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二

“你剛剛彈得很好聽！”

青春期裏，每個女孩都有着少女情懷，都會對帥氣清秀、彈着一手鋼琴的男孩有好感。

她偏頭又望了眼那小型三角鋼琴，衷心地稱贊道。

冷若冰霜的少年似乎是被眼前人的話給說動，臉龐漸漸柔和，少了分旁時待人的冷漠疏離。

他的眸裏，是她，也是璀璨星空。

年幼的時候，記憶裏有個笑得很燦爛的女孩和他說過，“夜晚的天從來都不是黑色”。

夜晚的天，又怎會是黑色。安禛昕啓唇，千言萬語終究化為了兩個字“謝謝”。

轉身不疾不徐地去蓋上了鋼琴，拿過校服向她走來，看到她握在手上的手電筒，眉頭一皺。

“你一個人回家嘛？”

祝蓁意仿佛是魔怔了，站在原地看着少年做的一系列動作，直到清冷的聲音響起仿佛才喚醒她。

“壞了！”她低頭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距離晚自修下課竟然已經過去了将近二十分鐘，走這段路，最多不過花個七八分鐘。

“我先走了！”祝蓁意皺了皺眉疾步向樓梯口走去，忽而又轉身向停駐在原地的少年笑着揮手“再見了，安禛昕！”

走廊裏的聲控燈一盞盞亮起，他望着匆匆忙忙遠去的女孩，嘴角微微浮動。

無聲的“再見”，與平日裏不同，那是包含了無盡的溫柔。只可惜，她還沒來得及聽見。

畫室的地板不是她第一次看到時的亂七八糟，幹幹淨淨的，畫架和各種工具也被擺放在角落。

“祝蓁意，從教學樓走到這，你花的是平常兩倍還要多的時間。”

路遠不常喊她全名，祝蓁意知道每次他這樣喊她，都是他不耐的表現。

“我……我就是剛剛看到樓下音樂教室燈亮着，去看了眼誰在啊！你知道的，音樂教室不是一向都管的很嚴的嗎！”

畢竟一中的音樂器材很齊全，每一件價格都是上萬，若是丢了老師都不敢擔保。

“有人？”路遠也有些好奇，颦眉道，“是誰啊？老師不在，他們幾個音樂生應該也暫停培訓了的。”

不知為何，祝蓁意竟下意識去隐瞞她和安禛昕剛剛的見面，“一個……同學吧！我只看到了背影，穿着校服，在彈鋼琴，不知道是誰。應該是問老師拿了鑰匙的。”

兩人說話期間，路遠已經整理好了東西走向門外，關了燈鎖上門，轉身打開手電筒道：“走吧！”

“你知道，安恒是從哪兒轉回國的嗎？”寂靜的樓梯裏，路遠開口打破平靜。

“桃子說是……美國，怎麽了？”

“……”路遠沉默片刻，開口道，“安禛昕也是從美國來的。”

“啊？”祝蓁意有些不明白他的前言後語。

“沒什麽，應該是我想多了吧！”

“哦。那你什麽時候去比賽？”祝蓁意站在旁邊等路遠把自行車解鎖，兩人慢悠悠走向校門外。

“十一月中旬吧！”

走向校門的路上雖有路燈，但那微弱的燈光照不亮寬敞的主幹道。風吹過一排排梧桐，樹葉“沙沙”地響着，還飄下幾片落葉，女孩走在他身邊，又靠近了幾分。

“這麽快，那不是參加不了運動會了？”

“運動會應該是改到這個月末了！”路遠想着今天中午聽到的消息，體育組老師覺得十一月中旬天氣漸漸轉涼，出過汗後學生更容易感冒生病，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十月末的天氣相較于十一月來說好像更加晴朗。

“哦。”走出校門，祝蓁意笑着坐上後座，環上他的腰笑道，“那你要去幾天啊？路遠，你胖了唉！”

“先初評，再去京城複審、終審，大概一周吧！”少年無奈地拍拍那雙細手，“別亂動。你一上來，這自行車就明顯下沉了，是你胖了吧！”

“你才胖了！”少女嘟着嘴皺眉朝他後背打了兩下，“那你不是要落下一周的課。”

“對呀！”

“不對，那不是沒人陪我晚自習回家了嗎！”

“你下午放學回家不就好了。”

“不行，那我回家看書效率低呀！我還是讓媽媽來接我吧！”

夜晚的南洋星星特別閃亮，晚風迎面而來吹去一身的疲憊與煩惱。

笑着聊天的兩人并沒有注意到，在他們的離去後不過一秒，那道路邊的樹下便走出一人。

他單肩背着書包，靜靜地伫立在黑暗裏，看着他們騎車歡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