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以後是日更六千的節奏噠~~ (11)

?!鄭多娣狠狠的跺腳。

可過了一陣子,苗富貴先忍不住了。

當然,他不是因為嘴饞而忍不住的。

因為苗翠花是這麽吆喝的——

“豆沫豆沫,你嘗一嘗,你看一看,我這豆沫稠乎乎,可不是那稀溜溜的米湯。你們吃米湯的時候就沒查查那一碗裏頭能有幾粒米?一碗米湯一文錢,一碗豆沫也是一文錢,你們也看看我這裏頭煮的都是啥。我煮的是小米豆子加花生,青菜雞蛋胡蘿蔔,吃那個劃算你們自己算!”

一碗稀溜溜的米湯,一碗稠乎乎的豆沫,那個劃算?就算是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他也能算出來啊。

“苗翠花,你到底想幹啥?”苗富貴陰沉着臉,居高臨下的瞪着苗翠花問,“你跑這邊來幹啥?”

“我做生意啊,咋,就興擺攤,不興我擺?”苗翠花随便擡了下眼皮子,證明自己确實正眼看了苗富貴,随後注意力又放在了自己的飯鍋上了,漫不經心的說,“我得養家糊口啊,家裏還有個弟弟等我養活呢,我不多賣兩個錢,用啥養活他?更別說我現在還送他去上學了呢,光那束修都得一兩銀子,我不出來賺錢,錢從哪兒來?”

聽她這麽說,哪怕是在氣頭上,苗富貴也不由得一愣:“你……你送翠峰去上學?”

“是啊,他想念書,那我就送他去念。我的弟弟,他想幹啥,就算是砸鍋賣鐵,我也要供着。”說完,苗翠花終于擡起頭來,沖苗富貴怪笑,“将來萬一我弟弟考中個舉人啥的,那我可就是舉人老爺的姐姐了。啧啧,那好日子就在眼前,多受點苦也值了。再咋說,我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啥好東西都先給他,他指定是孝順我啊。”說着,她聳聳肩,“只可憐我姐弟倆沒爹沒娘,子欲養而親不待,這輩子怕是不能孝敬爹娘了。”

喂,妹子啊,你爹不就在你眼前站着的麽?

“苗翠花,你真不把我當你爹?!”看吧,你爹生氣了。

苗翠花一挑眉:“你誰啊你就當我爹了?我咋記得先前有人跟我簽過一個字據,說是今後都不會來糾纏我們姐弟了呢?”撓撓頭,她很好奇的看着苗富貴,“那個人不會是你吧?”在苗富貴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尚未爆發之前,她又補充一句,“我主子到現在都還在生氣呢,問我為啥不去告官,好歹那玉牌镯子都是他賞給我的,我竟然就這麽罷休了,簡直是不把他放在眼裏。那個,苗大叔,要不我還是去報官吧,免得我主子總給我擺臉子看。”

這根本就是威脅了:你丫再拿當爹的身份壓我,我就去報官,咱們算一算你入室搶劫的賬。

正是聽出了苗翠花的威脅,苗富貴才更加惱火。而這份惱火并不只是針對苗翠花,還有鄭多娣。那天苗翠花鬧過一場後拍拍屁股走了,他越想越不對味,回去把砸了的攤子收拾收拾拉回家,就跟劉荷花說起這事兒來。對于此事,劉荷花心裏還有疑惑,那就是苗翠花究竟有沒有丢那些東西。

不論是他還是劉荷花都親眼看到了那位自稱姓楊的公子,穿金戴銀,連扇墜兒都是上好的美玉精雕而成的,實實在在是一位富貴公子。這樣的人,若是心情好了,随手賞下一兩樣東西來,确實不是什麽怪事。況且,那天鄭多娣在苗翠花屋裏翻了半天,回來卻說什麽都沒找着,她真就啥都沒找着?

心裏揣着這個疑問,劉荷花把鄭多娣叫過去旁敲側擊了一番,可鄭多娣卻是賭咒發誓的說自己啥都沒拿,鬧得連黃老太都不高興了,說他們兩口子疑心鄭多娣是看不起她。到最後,還是糊弄一番過去了,到底苗翠花口中那些東西究竟在哪裏也沒個定論。

“翠花啊,還有飯不,給我盛點,我留着……诶,苗哥?”來人光顧着問飯了,一扭頭瞧見苗富貴難看的臉色,愣了下,幹笑道,“嘿嘿,那個……嘿嘿,我來轉轉。”這爺倆也真是夠有意思的了,成天鬧個不休,現在還打起擂臺來了。

對于這個“來轉轉”的街坊,苗富貴只是冷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那人撇了撇嘴,就興你賣飯,還不興別人賣了,我懷裏揣着錢買誰的不是買?當我樂意去你那裏數米粒兒玩呢?

“那個,三叔啊,我就剩下這點兒了,你看夠不?”

苗翠花的聲音将他的思緒拉回來,伸過頭去看看那鍋裏,他撓撓頭:“也……行吧,少點總比沒有強,都給我。诶,你下次可多做點兒,就這點夠幹啥的?”

“這不是頭次來沒敢做多了麽,哪知道叔叔嬸嬸們都給面子,沒讓我帶着來帶着走。”苗翠花笑彎了眼睛,一邊盛飯一邊說,“就這還被教訓了呢,要是再多賣點,他還不得砸我攤子啊?”

“他倒是敢,東西不如人,好意思砸人攤子?”那人呸了一口,端着飯走了。

餅徹底賣掉了,豆沫也見底了,收拾收拾,打道回府!

說實話,對于今天初戰告捷,苗翠花頗有那麽一點小得意的,畢竟這是她頭次定下來擺攤賣餅賣飯,若是今後的生意也這麽好的話,她的餐飲事業才有望繼續壯大啊。

等到她存夠了錢,就再去刷一刷系統,多搞幾種面食和湯水的做法,然後租個小鋪面,開個早餐鋪子。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翠花上酸菜”。等生意好了錢賺多了,她就再開分店,繼續做早餐,就叫“翠花上酸菜一號店”,“翠花上酸菜二號店”,“翠花上酸菜旗艦店”……到那時,腌菜腌豆角腌辣椒等等小菜,全都是她的特色,買就送小菜,多買多送,先到先得,送完為止,大娘你拿好,慢走不送了嘿!

伴随着夢想的無限擴展,苗翠花已經将自己的家當裝好在小車上,活動活動手腳,她推起小車調轉方向返回西環街。

路過包子攤時,她揉了揉肩膀,懶洋洋的抱怨道:“也不知道生意咋就這麽好,累得我腰酸腿疼的,還好東西全都賣完了,推着空車回去倒不累。”扭頭沖苗富貴和鄭多娣一笑,“那個,苗大叔啊,我先走了哈,咱明兒見。”

死丫頭明天還來?鄭多娣瞪圓了眼睛,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句話:“富貴叔,她這不是故意跟咱叫板麽?”

苗富貴瞪了她一眼,這他還能不知道。

可他知道歸知道,還能攔着人家不去買苗翠花的餅不成?

☆、95 關于誤會

第二天一早,苗翠花如期而至,停下小車,支開小桌,擺上小爐,唱起小調……

而那買餅的街坊們,就守在了她的攤前。

“富貴叔,人都上她哪兒去了,你看這兩天,咱這哪還有人!”鄭多娣氣得咬牙,兩眼死死盯住對面的苗翠花,恨不得現在就上去掀翻了那張小桌子,順便踢倒那爐子。

可她不敢,她知道,如果她真這麽做了,苗翠花真就敢操起菜刀跟她玩命。經過這幾次對峙,她算是明白了,苗翠花這個死丫頭,就是個不要命的。

“哪兒那麽多廢話,收拾桌子去!”苗富貴瞪了鄭多娣一眼,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攤子。

倒不是半點生意都沒有,畢竟有舍得花五個錢只為吃一張餅的,也有不舍得那五個錢的。五個錢,足夠兩個人吃包子喝粥到飽了。可畢竟還是有一部分客人被苗翠花給拐走了啊,要知道,先前那些人可都是在他這裏吃飯的。最令苗富貴生氣的是,不少人竟然是在他這裏吃包子,在苗翠花那裏喝粥,兩邊不耽誤。

豈有此理,那什麽見鬼的豆沫,就那麽好喝?

“劉大叔你慢走,餅得趁熱乎吃哈!”

對面又傳來響亮的招呼聲,苗富貴無法,只得用面團把案板砸得砰砰響。

你砸吧,再砸也傷不到我。苗翠花眼皮子都不動一下,只飛快的搬餡兒烙餅。現在,她不光賣羊油餅,也開始賣蔥花餅了。相較于羊油餅,蔥花餅做起來簡單,賣出去便宜。倒是被羊油餅的銷量還好。

低頭翻翻面盆,苗翠花伸着頭對後邊的街坊喊道:“嘿,最後一個,再來沒了啊。”

聞言,衆人拉長了臉,有抱怨苗翠花做的少的,有抱怨自己來的晚的。唯獨站前排的得意洋洋。恨不得讓全百福大街的人知道他以華麗的速度打敗了一群競争對手。

送走最後一人,苗翠花伸了個懶腰,一邊活動着筋骨一邊計算起來:“呼……照這麽下去。嘿嘿。”

要是這麽下去,她很快就能奔小康了啊。今天光中午賣餅賣飯就有一百六十六文進賬,折算掉八十五文的成本,還有八十一文的利潤。根據她先前跟苗富貴出攤時的計算。估計苗富貴一天也就六七十文而已。而她下午回去休息過後,傍晚還要推車在西環街的居民區走上一圈呢。又是幾十文錢進賬。

好好的拼上幾個月,她就能賃個小鋪面,正兒八經的開工了。

她的“翠花上酸菜”餐飲連鎖集團,似乎正在成長中。

“苗翠花。你給我滾你西環街上去,再來百福,信不信讓你回不去?”

一個略顯得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驚醒了苗翠花的美夢。翠花上酸菜一號店二號店旗艦店……全都從她眼前消散,出現在眼前的是一位原本面容清秀。如今卻稍顯扭曲的少女。

“你能咋讓我回不去?”苗翠花斜着眼瞥着鄭多娣,一邊問一邊慢條斯理的收拾着自己的東西,順手将案板上的面渣菜屑往前一掃。

“我的衣裳!”鄭多娣跳起來退後一步,可惜平日裏缺乏鍛煉,動作實在是太慢了。

“反正你衣裳本來就髒,還在乎這一點半星的?”苗翠花翻她一個白眼,把案板拍拍放上車子。

這是她最受不了苗富貴的,如今又添了個鄭多娣。作為一個從事餐飲行業的,哪怕你在背着人的時候真就上了廁所都不洗手,可面對客人的時候,你好歹要把自己打理的幹幹淨淨吧?不然,客人看你邋裏邋遢的,怎麽放心吃你做出來的東西?可人家苗富貴偏不這麽想,人家想着反正出來擺攤,風吹日曬不說,還容易弄髒衣裳,索性就不穿幹淨衣裳,什麽破穿什麽,什麽髒穿什麽,反正穿幹淨的也得被弄髒不是嗎?

唉,說得好有道理,苗翠花竟無言以對。

在苗富貴的影響下,鄭多娣也傳承了這一優良傳統,将髒的一面朝外,反正弄髒了也不會心疼了。

“我看你是找揍!”鄭多娣伸手就去抓桌上的油壺。

她非要潑這死丫頭一身油不可,出來擺攤賣餅,穿這麽幹淨幹嘛,不就是等人潑的麽。呸,還往頭上插朵花,你是出來賣飯的,還是出來勾引男子的?

苗翠花冤枉,這朵花是她路上遇見賣花的大娘,人家想買豆沫可一早上了還沒賣出去一朵花,手裏裏沒錢,拿花跟她換的好麽。她根本都沒動手,這話還是那大娘幫她插頭上去的咧。

可這話就算說給鄭多娣聽,她能聽麽?她只知道不能她一個人髒,這死丫頭出來賣飯,就應該跟她一樣髒兮兮的才對。

只是,可惜了。

作為一個身經百戰久經戰陣的老手,苗翠花豈會容鄭多娣得逞,一手護住油瓶,她一手順便抓住了鄭多娣的衣領子,将手上沒擦幹淨的面屑油膩蹭了個爽。

“苗姑娘,你們這是……”

一個略帶些詫異的溫潤聲音插進來,令正僵持中的兩人都停了下來。

轉過頭去,白蔹正站在旁邊,疑惑的看着她們。

“啊,白,白少爺。”鄭多娣的臉騰的紅了起來,反應過來自己還跟苗翠花揪扯着,連忙松了手。

“喲,白少爺。”相較于鄭多娣,苗翠花淡定了許多,收回手來沖白蔹擺擺手,繼續收拾自己的家當。

糟了,讓白少爺看到這個樣子,他一定以為她也跟死丫頭一樣潑辣了,這可怎麽行。不行,得讓白少爺知道,她是被欺負的,剛剛那都是誤會,她是被死丫頭欺負呢。鄭多娣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念頭,急得額上都見汗了也沒想出來怎麽讓白蔹接受剛才的誤會。

倒是白蔹先開口了:“鄭姑娘,苗姑娘,兩位都是斯文俊秀的姑娘家,有什麽恩怨是解不開的呢?何必在街上這般撕扯。倒讓旁人看得搖頭。”

他記得她的名字!鄭多娣的眼睛亮了起來,連連點頭道:“是,是,白少爺你說得有理,我剛才是太急了,都是這丫頭……都是翠花妹妹她總惹我生氣,其實我平時不愛生氣的……”

喂喂。妹子。你太激動了啊。苗翠花低下頭又翻了個白眼,這朵白蓮花還真是耍的好一手精分,瞧把鄭多娣給迷的。話說。多娣妹子啊,你要是知道這位溫柔體貼的白少爺其實是個吐槽狂,你會怎麽看?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先走了。”白蔹欠身一笑。轉過身去往前走。

“等等,正好我收攤了。一起走。”苗翠花招呼了一聲,推起小車跟了上去。

走,走了?鄭多娣愣愣的跟上幾步,忽然反應過來。自己跟上去能幹嘛?只得停下了腳步,看那個修長的身影越來越遠。眼角的餘光落在旁邊那個推着小車的少女身上,不禁狠狠的啐了一口:“呸。你也配跟人家一起走!”

可人家就是一起走了,有的人卻只能看着。

“似乎在下出來的不合适了。”走着走着。白蔹突然冒出了一句。

“啊?”苗翠花一愣,随即明白過來,哈哈一笑,“你要是不來,我就狠揍她一頓了。”

白蔹點點頭,所以,是他出現的不太合适。

人為什麽不能看清自己的本分,為什麽不能只守住自己的東西,為什麽要那麽貪得無厭,去占有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呢?哪怕是撒潑耍賴,哪怕是半點顏面全無,卻還是要得到手,吃相未免太難看。

默默的走了一段路,苗翠花忍不住開口道:“诶,白少爺啊,我記得你先前看我很不順眼啊。”喵的,這麽沉默的氣氛,只能靠她先開口搭讪了嗎?該怎麽讓這小子幫忙研究那位親娘的死因呢。

“在下?有過麽?苗姑娘你記錯了吧。”白蔹詫異的看着苗翠花,搖搖頭,認真說道,“在下并無看姑娘不順眼。”

你要是沒有,我就能把我的鼻子吃下去!苗翠花狠狠的翻了個白眼送給白蔹,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還真是潑辣呢。白蔹搖頭微笑。他并沒有看她不順眼,至少現在沒有。至于過去,人生在世,有哪個不曾誤會過呢?他不過是不小心誤會了一些事情罷了。唔,橫豎他現在已經改了過來,些許小事,沒必要特地告訴她的。

“喂,跟你說正經兒的,你能不能幫我想想,到底有什麽辦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害死人?”

“令堂的事情麽?”白蔹的眉頭慢慢的皺了起來,“只憑一個夢就懷疑這樣的事情,似乎不太妥當。”

苗翠花不耐煩的揮手:“你不用管是托夢還是什麽,就說有沒有辦法吧,我确信我娘真的不只是病死這麽簡單。而且,我試探過那女人,我一說起我娘死的事情,她的臉色就變了。”

“這個麽……想要害死人的辦法實在太多,投毒是最簡單有效的,況且你母親又長年吃藥。”

“可關鍵是,似乎跟投毒關系不大啊。”喵的,她又不是福爾摩斯,對破案沒經驗啊。

“亦有可能是受了傷,加重病情,導致病重不治的。只是,事情過去了那麽多年,這種事情如何能找得到證據?”白蔹低垂着眼,看着自己的衣擺一晃一晃,向着白記方向不斷行進。

親眼看到真相的尚且無法,況且是多年前的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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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再次對不起,今天的更新開始,流風會以一小時一章的速度更上的。感謝歐陽的打賞,以及熱愛生,希竹和女子,彼岸的天常四位親的粉紅票子~L

☆、96 反常

“總之,我一定會查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的,絕不會讓我娘含冤九泉。”苗翠花篤定的點頭,既然早點系統上給了任務,那就一定還有什麽是她沒搞清楚的。

白蔹沒有應聲,只是默默的走着。

“所以,那個……白少爺啊。”壯志豪情完畢,苗翠花表情一轉,頓時又挂上了讨好的讪笑,“說起來,咱倆也認識了快倆月了是吧?雖說中間有那麽一點點不愉快,雖然你有那麽一點點看我不順眼……”

“在下并沒有。”白蔹出聲糾正。

“好吧,你看我很順眼。”苗翠花很配合的修正過來,“所以呢,好歹也算是半個熟人,你也幫過我幾次大忙,這充分顯示了你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于人民的人……”

“苗姑娘,有話請直說。”前面他還聽得懂,可什麽是“低級趣味”?什麽叫做“有益于人民”?

好吧,看來馬屁什麽的不管用。苗翠花揉揉鼻子,清了清嗓子,繼續說:“我的意思是,你是個好人,又是個聰明人,看在咱們的交情上,能不能幫我留意一下,動一動腦子,搞清楚我娘究竟是怎麽死的。”

白蔹轉過頭來看了眼苗翠花:“苗姑娘的腦子……在下明白了。”

喂,你有話別說一半,你那是在鄙視我的智商嗎?!苗翠花瞪眼了,用力強調道:“我只是覺得兩個人想的或許會比一個人周全,所以才求你幫忙而已。”

“是,在下明白了,苗姑娘絕不是因為自己腦子不靈光而拜托在下的。”

靠。放學你別走,我保證不打死你!

說着走着,已經到了白記門口。

白蔹停下了腳步,對仍舊瞪着眼睛的苗翠花笑道:“苗姑娘放心,在下定會努力幫你動腦子的。”

……喂,我真的不是智商有缺陷好嗎。苗翠花拉長了臉點頭,郁悶的說:“那就辛苦你了。如果有什麽地方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這個……”白蔹想了下,搖了搖頭,“以苗姑娘的腦子。若是在下處置不了的問題,只怕苗姑娘你也……”

制怒制怒制怒……苗翠花深吸一口氣,壓住了心底的怒火。

竟然沒有發脾氣呢。白蔹眉頭微挑,收起了笑容正色說道:“苗姑娘。在下若是有了想法,定會告知與你。在下也衷心祝願。令堂能夠在地下安心長眠。”

矮油,居然也能這麽認真的說這樣的話?苗翠花意外,她還以為這小子又要吐槽她了呢。沖白蔹咧嘴一笑,她擺擺手道:“那就靠你了哈。”

雖說不知道該從哪裏入手。可總要行動起來吧。好歹這朵白蓮花是行醫的,頭腦也聰明,又是正兒八經的純種古人。或許能想到她想不到的東西。

喵的,絕對不是因為她的智商問題!

推着車子進了門。苗翠花探頭往屋裏一看,果然看到苗翠峰正在裏頭擇菜呢。

聽見動靜,苗翠峰擡頭,揚起了笑臉:“姐,回來啦。”

“回來啦,今兒生意也好,餅全都賣完,豆沫就剩了一點兒,剛剛倒給狗子他們了。”苗翠花說着,将錢罐拿出來放到桌上,“去,洗洗手數一下,算一算咱今天賺了多少,去掉成本又是多少,這樣下去,租賃一間年租金二十五兩的鋪子要多久。”要均衡發展啊,除了詩詞文章以外,算數經濟也得讓翠峰學起來。不然,将來若是做了官,底下人合起夥來做賬坑他可怎麽辦。

知道這是姐姐給自己的功課,苗翠峰放下菜,洗幹淨了手去算賬了。

苗翠花翹起了嘴角,如今的日子雖然累點,卻極有盼頭,至少比留在那樣的家裏好。一邊要跟劉荷花明槍暗箭,一邊要跟鄭多娣撕逼,還要應付個有家暴傾向的爹,何苦呢。

旁邊傳來了銅錢叮當的聲音,每一聲都是她的心血,是她用自己的汗水換來的。她有養活自己,養活弟弟的能力,何必賴在那樣的家裏。這麽想着,她往外看了一眼,看到對面的蘭姐兒和蘇大娘湊在一起不知在叽咕什麽,于是心裏默默的補充了一句:她有本事靠自己活下去,才不會處心積慮的去攀高枝,做那只飛上枝頭的鳳凰。

在地上做只咯咯咯的老母雞叨米就好,省得風太大給刮下來了。

靠,她可不是雞,只是個比喻,比喻哈。

“姐,算好了,今天收入一百六十六文,成本八十二文,利潤八十四文。因為你下午還要出去一趟,我不知道能賺多少,但若是照往常的收入來看,應該有三四十文。取一個折中的數字,三十五文,那麽一天的利潤就是一百一十九文,一個月下來有三兩二錢左右。但我們平日裏還要吃穿用,除去這部分,應該能剩下二兩六錢。如果我們每個月都有這樣的收入,十個月便有二十六兩銀子,到那時就可以租一個鋪子了。”算到最後,苗翠峰不禁笑了起來,似乎只要一年的時光,就能把生意做大了呢。

苗翠花滿意的點頭,算的還不錯,雖然成本和利潤有幾文錢的出入,但也屬于正常,畢竟她沒有給翠峰實際數字,而是讓他自己估算。讓苗翠峰自己估算成本,她是為了讓苗翠峰自己了解市場,了解這個簡單又複雜的社會,免得将來鬧出不知米多少錢一鬥的笑話。

總體來說,她應該沒把翠峰給教歪吧。……大概。

“基本上是對的,不過,若是開店的話,十個月不夠,應該要一年。”

苗翠峰一愣,十個月已經二十六兩了,比二十五兩還多出一兩來,為什麽不夠?

“你光會算這些看得見的,可看不見的成本,你也要算一算。十個月,萬一這十個月裏頭,車子壞了呢?修車子要花錢,還有鍋碗瓢盆這些東西,萬一有哪樣是要添補的呢?再者,光租了鋪子有什麽用,還要買桌椅板凳,還要雇人幫忙,還要打點人。而且,如今是夏天,青菜還算便宜,可等到冬天時,想買青菜就難了,這個成本也會跟着增加。你要記得,做一件事,一定要考慮的全面些,否則臨時出了亂子,你只能瞪着眼着急。”苗翠花說着,輕輕拍着苗翠峰的腦袋,微微嘆了口氣,“這才不過是開個鋪子賣早點而已,你若是考中舉人進了官場,要考慮的事情就更多了,一個不慎就可能被人抓到把柄。那看似一潭清水的,你根本不知道地下究竟有多深,裏頭到底有多渾。”

苗翠峰老老實實的聽着,半晌後才點點頭道:“姐說的我都記住了,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更加小心的,絕不會犯錯。”

“也不是不讓你犯錯,人哪有不犯錯的?與其将來犯下大錯而不自知,倒不如現在先犯點小錯,記在心中引以為戒呢。”苗翠花咧嘴一笑,随後用力照着翠峰屁股拍了一巴掌,“你啊,現在還是個小屁孩,不用擔心那麽多啦。話說回來,你要是不想考舉人不想做官的話,就跟姐說,姐才不會逼着你去做官。”

“不,我要做官,就算你不逼我,我也要做官。”苗翠峰用力搖頭,一邊揉着自己的屁股一邊說,末了,忍不住抱怨一句,“我再小也是男子,以後不許這樣打我了。”等他做了官,爹就不敢再來欺負姐了。

“喲,還厲害了你,我還給你換過尿布呢。”苗翠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活動活動胳膊起身去做飯了。

苗翠峰往桌上一趴,看着苗翠花的背影看了半天,嘴裏冒出一句:“姐,我覺得你帶我從家裏搬出來一點錯都沒有,因為這個跟父親翻臉相向也沒有錯。”

苗翠花正在切菜,聽見這話,頭也不回的說:“當然沒錯,難道還要留在家裏受欺負?留在家裏,我還怎麽送你去上學,就咱爹那種人,舍得送你上學去麽?”

“恩,沒錯!”苗翠峰用力點頭。

下午,送了翠峰出門去學塾,苗翠花回到屋裏開始煮豆沫。

傍晚,她要在西環街上轉一圈,專做居民區的生意,這一圈,她就只賣豆沫不做餅了。

大半桶,再加上鍋裏時刻用小爐子保溫着的半鍋,應該夠用。

然而,苗翠花卻發現自己失算了。

這一次,她竟然剩了小半桶回來,要知道平常這些頂多也就剩小鍋裏頭一點點,甚至有時還不夠賣的。

“新鮮勁兒過了?”苗翠花納悶的撓頭,難不成是因為最初的好奇心過去了,所以百姓們還是覺得在家裏做飯更劃算,所以重歸廚房裏了麽?可這也太突然了吧,昨天豆沫還不夠賣呢,今天竟然剩了這麽多。

算了,明天下午少做點,先看看情況。

至于剩下的這麽多麽,只能沖街邊揮手了。

立刻,狗子就嬉皮笑臉的跑了過來:“翠花姐,到飯點兒了。”

“就知道你盼着我生意不好呢。”苗翠花白他一眼,她要是生意好了,這群家夥上哪兒領飯吃。

将豆沫倒給狗子,只給自己和翠峰留了兩碗,苗翠花推着車子回了家。

“姐,我覺得,我們從家裏搬出來,确實沒有錯。”

一回到家,就聽到這話,苗翠花不禁皺起了眉頭。翠峰不愛絮叨,況且是為了這樣的事情。搬出來這麽久了,看得出,翠峰對如今的生活很習慣,也并沒有留念那樣一個父親。既然如此,他這樣一再的強調這件事,就有些怪異了。L

☆、97 欺負

抿抿唇,她沒有吭聲,只是一言不發的進門,收拾東西,将一直在車子裏小爐子上熱着的豆沫盛出來。

“翠峰,吃飯。”

苗翠峰愣了愣,應了一聲,坐到桌邊端起了碗。

只是,看他那吃飯的神情,頗有些食不知味的樣子。

不對勁,确實不對勁。

咬了咬筷子,苗翠花冷不丁的問:“學裏有人欺負你是不是?”翠峰一向懂事又能幹,她從來沒訓過他,他也從來沒跟她頂嘴過,今天突然這麽反常,應該不是因為她才對。可翠峰又不貪玩,每天除了家裏就是學塾,既然家裏沒問題,那問題應該是出在學塾裏。

苗翠峰正捧着碗出神,聽到苗翠花的問話,猛然一驚,連忙搖頭。

“別跟我裝,你那一臉都寫着呢。”苗翠花瞪他一眼,把碗擱下,再問了一次,“學裏有人欺負你是不是?”

“姐,真沒有,你想多了。”苗翠峰打起精神來,笑嘻嘻的說,“我們先生才學過人,同窗們都很好學,誰會欺負我?我又不愛跟人淘氣。”

“是麽?”苗翠花眯着眼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苗翠峰,随後點點頭,“沒人欺負你就好。”

第二天一早,苗翠峰整整衣衫,沖苗翠花揮手後出門了。

而苗翠花沒有推出她的好日子小餐車,而是整整衣裳,又對着水盆收拾了下頭發,活動活動手腳,也出門了。

她倒要看看誰敢欺負她的寶貝弟弟。

苗翠峰是在一家名叫“翰墨齋”的學塾念書,這是朝廷新增的十間學塾之一。因為這裏就在西環街隔壁的彙文街上,離家近不說。門口一邊是賣筆墨紙硯的,一邊是個書攤,環境相當不錯,所以苗翠花才會選中了這裏。

路過一間名為“有客來”的客棧,苗翠花不禁微微一笑,想當初,她帶着翠峰離開家。頭一個晚上就是住在這裏。而且。還在這裏遇上了幫自己穿來這個世界的人。

只可惜自那之後,她還從未再見過那個名叫“英蘭”的妹子,否則。她一定要搞明白這妹子究竟有什麽底氣能拿平民當草芥。

哪怕你是皇親貴族,我也要讓你知道匹夫一怒,亦可血流五步。

走過有客來,再往前走不遠。就是翰墨齋了。剛一走進,就能聽到裏頭的朗朗讀書聲。外面窗子上海趴着幾個孩童,正好奇又羨慕的看着裏面。

恩,這樣才對麽,孩子們就該在學堂裏讀書識字明理知義。

為防苗翠峰發現自己。苗翠花從街對面走過去,繞到學塾後門,小心的湊過去往裏頭看。教訓的先生是個看上去年約四十的男子。身材瘦削,倒是胡子足有半尺長。只見他一邊撚須一邊随着孩子們的讀書聲搖頭晃腦。看起來煞是有趣。

再看看那些孩子們,從*歲到十來歲不等,不過,似乎十幾歲的孩子更多些,翠峰那小身板被擠在角落裏,根本不顯眼。

……不對啊,翠峰又瘦又矮,先生怎麽安排他坐那麽角落的位置?苗翠花眉頭一緊,心裏忍不住冒出一個充滿了負能量的猜測——難不成,是因為她沒給先生私下上供的緣故?但她很快又搖了搖頭,因為其他幾個瘦小些的孩子都坐在前排,而看那些孩子的穿戴,也都是常人百姓家出身,并沒有什麽特殊之處。

這二十多個孩子裏頭,唯獨翠峰是被安排在角落裏的,其他孩子都是矮小的在前,高大的在後。

苗翠花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喵的,她以為是學裏的孩子淘氣,欺負了翠峰,可沒想到欺負翠峰的人竟然可能是這個看上去一本正經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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