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以後是日更六千的節奏噠~~ (13)

蘇大娘差點被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兒裏憋死過去。

而一直觀戰中的蘭姐兒也忍不住了,如果不是反應過來自己跟前是窗子,只怕就這麽從窗子裏跳出來了。所以,她只能兩手扒着窗臺嚷:“你說啥,你給我再說一遍!”

“我說蘭姐兒,你是真聾還是假聾?這種話你都說過多少次了,總讓我給你再說一遍。我剛才說的啥,你真沒聽懂?那我再說明白點兒,我們姐弟倆走了,你那位吳公子來了正好有屋睡了,也不用你娘成天躲出去了對不對?你個大喇叭花裝哪門子郁金香啊你!”

對于喇叭花和郁金香的吐槽,蘭姐兒沒有聽懂,但她也知道那肯定不是好話,所以一個窗臺已經滿足不了她了。只見她飛快的從屋裏跑了出來,蹭蹭蹭的跑到苗翠花跟前,手指頭幾乎要指到苗翠花的鼻尖上:“苗翠花,你敢污蔑我?”

“喲,污蔑你?你說這話真不臉紅?”苗翠花向後一步,免得自己的小臉蛋被那九陰白骨爪給戳破,“是哪個在人家吳國公府上辦喜事的時候,追着新娘的花轎哭了一路的?那人不是我吧?”說這話的時候,她忍不住冷笑,蘭姐兒當時哭着追那轎子,應該是給前頭騎馬迎親的新郎官看的吧。

她能像想得到,那位琪哥哥當時怕是心如刀割啊,他親親愛愛的寶貝蘭兒,如此的痛苦,如此的傷心,如此的愛他,啊,可他卻要迎娶別的女子,真是何等殘忍的命運!啊,命運,你為何要給與我們狗血,難道我們還不夠可憐嗎?

“你……呸!要你管?”沒想到苗翠花竟然知道當天的事情,蘭姐兒紅了紅臉,狠狠的瞪着苗翠花道,“你最好給我小心着點兒,早晚我要收拾你!”

“是啊是啊,好歹你馬上要當人家的姨太太了,到時候找幾個人整死我還不跟整死一只螞蟻似的?”苗翠花撇嘴,忽然又陰森一笑,“這麽一想,還真是危險呢,你說我要不要先整死你呢,免得我将來被你給害死啊。”

那笑容陰森可怖,仿佛苗翠花随時都能拎起菜刀砍過來一般,吓得蘭姐兒向後退了幾步,握緊了拳頭惡狠狠的再次威脅:“你給我等着!”

苗翠花點頭:“我等着呢。”唉,蘭姐兒啊,你沒見識過大宅院裏的殘酷,你不過是一個得寵的妾室罷了,真以為就做了枝頭上的鳳凰?你那枝子太不結實,随便下面有人用力晃晃,你就得掉下來呢。

不過,這也難怪,對于常人來說,能進了侯府的大門,這是何等榮耀的事情,身份自然不同以往,平民百姓裏頭,有幾個是見識過那不見血卻要命的争鬥的?唔,只能說,古代的宅鬥小說太少了。

苗翠花确信,如果蘭姐兒進了吳國公府,先不說私自殘害百姓這一條能有多少人拿去當把柄攻擊那個渣男,就說那位正妻吧,恐怕也時時刻刻等着抓蘭姐兒的小辮子呢,蘭姐兒一旦動手,估計她的頭發絲兒還沒掉一根,國公府裏頭就先把蘭姐兒給調理了。況且,最重要的一點,蘭姐兒啊,你進了那一重重的深宅後,該怎麽來收拾我?那些管家家丁們,哪個不是油滑的跟耗子似的,能聽你的話做這種事兒麽?

算啦,她向來是個善良的好姑娘,就先同情一下蘭姐兒好了。至少,要同情一下進門後要在正妻跟前立規矩的蘭姐兒。

“你……你這麽看着我做什麽?”蘭姐兒被苗翠花怪異的目光看得心裏不自在,轉身走回去,走了幾步,又停下來,扭過頭來瞪住苗翠花道,“下次你再敢胡說八道,看我怎麽收拾你!”

苗翠花無語,大姐,你這次咋不收拾我?

唉,不跟腦回路異常的人計較,還是研究下翠峰的學業問題吧。

實話說,早在選定翰墨齋前,苗翠花就已經将城裏的所有學塾都打聽清楚了,最後才選定了這個位置環境都是最優的翰墨齋。如今離了翰墨齋,再看其他的學塾,似乎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

再一次聽到苗翠花對着那張寫滿了學塾名字的紙嘆氣,苗翠峰心裏難受,擱下筆上前說道:“姐,其實在哪兒都一樣,只要我好好學,何必在意那麽多?”

“那也得找個好點兒的啊,省得你去了非但不能學到東西,還要被人打攪學習。”苗翠花捏捏他的臉蛋,笑眯眯的說,“我可等着你将來給我養老呢,這會兒不把你給培養好怎麽行。”喵的都兩天了,還是定不下主意啊。

然而,她沒想到,困擾了她兩天的問題,竟然這麽輕松就解決了。

一切源于龐春梅的一句話:“翠花,你知道不,咱街上也開了一家學塾,我爹要把我弟送去上學哩!”L

☆、101 重回正軌

聽龐春梅說就在街上新開了一家學塾,苗翠花頓感詫異。據她了解,雖然在盛朝開辦教育機構比在現代方便許多,也沒有那麽多規矩限制,但仍舊不是随随便便能開的起來的。

喵的,那是辦學校,不是開飯店好麽。

不過,既然街上開了學塾,那就去看看好了,說不準正合适呢。況且,如果能在西環街上上學,翠峰以後就更方便了。

抱着試試看的心态,苗翠花前往了那家名叫“存知堂”的學塾。

已經有人将孩子過來了,現在裏頭正有四五個小鬼頭叽叽喳喳的背書呢,而現在屋裏的那個老頭兒,則是讓苗翠花無語問蒼天。

石老爺子,你不要告訴我,為了收翠峰做弟子,你索性跑來我這裏辦了個學校。

可,她沒辦法否定這個猜測啊。

因為,石寬看見她在門口偷看,就這麽走過來了。

頭一句話就是:“苗姑娘,令弟可以來上學了,這學塾中的都是這街上的孩子。”

“為了收翠峰做弟子?”苗翠花呆愣愣的看着石寬,忽然懷疑起這老頭兒的性取向了。

她家翠峰可是個招人疼的超萌正太,這老頭兒能随随便便開家學塾,顯然不是普通人。而這家學塾完全是為了翠峰而開……如果是霸道總裁文,這情景多麽像是總裁為了泡妞幹脆開家公司啊。

對于自己的舉措,石寬十分自得。他那日回府,思前想後,仍然覺得難得能遇上一個合乎心意的良才,就此錯過實在可惜。既然你是怕弟弟不合群。那我便開個學塾,收留附近孩童陪他讀書又有何不可。或許,他能再發現幾個可造之才也說不定。

“那個,先生,我能問你個事兒麽?”苗翠花小心翼翼的開口。

“請講。”

“請問先生你……對斷袖之癖有何看法?”

如果直接問這老頭為什麽看上翠峰,估計他會說什麽看上翠峰才華啊,不想錯過這麽好的學生啊之類的。索性不問那些。簡單粗暴的切入正題,看這老頭兒突然聽見這問題會是什麽反應。

斷袖之癖?石寬愣了愣,不知苗翠花為何會問出這個問題。不禁老臉微紅。

靠,竟然臉紅了,果然不是好東西。苗翠花磨起了牙齒,你丫都能做我們爺爺了。想搞基找老頭子去。

“敗壞綱常,不知羞恥!堂堂七尺男兒竟行那無恥之事。簡直令人作嘔!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等行徑違背人倫天理,實在不可饒恕!”

矮油。不是羞紅,是氣紅的?苗翠花挑了挑眉,敢情這位是堅定的反基人士啊。雖然她對于yy攻受關系很熱衷。但對于這位老爺子如此堅定的反基,她還是要點上三十二個贊。

“所以。倘若我的弟子膽敢如此無恥,我定要……”

苗翠花回過神來,見石寬還在長篇大論的抨擊,忙舉手投降:“先生放心,我下午就帶翠峰來。”

到了下午,苗翠花果然帶了苗翠峰到存知堂。

苗翠峰沒想到石老先生竟然為了自己開了家學塾,不禁愣住了。他只聽姐說街上開了家學塾,因為離家近,所以來看一看,卻沒想到竟然是石老先生開的。

“看來,你對這裏還算滿意咯?”苗翠花捏捏翠峰的臉頰,輕推他一把,“去跟先生問好,然後進去讀書。”

愣了片刻後,苗翠峰終于回過神來,揚起了笑臉響亮的應了一聲。

看着苗翠峰坐到桌前開始翻書,苗翠花滿意的點點頭,這小子悶悶不樂幾天了,今天總算是高興起來了。

“多謝先生費心。”苗翠花收回目光,對同樣含笑的石寬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禮,“若非先生,只怕翠峰還要沉悶許久,縱使去了旁的學塾,也難免會受刁難。”

“哪裏,老夫只是不想錯過一個好學生。”石寬滿意的撫須,他如今度日清閑,這般教導幾個小學生卻也有趣。

頭一件大事解決,苗翠花心情大好,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筋骨,這兩天都沒好好去擺攤,是該準備材料繼續賺錢了。

剛要跟石寬告辭,她忽然又想起一事,忙叫住石寬說道:“麻煩先生了,希望今後待翠峰可以一視同仁,不要令他與其他學生有所區別。”

根據她從小學到大學的這十幾年經驗來看,凡是老師特別優待的學生,總會受到其他普通學生或多或少的敵意。

石寬一怔,随後才明白過來,不禁對眼前這個生于市井長于市井的少女深感佩服。至少,在他十三歲時,并未考慮如此長遠。怪不得翠峰會如此出色,只怕與這樣一位姐姐也脫不了關系吧。

走在回去的路上,苗翠花腦子沒閑着,她正在考慮今後的經營方向。

豆沫已經是她的招牌了,這個不能丢了,羊油餅在百福大街上出了名,甚至西環街上的街坊也有來找的,但随着天氣越來越熱,做羊油餅就有點吃力了,畢竟要守着熱騰騰的爐子不停地烙餅啊,況且,這麽熱的天氣,人們也不愛總吃太過油膩的東西。

可她到目前為止,除了豆沫和羊油餅外,還沒有刷出過其他實用的食譜呢。

妹的,前前後後也有将近一兩銀子投進去了啊,結果就出了豆沫,羊油餅和酸豆角這三樣,酸豆角還只是個配菜而已,魂淡系統,你要坑死我麽?我一天才賺幾個錢?除去成本,根本都不夠刷一次普通的,更不要說優質的和頂級的了。

不過,讓苗翠花慶幸的是,在石寬這裏,束修只要五錢銀子,比別的那幾家學塾和便宜多了。不過也是,這位老先生為的又不是養家糊口,只是為了收一個中意的弟子罷了。嘿嘿,這不能算是運氣好,只能算是她家翠峰争氣啊。

現在不用挂念翠峰的學業問題了,她只要努力開源節流,總有一天能把“翠花上酸菜”的牌子挂在這西環街上。

沒錯,她已經決定了,翠花上酸菜一號店,一定要開在西環街上,這裏是她的大本營。

“苗姑娘,苗姑娘?”

聽到身後隐隐約約有人在喚自己,苗翠花停住了腦海裏的各種yy,扭過頭去。見是藍實,她不禁嘟了下嘴,小心地退後一步,問:“怎麽,藍少爺有事兒?”對于有主的幹糧,她最好是保持距離,免得莫名其妙被當做攻擊對象。

“只是打個招呼罷了。”藍實笑了笑,回頭指指身後自家的鋪子,“出門來恰好瞧見你走過去。”聽說她在百福大街上擺攤,跟她爹正對着做生意,真虧她想得出來。

“哦,我送我弟上學呢。”苗翠花點點頭,視線忍不住往左右亂瞟,話說那位美女呢,不在麽?

“姑娘找人?”

“啊,不是,就是随便看看而已。”苗翠花擺手,看看有些西斜的太陽,搖搖頭道,“還一堆東西沒收拾呢,藍少爺留步,我得走了。”

誰知藍實竟然給她來了一句“恰好我也要往東去,就随你同路吧”。

喂,你看不出我在跟你保持距離嗎?

走了幾步後,藍實開口道:“聽說你在百福大街上擺攤。”

“不用聽說,就是,跟我那個爹隔着街對着。對了,你什麽時候有空也去嘗嘗看,我做的餅好吃的很,生意不錯呢。”說着,苗翠花撓撓頭,又補充一句,“五文錢一個哈。”

藍實不禁失笑,還真是個視財如命的主兒,只是不知白家的那一位是否也有所體會。

“藍少爺,我到地方了,先回去了哈。”在自家巷子前停下了腳步,苗翠花沖藍實擺手笑道,“先預祝藍少爺與那位小姐好事早到咯。”早早的提醒幾句,免得她卷入了什麽狗血事件而不自知。

那位小姐?藍實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她說的是沈家那位吧。只是,還未等他開口澄清,便只看到了一個跑遠了的背影。

“藍少爺?”

略帶些清冷的聲音響起,将藍實的目光拉了回來,看到面前這人的疑惑目光,他忍不住笑了,拂了下衣擺道:“白少爺,巧遇。”

“湊巧。”白蔹微微颔首,目光往巷子中轉去,但并未看到那個纖細的身影,不禁問道,“藍少爺來尋苗姑娘嗎?”方才似乎看到他與苗姑娘自遠處走來。

“啊?不是,我只是送她回來而已。”藍實搖頭,臉上的笑容燦爛的刺眼,“送了翠峰去新開的存知堂上學,正好送她回來。”

聽他這麽說,白蔹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原來,他們已經這樣熟稔了麽。

“說起來,苗姑娘真是讓人折服,能有魄力帶着弟弟從那樣一個家裏出來,還獨力養家糊口,避開她那父親和繼母的糾纏,實在讓人佩服。”見白蔹若有所思,藍實繼續說道,“雖然難免有些潑辣,可若不是這般潑辣,她如何能保全自己,保全弟弟?這等有魄力有決心的女子,少見呢。”

“确實如此。”白蔹點頭,又往那巷子裏看了一眼,對藍實笑道,“在下出來散步太久,是時候回去了,再會,藍少爺。”

若不是這般潑辣,如何能保全自己保全弟弟?她的潑辣并非貪婪索取,與那女人完全不同。這樣的女子,确實讓人折服。抿緊了唇,白蔹加快了腳步。

藍實微微一笑,轉身往藍記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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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苞愛ygr童鞋的打賞~L

☆、102 讨債去

“……羊油餅,熱騰騰的羊油餅,走過路過別錯過啦。”

苗翠花又坐在了百福大街上,撐着自己的小攤子烙餅。雖然生意還算不錯,但她也察覺到了,随着天氣越來越熱,買羊油餅的人真的是越來越少了,倒是買豆沫的人不減反增——沒辦法,這麽熱的天,能不在爐子邊生火做飯,誰想沒事兒去烤火啊。

“我說翠花啊,你這餅好吃是好吃,就是這大熱天的吃起來太膩歪了,總這麽吃受不了啊。”

看吧,有人提意見了。

苗翠花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個我心裏也明白啊,可你說我就自個兒一人,賣個飯賣個餅還能應付的過來,要是跟對面那似的——”她指了指苗富貴那攤子,繼續說,“我一人折騰不過來啊,別的不說,光蒸包子的那一堆家當,我一人就拉不動。”

“說的也是。”那人點點頭,看看對面的苗富貴,忍不住小聲問,“你還打算以後……就這麽着了?”

“怎麽着?”苗翠花拍拍手上的面,将烙好的餅放在一邊晾着,嘴裏說道,“我覺得我現在好的很啊,不用挨打了,翠峰也不用挨餓了。我前幾天沒來就是為了給他找個好學塾去上學,你覺得要是還在那邊,我那爹能舍得送翠峰去上學?”

“你送翠峰上學去了?我說呢,怎麽兩三天麽來,還以為你換了地方以後不來了呢。”

“那哪兒能,我還得賺錢養家,供養翠峰上學呢。呶,餅好了,現在吃正好。別等放涼了又不酥了。”

唉,還得想個別的點子啊,這大熱天的總賣羊油餅可不好過。

苗翠花心裏糾結,苗富貴心裏也不舒坦。

幾天不見那死丫頭來,他還以為那死丫頭終于老實了,不來跟他叫板了呢,哪想到過了幾天。她又來了。

“富貴叔。你別生氣,他們不就圖個新鮮麽,等過了新鮮勁兒。她就沒生意了。”鄭多娣說着,又狠狠瞪了對面一眼。笑死人了,竟然還送那個兔崽子去上學,就苗翠峰那麽個傻不拉幾的樣兒。能學成啥?

“行了,我知道。”苗富貴不耐煩的擺擺手。讓他煩心的事情不僅僅只是苗翠花做了他的生意對手,更是苗翠花給他出了一道大大的難題。

不信?跟他回家就知道了。

“富貴,連翠峰都去念書了,咱大福咋就不能去?”劉荷花抱着小兒子坐在廊下。見苗富貴過來,忙起身道,“我聽說西環街上新開了家學塾。學費比別處便宜一半呢。”

“便宜一半也要五錢銀子,我一個月才賺多少?”苗富貴眉頭緊皺。要不是死丫頭不知道抽了什麽風,非要送翠峰去上學,荷花也不會惦記上這事兒了。

劉荷花輕輕嘟了下嘴,小聲咕哝道:“翠花那丫頭還送了翠峰去呢。”說着,她的眼睛開始濕潤起來,聲音也哽咽了,“我這不是怕大福受委屈麽,都是你的兒子,憑什麽翠峰就能去念書,大福就不行?要說聰明,咱大福怎麽也比翠峰聰明吧?要是去念書,指定比翠峰有出息。”

聽見娘提到自己名字,正在一邊看螞蟻搬家的苗大福連忙擡起頭,沖他爹咧嘴一笑:“爹,你看你看,螞蟻挪窩呢,人家說螞蟻挪窩要下雨是不?”

劉荷花立刻跟上:“你瞧瞧,咱大福才多大,連這個都懂了,你去問問翠峰,你看他懂不懂。”停了一停,她又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你當我是非要跟他們姐倆比?我是想着啊,他倆現在一瞧見你就跟瞧見了仇人似的,要是翠峰将來讀了書考了官,還不得回過頭來找你出氣?你再是他老子又有啥用,他們倆都不認你這個老子了。可要是咱大福做了官,咱家怎麽說也算是有了撐腰的了,他就算是想動咱,也不敢亂來,好歹算是個靠山。再說了,大福他聰明,又孝順,将來考個官總比翠峰強,又能孝順你。”

這麽說,卻也是這個理兒。苗富貴緊皺着的眉頭略展開了些,看看苗大福,又看看劉荷花,街坊們那些叽叽咕咕的閑言碎語止不住的湧上心頭。

他也沒問劉荷花咋知道翠花把翠峰送去念書的事情,連他時不時的都聽人叽咕這事兒,荷花哪能一點都聽不到。那些閑着沒事就愛學舌的王八羔子還說什麽,什麽他就是不如翠花,說翠花才十三都能養得起一個翠峰,還能送翠峰去念書什麽的。呸,真是狗屁不懂亂嚼舌根子,那丫頭攀上了高枝兒,手裏還能缺錢?

可是,苗翠花手裏真的缺錢,這是真的啊。

“喵的,你先前那個先生,我得找他要賬去!”

苗翠花最大的愛好就是每天回來以後,擺好小算盤,把自己手裏的錢仔仔細細數上一邊,計算一下距離自己的翠花上酸菜一號店還有多遠的路程。

可她這幾天為了翠峰的學業沒時間去擺攤不說,還白白丢出去一兩銀子——翠峰當初在翰墨齋上學交的一兩銀子的束修,才上了幾天學就退了,那銀子可沒退給她。雖說在石老爺子這邊只要五錢,比那邊足足便宜了一半,可那一兩銀子還是犧牲了啊。

“哼哼,想跟我搶錢,你問過我的算盤了麽。”苗翠花磨磨牙,她今兒沒和太多面,羊油餅很快就賣完了,餅一賣完,她也懶得再蹲在那裏賣飯,索性推了車回來,一路上也就把飯賣了個差不多。

然後,她回到家開始了愉快的數錢,才想起自己那無比委屈的一兩銀子。

“都是我的錯,白花了錢還被趕了出來。”苗翠峰低下了頭,兩只手不停的攪着衣角。

“你的錯?你有啥錯?”苗翠花一瞪眼,把苗翠峰拉到身邊來,拍直他的後背,扶正他的腦袋,認真的教訓道,“給我記好了,你沒錯,只要你沒做壞事,你就沒有錯。你不是被他趕出來,是咱不要他了,他不配教你,知道麽?你想想看,如果真是你不行的話,石老爺子會為了你專門在咱街上開家學塾?你問問你那先生,他有這個本事麽?”

苗翠峰有些怔忪的看着苗翠花。

“翠峰,以後不許你遇見啥事兒都忍氣吞聲,知道不?再遇見事兒,你要自個兒想想,你究竟有沒有錯,別出了事就往自己身上攬。”關于這一點,苗翠花有點無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從小被欺負的緣故,翠峰總顯得有些畏畏縮縮。

看來,她還得想辦法培養一下這小子的自信心。

真是的,一個長得可愛,又聰明乖巧,還認真勤奮的好孩子,有什麽地方不該自信的?

“以後和人說話的時候,要昂首挺胸,說話的底氣要足,心裏別害怕,只要你不做壞事,你就不用害怕。說話的時候要幹脆利落,別哼哼唧唧的,想明白自己要說啥就幹脆的說,不知道要說啥就別開口,免得說得亂七八糟,記住了沒?”

“記,記住了……”

“你說啥?我沒聽見。”

“我說我記住了。”

“啥?”

“記住了!”

“恩,以後說話幹脆點。行了,你去學塾吧,我去買菜去。”

苗翠峰點點頭,咧開嘴笑了起來,姐說的沒錯,他又不做壞事不害人,有啥好害怕的?

目送苗翠峰提着書箱出門,苗翠花幽怨的嘆了口氣:唉,她才多大啊,怎麽跟當了媽似的。

龐春梅一進來就瞧見這樣的情景,三兩步跳上前去,笑嘻嘻的問:“翠花,你嘆啥氣呢?”

“沒啥,就是可憐大勇叔這兩天胃疼。”苗翠花收起來怨婦臉,露出笑容來,問,“咋樣,他這兩天好點了吧?”

“恩,好多了,我這兩天光顧着給他煎藥,都沒好好做飯,等晚上買點排骨給他炖了吃。”

……你還是別炖了吧,不然他還得胃疼。對于龐大勇那五味雜陳的幸福生活,苗翠花只能打心底裏送上最誠摯的同情和祝福了。

“對了,翠花啊,我爹到底是讓我娘給磨通了,送了春山去存知堂呢。”龐春梅笑得眼睛都彎了,她可是特地來跟翠花說這事兒的,趕明兒春山可以跟翠峰一起去上學了。

“那敢情好,他們兩個年級差不多,住的又近,可以做個伴兒呢。”苗翠花見過龐春山,長得可皮實了,跟翠峰正好一文一武,倆小子湊在一起做小夥伴,有人想欺負他們也得掂量掂量。說到這個,她又想起一件事來,“對了,跟你說個事兒,我一會兒得去趟那個翰墨齋,你跟我去不?”

龐春梅好奇的問:“去幹啥?”這都回來幾天了,翠峰也去了存知堂念書了,翠花不會這個時候了還想去鬧一場吧。

“當初翠峰在那兒念書,我交了一兩銀子的束修呢,結果才幾天就走了,我得去把那一兩銀子給要回來啊。”苗翠花輕撓着下巴,兩眼眯在了一起。

“啥?你去要錢?”龐春梅吓了一跳,随即就白了苗翠花一眼,“得了吧,他能給你?”不過,才這麽幾天就收人一兩銀子,那個先生的臉皮也真夠厚的。

“他要是肯主動給我,還用我這會兒主動去要麽?”苗翠花撇撇嘴,“你跟不跟我去吧?”

“去,當然去!”L

☆、103 如此感人與再遇(嗷嗷嗷取名無能!)

“你說什麽?”陳友山覺得自己的耳朵最近越來越不好使了。

“先生,你還沒到齒搖發落的時候呢,怎麽耳朵就不頂用了呢,未老先衰?”苗翠花同情的看着先生,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搖頭,“我弟弟他在你這裏才上了三天學就走了,來時交給你的銀子,你總不能昧下吧?”說着,她無比熟練的從懷裏抽出一把算盤。

一兩銀子是半年的束修,半年三百六十天,平均下來,每天将近三文錢。

“四舍五入,我就給你算是每天三文好了,我弟弟在你這裏三天,給你九文。”擱下算盤,苗翠花把白嫩嫩的小手往前一伸,“給我一兩銀子,我找你十文錢——看我夠大方了吧,還多給你一文哩。”

“你……你……”陳友山瞪着苗翠花,嘴張了又合,一時間竟然找不出話來。

竟然有人會專門找先生來索要束修,這還是他頭次遇見。

“我怎麽?”苗翠花奇怪的問,撓撓頭,扭頭問龐春梅,“是不是我太大方了?要知道,一文錢能買一個大包子,一碗飯,一張餅,或者幹脆一碗米哩。”

龐春梅用力點頭:“我爹打一把菜刀才幾十文錢,一把菜刀都能用多少年了。”

“先生,你聽我說。”苗翠花長嘆一聲,切換到語重心長模式,“身為一個先生,一位老師,你的責任是重大而光榮的,你肩膀上擔負起來的不僅僅是這些孩子們的未來與希望,更是咱們大盛将來的興盛與繁榮。你想想看,如果你教出來的孩子們全是棟梁之才,将來他們長大了。能為咱們大盛做出怎樣的貢獻?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者也。你的眼光要放得更加長遠,而不是僅僅盯着眼前的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利益,要知道,你可是這些孩子們的領路人。若是讓他們知道你只是沖着他們的錢財而來,他們該有多傷心?你忍心傷害他們嗎,他們還是那麽的弱小。那麽的單純。對你那麽的信任……”

有那麽一瞬間,苗翠花幾乎覺得自己眼角幾乎有淚光在閃爍。太感人了,實在是太感人了!

陳友山有點呆愣。聽苗翠花越說越感慨,越說越激動,他忙擺手打斷苗翠花,說道:“那個。苗姑娘,我沒有只盯着他們的錢財。我是在教他們讀書啊。”

“那你為什麽拿了我的錢不給我呢?我是為了讓我弟弟在這裏上學才給錢的,可我弟弟根本就不在這裏了,你卻扣着錢不放,怎麽能不讓人覺得你其實就是為了錢而來的?先生。對于一位老師來說,師德很重要啊,一位師德高尚的老師。他會得到人們發自肺腑的感激與尊重,而不是客套與敷衍。看到人們尊重的目光。難道你不會高興嗎,不會覺得心中有種驕傲之情油然而生嗎?”

龐春梅轉過頭去偷笑,翠花這丫頭真是太能說了,連她都覺得這位先生如果不還錢,簡直就是壞了良心罪大惡極。

“還有,你想想啊,你缺這一兩銀子嗎?你在這裏教書,這屋裏二十來個學生,加起來就是二十多兩銀子。你半年就有二十多兩銀子進賬啊,況且你還有功名,朝廷每年都給你們供養。而我呢?我每天早起晚歸累死累活的賣粥賣餅,一天才那麽幾十文錢,又要養活我和弟弟,又要交房租,還要應付其他不必要的支出,一天下來根本剩不下多少錢。這一兩銀子,你知道我攢得多辛苦嗎?好歹我弟弟也跟着你讀了幾天書,做過你幾天學生,你忍心看他挨餓受凍嗎?先生,人生在世,一顆仁心不能丢啊。”

苗翠花吸了吸鼻涕,她總算是做到了聲具淚下,喵的,這洋蔥太給力了,哭得停不下來啊。

“好好好……苗姑娘你別哭了。”見苗翠花這樣,陳友山有點急了,一個少女攔着他哭成這樣,他還怕人家起什麽疑心呢。

“我也不想哭,可我一想到我……我……我命苦啊……先生,流淚不是我的意願,是命運逼着我流淚啊。”窮搖老太太,麻煩把你的詞兒借給我幾段哈。

眼見苗翠花有越哭越厲害的架勢,陳友山忍不住了,提高了音量道:“行了!不就是一兩銀子麽,我還你,我還你行了吧?別哭了!”遇上這姐弟倆,算他倒黴。

聞言,苗翠花睜圓了眼睛,眨巴眨巴,問:“真的?”

“真的!”

“多謝先生,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

陳友山算是徹底服了,為了讓耳根子清靜下來,他一咬牙,找出一兩銀子來摔到了苗翠花的懷裏,順便丢給她一句話:“錢你拿走,別再來糾纏我。”

“放心,你求我來糾纏你,我都不來,你都這麽大年紀了,又不是年紀輕輕英俊潇灑的公子,有啥值得我來糾纏的?”拿到銀子,苗翠花心情大好,笑眯眯的說,“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先前不是算好了賬嘛,你給我一兩,我得還你十文,給。”她從懷裏摸出十文錢來。

“不用了!”誰要那十文錢啊。

“那哪兒行,要是不給你,我不成白占便宜的了?”苗翠花一挑眉,猛地上前一步,在陳友山尚未反應過來之時,一把将那十文錢塞到他手裏,拉起龐春梅大笑着跑開了。

看着手裏的十文錢,陳友山收也不是丢也不是,再看看那兩人,已經跑遠了,他總不能就這麽追上去吧?

真是氣死個人了。跺跺腳,他将那十個銅錢一把丢進袖袋了,轉身回屋了。

一兩銀子失而複得,苗翠花心情好的不得了,瞧瞧,她的翠花上酸菜一號店這不是又多了幾張桌椅麽。

“服了你了,要錢都能要出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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