禀之後，便走了進去，卻沒想到于貴嫔卻早我一步到了麗正殿，還與皇後娘娘相談甚歡，好像也沒有注意到我已經在這兒了，反倒是莫言端着點心進來的時候，向我問了安．

＂這詠妃也是的，來了這麽也不吱個聲兒，本宮和于貴嫔也是聊得正盡興，忽略你了，來，過來坐吧，也好一塊兒說說話．＂

也不拂了皇後的好意，而一旁的莫言也囑咐了人送一碗牛乳過來．

＂沒想到臣妾與詠妃娘娘倒是聽心有靈犀的，臣妾前腳才到皇後娘娘這兒，詠妃娘娘就到了，不過詠妃娘娘最近倒是挺忙的，這會子過來麗正殿，一定是有要事要跟皇後娘娘禀告了，臣妾是個閑人，就不在這兒礙眼了，臣妾告退．＂

聽了這話，皇後忙将人攔了下來，道：＂說的什麽話，聽着好像是詠妃來了，本宮這兒就你來不得似的，再者，詠妃這時候過來大抵也是為了選秀之事，你有協理之權，自是不必回避的，聽聽詠妃要說什麽再走不遲．＂

目光在皇後和于貴嫔之間打了一個來回，笑道：＂果真還是皇後娘娘更懂得臣妾的心思，原本也不想在這時候來叨擾皇後娘娘的，不過方才內府司的人來回了臣妾，說是秀女們大抵都已經入京了，臣妾想來請示娘娘，看是不是選個日子，讓秀女們進宮．＂

＂詠妃呢，什麽都好，就是有時候喜歡瞎操心，不過這樣也好，倒是省去了本宮很多麻煩，既然秀女們都已經到了，總在驿館住着也不好，這樣吧，把她們入宮的日子定在三天之後，雖說秀女們都是官宦之家出身，但也總有個別驕縱的，詠妃想必也早已選定了教習嬷嬷，讓她們好好受幾天□□也好，其餘的事，詠妃你自己看着辦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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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這把撂挑子，倒是像足了十分信任我，這時候于貴嫔忽然出聲，道：＂詠妃娘娘如此竭盡全力做好這件事，皇後娘娘大可安枕無憂了，只是不知皇後娘娘是否看過了這一次報上來參選的秀女名單呢，臣妾前兩日粗粗過了一遍，倒是瞧見了一個名字……＂

她說話的時候還不忘朝我瞧了一眼，倒像是在暗示我心裏有鬼似的：＂于貴嫔說的，莫不是趙子瑜吧，其實又何必如此不爽快呢，趙家是官宦之家，有女入宮待選也是尋常事，怎麽在于貴嫔看來，好像我會徇私一樣．＂

皇後笑了笑，道：＂你們兩個這是怎麽了，往常也不見你們倆如此啊，詠妃說得也不錯，官宦之家的小姐入宮待選，本就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況且待選秀女總有宮中妃嫔的遠近親眷，若是人人都以此事說道，那後宮豈不是永無寧日了．＂

皇後素來有歇午覺的習慣，這會子也臨近了午膳的時候，也就各自散去，只是臨出門之前，卻被皇後叫了下來．

＂這麽些年了，想必你心裏還一直惦記着永濟這孩子，雖然本宮無論如何都會給樂容公主幾分面子，但你也別忘了，只要皇上一天不頒下聖旨，永濟就是本宮的兒子，與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不過是瞧着如今永濟常去你那兒，而你對此也是只字未提，才不與你說道，只是本宮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別失了分寸，免得得不償失．＂

她的話就像是一根生了鏽的針狠狠地紮進了我的心裏，面上的表情自然也不會太自然：＂多謝皇後娘娘提點，臣妾知道怎麽做的，若無其他事，臣妾就先告退了．＂

三日後，待選的秀女都陸續登錄了名冊入了宮，皇後稱病自是不會來見見這些秀女，便約了于貴嫔，一道往若儀軒而去，這一屆秀女是皇上登基之後的第一次選秀，送上來參選的秀女為數衆多，即便篩選出了不合标準的，留下來的也不會是少數．

＂這一屆秀女能入選在宮中教習的，雖說不及參選的多，只怕也會有不少，若儀軒雖大，卻也不能失了皇家風範，瞧着紫夢殿那兒地方夠大，夠她們住也能讓嬷嬷們好好教導禮數．＂

于貴嫔慢慢悠悠地跟在身後：＂娘娘覺得妥當便好，臣妾雖說是協理罷了，到底也是沒什麽置喙的餘地的，況臣妾也只需走走過場便罷了，其實這些秀女也才剛入宮，能不能選入宮中□□還是另說，娘娘又何苦這般早就過去呢．＂

若儀軒內，秀女們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倒是聊得很是熱絡，這會子尚未到選看的時候，嬷嬷和內監們也尚未到位，她們自然也就少了幾分拘束，只不過随着一聲唱和，原本還有些喧鬧的若儀軒瞬間安靜了下來．

＂衛康，你素來辦事都是極妥帖的，今日這是怎麽了，竟然來的比本宮和詠妃娘娘來得還遲些．＂

衛康領了人向我行了禮，道：＂貴嫔娘娘教訓的是，奴才在路上被些瑣事絆住了，只不過若是貴嫔娘娘覺得奴才辦事不利，自有主子會來責罰，奴才只請貴嫔娘娘暫消怒火，也免得在一幹秀女面前失了貴嫔娘娘的顏面和身份．＂

這一番話倒是把于貴嫔的嘴給堵上了，只不過這也讓那些秀女嚼舌頭了：＂罷了罷了，也無需為了這些子小事兒喋喋不休的，衛康，開始選看吧，此次選秀事關重大，務必要仔細，莫要讓些不合适的人入宮受教．＂

雖說受皇後之命來主理此事，但有衛康在，倒也不必這麽快就過來盯着，只不過是心裏放不下，總是記挂着也還不如過來看一看，看着那些哭喪着臉被放出宮去的落選秀女，也不知怎麽的，心裏就覺得很舒坦．

忽然，聽到前頭大吵大鬧的，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時候衛康身邊的一個小太監小跑了過來，輕聲禀報了幾句．

＂在宮裏頭如此猖狂，倒也是難見，你是哪家的女兒，身在宮中竟還如此張狂，只怕是身在家中之時，也是如此的吧，想來是父母管教不嚴，真是丢盡了母家的臉．＂

看了眼于貴嫔，道：＂連于貴嫔都覺得她的禮數如此不堪，那就肯定是不能入選受教的，又怎麽能稱其家中為母家呢，莫不是貴嫔被氣糊塗了吧，不過本宮倒是很想知道，方才為何如此吵吵鬧鬧，難道不知宮規森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