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裝好人是個技術活

混瑟山上張燈結彩,紅綢漫天,玉思嫣帶着四個人找個大樹,坐在上面準備看好戲。

從懷裏拿出綠豆糕:“你們要不要吃點?”

“……”

“……”

“……”

“你就帶了這麽點?”池赫銘看着她手上只有八塊,臉不自覺的垮了下來。

“還有還有呢,在包袱裏。”

池赫銘看了看她身後問:“包袱呢?”

“額……貌似丢在客棧了。”

“別說了,他們開始喝酒了。”關天韻吞了吞口水,想把心裏的酒瘾壓下去,最終還是摸了自己腰側的酒袋,咕嚕咕嚕喝下好幾口。

前方喜宴連連,滿座酒肉憨笑淋漓,笑的最大聲的便是池赫元,他輾轉在各個酒席之間,被人灌酒,又被人嬉笑,他臉上帶着喝完酒後的紅坨,嘴角僵硬的笑容一直都沒有消下。滿座有人喊道:“怎麽新娘子還不出來啊。”

“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害羞不敢見咱們啊。”

“哈哈哈哈哈。”

位于最高位置的是魔教教主,呂天齊,的位置,與他位置平齊的是聖姑木飄飄,那二人也在推杯飲酒。

呂天齊大笑:“行,我這就叫小女出來,讓大家看看。”

“教主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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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飄飄嘴角淺笑不減,慢慢将杯中酒水倒入地上,呂天齊扶着椅邊站起來,這一站起身一陣乏力虛無立刻席卷全身,心下大知不妙,運功調息,卻發現真氣散煥無法凝聚,他驚恐的看着木飄飄,只見木飄飄也是臉色蒼白,毫無血氣,一臉茫然的看着自己,她探了探自己和呂天齊的脈,皺眉道:“這是應天教的十香軟骨散。”

漸漸的滿座賓客,除了應天教的人之外,全都發現自己四肢虛軟無力,明顯是中了軟骨散的症狀。袁長老見此狀立刻跳到池赫元身側:“教主不好,有人下毒。”

池赫元将酒氣壓下去,看清自己的處境,拍拍袁長老的肩頭:“你說,這可是天助我也?”

“教主,這其中怕是有詐!”

“我知道。可是機會千載難逢。”

池赫元拉起一旁一個魔教中人,耗過他的脈之後,又去摸另一個,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眼中的貪婪和欲望無窮無盡。

袁長老只覺得事态蹊跷:“教主!!”

“我要娶呂英柔便是為了和魔教結親,紮穩根基,此番有人相助,我自然笑納就好。只要呂天齊和木飄飄一死,魔教之權,又能歸誰?”

池赫元絕不會放棄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自己的權利,無論是誰做的這件事,只要自己能讓這件事滴水不漏,得到需要之物,只要快!只要快!事情一旦發生就能神不知鬼不覺。

“教主的意思是?”

“在場所有的人,全部……滅口。這些沒有武功的魔教長老,殺他們,還不跟玩一樣。只要他們全死,呂英柔又是我的妻子,魔教除了我還有誰可是帶領?”

袁長老忍辱低頭道:“是。”

呂天齊無力的坐在地上,眼見池赫元如地獄陰鬼般往自己這邊越靠越近,木飄飄也就在此時,拿出一個煙火,讓其在空中綻放。

無論是誰都知道,這個煙火就算能找來人,也是招不來的人的。

不遠的樹上玉思嫣豔色一笑:“走吧,好人該出場了。”

池赫元走進呂天齊,露出僵硬的笑容:“岳父,你沒事吧。”呂天齊感受到他殺意已起,自己已無反抗之力,閉上雙眼,沒想到居然用狼入室。

木飄飄摸上身側玉蕭,低頭看着已經大開殺戒的應天教,她冷笑一身,感覺到身旁劍影已起,只是一劍便可讓呂天齊命喪當場。這一秒,她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救呂天齊,下一秒,自己的玉蕭已經将擋下池赫元落下的劍刃。

“飄飄你!!”

木飄飄紫衣微起,淺笑道:“我于昨日下山便看到,應天教主在酒坊前鬼鬼祟祟,但是又不知他所下何物,便将計就計。”

池赫元往後退去,想要招呼袁長老等人快走,卻見自家的教衆,堂主,在場中央被堆成一個小山,全軍覆沒。

玉思嫣站在最中央,對着木飄飄嘴角一擡漂亮的臉上滿是得意與俏麗。

木飄飄又道:“我又在鳳凰鎮裏遇到玉小教主等人,便叫他們上山幫忙以備不時之需。”

“你們?你們!”池赫元身前身後都是敵人,大腦轟鳴,一片空白。

“池赫元,我真心嫁女與你,你居然這般狼子野心!”呂天齊拍着地面,怒火中燒眼底全是紅血絲。

池赫銘看着狀況,他算是清楚了,玉思嫣一開始就明白池赫元并非真心喜歡呂英柔,他需要的是與魔教結盟的好處,細究下拉只要有這個突破口,制造出能讓池赫元旗開得勝的表象,以池赫元急功近利的心性怎麽會不上當。

“不是我,這不是我下得軟骨散。”

“不是!全江湖除了應天教還有誰有軟骨散!!”

池赫銘為此奇怪的看着玉思嫣,玉思嫣像是察覺到他的問題,拉着他走到旁邊小聲道:“這是我的爹告訴我的,混瑟山多猛獸他們一般都習慣性的食用教裏研制的比翼丹。這比翼丹有一缺陷,就是不能與桃花同存,否則人會疲累無力,四肢虛浮,真氣無法凝聚。”

“昨晚你要我們放在酒缸裏的是桃花的花粉?”

“是的,我這招栽贓嫁禍不錯吧。”玉思嫣一副讨要表揚的樣子。池赫銘嘴角微起:“是啊,一旦有了貪婪之心,不可能放棄大好機會,如今大勢已去,池赫元他百口莫辯。”

玉思嫣往上臺看去,低聲道:“他要是沒有那份欲望,我們是沒有辦法成功的,可一旦有了這個心,就是最大的缺點。反正婚禮也攪了,人也整了,咱們走吧。”

“華府的事情你不管了?”關天韻見他們一副要走的樣子,急忙過來攔住。玉思嫣轉身看應天教被他們打到在地的幾個長老已經站起身,魔教的人也漸漸恢複真氣,怕是有一場大的風雨要在江湖飄搖起來了。

花舞他們退了出來,站在山門口,華府也走了出來面無表情,玉思嫣拍拍他:“不可急躁,否則今日一切都付之東流。”

“我明白,她而今不用嫁人,對我而言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他們打算下山離開,但比他們更快的便是應天教的人,池赫元最後看玉思嫣的眼神,狠毒而陰辣。玉思嫣只是一個微笑,将他所有的惡狠,抛到腦後。

呂天齊勉強恢複了一點力氣,過來謝他們幾人,玉思嫣道:“我們只是碰巧來鳳凰這裏收賬,游玩,聖姑拖我們辦事,我怎麽會不理。”

呂天齊見玉思嫣的面容,想起玉教便問道:“你父親可好?”

“他和我娘游山玩水正逍遙呢,根本不管我的死活,呂教主我還要下山收賬,今天我幫了你,你可要記得我的這份人情債啊。”

“那是自然,玉小教主盡可放心,我魔教言而有信。”

“我自是知道的,他日要是江湖有事,在下又不懂的武功心經,也定會上來請教。”玉思嫣随即一笑:“在下告辭!”

呂天齊看他們轉身後,發現她身旁幾人氣度不俗,不像一般教衆便問道:“等等,你身邊這幾位是?”

幾人身形均是一頓,紛紛看向玉思嫣。

玉思嫣道:“哦,他們是九門堂,百花教,還有華山派的門主,這次下山和我一起去看生意的。怎麽了?”

呂天齊搖頭:“我是想問這位。”他示意着池赫銘,玉思嫣嬌羞一笑:“這是我相公,是池赫銘,你可別誤會,相公三年前就離開應天教了,你別把應天教做的事情,按在我相公頭上。”

“相公?三年前?”呂天齊斜睨了池赫銘一眼:“果然啊,我家小女本該嫁的是這位池公子才對。”

玉思嫣聽到這句話後立刻□□臉:“教主,我們還有事,先走了,還有啊,相公已經是我的相公了,沒有位置留給你的小女。就這樣。”

“哎,等等。”

“才不等!”玉思嫣推着池赫銘,又喊上剩下的三個人,頭也不回的往下躍去。

木飄飄站在原地:“教主,他們走了。”

“聖姑啊,你說那個池赫銘為什麽要離開應天教呢?”

“可能因為應天教的夥食不好吧。”

“恩,民以食為天。”

“教主。”

“什麽事?”

“應天教怎麽辦?還有公主的婚事。”

呂天齊望着滿月一輪,滿室的紅緞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他摸着自己鬓角的頭發:“暗中打壓吧,今日之事,要他們把嘴巴閉嚴實了。柔兒的話,她既然不想嫁,也就讓她自己去找個喜歡的吧。”

木飄飄淺笑:“教主既然肯讓柔兒自己去找喜歡的,當日為何要逼着她嫁呢?”

呂天齊道:“因為池赫元開出了一個我無法拒絕的條件。”

木飄飄問:“真是讓人好奇,會是什麽東西?”

“一個所有人都想得到的東西。”

“哦?”

“三十年前在江湖上銷聲匿跡的絕世心法,寒淵心法。”

木飄飄瞪大眼睛,随後又冷靜下來:“是嘛,其實得到那個也沒什麽好的。”

“聖姑何出此言啊。”

木飄飄搖頭:“沒什麽自是今日見到嫣兒有些羨慕她的率性罷了。”

“呵呵,玉教那個老狐貍生出的小狐貍也是不簡單啊。”

“教主為何意?”

“世事無絕對,你啊,別太小看老人家。”

木飄飄一怔,随即淺笑道:“那就多謝教主給大家這個臺階下了。”

呂天齊看向呂英柔的房裏,低頭似是愧疚:“是玉思嫣給了我一個臺階,她知道我想要什麽,方才言語間也說了,他日找到心經會送來與我。”

沉默了一會兒,呂天齊道:“要是柔兒真的喜歡那個華府,便叫她去吧。我方才看了果然是個氣度不凡是個好苗子比池赫元強。”

随即,呂天齊回身點地,越過山間,閉門到自己的房裏,內功深厚運用靈活絲毫沒有內力受損的痕跡。

木飄飄嘆息搖頭:“這世上到處都是心眼多的人。”然後表揚了自己一下,當年把魔教交給呂天齊是對的。

滿月應當配美酒,江南水鄉的某一處一定有她心心念念之處。寒淵心法?飄飄冷笑,江南的某人便是寒淵的傳人,可習得又如何,天下第一又如何,想留的依舊留不住。

忍不住又去摸玉蕭……

等到今年菊花又開,便去找他吧。

良宵寒夜,紅綢輕紗被風擺弄着,像極了酒坊舞女的霓裳羽衣舞。

她回身欲離去,只聽……

“菊花已開過兩載,飄飄打算何時來尋我?”數裏外江南那人的聲音,似寒鳥而至。

待他落地,眉目如畫,一如那年秋天,花開深處他獨坐樹下,孤影如鴻。眉梢眼角裏全是高傲。

待她真正能感受他走進的氣息,別過臉賭氣到:“你不是說,我走了就別再回去嗎?”

“所以我這不是來尋你了嗎?”

飄飄拿下他手裏的酒壇,豪氣的喝下半壺。還覺得不過瘾直直的将那半壇酒雜碎在地:“寒晚揚,帶我走吧。”

“你不要你的魔教了?”

“魔教已安穩,我如今只想要你。”

“帶你走,去哪?江南?”

“你說去哪?”

“憂南山!”

“玉檀教?為何?”

“自然是謝媒人。”

“嫣兒那個八婆。”

“哈哈哈哈哈。”

第二日,整個魔教都叮叮咚咚的嘈雜,報告到呂天齊那裏,呂大教主一甩袖子,随便到:“誰還沒年輕過啊。”

就連江湖八卦消息也是亂七八糟,魔教公主沒有嫁人的傳言還沒有傳起來,就被魔教聖姑棄教私奔的消息掩蓋。

玉思嫣坐在馬車裏看着最新一期江湖志報,笑的東倒西歪:“相公你看,他們把飄飄和寒晚揚的事情說的也太扯了吧,還酒後失德,米已成炊!哎呦,我的天,還有這個,這個也不像話,哈哈哈哈哈。”

池赫銘一直閉眼養生,不理玉思嫣。

玉思嫣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也很高興,只是不停地喊着他。

相公,你餓不餓?

相公,昨天和天韻哥哥還有小花姐姐告別的時候他們說了好多遍,要我有計劃的時候記得通知他們。

相公,我想秋霜浮萍還有小紅綠兒了,我還是第一次不和他們在一起,自己一個人出門呢。

相公,你想他們嗎?

相公,我想吃綠豆糕了,你還有存貨嗎?

相公……相公……

她念叨了快一個時辰,池赫銘青筋都暴起來,從牙裏生生擠出三個字:“你真煩!”

玉思嫣到是開心的往旁邊一滾,躺在馬車邊,傻笑道:“相公,我只對你這麽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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