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子夜·花種
<一>
“帝,誕了!吾後誕了。”
“如何。”
“一子一女。”
“甚妙。”那人的眉宇之間依舊是無限的淡漠,也不見有絲毫的喜怒,只是又道:“把孤的皇子抱出來。”
“……帝。”通報之人躊躇一二,道:“後……殁了。”
那人飲茶的動作頓了頓,轉而斂眸吹散眼前的袅袅白煙,擡眸之時,方才的些許失态便已然收整如初,只道:“後誕子有功,可置靈位于宗廟,葬棺椁于皇陵,收殓之時,孤會親自為她題寫悼詞。”
“帝……不去見見?”
“多嘴。”那人并不看他,只側過臉将茶盞置于桌邊,輕聲吐出二字。
通報之人當即暗了面色,屈身跪下,連磕三個響頭之後,道:“小人該死,這便進去通報。”
那人微微仰頭,也不知把視線落在了何處,轉而似乎是沖着空氣兀自開口:“傳大祭司。”
黑暗之中傳來輕輕細細的一句:“是。”
那人這才似乎是疲倦了一般,仰身靠在椅背上,擡手掩住眸子。
<二>
“如何?”
大祭司傾身仔細看了嬰孩的面貌,只是眸光在落到那顆淚痣之時都似乎是難以自持地顫了顫,良久之後才堪堪穩住了心神,垂頭言道:“面相有異,還需啓天命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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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兇之體?”那人的眉頭罕見地一皺。
“恐怕……”大祭司輕嘆一聲,明明是蒼老的聲線,可面容卻不過而立,道:“需聖水一尊,朱砂兩點。還要把同出的女子抱出來一見。”
玄帝點頭,便有侍從應聲退下,輕輕拂手,又憑空現了兩物。
大祭司微攏雙掌,轉而屈指一彈,兩點血色朱砂便落入聖水之中。
水面只乍現了幾分白光轉而便翻轉下沉,并無任何異變,湛藍的水光氤氲,卻化不開如血的朱紅,只由漣漪輕托着,微微跳躍沉浮。二物不過都囿于那支烏金酒樽。
也不過片刻,另一個女嬰便被抱來,同那男嬰隔了一尺置在案上。兩張面容近乎如出一轍,只是那男嬰的眼眸是如晴空春海一般的湛藍之色,左眼微靠眼角之處,還墜着一顆墨色淚痣,而那女嬰的眉心,是一點奪目的朱砂豔紅。
“錯不了了……”大祭司一見兩人面容,便不再作法,只擺了手讓那酒樽遁于虛空,轉而垂下袖來,開口:“是雙生的天譴……男嬰為罪孽,女嬰為禁忌,無情同多情相生……”
“古有懷罪孽之體者,性清冷,極嗜寒,三千罪因惡果纏身,抹七情六欲,絕子嗣後代……”沙啞低沉的嗓音緩緩誦念起來,似乎是從遙遠的黃沙密布的過去,一直乘着泛黃的古舊的河水而來,将那經綸上厚重古樸的烙印,茫茫然地無法掙脫地烙在什麽東西上,散發出尖厲割骨的焦臭味道和嘶叫,灼了心肺……
“天命之咒,皆為幻滅,以死作祭,可取一生……”那烙鐵重重地碾了碾,将那印記刻得更深一些,更牢一些……
玄帝聽到這裏,面色便沉了幾分,昏暗大殿的光線将他的臉分成一明一暗的兩部分,聲色噙着疑憂:“絕子嗣後代?”
“與之行房女子,皆在三日內身亡。”
良久的沉凝
“那古籍可曾出過錯?”
“大邑上下兩千年,從未出錯。”
“從前可有此例?”
“曾載雙生天譴十八例,皆無可逃。”
“那最後四句……又是何意?可是破解之法?”
“若雙生之一獻祭,則一死一生,生者可破天譴。”
玄帝久久皺起的眉頭這才一松,道:“此事便交于你去做,不可有失。”
大祭司跪地磕頭,承命。
“那皇子資質如何?”
“千年難遇。”大祭司依舊是跪着的。
玄帝這才是點了頭,片刻後道:“孤的皇子便賜名玄綦,女子賜名玄絮……”
<三>
逝之十六載
冰殿
女子一席火紅宮裝,不堪一握的腰身被幾寸梅紅絲縧束好,綠雲鬓間斜插的金步搖更襯得眉心的朱砂痣紅得奪目。她纖長的手指點了殷紅的蔻丹,紅唇似要泣血,輕聲開口:“獻祭?”聲音顫得連不成一片,不可置信地重複一遍:“我、要為你……獻祭?我要為你……去死?”
她面前的人只着了身玄青深衣,隐約透出些藍色,卻仍舊是暗沉沉的。那張本該看來是一模一樣的臉龐之上,沒有任何神情,眼角、鼻梁、唇瓣的弧度,都不曾動過一絲,只是那冰藍的眸子之下,似乎落着一滴淚。聞言,也只是輕輕擡起了頭,轉而點了點。
玄絮沒了聲音,只是微張着唇,定定地看着他。
直到門外的陽光都似乎是偏移了一分,玄絮才好像如夢方醒一般,垂眸笑出了聲,便似是千瓣錦繡牡丹的花期,明媚得耀眼奪目,可惜只笑得咬了牙,沁了苦,張口問:“我和阿衍才剛剛定親,我的嫁衣還沒繡好,他還沒娶我過門,我為什麽要死?我為什麽要為你去死?”
“罪孽之體?禁忌之體?”玄絮只嗤笑了一聲,帶着些嘲諷,道:“你不是罪孽麽?不是你上輩子造了孽麽?那為什麽不是你去死?為什麽不是你為我獻祭?”玄絮頓了頓,将目光放在玄綦身上良久,卻逐漸帶了些憐憫:“你看看你,你這輩子走出過冰殿嗎?見到過陽光嗎?看過這天下嗎?你學帝王心術,你修內力心經,你絕七情六欲,可又有什麽用呢?你是儲君,你是罪孽,所以給你作教習的先生要去死,教你修煉內力的師傅要去死,伺候過你的奴才們要去死,你身邊的人都要去死,你為什麽不去死?”
玄綦的面色依舊是那般,精雕細琢的面貌僵硬又冷淡,美則美矣,卻沒有魂。仿佛玄絮方才的那些惡毒的話,都全然沒有落入他的耳中。只是微微張了唇,開口道:“我死了,大邑無君。”聲音因為長久沒說話的緣故,透着些沙啞,卻不出意料的泠然如鐘罄。
“哈哈哈哈……”玄絮聽了那句話,這才終于是大笑了起來,笑得眸光碎裂,要落出淚來,那張絕美無雙的面容似乎是傾世了的繁花,錦色迷亂紛飛之中,已然透着亡國的災禍,“大邑大邑……一個要做大邑之君的人,這輩子都沒能看大邑一眼,豈不可笑?豈不可憐?”
“我告訴你,大邑死了你一個玄綦,大邑不會亡!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他們憑什麽救你?你不過就是個治國的工具,一個傀儡!你在這個世界上,活着又有什麽意思?活着為了個大邑麽?活着做個見不得人的君王麽?別搞笑了,玄綦,你在這個世上,什麽都沒有!沒有人靠近你,沒有人在乎你,沒有人愛你!你什麽都沒有!那為什麽不去死!”玄絮指尖的蔻丹,似乎是浸了三分血光,尖尖直直地指向玄綦。
“可我呢……我呢?”玄絮的嗓音又驀地柔軟下來,連思緒都紛飛飄忽得看不清楚,“我和你不一樣啊,雙生天譴裏頭,禁忌有什麽錯呢?都是罪孽的前因,非拉上我做什麽?非斷送我的前路做什麽?我的阿衍還在等我啊,等我嫁給他啊,等我給他生兩個孩子啊,等我們一起長了皺紋,一起白頭啊……”
玄絮的聲音一講到這裏便陡得凄然上揚,似乎是晚秋薄暮山間的杜鵑,一聲一聲地哭訴哀啼,只啼得絲帛成灰,只啼得血淚迸落,只啼得肝腸寸斷:“可是我今天才知道我不能!我是禁忌之體,我不能嫁給阿衍,我不能給他生孩子,我要嘗遍嗔癡欲念,我要斷絕紅塵浮世,我要給你!我要給你這個孽根,給你獻祭……”
“哈哈哈……我要給你獻祭,我要讓你破除天譴,讓你做個正常人……”玄絮推倒邊上的琉璃瓶,又甩手扔開淨瓷,踏着滿地的狼藉一步步向玄綦走來,她的紅衣沾上了些許淚痕,便似乎是染了鮮血,又笑又哭的模樣,好像是瘋了。
“你說這樣公平嗎?公平嗎?明明放不下的是我,明明不必活的是你,為什麽到了最後,是我去死?”玄絮伸手抓住玄綦的袖口,緊緊地攥着,發了狠一般尖聲問道:“你說啊,你說啊!是不是該是你死?是不是該是你為我獻祭?是不是我應該做個正常人?”
“是。”玄綦只是微微點了頭,開口,卻沒有遲疑。
“啪嗒——”清脆的斷裂聲。
玄絮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只垂頭看着自己的手,那截塗了鮮紅蔻丹的長甲,斷在了玄綦袖口,然後從深深的凹陷之中彈出,掉在了地上,然後她的手指緩慢地,從粗糙不齊的斷甲之中,溢出鮮血來。
“那你……會和我換一下嗎?你會為我獻祭嗎?你死……我活?”玄絮的眸子之中滿是怔忪,只微垂着開口。
玄綦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修長的身影竟在玄青衣裳之中顯得蕭瑟,良久之後開口道:“會。”
“真的、真的嗎,你真的願意?”玄絮的眸子在那一剎似乎是被點亮了一般,連帶着眉心的朱砂痣都生動起來,卻又滿是動蕩的懷疑。
玄綦颔首,眉宇間一片淡然,不見喜悲,淡得如同山霧,只是眼角,有着一滴墨色的淚。
“我、不必活。”話音落畢,淺得無痕。
<四>
冰室祭壇
四壁只燃了四盞壁燈,幽藍的火焰輕輕跳動着,青鬼眼眸一般的顏色,無法照亮前方。
祭壇由一大塊玄冰雕成,置在屋內正中央,處玄黃之氣中央,不偏不倚。荼白的冰塊上有着淺淡不一的雕鑿痕跡,一道道地覆在上面,有的淺成一道白痕,有的深到了骨髓,淩亂的印記乍看并不醒目,可細看下來卻是密密匝匝的一輪又一輪,只是看上一眼便讓人偷生無力,頭昏眼花。
幽藍的火焰輕輕跳動着,給玄冰鎏上一層寒霜。
祭壇上站着三人。
“玄絮,跪下。”蒼老的嗓音和十六年前別無一二,依舊透露着古樸沉凝的意味,聽久了,便似乎要被裹挾入深潭之中。
玄絮此刻只着了件素白衣裳,面上未帶濃妝,清清淺淺的容色卻因為那抹朱砂痣而染着些妖。偏頭看了看身邊的那人,轉而跪了下來。
玄綦的衣裳也換成了素白之色,便顯得修長的身軀孱弱,露在外頭的肌膚白似玉制,那顆淚痣在眼下凄清地墜着。
“都把手伸出來。”大祭司眉角的弧度輕輕一顫,一邊從腰間取下枚匕首,刀鋒涼如玄冰。
玄絮伸出了手,細白掌心的紋路清晰,只是最底下延伸到掌根的生命線,卻在一開始便斷了。
玄綦也伸手,掌紋混沌一片,細細淺淺得看不真切,無勝若有。
刀鋒飛快地劃過兩人的掌心,帶起一道幽藍的光,須臾,才有着鮮血從兩瓣深有半寸的切口之中流出。
先是只有一兩滴地滾落,很快便連成了腥膩的一串,好似暴雨的黑瓦檐角,淅淅瀝瀝地流淌起來。
鮮血流的速度剛好,不會一下子讓人暈眩,只會慢慢地染上疲憊,催人入眠。
粘稠的液體開始從玄冰的溝壑之中沁入,在兩側勾挂些許,卻不會因為這一絲的溫熱消融太多。
幽藍的燭火顫了顫,又顫了顫。
兩人的唇色都開始泛起白來。
玄絮本來就已經因為這玄冰的寒意而失了大半的知覺,現下僅剩的溫度,也似乎被鮮血帶走了,泯滅在寒意之中。她眉間的朱砂痣第一次有些暗淡,身軀憔悴,便真似極了寒風之中的柳絮,被絞殺在冷冽之中。
玄綦是第一次覺得冷,比九峰山巅的聖池浸泡三日還要冷。
“屏息凝神,不要慌張。玄絮,把心魂都放開來,把血流淨。”大祭司的眼眸暗得不見顏色,只有着燭火在眼皮上跳動。
“玄綦,收斂心魂,止血。”
兩人的心神似乎在虛空之中碰到了一起,激起無聲消磨的浪花,轉而各自收回體內。
玄綦暗自調動了內力,牽引着經脈之中的血聚攏起來,趕到掌心,然後流幹淨。
玄絮收斂心魂,只是心下卻被什麽攥住了一半,絞着疼。
玄冰之中似乎是吃飽了鮮血,原先的荼白被暗紅之色取代,卻又有幾分朦胧透明的味道,散發出盈盈幽光,蕩漾出晚霞的晖。血開始從玄冰裏滲出來,朝着冰室的別處流去。因為那地面被打磨得光滑如砥,鮮血失了道,便只能漫無目的地暈染開來,一圈一圈的,好似冥河映了荼蘼的水。
“玄綦,止血!”大祭司見玄綦掌心的血并未止住反而越流越多,自然是發覺了不妙,又似乎也應證了方才心下的一絲古怪。當即力喝一聲,不似方才的靡靡,而是帶了神魂的沖擊。
兩人似是不聞,依舊淌着血,只是掌心的劃痕将近幹涸,緩緩收攏。
玄綦聽了大祭司的話卻依舊是定定地立着,心下沒有絲毫雜念,只是堅硬寂寥得如同山巅終年不化的寒冰。
玄絮卻帶了絲惶然,是吹熄搖晃燭火的暖風。
“玄綦!你要做什麽?”大祭司沉聲道,平凡的相貌之上似乎是迸發了些不一樣的神色,又道:“你和玄絮不一樣!你住手!”
玄綦依舊是充耳不聞,面色慘淡如紙,連呼吸都變得衰弱。
玄絮的心下緊了緊,卻已經有些力不從心,她沒有修過內力,玄綦的血……她吸收不了。眼皮沉重得猶如千鈞,開始無法阻擋地緩緩下墜,水汽彌漫之中,她看到兩年前的那個春日,她堪折了一支半紅的春梅,梅樹之後,依舊是那個綠裳少年,微垂着頭撫琴,暖風拂過他的鬓角,有一瓣梅花,恰好落在第三根琴弦之上,輕輕顫動着。
她的阿衍……
“你可想過大邑的江山!你可想過你的千萬子民!你若是死了,天下大亂的罪孽,你如何背!”大祭司又是一喝,掌心聚了些灰白的色彩。
玄綦面上的燭光跳了跳,費力地睜開眼來,“我命若鴻毛,不值一提。大邑的君,何必姓玄。”聲音輕得已經無法發問,只能頹然地敘述。
“孽障!”大祭司擡手按下,便有着鮮血化作血氣瑩然而上,從玄綦手心傷痕之中鑽回去,連帶着他流逝得只剩一二的生命力。只是這血氣之中,不止是玄綦的血,還有玄絮的。
大祭司反手又是一按,玄絮眉心的朱砂痣便被洞穿,那所有色彩紛飛的畫面在一剎湮滅無聲,本也就陷入了昏迷,身子也凍僵了,此刻只是仰身倒下,發出一聲悶響,連一句話都不曾說,連眼都不曾睜,連阿衍都不曾見過最後一面,便沒了生息。那身上的衣衫如素,已然成了壽衣。
玄綦的面色很快便褪去了灰白,卻更染上寂寥和黯然。掌心的傷口緩緩地愈合,化作一道血線,最終又隐于皮肉之下。他輕輕睜開眼,卻只失神地看着玄絮。
良久,複阖眸。
“獻祭未成,禁忌已死,這可如何是好……”大祭司見玄綦無恙,這才轉頭望向失了容色的玄絮,輕輕皺起眉頭。
作者有話要說: 親媽吐血三千,抱住我家玄綦心疼三秒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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