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屋子挺小的。”林輕渝撓着頭發,清了清嗓子慢吞吞地說着。

她披着葉宴寬大的長款風衣站在門邊,整個人看起來又嬌小了幾分。一路領着葉宴走到家門口,心裏原本都挺平靜,卻在鑰匙插.進鎖眼的一瞬間莫名的緊張了起來,腦子裏的昏沉也被突兀激烈起來的茫然淩亂代替了。

葉宴拎着她那一口袋藥,微微笑笑表示并不介意。

她轉動鑰匙開了門,剛一推開門就有淡淡的清茶香迎面撲來。

一室一廳的房間并不顯得擁擠,黑白為基調的裝修優雅簡潔。花苞狀的頂燈互相接架的燈柱上還纏着綠色樹葉做裝飾,添了幾分清新自然。客廳的擺設也很簡單,不大的空間內一切看起來簡約雅致。

米色的沙發上扔了幾個柔軟的刺繡抱枕,白藍水紋的窗簾垂落在後面,窗子未關緊,厚重的簾布随着滲進來的風劃着淺淺的弧度。小玻璃桌上放着一盞香薰燈,淺淺的霧氣升騰着散發出淡淡的茶香。

他們剛一進門,雲團就迅速奔跑過來,搖着卷卷的尾巴叫喚着,繞在林輕渝腳邊歡快地打轉兒。

她脫下披在身上的風衣挂在了衣架上,摸過遙控開了暖氣。這才蹲下身子摸了摸雲團,握着它的前肢朝葉宴揮了揮手:“歡迎客人!”

微啞的嗓音裏透着點點歡悅,她側仰着頭望着葉宴,眼裏的笑意下還藏着些許局促。

旁邊的雲團吐着舌頭,一臉呆萌地盯着自己晃動的爪子。

葉宴揚了揚唇角,幽黑深邃的眸子裏盈上一層暖光。他也蹲了下來,擡手輕輕撫摸了幾下雲團雪白的毛發:“雲團好。”

在輕渝望過來的時候,他眼中的笑意更盛,溫柔缱绻得讓人不由自主就沉溺其中。

他揉了揉她柔軟的發頂:“阿渝也好。”

......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就是雲團二號。

即使這樣,輕渝心中還是莫名一軟。

他的手掌輕柔地撫過她的頭發,卻像是連帶着撫過她的心,驚起一陣不規律的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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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順勢抱着雲團蹭了蹭,掩蓋下心中的悸動,卻難掩眼眸裏跳動的歡快。

“溫度計呢?”他慢慢站起身,環視了一下房間。

“我去拿。”輕渝松開雲團迅速起身,因為動作有些快,她站起來的時候頭裏的昏沉像是被暈開了一般,忍不住一踉跄。

“慢點兒。”葉宴扶了一下她,明顯有點無奈。

她點頭應着,揉了揉額頭朝他擺了擺手:“沒事的!”

輕渝先是去廚房洗了個手,又走到茶幾旁打開側櫃,從藥箱中翻出了溫度計。

葉宴視線略過一片淩亂的桌面又移回她身上,眼眸裏帶上點點笑意:“先量一下溫度。”

“嗯哪。”她把口腔溫度計消毒以後含到了嘴裏,又懶懶地坐到身後的沙發上。

葉宴擡手轉過表面看了看時間,正打算說話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他掏出手機,低頭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抱歉我接個電話。”

輕渝點點頭,然後才注意到茶幾上淩亂的堆滿了畫稿。她想起來剛才葉宴視線掃過茶幾時的笑意,懊惱的往前傾了傾身體,快速地把紙張摞成一堆,理齊擱在茶幾右上角。

大概是房間溫度比外面暖太多,一直凝結在腦中的悶疼被柔暖的空氣緩和了許多,不再沉甸甸的壓着,連原本恹恹的神情都精神了幾分。

她看着光潔的桌面,也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她現在算是理解了岳薇之前說過的話了。

想在喜歡的人心裏留下最好的印象,不管哪一方面。

雖然是結果其實是他在自己心裏镌刻下了最美好的篇章,但每一行每一頁都浸透着的暖意讓她眷戀期待着。

輕渝抱着軟軟的抱枕縮在沙發,目光又落在了葉宴身上。

他站在紅木桌旁邊,一只手拿着電話,另一只手拎着壺往玻璃杯裏倒着熱水。神色看起來平靜而嚴肅,聲音裏的笑意和柔和也褪盡。雖然依舊悅耳,但聽起來卻顯得疏離冷沉了幾分。

輕渝就咬着溫度計定定的看着他,連雲團湊過來在她腳邊鬧騰着她都完全沒理會。

她印象裏的葉宴一直溫潤如玉,眼裏面上都随時染着笑意,她早就将他從最初對殊途高冷的印象裏剝離了出來,記憶力全是溫柔的他。

而現在接着電話的葉宴,就像散盡煙紗的清冷溪流,露出清冷淡漠的一面。

其實這才更符合以前猜想裏的殊途,不過......

就算是看着他沉靜如水的表情,她也覺得他下一秒就會揚眉淺笑,滿目溫柔。

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葉宴也望了過來,也果真如她想的一般,他朝着她清淺的笑着,落在她眼裏生了根。

不過就一瞬,他就收回了目光。

輕渝看到他再次擡腕看了下時間,然後修長的手落握住透明的玻璃杯,端着朝她走了過來。

她偏着頭瞪着水汪汪的眼睛一動不動的望着葉宴,見他将水杯放到她面前,又伸手捏住溫度計的另一端。

她沒領悟到葉宴的意思,含着溫度計又不好說話,只好一臉疑惑的望着他。

葉宴看着她呆愣愣的樣子,忍不住添了幾分笑意。

他輕聲開口,聲音裏融了醉人的寵溺:“松口。”

不光輕渝怔了一下,電話那邊隐隐傳來的說話聲都頓了一下,過了好半晌才又重新響了起來,大概是被他突然間畫風大變的聲音給驚到了。

她傻傻愣愣地張了張嘴,讓葉宴順利地拿走溫度計。

葉宴垂眸看着溫度計上的顯示的數字,眉頭輕蹙了一下又緩緩展開。

“恩,”他又淡淡的應了一聲:“先這樣,其他的你發我郵箱。”

“37.8°。”他挂了電話将手機放到茶幾上,朝輕渝說到。

也就轉瞬間,他的聲音就找回暖意,聽起來又如同往常的低沉溫和。

輕渝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緩了緩口中的澀意,含含糊糊的說着:“看吧,不那麽高了。”

“恩。”葉宴點點頭,把溫度計用酒精擦了擦又放回藥箱,然後順便坐到了她旁邊。看着只有零星一兩樣藥品在其中,顯得空蕩蕩的大藥箱,他有點無奈的搖搖頭。

“所以不用去醫院了吧?”輕渝合上藥箱塞回櫃子裏,一臉期望地擡頭看着他。

“其實還是需要去的,畢竟沒完全降下來。”他慢悠悠地說着,忽略帶着淺淺笑意的語調,聽起來倒也一本正經。

“才不,”輕渝哼了哼,扒拉着剛拎進門的小藥袋:“吃完飯再吃點藥就好啦。”

“吃完飯?”葉宴轉頭看了看冷冷清清的廚房,挑了挑眉,滿含揶揄。

“.....我出去吃!”輕渝悶悶地回應着。

話音未落就低下頭使勁揉着抱枕,開始糾結于“男神知道她做的東西不好吃,太丢人了怎麽辦”這個問題。

“既然我是客人,那麽,我來做吧。”

幾分漫不經心透着懶散的語氣氤氲着些許缱绻,落在耳裏像是是柔軟的花瓣接踵落滿心湖,輕輕砸出細細的波紋泛濫開來。

......?

淡淡的聲音所陳述的內容卻是讓輕渝有點驚訝。她擡頭看他,對上他一雙漆黑如夜卻又升騰着點點細碎光芒的眼眸。

“想吃什麽?”在輕渝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又繼續問到。

雖然心裏想立馬應下來,但僅有的理智催促着她說:“我們出去吃吧?”

“外面冷。”他側頭望了望蒙上一層寒氣的窗戶,頗有些嫌棄的說着。

“......好吧。”內心叫嚣着的期盼沖破了屏障泛濫滿心,捎帶着點點甜意滲進每一個角落。她暗自激動了一會兒又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但是,家裏沒菜。”

“恩,我下去看看。”

“外面不是冷嗎?”輕渝下意識接了出口。

葉宴站起身理了理微微有些褶皺的衣角,眉眼間氲着淡淡的笑意:“樓下轉角處有個超市對吧?”

她突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麽,如同大片煙花在心裏炸開,點點光芒拖着絢麗的尾巴閃耀出曼妙的光彩。

“嗯哪。”她也不再說什麽,只跟着站起來,抓起茶幾上的鑰匙就準備随他一起出門。

他卻按住她的肩頭,讓她重新坐回了沙發上。拿過她握在手心裏的鑰匙放回桌上,微笑了一下:“一會兒就回來,你在家燒點熱水就行。”

輕渝在他溫柔深邃的目光裏敗下陣來,有些喪氣的絞着手指,點點頭應了聲好。

随着門關上的響聲,她側頭望向那扇合上的門,神情還有點複雜。

這麽被照顧着,感覺實在......太好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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