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以後是日更六千的節奏噠~~ (16)

書會幹活,有禮貌又乖巧的苗翠峰,你兒子可不是。”

要說苗翠峰在這一片的風評,那可是有口皆碑的好,長得讨人喜歡不說,還斯文乖巧,從來不淘氣的,總能見他要麽是幫姐姐幹活,要麽是捧着書看書,就算是跟春山去玩,也是文文靜靜的,讓哪個不喜歡?

就算是看苗翠花不順眼的蘇大娘,也不得不承認,苗翠峰這小子确實是半點差錯都沒有。

鬧了也有這麽半天了,苗翠花扭頭沖龐春梅咳嗽了一聲。

龐春梅會意,拽了下她娘的衣角,開口道:“行了,也不跟你廢話,反正事情大家都看得明白聽得清楚了。我們原本想看在你跟翠花的關系上認倒黴呢,可你非要鬧,咱就鬧。走,跟我去醫館,給我弟看病去!”L

☆、110 要跟大夫搞好關系啊

“你給我過來你!”見劉荷花呆愣在那裏不肯動彈,龐大娘沒耐性了,上前一把抓住劉荷花那纖細嫩白的手腕子,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就這麽拽着柔弱可憐的劉荷花往外走,“收起來你那個可憐樣,老娘不是男人,不吃你這一套!”

龐大勇站在自家門口,目送他老婆拽着人往外走,順手,他還攔下閨女,給他兒子臉上抹了點灰——沒見那個小子一身髒兮兮的麽,要是春山身上臉上幹幹淨淨的,那哪兒像是打過架的?他就說麽,女人辦事不牢靠,還得他在後邊查缺補漏。

“姐,咱還跟上去不?”苗翠峰小聲問,“他們真去醫館?”

“不去醫館還能去哪兒?龐大娘又不是壞人,不會拽到義莊掐死她的。”苗翠花拍拍弟弟的腦袋,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見狀,苗翠峰也跟了上去,他要看看春山那小子會怎麽裝病呢。

鑒于之前由于苗翠花的關系,龐春梅跟白蔹也算混了個臉熟,所以這次是腳都不停的直接把弟弟背進了白記。

“這,這是怎麽了?”見龐春梅背着個孩子進來,郭柏吓一跳,連忙招呼她把龐春山小心放到旁邊小榻上去。還不等他上前去給龐春山檢查,外頭吵吵嚷嚷的又進來幾人,打頭的就是兩個婦人。

“大夫,我兒子被她兒子給打傷了,你快給看看。”龐大娘說着,把劉荷花往前一推,“該用啥藥用啥藥,該收多少錢收多少錢,讓她掏!”

一見這架勢。郭柏就猜到了大半。不過,明白歸明白,他還是趕緊上前去查看龐春山的傷勢——你們大人愛怎麽鬧怎麽鬧去,可別耽擱的孩子的傷。

“郭叔,這孩子交給我,你歇着吧。”白蔹一直坐在旁邊看着,直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也跟了進來。

“好。好。那你趕緊幫他看看,橫豎是打架受的傷,我先去配點外敷內服的藥。”郭柏連連點頭。把位置讓給了白蔹。

苗翠花進門,沖郭柏打了個招呼,就飛快的溜到白蔹身邊去了。

“苗姑娘。”白蔹笑了笑,手指在龐春山身上輕按着。嘴裏輕聲問道,“想要什麽傷?”

矮油。這小子很上道麽,都不用她開口,就知道該怎麽配合了。苗翠花挑了挑眉,相當滿意的點頭:“下次我請你喝粥。”反正每次都多收他一文錢。喝粥的錢就從這一文裏頭扣好了。目光落到沖自己直擠眼睛的龐春山身上,苗翠花撓頭了,該出個什麽症狀呢?重了怕沒人信。畢竟只是小孩打架而已,輕了拿出來說也沒意思。又訛不到幾個錢。

看苗翠花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白蔹微微一笑:“罷了,還是在下拿主意吧。”

給龐春山上上下下檢查過後,白蔹叫住了還在用語言徹底壓制着劉荷花的龐大娘:“這位大娘,你兒子的傷勢有點兒複雜。”

聽他這麽說,龐大娘不禁吓了一跳,這小子活蹦亂跳的,咋突然就真受傷了?目光落到沖自己眨眼睛的閨女身上,她才松了口氣,看來是那丫頭跟翠花搞的鬼。

“這孩子看起來身上并無明顯外傷,但我用手按壓下去,卻能明顯察覺到小腿和手臂有些浮腫,顯然是被人傷到。而且,從他的脈象來看,似乎因為受了什麽東西的重擊——比如用膝蓋撞擊後背或者胸口,所以內府有些瘀傷。外傷倒還好說,只是這內傷就要小心休養了,不然,只怕會落下病根啊。”

聽白蔹說得那麽正兒八經的,苗翠花低下頭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免得笑出來。沒有傷口是吧,那我就說你是浮腫了,不見血是吧,那我就說你受內傷了,反正是看不見摸不着的,只有專業的大夫才能診斷出來,你怎麽着吧。

說完龐春山的傷勢,白蔹又順便檢查了下苗大福的傷勢,然後實事求是的說:“這孩子只有手上一道傷口,流血不多,回去好好擦洗,不要弄髒傷口即可。若是不放心的話,也可以在我這裏買些金瘡藥帶回去擦。”

也就是說,這傷太輕了,你就算不擦藥都沒事兒。

聽完病情分析,龐大娘當場就揪着劉荷花的衣領子劈頭蓋臉的罵了起來。

“咋,咋能這樣……”劉荷花怎麽也不信,也顧不上自己正被人揪着罵了,扭過頭去問苗大福,“到底咋回事,你打沒打他?”

苗大福用力搖頭:“沒,我才沒打他!”

白蔹站在一邊,淡淡的說道:“孩子怕事不敢說實話也是有的,這位太太,請你不要恐吓他。”

“我不管,你兒子把我兒子打成這樣了,你賠!”龐大娘可是有恃無恐了,今兒她非要讓這個沒天良的後娘出一回血不可。不見不知道,今兒她才見了這個苗大福,真是蛇蠍後娘心,這個苗大福比翠峰小了快兩歲,塊頭都快能把翠峰給裝進去了。

哼哼,讓這個死娘們狠狠出一筆,然後她買排骨回去炖了,叫上翠峰補補身子。

要是苗翠峰知道了龐大娘的打算,估計會腼腆而堅定的表示,大娘你不用擔心我,炖了排骨自己吃就行了。

要說裝可憐引人心疼,劉荷花只需要眨一眨眼而已,但要論起動手來,她只是一只戰鬥力為五的渣渣。只可惜,這白記裏頭除了他們這一群外,只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實人郭柏,和一個剛幫龐春山檢查過身體的白蔹,沒人來看她表演啊。

“反正是這樣了,你要是敢不管我兒子的事兒,那咱就見官去。”龐大娘仍舊沒撒手,她非要把這個死娘們給收拾服帖不可——你那兒子敢罵我兒子是狗崽子,我看是不想活了。你剛剛勸我別跟孩子計較是不是,行啊,我不跟他計較,我跟你計較。

看着這樣的龐大娘。白蔹不由得搖了搖頭,目光又落到了旁邊的苗翠花身上。

“看什麽?”察覺到左邊投過來的目光,苗翠花扭頭看過去。話說這小子今天真是太上道了,才一看見她就知道該怎麽做了。唔,話說回來,他一向愛穿淺藍色衫子,本來就夠高冷範的。今兒換了件黑色的。更顯冷豔了。這一身黑襯得唇紅齒白,尤其是那下巴和脖子……

“俗語說,魚找魚蝦找蝦。果然苗姑娘相與的人,也與苗姑娘一般精明。”

靠,她剛才是瞎了眼了才會覺得這小子漂亮!冷豔你妹啊。

那邊,龐大娘已經跟劉荷花談定了。劉荷花貢獻了一個镯子給龐春山看病兼壓驚,這才将自己從龐大娘手裏贖出來。

對此。苗翠花忍不住嘆息,劉荷花啊,你這是何苦呢,教壞一個兒子。折磨自己一輩子啊。

眼見劉荷花帶着苗大福悻悻然的走出去,她忽然想起一事,忙出聲喊道:“劉大媽。你等會兒!”喊完,她跟郭柏飛快的要了包金瘡藥。跑過去塞給劉荷花道:“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既然你說你兒子的手上了,那這包藥拿回去擦,咱兩清了哈。”

等劉荷花反應過來,苗翠花已經說完跑回去了。對着沖自己挑釁的苗翠花,以及活動着拳頭随時準備迎戰的龐大娘,劉荷花用力咬牙,将那包藥狠狠的砸在地上,牽起兒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浪費,一包藥三文錢呢。”苗翠花撇嘴,跑上前去将藥撿了起來,拍幹淨丢給苗翠峰,“拿着點兒,好歹是花錢買的。”

苗翠峰抿着嘴兒笑,姐真是要把那個女人給氣死了。

先讓翠峰跟了龐大娘他們回家,苗翠花留下來跟白蔹道謝。

然而白蔹只是冷冷一笑:“撒潑耍賴,只為訛人錢財麽?”

這小子又怎麽了?苗翠花眉頭皺了起來。她能感覺得到,從先前什麽時候起,雖然白蔹還是會吐槽她,但态度緩和了不少,可現在來看似乎又回到了原先那看她不順眼的狀态了。

“想方設法的裝病,都只為從別人手中騙錢,苗姑娘,你還真是找到了朋友,還是說,他們是跟你學的?”白蔹沒有看苗翠花,目光落在門口的那一縷陽光上,“在下記得,你先前曾說過,你使那些手段都是為了擺脫父親,帶着弟弟離開那個家。若真是如此,使些手段倒也有情可原。在下本以為你離開家後會自力更生,也确實見到你如此。但……這次呢?也是如此?”

從這句話裏,苗翠花聽出苗頭來了,敢情這小子是因為她幫忙敲詐而不爽呢。先前對她客氣,也是因為她幹脆利落的離開家自力更生。看不出來,你的是非觀還挺強的嘛。撇撇嘴,她也不去看白蔹臉色,直接往他對面的椅子上一坐,沒骨頭的靠在椅子背上懶洋洋的說:“那個被收拾的灰頭土臉的女人,就是我那位後娘,那個一身墨水的小崽子,就是她跟我爹生的兒子。”

白蔹一怔,他見過苗富貴,也見過黃老太以及鄭多娣,但還是頭一次見劉荷花和苗大福。

“至于今天麽,她那個崽子在學塾裏想欺負我弟,結果被我鄰居家小孩給教訓了,她不敢找人家麻煩,就找上了我這個沒爹沒娘的軟柿子,哪知道她兒子當着人家親娘親姐姐的面罵人家弟弟,把人家給惹惱了。這不,幹脆上你這兒來了。”坐沒坐相的伸了個攔腰,苗翠花斜睨着白蔹,“白少爺,你有家有業有爹有娘,我的那些破事兒,你當個笑話看就好,不用認真,我不介意你看我熱鬧的,反正這滿街上都看過我的熱鬧。”

有家有業,有爹有娘?白蔹搖頭一笑:“抱歉,苗姑娘,是在下誤會了你。不過,在下要糾正一下,今天是在下母親的忌日。”L

☆、111 家家都有個難收拾的後娘

他母親的忌日?苗翠花一愣,怪不得他今天穿黑衣呢。有點不好意思的幹咳了一聲,她小聲道:“不好意思啊,提你傷心事了。”

“無妨。”白蔹搖了搖頭,母親的忌日,有他記得即可,無需扯上他人。

“打攪你半天了,多謝你今天幫忙,我也該回去了。”苗翠花撓撓頭,笑着補充一句道,“看你醫術學的不錯,人長得也好,有家業應該不會吃虧受累,你娘在地下應該不會太擔心的。”

要是她那位親娘知道她和翠峰沒離家出走前過的是什麽日子,估計會心疼死吧。

她這是在安慰他麽?白蔹一怔,原來她也不全是潑辣粗野。随即,他就笑了,擺擺手道:“苗姑娘慢走,若是下次還想坑蒙拐騙,請提前告知在下。”

喂,我那不是坑蒙拐騙好嗎,沒見劉荷花賠出來的那镯子是給龐大娘了麽,我連跟毛線都沒拿到啊。狠狠甩了個白眼送給白蔹,苗翠花扭頭就走。

“白蔹,你這不孝子,給我出來!”

诶诶,這是腫麽回事?苗翠花一愣,她還沒出門呢,怎麽就有人鬧上門了呢?能罵白蔹是“不孝子”的,應該是白蔹的長輩吧,而且最大可能應該是他爹。回頭看看那朵白蓮花,卻見他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的斟茶。苗翠花的嘴角不由得抽動了下,帥哥,你這是在向我展示什麽叫做“大敵當前面不改色”麽?淡定過頭了吧?

察覺到苗翠花異樣的目光,白蔹對她搖頭一笑,低聲道:“在下同樣不介意被人看笑話。”

所以,你這是在搞感恩回饋嗎?看多了我的熱鬧,所以這次奉獻給我個熱鬧看看?

聳聳肩。苗翠花是不急着走了,拖了個凳子到角落裏坐下,盡力收起存在感,免得影響劇情。

外頭的人已經進來了,怒氣沖沖的,瞧那年紀,約莫有四十上下。眉眼與白蔹有幾分相似。想來十有*是他父親了。

白蔹的話證實了這一猜測:“爹,難得你來這裏。”

“你還有臉叫我爹?”白仲實冷冷的看着白蔹,大手握緊。終于忍不住将手裏的東西丢到白蔹面前,冷聲問,“這是什麽?”

那東西當啷一聲落到白蔹面前的桌上,又落到了他的腳下。發出一聲脆響。

苗翠花伸過頭去瞧,那是一塊翠玉。瞧那質地,相當不錯的樣子。

白蔹低頭看了看,擡起頭來笑道:“這玉不錯,是塊好玉。”

而白仲實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見氣氛越來越冷淡。郭柏有些緊張,上前陪着笑說:“老爺,你息怒。少爺他……”

“滾!”白仲實現在不想聽任何人廢話,他只想知道眼前這個逆子是不是想氣死他。

“郭叔。爹現在心情不好,你先出去吧。”白蔹沖郭柏笑了笑,只是他臉上絲毫沒有因為他爹不爽而露出半點緊張神色。

苗翠花小心的左右觀望,話說連郭叔都被賞了一個“滾”字,估計要是讓那大叔看見她在場的話,她也別想留下。不行,難得能看一次白蓮花的熱鬧,而且白蓮花還親口準許了她看熱鬧,撤了豈不可惜?唔,躲在櫃臺底下,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她再看了眼白仲實,确定對方背對着自己,并沒有轉過來的跡象,她連忙起身蹭到了櫃臺旁邊,輕手輕腳的蹲進櫃臺後邊,順手扯了一口袋剛收來的金銀花坐在了屁股底下,就這麽等着外邊那兩人開戰了。

空氣中彌漫着絲絲縷縷的藥香,茶香混入其中,二者融在一起,聞起來有些怪異味道。

“爹,你特來這裏給我送玉麽?”白蔹看了眼地上的那塊玉,又看了眼櫃臺。躲得還真是巧妙呢,半點都露不出來。

“我給你送玉?”白仲實聞言,氣得幾乎咬牙,随後便醒悟過來,冷笑道,“你這性子真是随了你娘,慣好惹人發怒。你以為這樣胡攪蠻纏,我便會放過你麽?”

白蔹仰視着父親,靜靜的問:“那麽,你想怎樣呢?除非年節,我已經三年沒有回過家了。”

一邊偷聽的苗翠花眉頭微動,看來她真是想錯了,這朵白蓮花的日子過得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樣輕松自在啊。難不成他這個爹也跟她那一位似的不靠譜?話說,這位白老爺雖然四十歲上下了,可長得挺精神,又有這麽一份家業,估計想要續弦還是挺輕松的一件事吧。難不成,白蓮花也有一位很給力的後娘麽。

“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你昨日不就回家了麽?”白仲實恨恨的看着白蔹,他就知道這逆子不安分,從這小子十三四歲時,他就看出來了。

“今日是我母親忌日。”白蔹神色可以說得上是波瀾不驚,連端茶的手都沒有動一動,“我怕沒人去打理我娘的牌位,沒人給她燒香祈福,所以回家一趟。”

聽他這麽說,白仲實張了張嘴,終究是冷哼了一聲:“找借口。”

“那麽,我回去是做什麽的?父親,你大可明言,何必只是撒氣發怒呢?我們是父子,不是麽?”說到“父子”二字時,白蔹終于忍不住動了神色。

他唇角微動,扯出個諷刺的弧度。

看到他這樣,白仲實按捺不住,呵斥道:“你陰陽怪氣的是什麽意思?你自己做了什麽好事,你心裏不清楚?”

苗翠花在一邊聽得鬧心,究竟是什麽樣的矛盾,能讓白蔹三年裏頭出了年節以外都不回家?怪不得上次她假裝撞牆送來這裏時,會是白蔹看店呢,原來他是一直住在這裏啊。不過,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丫能不能直說啊!他是掀了你的桌子還是砸了你的碗,你給來個前情提要啊,半路看戲的人表示很茫然!

“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至于其他的。我不清楚。”白蔹搖搖頭,他這會兒倒是很想問問躲在櫃臺下面的苗姑娘要不要喝茶,這樣熱的天氣,蜷縮在那裏很憋悶呢。

“你該做的事情?你該做的事情就是糾纏繼母?”以為趕走郭柏後店內再無他人,白仲實很幹脆低吼出聲。

糾纏繼母?苗翠花瞪圓了眼睛,忍不住偷偷冒頭出去看白蔹是神色,卻見那朵白蓮花仍舊維持着淺笑。

“爹若是只想說這個。我便是無話可說了。”

喂。你無話可說個鬼啊,你今年才十六七,聽你這意思。估計你打三年前就有那位繼母了,她怎麽也得比你大點兒吧?你一個誘人的小鮮肉總不會對一個差了輩的老女人感興趣吧?還是說……是那位繼母瞧上了美貌的繼子,所以使盡手段,終究将繼子吓得不敢回家?

苗翠花兩眼亂轉。腦海裏全是各個版本的武則天與李治。

“你這逆子不知好歹,拿你娘的忌日當借口。你也不怕報應!”白仲實恨得咬牙,打從環佩一進門,這小子就有些異樣,他也知道十三四歲的少年正是容易情動的時候。環佩又年輕美貌,可他只想着這逆子不過是少年人的沖動而已,哪裏想到他竟然真有那樣不軌的心思。

當環佩向他哭訴時。他是震驚的,他如何也想不到這逆子竟然敢用言語調戲繼母。

那一次。他動了家法。可誰知這逆子竟然變本加厲,若不是看在這是他長子的份上,他真想将這逆子逐出家門。不得已,他将這逆子趕到了西環街上的分號裏,嚴令他不得随意回家。

可饒是如此,這混賬東西還是會借機糾纏環佩,可憐環佩年紀輕面皮又薄,幾次尋死,幸好被他攔下。

“爹,這次,你打算怎樣?”白蔹将茶盞中最後一滴茶飲盡,擱下茶盞後,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父親,“我洗耳恭聽。”

白仲實握緊了拳頭,兩眼死死盯住了那個跟自己有幾分相像的少年人。簡直是反了,身為兒子卻對父親毫無敬意,甚至還敢嘲諷父親,這是一個兒子該做的事情嗎?他的腦海中又不由得回想起那封信上的話來——

父親已垂垂老矣,卿卿何必守一老人?小可年輕,與卿卿年相仿貌相配,若能成就眷侶,豈不美矣?

更可恨那信中還威脅環佩,若她将此事說出去,定會落得一個身敗名裂下場。

簡直是不可饒恕!

啪嗒,是白仲實将團成了一團的信砸到了白蔹的臉上。

矮油,要動手?苗翠花提起了精神,話說如果真打起來,白蓮花那小身板似乎不是他爹的對手啊。雖然個頭不算矮,可白蓮花沒他爹魁梧啊。唔,她要不要幫一把忙呢?可是,幫着兒子打親爹,這事兒怎麽聽着這麽別扭呢。

伸手将那紙團撿起來,一點一點展開,一字一句看過,白蔹臉上浮出一種古怪的笑容:“真難為了她,學我字跡也學得這麽像。”輕嘆了口氣,他看着自己的父親,“我那弟弟,也有兩歲半了吧。”

白仲實板着臉輕哼了一聲,算是應答了。

“看來,她忍不住了呢。”白蔹左右環視着這間并不算大的店鋪。

這三年,他在這裏鑽研醫術,除非年節,從未回過那個家。這三年,他時常在靜谧的夜間獨自漫步或靜坐,回想自己究竟應該何去何從。這三年,他看過太多人,有的人放不下,有的人無法放下。

有誰放得下麽?他一直以為只有那些出家人才能放得下,可卻不料竟看到一個才十二三的少女也能放下,那麽幹脆的丢開一切。他擡起視線往櫃臺那邊看去,正看到那個少女對着自己擠眉弄眼的怪笑,自己不禁也失笑了。

苗翠花這會兒被自己的腦補折騰的不上不下的,聽那爺倆對話,好像是因為白蓮花的後娘搞了什麽鬼,弄得這爺倆起了誤會,而且還很可能跟某種顏色的帽子相關,這讓她如何不心急。L

☆、112 爆發吧,白蓮花

“爹,你今年三十有七,正當壯年,待到白芨成年,你也不過是知天命之年。”白蔹低着頭,語速很慢,語氣很平靜,說着他所知道的事實,“環佩是你心尖上的,白芨更是你的心頭肉,而我卻占着這麽個長子的名分,實在是有些尴尬。”

白仲實皺緊了眉,慢吞吞的問:“你什麽意思?”

“我鬧過,也掙過,解釋過,也委屈過……不過,現在都無所謂了。忽然想想,我守着一個空名頭,做着別人的眼中釘,又是何必?”

“你……”

“我?我只不過是累了。”白蔹打斷了他父親的話,臉上嘲諷的笑容已經越來越大,不加半點掩飾,“今天是母親的忌日,三年前,我看着她咽氣。這三年裏頭,我聽她的話,好好的學醫,好好的做事,好好的看着你與那個女人恩愛體貼。如今,我覺得也差不多了。”他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如三月春風般醉人。

可苗翠花卻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些許不好的意味來,還不等她伸過頭去看,就聽見外頭“哐當”一聲。

我勒個去,大叔你罵歸罵,別動手啊,你兒子那麽漂亮的小臉蛋,傷到一點都是對美的亵渎知道嗎?!

但當她探頭出去看時,才發現自己想錯了。那哪兒是白仲實打了白蓮花啊,分明是白蓮花砸了白仲實,瞧那小子一轉眼就那麽淡定的擦手,還真是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啊。

對着碎在自己腳下的茶壺,白仲實目瞪口呆,他如何也不曾想到,這個無論何時都一副斯文派頭的兒子。竟然有朝一日會對自己如此不敬。

“見過別人幾次打砸,我一直就在想,若是親自動手,會是什麽滋味。如今看來,似乎不差。”白蔹笑笑,将擦幹淨手的帕子團了團,直接沖着他爹的臉丢了過去。

白仲實終于回了神。揚手拂開那帕子。上前幾步,伸手拎住了白蔹的衣領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那揚起的巴掌沒能落下來。

因為他聽見背後有人說話。

“那個,我腿疼。現在有沒有空給我來兩貼治拉肚子的藥?我拿回家煮煮吃,看能不能治好我的痔瘡。”

喂,姑娘,你到底得的什麽病?

白仲實深吸一口氣。甩開白蔹的衣領回過頭去,見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正站在門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不禁皺了眉道:“這會兒有事,不看病。”

“大叔,你哪位?”苗翠花歪着頭看着白仲實。撓撓頭,很老實的說,“你不要總陰着臉。一副媳婦跟別的男人相好了的模樣行麽,怪吓人的。”

她還真敢說。白蔹不由得搖了搖頭。他該知道,這姑娘的嘴裏什麽話都能說得出來。

“你,你胡攪蠻纏什麽,滾!”苗翠花那話簡直是直接戳白仲實的心窩子,讓他如何能淡定的下來。

整整自己剛才被抓皺了的衣衫,白蔹幾步繞過白仲實,轉身向他行禮:“爹,你保重,我走了。”

白仲實一愣:“走?你去哪兒?”

“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白蔹一笑,再次行禮道,“自今日起,我白蔹便不再是你白仲實的兒子。恭喜,你今後可以不必再為我生氣了。”

“你胡說什麽,你給我站住!”白仲實忙出聲呵斥道,“你若敢踏出這店門一步,便再也不要認我這個父親!”

“是麽?”白蔹一挑眉,了然的點點頭,毫不遲疑的擡腳出了店門,沖門裏的白仲實滿意的笑道,“多謝成全,我踏出了這店門,今後不必認你為父了。”

說出這番話時,他忍不住向苗翠花看去。

她當初向她的父親說出恩斷義絕的話時,也是這般解脫與輕松麽?

苗翠花眨巴眨巴眼,再叭嗒叭嗒嘴,話說,她的大腦轉速有點兒跟不上啊,這小子竟然就這麽幹脆利落的跟他爹一刀兩斷了?

“那個,白蓮花啊……你這是,翻臉了?”

“不然是什麽?”白蔹反問。

是啊,都這樣了,不是翻臉是什麽?

苗翠花回頭看看已經氣得臉色鐵青的白仲實,忽然咧嘴一笑:“白大叔啊,你兒子不要你了哩。”她不是滿身金光的聖母,沒打算去勸白蔹回心轉意跟爹好好談談什麽的,這朵白蓮花既然能隐忍三年一朝爆發,那他跟他爹之間的矛盾就不是三言兩句能解開的。說不定,跟她一樣,是根本解不開的。

唉,這算是同命相連麽,都攤上了一個不省心的後娘,然後跟爹鬧翻臉走人。不一樣的是這小子就自個兒,不像她,還有個翠峰作伴。

所以,這小子其實比她還慘吧,好歹她還有個貼心的弟弟在身邊。怪不得他耍得一手好精分,又那麽高冷孤僻。

“苗姑娘,你站在那裏,是還要買治拉肚子的藥會去煮煮治痔瘡麽?”白蔹站在門口,任由耀眼的日光灑滿全身,從頭到腳每一處都透着一股熱意。

是陽光太刺眼了吧,照得他眼睛都不舒服了,酸脹刺癢。

“我這不是看這位大叔臉色不好,怕他出事兒,我的病事小,他的身子事大啊,你說他萬一一口氣上不來死在這裏,那得多吓人。”苗翠花說這話的時候,又瞟了一眼白仲實,忽然覺得自己不适合站在這裏了。因為,這位大叔看起來好像很暴躁,而且不介意打小孩和女人的樣子啊。幹咳了一聲,她嘿嘿笑道:“既然大叔你沒空給我看病,那我就換一家去,買點傷寒藥回去給我弟弟吃,他這兩天有點消化不良。”

苗翠花前腳出了店門,後頭就聽噼啪一聲,回頭看看,原本戰戰兢兢躲在桌上逃過了被白蔹幹掉的命運的茶杯,終于還是去陪那只碎成千百片的茶壺了。

“唉。浪費,當茶壺茶杯不是花錢買的麽?”搖搖頭,苗翠花嘆息道,“這過慣了好日子的人啊,就是不知道借鑒,一針一線,當思來之不易。啧啧啧……”

白蔹淺笑。她砸東西的時候,為何就不曾考慮過這個問題呢。

走了兩步,苗翠花回頭。見白蔹跟在自己身邊,忍不住問道:“到底……咋回事兒啊?”她雖說能猜個大概,可到底是怎麽回事,她還是想聽完整版的。

可聽完之後。苗翠花忽然發現,白蔹簡直就是她的翻版啊。同樣是後娘大着肚子進門。同樣是後娘有了兒子就開始看原配的兒子不順眼,同樣是後娘想要趕原配的兒子滾蛋。但不同的是,白蔹的這位後娘是白仲實養在外頭的外室,不是劉荷花那種偷偷摸摸的勾搭。因為懷了身孕,來家中跟白蔹的娘耀武揚威,氣得白蔹親娘舊疾複發。而在白仲實趕來救治時。柔弱委屈,被正妻欺壓的後娘受了驚吓。動了胎氣,吓得白仲實慌忙抱去急救。

等到後娘的胎安穩下來時,白蔹親娘已經挺了。

“動了胎氣?”白蔹冷笑,“是我當時太軟弱,若是今日,我便讓她明白什麽是動了胎氣。”

這話裏頭摻着冰渣子,讓苗翠花不由得打了個寒戰。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她知道這朵白蓮花看似純潔無暇,可內裏是黑的,舌頭是毒的,卻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狠毒的一面。

不過,說來也是,白蔹的親娘幾乎可以說是因為那個後娘而死的。先是被氣得發病,接着救命的人又趕去給争風吃醋的外室保那根本沒啥危險的胎去了,以至于好好的一條性命就這麽沒了。

“話說回來,若不是你娘去世,她怕是進不了門呢。”苗翠花抿着唇,她總覺得有點兒古怪啊。

“只有我娘死了,她才能稱心如意。”白蔹的眼睛微微眯起,“她跟了我爹兩年,直到懷上身孕後才幾次找上門來,幾次氣得我娘發病,直到那一次再也救不回來……”

這麽說,那個女人是故意去刺激白蔹他親娘的了?白蔹他娘本來就不能受氣,結果一直被一個懷孕了的小三在眼前頭找茬,估計老公還得教訓她要大度,要寬容,要好好的關愛懷着孕的小三,所以白蔹他娘肝氣郁結,越來越嚴重,直到再次發病又錯過搶救時機。

“你娘心胸狹隘,終究害了自己,你要牢記在心,不可犯同等錯誤。”白蔹輕笑一聲,用腳尖碾死了一只爬過來的螞蟻,“這是他事後教訓我的。”

靠,你特麽找小三氣死了原配,還要說人家自作自受?苗翠花瞪圓了眼睛。

“他說的每一句,我都看着,記着。他日漸老去,我日漸成熟,終有一日,我要換掉這白記的招牌。”白蔹的牙齒輕輕磨了一下,“若不是為這點兒家業,一個妙齡少女豈會委身于中年男子?”

“那個,恩,是啊。”苗翠花很想說三十五六歲的男人其實還不算太老,但想一想,在這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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