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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頭,瞪大眼睛瞧他,他猛地又剎住了身子,兩條胳膊支在侄兒身旁,歪着腦袋氣得嘴唇發抖,快要老淚縱橫的模樣:“好侄兒啊,你要是真看了她身子,也不許再胡思亂想,二叔,二叔好不容易瞅見個待見的人,不能給你這麽毀了啊!”

他侄兒一下子發蒙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自家二叔猛地跑了出去,等他剛要後腳跟上的時候,就聽見外頭二叔喊了一聲:“把門給鎖了,我待會接他回家!”

他侄兒趕緊沖到門口的時候,那門外的人比他機靈一步,把門給鎖的死死的了。

那頭餘柏鳴跑出去先是定頓了一下,想着林靜安那副模樣一定是不會走電梯從正門走的,就拔腿跑到電梯先下樓,然後從大堂裏繞了一下跑到了安全出口那道門,剛到那道門口就聽見上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他像模像樣的整了下尊容就捏捏手心等着,腦子裏盤算着待會該怎麽解釋。

林靜安急匆匆的下樓,不想一尊大神就老神在在的等在門口,她窩着一肚子的火,真想破口罵過去:見了你們一家子真是倒黴勁頭了!

可她先前衣衫不整時候被他侄兒給刺激着了,就下意識先是低頭查看自己衣裝,然後見除了那件大衣不稱身外,沒啥不妥當的地方,就狠狠瞪了餘柏鳴一眼,想從他身邊給擦過去。

餘柏鳴趕緊把路給堵瓷實了,哈着笑容低聲斂氣的講:“小林,剛才肯定是誤會,我侄兒說了,他可啥都沒看見,就是看見了啥,他一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咱別……”

剛要說別介意之類的話呢,眼瞅見林靜安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的越發惱羞成怒了,他才是察覺自己講錯話了,趕緊的虛模虛樣抽自己嘴巴,“唉唉!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咱大人不計小人量……”

林靜安不聽他把話講完,兩只黑黝黝的眼睛裏都是泛紅着冒着火呢,劈頭就插了過去:

“餘柏鳴!你侄兒跟人搶劫到我家裏的時候,你侄兒煽惑着你找我黴氣,你扇我大耳光的時候,我一個沒背景被權勢的女人除了受着還能怎麽辦?我沒計較的幫襯着你大哥跟敏敏順順當當的結婚,被潑了那麽一身油漆不就是找個地兒換身衣服洗個澡嗎!那會兒怎麽不見你們出來給安頓好了,不然我怎麽就給跑進你侄兒房裏去了,我招誰惹誰了,天天淨是碰見倒黴事,你現在攔在這兒算哪回事?我還能跑出去撒潑罵街告訴婚禮上所有人,還是能跑法院告了你們家人啊?”

她氣呼呼的直喘氣,餘柏鳴只見她水洗後的皮膚吹彈可破,那張小嘴兒一張一合的煞是有趣,尤其是襯着潮紅的小臉跟起伏不平的胸脯。

他腦子裏不知道怎麽的就又犯糊塗了,平時裏那些個機靈勁都擱腦後去了,嘴裏囔囔着說:“小林啊,別這樣,別氣着自個兒了……”

他是帶着又憐憫又愛慕的眼光看她,身上還蹿着一股子邪火,就又含糊着說:“我攔着你不算回事,可我,可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親近親近你……”

然後還把用在別的女人身上那套給硬搬在了林靜安身上,由不得的身子就湊近,兩只手也毛毛躁躁的就要去撫在她後背上給她消氣,卻不想兩人之間的關系還沒到了那步,這麽說這麽做無異于火上添油。

反倒是把林靜安給打了個激靈,她一手捏着樓梯上的欄杆後退,剛要推開他呢,就躍過他身影看到一個人從遠至近走來,腳步沉穩,面色陰沉,眼睛生冷冷的就勾在餘柏鳴後背上呢,她由不得就後退着倒吸了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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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柏鳴此時已經犯了魔怔,半點沒意識到那危機,見林靜安只是後退也沒做出其他表示來,他就忍不住再近一步,眨巴着眼睛道:“小林,其實我那次打了你就後悔了,我其實喜歡你了呀,嗷—嗷—嗷——”

話未講完,後背心上猛地被人踹了一腳,餘柏鳴瞬間有種身體錯位,五髒四腹都被震碎的壓迫感,整個身子都失去了平衡,就撲向前頭。

林靜安皺着臉閉着眼睛把頭埋在欄杆上,生生聽見身側砰的一聲悶響,那響動震的整個樓梯都仿佛晃了晃,又好似跟夾雜了肋骨筋骨關節錯斷的噶擦聲似的,聽的人頭皮發麻。

然後就有人來牽她手,她還閉着眼呢,就猛地順着那股勁道撲進了一個堅硬的胸膛裏,程致遠扶起她腦袋,沉聲道:“睜開眼走道,別摔着。”

然後也不管林靜安是否聽話,就拉着往外頭走,身後餘柏鳴支棱起身子聽見程致遠聲音,咬着碎牙轉過頭去,聲聲泣血啊:“姓—程—的——”

作者有話要說:

☆、職場的規劃

前頭程致遠走的飛快,林靜安的手被他拽在手心裏、手腕都覺得生疼。

她本來要掙脫的,可他拽的過于緊,或者是那種不明所以的堅決叫人生畏,叫她的抗拒也被硬生生給壓回去了。

兩人腳步不一致,她走的就有點磕磕碰碰,腳尖不時就頂在他後腳跟上,他也沒什麽反應,只步子邁的更大,頗是有些粗魯。

耳邊不時還傳來婚禮宴席上的喧鬧之聲,程致遠腳步一轉,從後面繞進了安全出口,安全出口是道乳白色的大木門,開着條縫隙,他腳步未到,手臂就抻長把門給推開,順勢走了出去,然後就突然給止步了。

他後頭的林靜安不防,整個身子就撞了上去,他也沒防備,順着力道就走前了兩步,然後雙腳被什麽東西給絆了一下,前身就栽了下去,栽倒之前趕緊先要松開林靜安的手免得她也被帶倒,結果林靜安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是要去抓住他,兩人就這麽雙雙給跌下去了。

“啊嗚……”

林靜安好不容易撐起身子,眯眼才瞅見自己栽進了一堆集裝箱子上,她腦袋和肩頭被碰的生疼,就要擡手去捂,這才發現自己手還在程致遠手裏,她去看他,發現他比自己還慘……

上面的集裝箱好似是最新放上來的,除了些木頭碎屑也還算幹淨,可挨着牆頭的那個都長毛了,牆根和集裝箱之間都是那種黏糊糊又散發着惡臭的東西,程致遠先前被腳下箱子絆了一下就給栽進牆角和集裝箱那個縫隙之間,此時臭着一張臉正往起爬。

林靜安趕緊站起來背過身子去拍身上的碎屑,也佯裝沒看見程致遠那倒黴相,直到程致遠也爬起來了,他不去拾掇身上,是首先觀察了下周遭環境就去看賓館那棟大樓,林靜安估計他這會兒正納悶又憤怒那麽高級的賓館後門居然是跟個貨運部連在一塊的。

這貨運部院子裏堆的東西亂七八糟的,也沒個人在,林靜安看程致遠那模樣挺尴尬的,就不知道接下來該咋辦了。

結果程志遠啥話也不說邁開步子就朝院門口走,林靜安就趕緊跟上,兩人走出去了才見這附近兩邊都是樹林子,中間的道是土路,外頭才是橫着一條柏油馬路。

程致遠走上了柏油馬路就招手打車,林靜安估計他是怕去了賓館前門尋自己車被人看見這幅尊容不好,很快有出租車停了過來,林靜安見他要上車就閃在一邊說:“程總再見。”

程致遠看了她一眼,她就覺得門面上刮了股冷嗖嗖的風似的,然後他一把拽過她來:“你不回家嗎,一起走。”

反正是不能參加婚禮了,林靜安想着待會給大姑打個電話叫把孩子給看好就行了,就跟着上了車。

兩人剛上車,出租司機就不滿的嘟嚷了句:“這什麽味兒啊——”

然後就趕緊把車窗給大開了。

林靜安知道丢人現眼了,不敢擡頭,餘光暗搓搓的去瞥程致遠,那人紋絲不動,只是西裝上頭沾着那黏糊糊的東西還随着汽車開動顫顫晃晃的,叫她都忍不住想給揩下來,可她身上衣服不是自己的,先前掏口袋也沒掏出衛生紙來,這會兒就跟犯了強迫症似的,她手指就忍不住扣自己褲子了。

程致遠報了一處地名,車就發動了。

現下是冬天呢,這汽車開在大馬路上,不開空調算了還大開着個車窗,不把人凍死才怪,才一會兒林靜安就凍得直打哆嗦。

倒是程致遠跟沒事人似的,只是林靜安瞥見他手指關節都凍紅了,心想這人也真能忍,以前上學那會,這人就對很多事情諸多苛責,比方說去餐館吃飯一定要飯桌潔淨,拿紙巾都蹭不下半點油星子的那種,用個筷子餐盤什麽的也要自己拿熱水燙過……有次他們一塊打車,他看見人家車座上都是黑乎乎的,都是幹脆走着也不坐。

想着想着她就給打了個噴嚏,腦子裏一閃,程致遠剛才報的地名壓根就不經過她家小區啊,她就趕緊抻長脖子要跟出租司機說自己家地址,結果又一想,還是等程致遠下了車,她再返回算了。

結果這走了半路就突然下起雪了,先開始還是飄零零的,才一會兒就成鵝毛大雪了,那出租車司機估計也受不了凍了,就先把車窗給合上了,然後到了市中心就碰上堵車了。

那司機抱起個通話機就問附近的同事別的地方堵路了沒什麽的,然後林靜安就聽見裏頭罵咧咧的說着:“都堵死了,幕山路那頭還出了交通事故,這大的雪都沒裝防滑鏈啊,撞的那叫個慘不忍睹……”

林靜安心裏也挺瘆的慌的,就趕緊給大姑那邊打了個電話,結果半天沒人接,就估計離婚禮結束還不到點呢,就只能這麽在車上煎熬着了。

她剛把腦袋蹭在車窗上看前頭呢,那邊車門子猛地被打開了,就見程致遠邊下車邊掏了張整錢塞到駕駛位司機那兒,側着臉喊林靜安:“下車,前面就到了,走過去。”

那司機接了錢要找,程致遠擺手示意不用了,司機就挺高興的,多說了兩句:“看前頭還堵得厲害呢,平時要等半小時,這會兒下的大,弄個不好就不知道等多久了,能早點回家還是早點回的好。”

林靜安知道是那麽個理,這個點是下班時間,都對在一塊了,尤其是下雪了,有的人就犯了急,這麽一犯急就容易弄點交通事故,她這麽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就扭扭捏捏的下車了。

程致遠倒是挺實誠的,直接說:“去我那邊坐坐,晚點停雪了再送你回去。”

林靜安也不知道是因為腳被凍麻了還是怎麽地,就有點邁不開步子,程致遠許是被凍壞了,前頭走的飛快。

林靜安怵在個車流之中,而且還是靜止着的車流,就有點突兀,被那麽多人透過車窗玻璃的打量着呢,她拉不下臉來,趕緊就小跑着跟上程致遠。

程致遠住在世紀花苑小區。

其實林靜安以前來過這裏,她跟程致遠雖然大學時候不是一個學校上的,可假期什麽的天天見面,很快就知道他父母給他在這兒弄了房子,不過那會兒這處剛交工,房子還是毛坯房那種,程致遠喜歡這處位置好,還說以後跟林靜安結婚了就住這邊,反正挺激動的,就趁着假期呢兩人就小打小鬧的去裝修房子了,裝修好後還帶幾個朋友來這邊玩過。

現下隔了幾年再來到這裏,林靜安心裏也不知是什麽滋味了。

她吶吶的跟在後頭,他腰背英挺的走在前頭,雪花飛揚落在他頭發肩頭上,襯着他側臉和那身西裝,畫面看着就特別唯美,她也不知怎麽想的,就有點混混沌沌的跟着他進了樓道裏,進了他家裏。

突然的溫暖氣息叫人身心都是一頓,然後就是神經質似的打了個哆嗦就好像全身都掉了一地雞皮疙瘩似的,程致遠飛快鎖好門就朝二樓樓梯上跑,邊跑邊指着陽面一間房門說:“你先洗個澡,那房間櫃子裏有換洗的衣服。”

然後就不見了蹤影。

林靜安也不知道他是幹嘛去了,原本她進了門就覺得出點不妥當來,可他倒是直接跑了,她也就暫時安下心了,等了半天也沒聽見啥動靜,她就換了鞋進了大廳。

這格局就是通往二樓的樓梯下面是廚房跟餐廳,對的那邊就是一個大客廳,大客廳裏是簡單的沙發床組合,然後就是大大的落地窗,客廳旁邊是個雕花白門,呈九十度角的地方是衛生間。

格局是不會變的,連裝修也沒個變動,她就跟碰了什麽忌諱似的趕緊收回了目光,然後就順勢推門走進程致遠先前指的那個雕花白門了。

進去了她就給怔住了,因為以前程致遠說過,家裏不許住別人,所以他兩住了樓上,樓下這房子就弄了衣帽間,衣帽間裏往後都要放他兩的衣物,而且其他地方都是擺着陳列櫃似的櫃子,上面都要放他兩去各地旅游後掏回來的東西,這會兒她就看見那些櫃子上不是個色彩鮮豔的花瓶,就是木頭似黑漆漆的盤子,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有個櫃子一角上釘着半張地圖,上頭用紅色藍色的勾線筆劃的圈圈。

林靜安心裏一動,就有些急切的去開衣櫥,她心裏急,手指又打着哆嗦,反複幾次才給打開了,一看就是滿滿當當的女裝,她手指扒拉幾下,就看見各式各樣的都有,一打都是新的,她翻看衣服後面的尺寸,都是比她現在身材小一個號的尺寸,除非程致遠現在的女友是這個尺寸,不然她真懷疑他是照着她以前的尺寸買的衣服。

她腦袋裏突然空蕩蕩又滿脹的厲害,雙腿發軟,身子也不由就蹲了下去,突然就看見那下面還壓着件半舊不新的毛線衣服,她猶豫了一秒,直接翻了出來,是件毛線外套,粉紅色,那扣子是木質的那種,正是上大學時候流行的那種款式,她看着眼熟,突然想起大學放假的時候,有次跟程致遠約了朋友來這邊玩,晚上的時候給喝了點酒,她一喝酒就上臉還又暈又吐的,當時就穿着這件毛線外套,好像給弄髒了,就擱在這裏了……

林靜安現在算是明白怎麽回事了,程致遠這麽多年是不是還做着跟她結婚住在這裏的夢呢,還不肯把她的衣服丢掉,還履行着兩人那會兒的諾言。

眼淚滴答滴答的墜在地板上,她胸口酸酸的,鼻子都是跟塞住了似的難受,手機突然就響起來了,她看見來電是誰就去挂電話,可點錯位置了,給接通了,那頭就傳來氣惱的嚷嚷:“小林你太不厚道了!我特麽都進醫院了!姓程的真不是東西!”

林靜安趕緊邊擦眼淚邊罵道:“你才不是東西,打你都輕了!”

然後立馬挂電話,她真見不得別人再說程致遠的不好了。

她坐在地板上半晌了才站起來,然後閉了衣櫥去了大廳,她也不想洗澡了,就想等程致遠下來跟他說幾句話,結果到了大廳坐沙發上,眼皮直下墜,迷迷瞪瞪的就給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職場的規劃

程致遠洗完澡,拿着毛巾邊擦頭發邊下樓,一眼就掃見沙發裏窩着個人。

他走近才看清她已熟睡,頭發上先前沾了雪花,早在溫室裏融化,搞得頭發是那種一縷一縷的,而并非洗浴後的柔順。

他皺了皺眉,手背在她手上貼了一下,有點涼涼的感覺,就幹脆打橫抱起去了卧室。

林靜安在半夜的時候醒來了,身上是那種自內而外的熱乎勁,身下柔軟舒适,這是跟在自己家裏截然不同的感受,昏暗裏她摸了摸自己身上,身上的衣服并未被褪去,還是線衣和打底褲,她舒了口氣,下意識就要坐起來。

這才剛側過身子就倏然直覺不對,她僵住身子,小心打量過去,就見床腳那兒的沙發床上坐着個人。

外頭月光清亮,雪地瑩白,透過窗簾縫隙直直射進一道光芒,恰是橫穿過那人鼻梁,那人稍微一動,眼角就顯露出來,正半阖着眼睛,面目平靜。

她心口悸動,再不敢動。

室內流淌着如同室外雪花紛揚後的安然和舒恬,她卻心緒繁亂,一幕幕往事一一翻湧而上,在夜裏無端暗流湧動,逐漸波濤洶湧,最終攪得她心力憔悴精疲力盡,再無睡意。

臨近清早的時候才聽見輕微的腳步聲走出室內,林靜安拖着身子半坐起來,裝模作樣拾掇了下身上,又把床上給拾掇利索,臨開門又跑到窗子玻璃上瞧了瞧,剛湊近就有股寒氣鋪面迎來,然後她看見玻璃上倒影着自己模糊的面孔,雖是模糊也透出一股疲憊勁頭,就忙拍拍臉蛋抓抓頭發才開門走出。

她心口繃着一根弦,又要強撐着佯裝精神抖擻,又腳步輕蹑模似做賊,不妨迎面就撞上了已收拾妥當行步匆忙,半條胳膊還未鑽進西裝外套袖筒裏的程致遠。

他已洗漱清理好,頭發上打着發蠟顯得濕潤又有型,不過那臉色……的确是不好看。

林靜安深知自己不比他好多少,正在尴尬,程致遠只瞅過一眼,手臂鑽進了袖筒裏,正在整理領口,就問:“昨晚你睡着了,家裏打過來的電話我沒接,只回了信息說你有事要忙,努,你手機還在沙發上。”

林靜安要開口感謝,哪知他目光略一定神,突然道:“怎麽,昨晚沒睡好?”

一下子把林靜安給問的猝不及防驚慌忙亂,先前那強撐足高氣強的氣勢倏然跟飽滿的氣球被紮了個針眼後撲呲洩氣一般,簡直有點重足屏氣了。

她手足無措:“沒沒,哦不,睡好了……”

程致遠從她身邊錯身而過,留下話:“你走的時候記得鎖門。”

說罷腳步一擡走出門外,門啪的一聲響後,林靜安怔忪,随後擡手摸了摸額頭,腦門上居然滲出些許汗水,她這才頹然軟坐在沙發上。

程致遠去了公司,前臺小姐正在悄悄竊語着什麽,見他來了,前臺慌忙正色問候。

程致遠微微點頭,正要經過,隐約聞見暗香浮動,眼眸一閃,就瞧見了前臺後面的香槟玫瑰,淡雅的一束,包裹在內襯是金黃色,外頭是暗紅色厚紙裏,也不知怎地,他就多問了句:“誰的花?”

前臺小姐忙應道:“有人送給營銷部林靜安銷售代表的。”

程致遠仿佛不大在意,腳步不停走到了電梯處。

秦昊天不知從哪兒冒出來,腳步飛快走至程致遠身邊,兩人并肩等待,他開玩笑道:“看來我們部門小林挺有魅力的。”

程致遠鼻哼一聲,置若罔聞。

此時林靜安已經離開世紀花苑回到了家裏,給大姑那邊打過電話之後她着急忙慌換了衣服去公司,今兒早上有例會,照理都要到的。

她去了公司,前臺把花束遞過去,笑容不言而喻。

林靜安詫異接過,翻開小紙片一看那字眼就明白過來是餘柏鳴幹的,她微微怨惱,倒也沒轉怒在花束上,跟人借了花瓶小心插-進去放在了自己桌子上。

秦昊天那邊跟高層會議一完,就召開了部門例會,會散後喊住了林靜安,告訴她恒基的那個演示會,他會同她一塊去,林靜安自然高興,又有點緊張,那場演示會算是最後要見分曉了,結果如何并不是她能算到的,現下只有等那天的到來。

撇過這些事情,她倒是更對現在包裏程致遠那把家門鑰匙有點小愁,還有就是餘柏鳴對她的态度——像是追求她可又莫名其妙的感覺。

程致遠的鑰匙,她不知道該怎麽還回去啊,這邊她打過電話去,那邊不接,她總不至于等在人家家門口吧,更不能去辦公室還,先不說進總經理的辦公室要經過好幾岔人,還容易搞得人盡皆知,這更不是她想看到的。

那把鑰匙真成了燙手芋頭,搞得林靜安有些心煩意亂。

下班後她偷悄悄跑去停車場等,結果一看見秦昊天跟程致遠是一起去取車的,立馬撒腳丫子跑了。

後來一想,反正他開不了門是他急,她幹嘛那麽着急啊,跟上趕着似的,就幹脆接了孩子回家去了。

她回的是大姑家,今早上她大姑就說了,既然她現在要拼事業,琢磨着照顧不好孩子,還不如把孩子擱在那邊也有人照應着,要是她有的忙了,那邊也能幫襯着接送下孩子,林靜安立馬答應了,所以她就更迫切的想要那第一筆單子能成功了,不僅能給大姑她們安安心,也稍減生活上的拮據。

哪只才到了大姑小區外頭,就被餘柏鳴給逮個正着。

此時林靜安正不解看着突然蹦進她視野的這人,心裏詫異的不是一點半點,因為餘柏鳴那氣派也是別具一格啊。

本來嘛她大姑這邊的小區是在一通巷子裏,裏面聚集的住宅樓多,所以外頭巷子的路臺子上平時就有些賣菜賣小東西小吃之類的小攤,相當于那種夜市,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種小規模,雖然現在天冷,可來往的行人并不少,所以平時通個汽車什麽的就挺擁擠的,這會兒餘柏鳴也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開着一輛挺拉風的車緩緩行駛在人群裏,他也不怕出什麽交通事故,半個腦袋就鑽出車窗招着一只手喊着:“小林,小林——”

周遭的行人目光一下子就給集簇到了林靜安身上,叫她那個噪的慌啊。

她愣了一下就趕緊要往小區裏蹿,那厮好像瞧出她意圖了,後話立馬就到:“小林別跑,我可是知道你姑家在幾樓。”

林靜安真是氣得夠嗆,折身跑回去趕緊給他指了一條三岔道:“你車子朝那邊走,那邊能出去到了大道上,停車也方便!”

其實她也不是想幫他,就是知道那種人什麽都不會當回事,要是惹急了,他能直接撂下車找到她家門口去,一來她常出現在這周遭,他要是把車停在人群裏,那可不惹了旁人的怒氣,他最後甩屁股走了,她成天還得受那種打量,二來他要真是跑家門口了,再胡說八道幾句,那她對大姑她們更是沒得解釋了。

餘柏鳴聽了她話把車給挺妥當了,走下車門的時候拎着個袋子,林靜安一眼瞅見是她撂在敏敏婚禮時候那個賓館的外套,又一想到那天的事情,臉就冷了下來,就要去扯過袋子走人。

餘柏鳴身手機靈,把袋子甩在身後嬉皮笑臉道:“走吧,一道上樓,順便跟你大姑她們打個招呼。”

林靜安瞪眼:“敏敏剛結婚還沒回門,人家新郎都沒來這邊拜訪親戚,你去算是怎麽回事?”

餘柏鳴嘿嘿一笑,也不介意:“那算了,我不上去了,沒得回去叫大哥罵了,哎,我早上去了趟縣裏才回來,飯都沒吃呢就先給你送衣服過來了……”

林靜安納悶,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今天來這邊?”

餘柏鳴才不會說他打問了鴨鴨在哪上學,直接在學校門口等的,結果接孩子的不是親娘,而是薛雪,他就這麽一路跟過來的,他左顧右盼漫不經心,好像是尋摸個吃飯的地方,手指也撫在肚子上,顧左右而言他:“小林,哪個館子能吃飯啊?”

林靜安就覺得這人挺別扭的,而且吧她們本來算是仇人,又變成了客戶關系,再成了親戚關系,對這種轉變,她自己都覺得挺無語的,突然想起早上那束花,她就歪腦袋問道:“餘柏鳴你到底想幹嘛?”

餘柏鳴啼笑皆非:“小林你也挺年輕的,怎麽腦子不夠使呢,我不是追你還是幹嘛?”

這話太直接,一時把林靜安給嗆住了,她狐疑的盯着他,卻覺得自己才應該是那個啼笑皆非的人,便道:“那你們恒基這次打算跟哪個公司合作,能跟我透露嗎?”

這倒是問到了正經點子上,因為林靜安乃至秦昊天一直不看好這個案子的原因,皆因餘柏鳴。

林靜安這麽問了,餘柏鳴倒打起了哈哈,說這個那個就是不提恒基的事,末了林靜安一把拽過裝自己衣服的袋子,直接轉身離開。

餘柏鳴在後頭喊啊喊:“哎呀小林,小林,你不會生氣了吧——”

林靜安猜透了他的死穴,這次也不怕他跟上來了,結果一回了大姑家,大姑就拎着炒菜鏟子跑出廚房問過來了:“靜安,昨天我怎麽瞅見那個男的好眼熟啊?”

林靜安正換鞋,應着:“哪個啊?”

“婚禮上啊,教堂裏那個,當時還抱着鴨鴨呢。”

林靜安一下子愣住了,後背都有些沁汗,她趕緊嚷嚷着:“大姑你菜是不是糊了啊,我怎麽聞見味不對啊!”

大姑一聽趕緊就要往廚房裏跑,林靜安原本就這麽糊弄過去了,客廳裏的薛雪不知怎地一下子蹦出來,迎面就大喊:“我也看見了!我知道是誰了!”

她道:“程-致-遠!”

作者有話要說:

☆、職場的規劃

程致遠和林靜安當年那點事家裏都知道,而且兩人青梅竹馬金童玉女的頗是般配,哪知後來出了那些事情,這對有情人在各自的人生道路基本上是越奔越遠了。

大姑偶爾想起來也是唏噓不已,打小程致遠那孩子就跟普通有錢家孩子不同,別人是張揚跋扈的纨绔子弟,他始終是個平和的少年,從來沒那些不良愛好,教養也即是好。

不過年紀大的人對這個關注度不高,所以直到再見那人的青年版,她一時還沒想起是誰,被薛雪提醒了這才回憶起來,就不由對照侄女現下情境越發搖頭不語了。

倒是薛雪極為興奮,拉着林靜安就要問,你跟程致遠再見面沒啊什麽的話,搞得林靜安尴尬不已,眼見大姑一直對着她使眼色,她也置若枉然,還在那兒拉扯林靜安呢。

薛雪突然就哎呦一聲:“不對啊!昨天我聽說程致遠是永罡總經理,靜安,你現在不是在那兒上班嘛?”

大姑也狐疑看了林靜安一眼,然後就推薛雪回房休息,客廳安靜了她才拉起自家侄女的手道:“靜安,你別是……”

林靜安趕緊道:“姑媽你說什麽呢,我沒對他再動啥心思,你也不看我們現在差距多大啊,再說了上學時候那些事能算回事嘛,誰沒個初戀啥的,也沒見人人都成了的。”

她大姑還沒說啥呢,她就這麽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堆,真是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了,所以她大姑就挺猶豫的,想着是不是侄女突然要拼事業而不是找個人家就是因為程致遠的原因,這樣的話還不害苦自己啊,別說是兩人家境不同了,就按着侄女這二婚的情況要是真跟程致遠有啥了也是自讨苦吃啊……

林靜安為了不叫姑媽操心,更是故意挺直脊梁拍拍胸口:“好啦,你別想那麽多了,我最近都跟一個單子呢,要是成了估計提成不少,到時候要給您老買衣裳,姑媽,就那個貂絨的毛衣你喜歡哪種顏色啊?”

她姑媽被她一下子把話給岔開了,生怕她亂花錢就趕緊瞪她:“別瞎買東西,我又不是沒衣裳穿,你還是好好攢着留着給自己跟鴨鴨用吧。”

林靜安見姑媽面色好起來了,就趕緊接了鴨鴨離開了。

這麽過了幾天馬上就到了演示會那天,林靜安提前做足了準備,而且裝扮也是費了一番功夫,她謹記秦昊天的話,做銷售人員的不能穿的太嚴肅,不然沒法給人個親和的好印象,當然了也不能太随便了,這樣很容易叫別人以為不尊重對方。

林靜安穿扮好就在去恒基的一道三岔口等秦昊天,秦昊天會自己開車過去,所以順路載了她一道過去,路上也可以再商讨下細節之類的東西。

等秦昊天到了的時候,車上還載着幾個公司的技術員工,幾人一道去了恒基,因為林靜安提前跟恒基的人打過招呼了,所以一去恒基就有人接待。

秦昊天帶過來的幾個人就着手準備材料講解之類的,然後他跟林靜安在休息室等待,期間秦昊天好似随意問道:“你們餘總今天在嗎?”

那個倒茶的員工好像沒來多久,立馬就告訴他,餘總在辦公室呢。

然後沒一會兒恒基那邊的負責人就來了,跟秦昊天握手之後,就說今天的演示會會有恒基一衆經理什麽的去觀看,不過總經理有事早上就飛武漢去了,沒法親自參與了。

秦昊天和林靜安對視一眼,就跟着負責人出了休息室去會議室,演示會暫時就安排在會議室,快到會議室的時候,秦昊天一眼就瞅見了總經理的辦公室微開着,他就悄悄扯了下林靜安胳膊,示意了一下,林靜安倒是機靈的很,立馬就走慢了,捂着肚子告訴負責人她肚子痛。

負責人搞不清楚什麽情況,秦昊天就趕緊叫林靜安去廁所,然後告訴負責人他得等林靜安,不然有些工作沒法完成,負責人那邊挺不樂意的,因為聚集公司那麽多頭頭挺不容易的,而且遲點的話算是忽悠人呢,秦昊天也是老油條了,左右周旋了會兒負責人也就沒話說了。

秦昊天雖然一直對着負責人講話分散他注意力,可心思一直動在總經理辦公室那裏,密切的關注着那兒的蛛絲馬跡。

等林靜安快回來的時候,他突然見總經理辦公室門一動,從裏面出來好幾個人,走在最先頭的就是餘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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