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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吃完飯,傅老爺看着相攜離開的兒子與兒媳,面上欣慰的笑容久久未散。

辛氏見他這樣,便笑道:“老爺您是不是也覺得,善舞跟家寶是越來越般配了。”

傅老爺嘆道:“兒媳前幾日說家寶經歷這一劫後,會變得有所不同,我還不信,如今看來,我這個傻兒子真是要長大了。”他高興地對辛氏道:“以前啊,家寶對善舞,那是面服心不服,現在,他面上還一副不怎麽愛親近兒媳的模樣,其實這心裏已經接納兒媳了。”

說着,他想起一事,問辛氏道:“這兩日才,兒媳日日外出,是去幹什麽?”

這個辛氏倒是知道的,畢竟林善舞出門前都會和她打聲招呼。她道:“善舞的陪嫁裏不是有間鋪子?她這兩日忙着整頓鋪子,聽說是想要開店。”

傅老爺追問,“做的什麽買賣?”

辛氏搖頭,“這個她沒告訴我。”頓了頓,她問道:“老爺是想送她一間鋪面?”

傅老爺卻搖頭,說道:“這家産反正都是家寶的,家寶素來頑劣,我原本很不放心,好在兒媳瞧着是個能幹的,我倒是想先交幾間鋪面予她打理,只是兒媳似柔實剛,怕是不會要。”

辛氏點頭,說道:“前些日子我想将管家權交到善舞手裏,也被她連連推拒,她瞧着就不是貪圖錢財權柄的。”

傅老爺颔首,“還是先父眼光獨到,林家果真會教女兒。”說到這裏,他略一思索,道:“林家幼女今年才十五歲,生得靈秀,性子也純善,瞧着與周兒倒是相配。”

傅周今年十六歲,也該到相看的時候了。然而辛氏面上卻有些憂慮,她對傅老爺道:“周兒他……畢竟有些特殊,我怕耽誤人家好姑娘。”

傅老爺搖頭道:“這你就多慮了。這麽多年過去了……”說着,見辛氏面帶憂慮,傅老爺止住了話,只嘆道:“也罷,周兒畢竟年紀還小,等再過個兩三年,他考中了舉人,到時候配個官宦家的千金,才能對他的仕途有所助益。”

辛氏點頭,“老爺說的是。”只是面上依然透着憂慮。

*****

東院這邊,傅家寶才跨進東院,就嚷嚷着累了,要回屋子裏躺着。

林善舞跟着他走進房裏,取出紙筆一邊寫字一邊說道:“從正院到這兒,統共也就數十步,你這就累了?”

傅家寶整個人懶洋洋地躺到了床上,聞言便道:“那不一樣,我現在可是病人!”

林善舞瞥了他一眼,見他已經消腫了大半的面上神采飛揚,哪裏像個病人?

她沒搭理他,自顧自在那兒寫寫畫畫。

傅家寶問她寫什麽。

林善舞道:“畫些花草。”她這幾日思來想去,覺得那麽小一間鋪子,只能用來賣些胭脂水粉和護膚養顏的丹丸了,于她而言成本低廉,卻是能賺錢的好買賣。

上輩子她混江湖時,為了能活下來,甭管用不用得上,什麽都學一些。有段時間客居一個女性門派,就從那裏學了一些調制胭脂水粉以及養顏丹丸的方子。

當然,林善舞不可能學到那個門派的秘法,但是她從那裏學來的粗淺知識,在這個世界也夠用了。

想起這兩日她外出逛街時見到的那些質感粗糙的胭脂水粉,林善舞就覺得身上要冒出雞皮疙瘩。她現在雖然還年輕,修煉內力也有延緩衰老的功效,暫時還用不上護膚,但是她遲早也是會變老的,到時候她可不想讓自己的皮膚被那些東西糟蹋。

她認識的那些用于調制養顏丹丸的花草也不知道和這裏是不是一樣,所以只能把形狀畫在紙上,到時候再派人出去找。

她畫畫的速度也是極快,這麽會兒功夫,又畫下了四株。

傅家寶見她專心寫寫畫畫,側臉在窗外黃昏光輝的映襯下,顯出幾分少見的柔美恬淡,不由呆了呆,連呼吸都放輕了。

他看着林善舞那漂亮的側臉,忽然想到,林善舞為什麽要用側臉對着自己?

這麽幾天下來,傅家寶對于林善舞鐘情于自己這件事越發深信不疑,于是飄遠的神思越發朝着這個方向靠攏。

他心道:難道說,林善舞曉得她的側臉好看,所以故意拿側臉對着自己,想讓自己因此對她生出憐愛之情?

傅家寶想入非非,臉色都燒紅了。心裏也跟喝了蜜似的甜滋滋、熏陶陶,又不知想到了什麽,他嘿嘿一笑,“這怎麽好意思呢?”

林善舞:???

林善舞早注意到傅家寶一直在看她,但她忙着畫畫,對此并不關心,此時聽到傅家寶自言自語,不由側頭看過去,卻見他眼神渙散笑得跟個傻子一樣。林善舞面色古怪,“你在看什麽?”

傅家寶立刻回過神,他想,來了來了,林善舞問他了!她肯定想知道本少爺對她是什麽看法。于是清了清嗓子,用一種自覺矜持冷淡但在林善舞看來十分傲嬌的語氣道:“我自己的媳婦,不能看了?”

林善舞點頭,“能,但如果你不想找打的話,就把鞋子脫了再上床。”

傅家寶一愣,心道林善舞怎麽不按書上的來?她這時候不該含羞帶怯地低下頭?不過想到林善舞的性子,傅家寶又很快高興起來,哼,林善舞肯定是裝出來的,知道本少爺這樣看着她,她心裏肯定高興壞了,一定是這樣!

傅家寶這樣想着,一低頭,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把垂在床下的腳也伸了上來,那髒污的鞋底眼看就要碰到床榻上了,立刻把腳垂了下去。

這時,阿下在屋外喊道:“少奶奶,您今早命人去找的草藥已經找到了。”

林善舞聞言一喜。今早她是吩咐人照着她先畫出來的圖紙去各大藥堂找,沒想到真能找着,還這麽快。她回道:“我這就過去看看。”順手拿起剛剛畫好的圖紙便走了出去。

傅家寶一開始還期待地看着她,等發現她自顧自轉身離開,連招呼都不跟他打一聲後,頓時失望極了。

他呆呆地在床上坐了一會兒,覺得自己仿佛一個被丈夫抛在家中的怨婦。

這個念頭剛剛落下,傅家寶猛然驚醒,一下子就從床上彈了起來。

完了完了,他怎麽會有這種想法?他在屋子裏轉來轉去,覺得一定是林善舞武功太厲害,性子太剛強,所以才會給他造成這種錯覺。對,一定是林善舞的原因!

想到這裏,他放松了些,無所事事地坐了一會兒,他忽的想起一事,彎腰看向了床底。

那天早上他從城外回來後,他記得他把脫下的草鞋放在床底的。只是這一眼望去,床底卻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林善舞給我的編的草鞋呢?

傅家寶正想着怎麽找不到了,又聽見外頭傳來阿下的聲音。

他不耐煩道:“又怎麽了?”

阿下道:“大少爺,史少爺和明少爺來看望您了。人就在門口等着呢!”

史寇和明景!兩個好友來看望他,傅家寶卻并不覺得高興。他眉頭皺着,讓阿下将兩人請進來。

兩個好友來了,傅家寶也暫時把這事兒放下,打算等招待完兩人,再回來找草鞋。等他走出去時,史寇和明景兩人已經坐在大廳等着了。兩人一紅衣一青衣,正坐在廳堂裏說話吃茶。

傅家寶很想沖過去把那兩人都錘一頓,但他現在走路快不了,只能慢吞吞地走過去哼了哼,“還說是好兄弟,隔了三天才來看我。”

史寇立刻朝他吐苦水,“兄弟,不是我倆不來看你,實在你爹管得嚴,你回來第一天我和明兄就想來找你的,但明兄說你身上有傷讓你先歇一天,第二天我倆遞上拜帖,卻都被你爹給推了,你也知道你爹有多不待見我們,沒法子,我倆又守了兩天,好不容易見你爹出門去了,這才趕過來。”

明景點頭說道:“史兄說的不錯,否則我們也不至于在這個時候上門。”

史寇卻道:“這時候上門多好,又涼快還不曬,等會兒天徹底黑了,咱們三還能秉燭夜話,多好!”

說是秉燭夜話,其實他們三個在一塊哪兒幹什麽正經事,無非就是在園子裏搖骰子鬥蛐蛐看話本之類的。

傅家寶聞言,心情才好轉,“算你們倆有良心。”

這個話題揭過,三人又親近地說起話來,史寇和明景問傅家寶那日被山匪抓上山的事兒。

傅家寶侃侃而談,當然了,他将自己向山匪求饒的事統統砍掉,剩下自然全是他為了救人犧牲自我、敢于和那些邪惡山匪鬥争的俠義精神,也就是這會兒,他才想起來自己之前救下了個小丫頭。

傅家寶原本以為自己這般吹噓會招來兩個好友的懷疑,他還打算那把丫頭喊過來為自己作證,結果他說完,史寇和明景兩人卻齊齊拍手叫好,明景還一副大受震動的模樣看着他,“傅兄,我以前真沒想過你是這樣好的人,你當得起一個‘俠’字!”

傅家寶試探道:“你們相信?”

史寇吃了口茶,說道:“怎麽不信?陸甲那厮早把你在山上的事兒都說了。到處跟人笑話你蠢,還說你為了逞英雄連命都不要了,全靠他去請來官兵才救下你的命。”

“陸甲那個滿嘴啖狗糞的!”傅家寶怒道:“沒有我他能逃得出去?”

史寇和明景齊齊看向他,“怎麽說?”

傅家寶于是将山上他和陸甲合力找出小路的事兒說了,當然,他在其中誇大了自己的作用,着重強調了陸甲的無恥。

他們三人本來就和陸甲不對頭,更何況陸甲還在外頭笑話傅家寶,這回傅家寶把陸甲一通貶低,史寇和明景自然覺得十分暢快,恨不得把傅家寶說的全都刻下來,叫人印刷個百份千份貼滿樂平縣。

幾人說了大半個時辰,明景忽然要到書房去看看。

傅家寶帶着兩人進書房,眼見四周無人,明景道:“傅兄,你不是一直想和離嗎?正好你救了個丫頭,不就可以用她……”

傅家寶一愣。

也是這時,畫翠提着水桶打算将書房擦洗一遍,走到門口正好聽見了這話。

書房內的三人也聽見了畫翠發出的動靜,立刻止住了話頭。傅家寶看到門口那個丫頭眉清目秀的,半點認不出這是之前那個蓬頭垢面的少女了,以為是家裏新來的丫鬟,擺擺手讓退下去,卻不知道,明景說的那句話,叫畫翠記在了心裏。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文下忽然多了些喜歡考據的朋友,說辛氏嫁給傅老爺不合理,說平民五十多歲無子才能納妾。我尋思蒲松齡大大寫聊齋也沒人說不合理啊,為啥我寫個穿書文,一些情節跟古代某些時代的律法對不上就要被稱“不合理”。童鞋們,法律跟實際不是一回事啊,法律還規定不能殺人不能吸毒不能一夫多妻呢,不照樣有人知法犯法。我寫的是小說不是紀錄片啊!為了劇情需要,只要符合書中邏輯都是可以的!另外辛氏那個另有內情,我不想劇透,所以前面沒寫,ε=(?ο`*)))唉,發愁。寫書好難喔。只要一想到有新進來的童鞋看到那些“考據”,然後被勸退,我就很肉疼,仿佛看到軟妹幣飄走了,ε=(?ο`*)))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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