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出嫁前

婚禮的事宜正緊鑼密鼓地籌備着，以前從未籌辦過這樣的大事，也難免會有顧此失彼的時候，塵太妃适時也會從旁指點一二，只不過在塵太妃的眼中，公主的婚事只是她将自己心愛的女兒嫁予旁人為妻，只要公主能夠幸福喜樂，比什麽都重要．

皇上為表對樂容公主的重視，先行冊封公主為趙國樂容長公主，又尊塵太妃為貴太妃，這也無疑更令樂容公主的身份愈加尊崇，如今皇後雖有失勢，但母家卻依舊有定襄侯的爵位與尊榮，對于皇上對太妃與樂容公主的重視，在一些人眼中也不過是為了給王家以臉面罷了．

內府司将連夜趕制出來的婚服送到了宜壽宮的偏殿，只因是趕制出來的，針腳難免有些粗糙，連上頭的刺繡也未見得是最細致的，自然也看得出來內府司并沒有好好用心去做，這樣的婚服若是穿在公主身上，這皇室的顏面只怕早就被辱沒了．

将內府司的總管傳喚了來，卻并不急着見他，只讓他在外頭候着，只要現時還不想見他，他便只能在外頭一直候着．大概一個時辰之後，才将那內府司總管喚了進來，他進來後便請了安，打量了他一番，只覺得是個精明的人，卻不想是個頗會鑽營的，只不過把他那些心思用錯了地方用錯了時候．

＂常總管每日都雜務纏身，今日本宮請常總管過來喝杯茶，想來不會打擾常總管的公事吧．＂

在我的面前，他自然不會有多少怠慢之色，舔着臉道：＂在娘娘面前，奴才又怎敢标榜自己忙不過來，況且娘娘傳喚奴才前來，必然是有要緊事的，更何況能在娘娘這兒喝上一杯茶，那是奴才的榮幸．＂

公主的婚服在這個時候被拿了過來，伸手輕輕撫過這件婚服，笑道：＂常總管的這些話，倒是讓本宮覺得，常總管不過是在敷衍而已，如今內府司所辦的差事，真是越來越不及從前了，前些日子莊妃冊封禮上所用的頭面首飾做得很好，為何到了樂容公主出嫁所用的婚服，卻如此粗糙簡陋，即便是需要趕制，內府司所出的物事也不該是這樣的水準．＂

常總管看了一眼那婚服，臉上讪讪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

＂公主的婚事，乃是朝廷的大事，又怎能随意了之，公主可是皇上唯一的妹妹，從來都是珍而重之的，況且貴太妃可是皇上的養母，你們如此輕率為之，是将皇上太妃與公主置于何地，難道就不覺得太草率了嗎？＂

這時候，常總管不停地磕頭，道：＂請娘娘息怒，請娘娘息怒！這是奴才一時不察，讓手底下的那起子小混蛋給蒙混過去了，這樣的婚服又怎能穿戴在公主的身上，還請娘娘寧耐一時，奴才一定會好好督促他們把公主的婚服重新做好，一定會盡善盡美．＂

端起一杯茶，走到了常總管的面前，将茶盞放在了他的面前，道：＂常總管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該怎麽做，如今離公主的婚期還有半月有餘，本宮只希望真能如常總管所說的一樣，能夠盡善盡美，畢竟你的腦袋也只有一個．＂

他連連謝恩，便想着拿回那件婚服，卻被子如攔了下來，他自然曉得子如是什麽身份，也不敢有所辯駁．

＂本宮既然是請了常總管來喝茶的，常總管又怎麽能連茶都不喝就走了，這盞茶可是上好的碧螺春，常總管喝完了再走吧．＂

常總管喝了茶之後，忙不疊地出了宜壽宮，如今宮裏上上下下都在為公主出嫁的事情忙裏忙外，還不至于為了內府司的事攪得合宮不寧．

為公主準備陪嫁所需的物品，太妃娘娘真可謂是操碎了心，每一件物事都是精挑細選，容不得半點瑕疵，而樂容公主這位待嫁新娘倒是無所事事，每日裏就在宜壽宮裏看着旁人忙裏忙外的．

＂這每日都瞧着你走來走去的，倒真是閑得很，一點兒都沒有快要出嫁的樣子，這可是在給你準備嫁妝呢，你怎麽就一點兒都不關心了，快想想，有什麽是你喜歡的想要的，可早些去與皇上說，皇上那麽疼你，一定會成全你的．＂

太妃一聽到這話，也不由得笑了出來，卻不忘嗔怪道：＂詠妃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怎麽能讓她一個姑娘家嫁的給自己準備嫁妝，莫不是你想偷懶不成，況且這需要準備些什麽，她又懂得多少．＂

公主出嫁所需的各色妝帑雖有內府司一一籌辦，但各宮妃嫔也着意添了不少，諸如各色瓷器衣料與首飾等等，自然也少不了官員的巴結奉承，送來各種奇珍異寶，真真是讓人目不暇接．

樂容公主自小就在富貴之中長大，對這些身外之物并不看重，也還是被這些賀禮給驚了一下，只不過對于這些，也只是因為她公主的身份，所嫁的門楣罷了．

常總管深怕婚服再出什麽問題，就一直都親自監督着，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終于在連夜趕工的情況下，用了十天的時間把婚服趕制了出來，只是卻不敢确定是否能讓人滿意，連忙就将婚服送了過來．

＂這大熱的天，倒真是辛苦常總管了，看看這滿頭大汗的，其實常總管大可不必親自把婚服送過來，遣個奴才送來也就是了，怎麽能勞煩常總管的大駕呢．＂

＂娘娘說笑了，奴才只是個奴才而已，承蒙皇上看得起，奴才擔着這內府司總管的差事，說到底，奴才就是侍奉主子們的，哪裏能那麽托大呢．這婚服奴才親自瞧着他們做的，雖然是趕工，但奴才也要他們盡善盡美，還請娘娘過目．＂

幾個宮女将婚服展開來，這一次的做工的确要好了許多，無論是面料的選擇針腳的細密或是刺繡的精細，都算得上無可挑剔，雖說內府司也有公主身量的尺寸，但畢竟是婚服，終究是要公主自己來試一試的．

公主瞧了一眼那身婚服，笑道：＂內府司的人，辦事倒是得力了不少，這大半個月的工夫，制成這一身衣裳，也算是有心了，不過前幾日送過來的頭面首飾，卻是少了一支鳳釵，常總管，你說這如何是好呢．＂

其實這些婚禮時所需的物件，除了婚服是剛剛才趕制出來的之外，其他的倒一應俱全，并無差池，這頭面首飾又怎會無故少了一支鳳釵呢，雖說心裏有些疑惑，但也并不深究，想來公主自有打算．

聽公主這麽一說，那常總管臉色一下子煞白，許是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他巍顫顫地說道：＂公，公主，這個，這個奴才真的不知道，那頭面首飾應當不會有差錯才是……＂

＂如今說這些也是無用的，籌備公主的婚事期間，內府司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這些問題，只能是你這個總管辦事不力，念在你多年勞苦，這時候也再不能有什麽差池，該怎麽做你心裏有數，下去吧．＂

待得那常總管退下了之後，陪樂容公主試了試婚服，倒是合适得很，又招來宮中經年的嬷嬷替樂容公主上了妝，看着鏡中的公主，倒是想起了自己多年前出嫁時的情景，如今一晃都那麽多年了．

＂其實頭面首飾都在，你又為何要說那一番話呢，那常總管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也不必拿這些事兒去吓他不是．＂

＂嫂嫂從來都這麽心善嗎，那姓常的原本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仗着在宮裏頭年資最深，總是作威作福的，我以前可是吃過他的暗虧的，況且據我所知，他背後的勢力似乎與三哥哥有點兒關系．＂

聽公主這麽一說，便多少有些明白了，如今晉王勢微，他在宮中做事依舊毫無顧忌，若非此番被抓住了把柄，也許會更毫無忌憚，但始終不太明白，為何他能有這樣的膽子，在毫無仗勢的時候如此為所欲為．

＂好了，這時候該想的不是這些，再過幾日就要出嫁了，不知道新嫁娘有什麽心願呢，看看我這個做嫂嫂的能不能幫你完成．＂

公主想了想，道：＂我現在還沒想到，只不過既然嫂嫂這麽說了，那就不能辜負，要不我出嫁的那一日，嫂嫂和皇兄一道出宮給我主婚可好？＂

聽到她這樣說，不免愣了一愣，笑得有些尴尬：＂你還真是會說笑，堂堂公主出嫁，又怎能是我一介嫔妃可以主婚的呢，屆時自然是帝後一同主婚，才顯得你這位獨一無二的公主足夠尊崇，不過那一天我還是會出席的．＂

太妃見公主一身嫁衣，似是心中有所不忍，想來太妃才回宮不久，母女團聚不過數月，公主便要出嫁，心中酸楚自然可想而知．

＂樂容這丫頭，平日裏倒是少見如此大妝，果真是挺漂亮的，這都快是要出嫁的丫頭了，往後可不能在耍什麽小孩子脾氣了，畢竟不是在宮裏頭，可沒那麽多人給你撐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