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3)

子總說要考舉人做大官,好給她置辦宅院,買一群丫鬟伺候。唔,志向不錯,但願不要像她一樣悲催,她小時候還會說自己要考清華呢。

趕了苗翠峰去看書,苗翠花抓過一根樹枝蹲在門口的地上描描畫畫,試圖将腦海中那輛小車的雛形畫出來。

“喲,翠花妹妹還會畫畫呢,這是畫的啥?”一個軟糯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苗翠花正滿心專注的構造着未來賺錢的工具,突然被人打斷思路,氣得差點從地上跳起來。擡頭一看,原來是房東蘇大娘的女兒蘭姐兒。

要說這蘭姐兒,今年已經十六了,跟蘇氏絕對是親母女,兩人一般都是嬌小的身材,精致的眉眼,聲音嬌嬌軟軟,堪稱小家碧玉。蘭姐兒姓盧,不過,她的父親,也就是蘇大娘的夫婿,早在十年前就已經過世了,虧得撇下了一點家産,又有這處房屋出租,這孤兒寡母的才不至于無所依靠。

“你這是畫的樹呀?是樹呀,還是花呀?”蘭姐兒饒有興致的打量着地上那亂七八糟停了一地的車,對于這個帶着弟弟來租她家房子的姑娘,她是挺好奇的。

聽說,是藍記的那位少爺親自出面來租的。真是怪了,這姑娘跟藍少爺什麽關系?娘說是藍少爺養的外宅,怎麽可能呢,藍少爺會看上這種還沒張開的小丫頭?

苗翠花瞥了眼自己的畫作,雖說她沒有什麽藝術細菌,可也不至于畫得那麽糟吧。雖然輪子不是很圓,車把不是很直,鍋也稍微有點扭曲……

幹咳了一聲,她開口道:“那個,我畫的是……車。”

“車?”蘭姐兒又打量了一陣子,點點頭道,“是有點兒像,可誰家馬車是這樣子的?翠花妹妹你沒坐過馬車吧,馬車可不是這樣子的呢,改天我帶你坐車,到時你就知道了。”

大姐,我本來畫的就不是馬車啊,你看見我畫馬了麽,我又不是徐悲鴻。苗翠花嘴角抽動了下,從蘭姐兒的話裏,她聽出點很有意思的內容——蘭姐兒似乎經常坐馬車的樣子。

可據她所知,盧家根本沒馬車,而普通人家一般也不會坐馬車,一年到頭不定哪天有事了,趕路蹭一下驢車已經算是好的了。

☆、50 好日子多功能美食車

這就怪了,蘭姐兒家也不是什麽富貴人家,頂多算是薄有積蓄而已,怎麽就坐得起馬車呢?況且,她們娘倆相依為命,又不是買賣人,也用不着常坐馬車啊。

苗翠花眨巴眨巴眼,很單純的問:“你帶我去哪兒坐馬車啊?”

“當然是吳……”蘭姐兒只說了幾個字,忽然就剎住了車,僵了下才說,“當然是去車馬行。”

“車馬行?我才不去咧。”苗翠花低下頭,繼續做自己的餐車設計。

這位大姐,你是真當我眼神不好使麽,你剛剛明顯說的就不是車馬行。不過,苗翠花現在對這些八卦不感興趣,她當務之急是要把餐車設計出來。

想想現代時那些輕便又齊全的小車,堪稱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她現在只賣飯,應該還用不着那麽複雜的才對。兩個輪子的車子,推起來費力,停下時又不好掌握平衡,實在是費腦筋了點。其實,她有想過做成四個輪子的,像現代那樣,輪子下面是靈活的,那樣就可以随意轉彎了。可關鍵是……雖然見過不少,可她從來沒研究過那種輪子是怎麽做的啊。

怎麽才能在停下的時候不讓車子前後倒,這是擺在苗翠花眼前的最大難題。

魂淡穿越大神,你丫只給我發了一個早點系統,還是吃錢的,你沒給我發配套的餐具系統,餐桌系統,餐車系統啊。

見苗翠花不理會自己,蘭姐兒又問起別的問題來:“翠花妹妹,你家是哪兒的啊,你怎麽自己帶着弟弟租房住,你爹媽呢?”

這個苗翠花年紀小歸小,可模樣兒還算标致,如今沒長開也就算了,可要是過個一兩年,出落成大姑娘,恐怕就要引人注意了。這麽個丫頭突然住到家裏頭,她一定要摸清底細才成。

“我爹媽早死了。”苗翠花頭都不擡,抓着木條兒拼命在地上劃拉,她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有眉目了。

“你都沒親戚麽,這麽小就帶着弟弟出來,多辛苦啊。”面對徹底無視自己的苗翠花,蘭姐兒心生不悅,秀氣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翠花妹妹,我跟你說話呢,你也理我一理兒。”

你跟我說話我就必須得搭理你?照你這麽說,我還想跟菩薩說說話呢,也沒見哪個廟裏的菩薩肯多看我一眼。苗翠花很不爽,她正專心致志研究車子,可蘭姐兒偏在耳邊說個不停,搞得她總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腦海裏即将躍出來,可偏就差那麽一下似的。

蘭姐兒再接再厲:“翠花妹妹,你別畫那些個東西了,咱倆說說話。”

苗翠花終于忍不住了,擡起臉來送上白眼一對:“我現在忙呢,沒空說話。”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想堵得這麽直接,可蘭姐兒真是來的太不巧了,偏她現在滿心都是那輛承載着發家致富之路的小車,蘭姐兒卻在耳邊絮叨個沒完,搞得她靜不下心來。

被人這麽不客氣的對待,恐怕蘭姐兒還是頭次經歷。似乎是被這麽明顯的反感給吓到了,她愣愣的看了苗翠花片刻,随後才紅着臉跺跺腳走開了。

呼,終于清靜了。

苗翠花繼續奮鬥。

直到夕陽西下,傍晚的光線越來越暗淡,苗翠花才停了下來。這一下午的工夫,她沒有白浪費,小車的設計已經初見雛形了。等到明天,再設計下爐子和鍋的尺寸和位置,基本上就可以宣告成功了。

“姐,歇會兒,喝點水。”見苗翠花終于不再對着地面勾勾畫畫,苗翠峰忙捧了一碗水端到苗翠花面前。抽空,他往地上瞄了一眼,不禁好奇的問,“姐,這是啥車?”

看吧,還是我家翠峰有眼光,一眼就看出我花的是車子!

懷着滿腹的驕傲,苗翠花笑眯眯解釋道:“這是好日子多功能美食車,賣早飯用的。”原諒她一生狂蕩不羁愛借鑒,這“好日子”之名,還是她當初在電視上看來的某個極其鄉土的簡便小吃車的廣告。

“你要賣早飯?”苗翠峰稚嫩的眉頭皺了起來,頗有些沉穩味道的搖了搖頭,“不妥。”

苗翠花瞪了他一眼:“怎麽不妥?你姐我出去賺錢給你丢人了是不?”

“不是不是,”苗翠峰連忙搖頭擺手,憂心忡忡的說,“我是怕人家欺負你。”姐一定是太累了,所以才會給這個什麽什麽餐車起個名字叫好日子,等着吧,他将來一定會讓姐過上好日子的。

“傻小子,有誰能欺負你姐?再說了,我又不擺攤,就推着個車子滿大街的跑,礙不了人家的事兒,人家也不能找我茬。”這小子小小年紀,怎麽就有點兒嚴肅味道了。

第二天一早,苗翠花先去外面買了早點,然後繼續開始設計小車。不僅是小車,先前沒想過那麽多,如今一旦着手去準備,她才發現自己要準備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她需要兩口鍋,一個小爐子,一個大爐子,一個石臼,還有勺子和碗,這些都是硬件設施。除此之外,要做豆沫,就要準備好原料。

小米,黃豆,花生米,海帶,菠菜,豆皮。

別的都還好說,她上哪兒找海帶去?盛輝雖然是京城不假,但離海遠着呢,市面上也不是沒有海帶,但價格昂貴。而且,這玩意兒通常是作為藥材來用,沒人拿來煮飯吃。

好吧,先讓海帶缺席一下,等她搞定海帶貨源之後再做修正。

一樣一樣來吧。

苗翠花沒有直接去找人做車子,而是先買了鍋碗和石臼,又置辦了爐子,打算先練練手再說。只這些玩意兒,又是七八十個錢出去了,心疼得她是小心肝都在抽抽啊。

“姐,你不是說過,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麽?”苗翠峰撓撓頭,姐明明說過那樣的話,怎麽還會心疼的咬牙切齒。

苗翠花惡狠狠的瞪住苗翠峰:“我知道啊,所以我要賣飯,就花錢買了做飯的家夥來了。”

“那你……”

“錢都花出去了,你還不許我心疼一下了啊?”

這才剛出來兩天,就是幾百個錢出去了,如果不是咩咩童鞋的贊助,天知道她會帶着翠峰流落街頭狼狽成什麽樣子。

被這姐弟倆的大陣仗吸引,蘇氏和蘭姐兒娘倆湊了上來。

見苗翠花把小米和豆子倒進石臼裏舂,蘇氏滿心不解:“翠花,你這是做啥?”她怎麽沒聽說過誰家吃小米豆子面的?

苗翠花揚起笑臉來:“做豆沫,等明兒我煮一鍋,你跟蘭姐也嘗嘗。”

————

關于豆沫這個東西,流風度娘了下,發現百度百科裏頭的做法跟自己家裏不太一樣,想來想去,流風還是決定按照家裏這邊的習慣做。

☆、51 練手

把小米和豆子舂成碎末和花生一起丢鍋裏去煮,煮上一陣子後,再放進去洗幹淨的菠菜和豆皮,否則,這兩樣玩意兒煮太久就爛得找不到了。本來中間還有一樣海帶,可苗翠花現在也沒那本事飛到海邊去找,只能先空缺了。

畢竟是頭一次做,雖然有現成的食譜可以照着來,苗翠花還是有點不放心,并不敢多放材料。

看着菠菜豆皮和花生,紅紅綠綠白白的在淺黃的米粥中翻滾,苗翠花的心也禁不住跟着一起翻滾起來。

不管怎麽說,好歹這是她人生頭一次創業。

“姐,你沒放鹽吧?”

當苗翠花堵上爐口,準備大碗盛飯試吃之際,苗翠峰的聲音幽幽響起。

額……好像是,沒放鹽。

苗翠花幹笑:“一不小心忘了。”頭一次做,難免手忙腳亂啊。看看一邊準備好的鹽巴,她只能亡羊補牢的倒進鍋裏,然後開火繼續煮了一陣子。

再次熄火後,她小心盛了一碗出來,端到苗翠峰跟前,滿懷希望的遞過去勺子:“嘗嘗。”

這個東西麽?苗翠峰仔細打量了幾眼,他還從未吃過這種米粥。不過,只要是姐做出來的,一定都很好吃才對。

“好吃!”

聽到這兩個字從苗翠峰嘴裏蹦出來,苗翠花心花怒放,連忙給自己也盛了一碗。

……哪兒好吃了啊,雖然有鹹味,可根本不勻,顯然是之前鹽放晚了的緣故。而且,因為重新放鹽又二次加熱,豆皮和菠菜都煮爛了好麽。更別說花生都是整個的,煮得時間不夠,吃在嘴裏那說脆不脆說軟不軟的口感有多糾結了。

很明顯,這次失敗了。

見苗翠花面露沮喪,苗翠峰連忙擺手:“姐,很好吃了,真的。”明明這麽好吃,姐為什麽還不滿意呢。

翠峰小弟弟,你的舌頭是被什麽蠱惑了嗎?

看看那小半鍋粥,苗翠花不由得慶幸,因為第一次嘗試,她怕拿捏不準,并沒有煮很多,否則的話,一大鍋粥吃不完又不舍得倒,那可就真糾結了。

喵的,再試一次!

這次,先煮花生,然後再加碎黃豆,煮上一陣子,她才将舂好的小米倒進去。等這些煮好時,她又加進去菠菜和豆皮,這次她是連着鹽一起加進去的。

熄火,開鍋,盛飯。

看看一臉期待的苗翠峰,苗翠花搖了搖頭,這次還是她來嘗吧,這小子的味蕾好像不太靈敏。

第二次的豆沫還算成功,唯一的遺憾就是偏鹹了點兒。

嘆氣,繼續……

終于,到第四鍋的時候,苗翠花總算覺得吃進嘴裏的是能賣出去賺錢的東西了。

可是……

“姐,這麽多,咱要吃到啥時候?”

前頭練手的那三鍋,已經倒了半桶,這桶是苗翠花專門買來刷幹淨,用來盛飯賣飯的。雖說前面的三鍋都是失敗品,可并不是難以下咽。關鍵是,就算是能吃,她跟翠峰兩個半大孩子能吃多少?如今天氣又熱了起來,這飯要是擱到明天後天,指定就馊了。

可就這麽直接倒了也太浪費了點,怎麽說也是辛辛苦苦用糧食做出來的。

對着那半桶粥,苗翠花沉思了許久,無奈的嘆了口氣。算了,就當她做一次好人吧。

和苗翠峰兩個把那半桶粥拖出門去,路口不遠處就蹲着個鹑衣百結的乞丐,腳邊擺着個破碗,他則是百無聊賴的翻着自己身上破衣裳,不知是找跳蚤還是整理儀容。

“去,叫他過來。”苗翠花對翠峰指指那乞丐。

苗翠峰立刻就明白了:“你是要把粥給他?”

“不然呢?”苗翠花聳聳肩,“咱吃不了,總不能就都糟蹋了。”

“恩,我這就去!”苗翠峰用力點頭,姐真是太善良了,他一定會好好照顧姐的。

低頭看看還在冒熱氣的粥桶,苗翠花眯起了眼睛,雖說乞丐是最無權無勢的人群,可他們什麽地方都去,什麽三教九流都見識過,跟他們打好關系,說不準将來有能用得上的一天。

那乞丐一聽是送粥,把自己的破碗一收,瘸着腿就過來了。

雖然這人頭發淩亂,臉上又烏髒一片看不清眉目,但苗翠花估摸着他怎麽也得有個四十五歲,想來是因為腿有殘疾才會流落街頭乞讨為生的吧。

見那整整半桶還冒着熱氣的粥,乞丐的眼睛亮了:“多謝姑娘,姑娘善有善報,老天爺肯定保佑你。”

老天爺?苗翠花搖搖頭,只要穿越大師別給她出幺蛾子就行了。咳了一聲,她先直白的交代這半桶粥:“我學做飯,這都是我不小心給做壞了的,雖說味道不大好,可好歹能吃。我和我弟弟兩個吃不了這麽多,又不想倒掉糟蹋糧食,你先嘗嘗,要是不嫌棄的話,就拿去吃,這麽半桶,足夠一二十人吃飽了。”

“嗐,我們在街上讨生活混日子,哪吃過熱湯熱飯的,能有的吃就不錯了,還嫌棄個什麽勁兒?”乞丐嘴裏說着,已經自己動手盛了一碗出來了,也不顧燙嘴,先吸溜了幾口,然後才砸吧着嘴說,“好吃,好吃,姑娘手藝好,心地好,将來得嫁個好人家哩。”

苗翠花的嘴角抽了下,話說,面對這樣的祝福,她要不要裝一下羞澀?

不過,不等她開口,苗翠峰就先開口了:“給你飯吃,你就胡說八道了。”姐将來當然是要嫁個好人家的,這還用人說麽。

“行了,你少說一句。”拍拍苗翠峰的腦袋,苗翠花沖那乞丐一笑,“那這麽着,你去叫人來吃粥,還是找幾個人把粥帶走,這麽半桶,你自個兒也吃不了啊。”

“也是……”乞丐看了看那粥,又看看苗翠花背後的家門,撓頭笑了一聲,“姑娘稍等,我去叫兩個小子找個家夥什來盛,省得一群要飯的堵在你家門口不好看。”

目送那乞丐走遠,苗翠花松了口氣,不管是給誰吃,可好歹這半桶粥沒浪費掉。

“翠花妹妹,你這是幹啥呢?”蘭姐兒從院裏走過來,見苗翠花腳邊的那半桶粥,她恍然明白過來,怪不得剛才看這丫頭好像跟翠峰小子在搬什麽東西,敢情搬得是這個啊。

“我今兒煮粥呢,煮太多了吃不了,幹脆打發給叫花子吃去。”苗翠花回頭笑笑,想起自己昨兒對人家那麽不客氣,心裏有點不好意思,幹咳了一聲道,“蘭姐,我昨兒下午正想事呢,說話不好聽,你別往心裏去哈。”

蘭姐兒忙擺手:“那有啥,又不是啥大事兒,是我沒眼力見。行了,你忙你的,我回去幫我娘收拾熱天的衣裳去。”煮那麽多粥送乞丐,顯擺你好心?真是傻子。

苗翠花點着頭,看蘭姐兒回了屋,她忽然想起一事,連忙推了推苗翠峰:“去,咱不是還有半鍋豆沫呢麽,盛出兩碗來,剩下的給蘇大娘送去,讓蘇大娘跟蘭姐也嘗嘗。”好歹是住人家的地方,把關系搞好準沒錯,反正是順水人情。

話說,蘭姐兒今年都十六了,在這個普遍早婚早育的古代,蘭姐兒不是該早早的嫁人麽,怎麽聽說連親事都沒定過?而且,蘭姐兒條件不差,人長得也俊俏,不該啊。

——————

稍後還有一章。

☆、52 生氣

接着等了一陣子,可苗翠花沒把乞丐等來,卻把馬車等來了。

一輛小巧的馬車停在胡同口,雖說是簡單的小車,上頭圍的也是常見的藍色粗布,可一看就知道,這裏頭坐的人不簡單。

廢話,那随随便便一個趕車的車夫都穿着尋常百姓也穿不起的衣料子啊,顯然乘車的人是有心想要低調掩飾。

待馬車停穩後,打車裏下來了個年輕公子,一身衣裳雖說不算華麗,但看衣料就知道不會尋常東西,更不要說要上挂着的玉佩是什麽質地了。

啧啧,蘭姐兒昨天欲說又休的提起坐馬車的事情,恐怕跟這位脫不了關系吧。

苗翠花饒有興致的打量了那年輕公子幾眼。

看起來應該在十七八歲之間,長得不多出衆,但斯文秀氣,遠不是販夫走卒能相提并論的。

看到苗翠花在門口站着,守着一個木桶,年輕公子也有點意外,但還是很有禮貌的沖苗翠花颌首微笑,然後繞過苗翠花進門去了。

唔,有錢,長得不錯,還這麽有禮貌,上等品啊。砸吧砸吧嘴,苗翠花不由得跟着往裏望了一眼。果然,那年輕公子徑直走去了蘭姐兒和蘇大娘所住的屋子,瞧這輕車熟路的架勢,顯然不是頭一次了。

記得蘭姐兒當時最快說了一個“吳”字,這公子不會是姓吳吧?

關于這個,苗翠花還真猜對了,這位公子還真就姓吳,乃是吳國公最小的一個孫子。

吳琪信步走進門,剛一進門,他就嗅到一股香氣,聞起來,與門前那個姑娘守着的木桶裏的粥味道差不多。

“蘭兒,幾日不見,你竟也下廚了。”

蘭姐兒正對着那半鍋粥嘟嘴,冷不丁聽見背後說話聲,臉上立刻就揚起了笑容:“你來啦,還以為你這幾日太忙不會來了呢。”說着,她忙上前幾步,挽住吳琪的手到一邊坐下,飛快的說道,“本想好好練一練,待你來時露一手的,哪想到你今日就來了,倒讓我半點準備都沒有。”

裏屋的蘇大娘聽見外頭動靜,趕忙出來,滿臉堆笑道:“吳公子來的好巧,快歇歇,我這就去煮茶。”

吳琪忙擺手:“不要麻煩了,我不渴,不是說過了麽,你是長輩,咱們之間不必這麽拘謹的。”說完,他含笑看了蘭姐兒一眼。

蘭姐兒嗔了眼吳琪,随後就慢慢低下了頭,可臉頰上的紅暈已經半點不露的映在了吳琪的眼中,含羞帶俏的模樣令他如何不心癢。

對此,蘇大娘知趣的很,笑着往外走,嘴裏說道:“那……吳公子先坐,我出去忙活點事兒去。正好臨近晌午了,飯菜都是現成的。”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她人已經出了門了。

屋裏頓時靜了下來,鍋裏那粥的香氣暖暖的回蕩着,攪得吳琪的心都軟了。

“你說你先前沒下過廚,如今怎麽就下廚了呢?”輕輕牽起那雙白皙的手來,吳琪略松了口氣,“還好沒有燙傷劃傷。”蘭兒下廚,怕也是為了他吧,他何其有幸。

“我……”蘭姐兒張了張嘴,将即将沖出口的話吞了回去,笑盈盈的抽回自己的手,白了吳琪一眼,“你說我為什麽呢?為了煮這麽一鍋粥,我翻來覆去的試了多少次,好不容易才做得可口了,偏巧就有人正好循着味兒找來了。你沒見我做壞了多少次,又不舍得糟蹋了,只好央了個小丫頭幫我在門口守着,看有過路的乞丐就施給人家,也省得糟蹋了糧食。”

聞言,吳琪心裏不禁一軟,忍不住贊嘆:“你也太較真了些,哪裏就需要那般費事了,凡是出自你手,自然都是美味。”那些大家閨秀,肯洗手作羹湯的有幾個,肯為他如此費心費力的又有幾個,肯如此善心節儉的又有幾個?蘭兒真是太難得。

“你就愛說些花言巧語,平日裏什麽山珍海味沒嘗過?若是我做的不可口,不定怎麽笑話我哩。”蘭姐兒說着,視線落到了那尚且冒着熱氣的鍋裏,忍不住別過頭去嘟了下嘴。

可惜那鍋裏不能貼标簽打條形碼,在誰桌上就是誰家的東西了。

苗翠花聽不見人家屋裏的打情罵俏,她終于把自己要等的正主兒給等到了。

“多謝姑娘,這麽半桶粥,夠我們那大大小小都吃一次飽飯了。那瘸腿乞丐帶來幾個年紀不大的小乞兒,看着他們把粥倒進自己帶來的一個破壇子裏頭,他放心的點點頭,沖苗翠花咧嘴一笑,“姑娘好心我們都記下了,今後要是能用的着我們的地方,姑娘就開口吩咐。”

瞧吧,結個善緣總是沒錯的。苗翠花笑嘻嘻的點頭:“你放心,我肯定不跟你們客氣。我打算做點飯食營生,如今正練手呢,估計将來還常有做多了賣剩了的粥飯。說句實話你們別生氣,新做好的我要推出去賣,那是不能給你們的,可賣剩下的我跟我弟肯定吃不了,又不舍得全都扔了,要是你們不嫌棄,就都給你們。不過你們可以放心,我絕不會把髒了馊了的飯給你吃。”

聞言,幾人大喜,連連說“不嫌棄”。

他們整日奔波在街頭,饑一頓飽一頓的,會在意碗裏的飯是剛做好的還是人吃剩下的麽?

實話說,苗翠花有那麽一點點不自在,懷疑自己這樣是不是有些侮辱這些乞丐。可轉念一想,難道她要為了顧念乞丐的面子,所以哪怕他們凍死餓死,也要把剩菜剩飯倒進垃圾堆麽。

晃晃空了的木桶,她伸了個懶腰,回去卻見苗翠峰坐在門口凳子上嘟着嘴生悶氣,不禁詫異問道:“怎麽了,誰招惹你了?”想想自己剛才讓苗翠峰去把豆沫給蘇大娘和蘭姐兒送去,她皺皺眉,小聲問,“咋,蘇大娘說你啥了?還是蘭姐她說你了?”

苗翠峰擡頭看看苗翠花,又看看那空桶,扁了扁嘴沒吭聲。

“問你話呢,到底怎麽了?”苗翠花有點急,翠峰才十歲,現在可是三觀養成的重要時期,她可不能讓這小子因為別人一兩句話二産生什麽陰影。

“沒啥,就是背書背不下來,惱我自個兒不争氣。”苗翠峰搖了搖頭,算了,姐一片好意,又累了一上午,亂七八糟的事兒就不跟姐說了。哼,早晚有一天,他都要讨回來的。

這小子有過目不忘的神技,又刻苦努力,會背書背不下來?苗翠花朝天翻了個白眼,直接說:“你要是不跟我講,我就去問蘇大娘了啊。”見苗翠峰還是不開口,她立刻起身作勢欲走。

見狀,苗翠峰連忙伸手拉住了苗翠花,低着頭咕哝道:“也沒啥……就是蘭姐姐說咱拿她當乞丐,施舍給她飯吃。”

苗翠花的臉頓時拉長了,靠,我做壞了的不給你,把做的最成功的一鍋粥送了你還送出錯了啊。磨磨牙,她哼了一聲:“她嫌棄咱飯,咋沒把飯送回來呢?”

“她沒當面跟我說,我出來時才聽見她跟她娘說的。”苗翠峰搖搖頭,撲進苗翠花懷裏,小聲道,“姐,你別生氣,以後咱不給她家送飯吃了。”

苗翠花能不生氣麽,翠峰都走出來了還能聽見蘭姐兒跟蘇大娘說話,那話根本就是故意說給翠峰聽的,對一個沒惡意的小孩這麽陰陽怪氣的有意思麽?

“咱的鍋還在她屋裏呢不是?你先吃飯去,我去拿咱的鍋。”喵的,語言藝術神馬的,不是你一人的專利啊。既然你不領我這個人情,那我以後也沒必要跟你培養神馬感情了。

☆、53 打臉piapia

“姐,你別急!”苗翠峰急的忙拉住苗翠花的衣袖,搖頭道,“她們說她們的,咱自個兒心裏明白就行,大不了以後不給她們了。咱現在住的是她們家房子,就別多事了。”

聞言,苗翠花愣了下,随後就輕嘆了口氣。翠峰才多大,本應是無憂無慮的年紀,卻已經明白什麽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了。不過,她就算是低頭,也要看對方是誰,這麽個娘倆,她還沒必要低下頭去。輕拍了下苗翠峰的腦袋,她笑道:“你放心,我又不是打上門去,就是去要咱的鍋。聽話,你回去吃飯,等我回來。”見苗翠峰不肯撒手,她只得瞪起了眼睛:“咋,連我話都不聽了?”

苗翠峰望着比自己高了一頭的姐姐,抿抿唇,開口道:“我跟你去。”姐一個人,萬一被蘇大娘和蘭姐姐欺負了怎麽辦,他雖年幼,可也是個男子漢,将來還要靠他來護着姐呢。

“你來幹嘛,又不是……”苗翠花想說咱又不是去打架,忽然念頭一轉,點頭道,“行,那你跟着我,但不許多嘴。”她不想把翠峰養成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書呆子,人間煙火,這小子還是該嘗一嘗的。

鄰裏之間,難免有你偷我一根蔥我蹭你一頭蒜的雞毛蒜皮,菜市場,自然會有拉幫結派排擠競争對手的麻煩,那官場,也不過是更加複雜更加文雅更加兇險的雞毛蒜皮菜市場罷了。既然翠峰有心走上仕途,那她就不能讓這小子糊裏糊塗的去做官。

牽着翠峰到了蘭姐兒屋門口,苗翠花拍了拍門。收手時,她才忽然想到,剛才那個斯文公子似乎是來找蘭姐兒的,這會兒應該是跟蘭姐兒在一起,她這麽來,豈不是超大號的……蠟燭?

不過,裏頭已經響起了蘭姐兒嬌軟的聲音:“誰啊?”

算了,反正來都來了,管裏頭那倆人是幹嘛呢,這大白天的,總不會是滾床單。把心一橫,清了清嗓子,苗翠花說道:“蘭姐,是我,翠花,能進去不?”

聽見是苗翠花,蘭姐兒的臉頓時拉長了,虧得她這會兒正好背對着吳琪,否則,還不得吓着人家。

也是想到吳琪就在身邊,蘭姐兒很快就恢複了常态,笑道:“是翠花啊,有啥事兒?”哼,這小妮子指定是瞧見吳公子了,所以才過來這邊,不過是想在吳公子跟前露一露臉罷了。

“剛剛我讓翠峰給你送粥,本說是讓他把粥倒給蘇大娘,然後把鍋拿回去,可這小子真不會做事,連鍋都一起送了,我這會兒要煮飯都沒家夥用了。”頓了頓,苗翠花又笑嘻嘻的說道,“我這是頭次做飯,那味道可能不咋地,蘭姐兒你要是不喜歡,就把那粥給倒了,把鍋給我就成。啊,對了,前面煮壞了的幾鍋我都給門口叫花子了,要不你也端給叫花子吃去算了。”

吳琪愣愣的看着自己已經吃了半碗的粥,有點反應不過來。

這粥不是蘭兒特地煮給他的麽?他才剛說了蘭兒蕙質蘭心奇思妙想,煮出這樣從未見過的粥來,怎麽就變成了門口那個小女孩煮的了?而且,連門口施舍叫花子都是那個小女孩自己所為。

擱下了碗,他不解又不快的看着蘭姐兒,希望她能給自己一個解釋。

蘭姐兒此刻是心裏一會兒叫罵一會兒叫苦,她怎麽也沒想到苗翠花會這個時候來取鍋。之前吳琪誤會是她做飯,她想着橫豎娘是不會亂說話的,屋裏又沒別人,就直接應下了,哪想到會有接下來的事兒。

苗翠花可不知道蘭姐兒這會兒正在糾結中,她只知道她是來要鍋的,見裏頭不吭聲,她幹脆又開口了:“蘭姐兒,咋了,你不會是正在吃飯吧?要是你正吃着,那我就先不拿鍋了,等你吃完了再給我。聽翠峰說,他來時你不吭聲,還以為你嫌棄我煮的粥哩。現在想想,肯定是這小子腦袋糊塗了瞎想呢。”

作死的小兔崽子!蘭姐兒心裏明白,這小子肯定是去苗翠花那妮子跟前學舌了。呸,本來就是麽,你煮了粥又是給我家又是給乞丐的,不是把我家當乞丐是什麽?

可她心裏再這麽想,當着一個已經明白露出了不爽的吳琪,也不能直接表露出來啊。強笑了下,她避開吳琪疑問的視線,走到外頭,打開了外屋的門,正看到苗翠花牽着苗翠峰站在自家門口。

“蘭姐,你嘗我煮的粥了麽,我還是頭次煮粥呢,就怕煮的不好,前幾鍋都沒留,就這鍋煮的還行,才叫翠峰先端過來給你和大娘嘗嘗。”苗翠花笑眯眯的看着蘭姐兒,她就不信了,當着個斯文公子的面,蘭姐兒敢當面吐槽她的粥難吃,是打發叫花子的東西不成。

可她不知道的是,人家早就代她把那粥的歸屬給定下了,這會兒找上門,簡直是打人家的臉啊。不過,如果苗翠花真的知道了的話,估計會打臉打的更幹脆吧。

你不是說我給你送飯是拿你當叫花子打發麽,那你還冒充我幹嘛。

強迫自己露出笑容來,蘭姐兒硬着頭皮說:“粥挺好的,真不知道你還有這份本事,倒叫我怪不好意思的。那鍋我等會兒刷幹淨了給你送去,這會兒我有點忙,走不開。”

“啊?不用不用,你把鍋給我就成,我自個兒刷。”苗翠花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一顆小虎牙若隐若現,“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