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午時·花蕾

白錦在看到那三個字的時候只有一瞬間的訝異,等她将信封打開取出信紙來的時候,心裏剩下的只有迫不及待,像是被關在牢獄中久了的人,受盡了未知的無終的折磨,在打開獄門拖着腳鐐奔赴刑場的時候,心中剩下的只有解脫。

大祭司的字跡是十分工整的,每個字只用一眼便能辨得分外明晰,只是他的行文用字太過晦澀,往往是一字一珠玑,一句話需得看上好一會兒才能完全明白。那張信箋只有輕飄飄的六七行,白錦卻看了不下六七次,這才終于看出了些眉目。

大抵是玄帝登基以來從未缺漏過早朝,卻在她上山的第三日毫無理由毫無解釋地不去上朝,引得朝中大臣頗有些微詞,特意來警告她一番。

白錦看到這裏只是感嘆,也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竟已經把信送了上來,那大祭司的做事還真算得上雷厲風行。可這件事在信上左右不過十一二字,顯然那大祭司寫信的目的并非只是想談這雞毛蒜皮的話頭。

所以剩下來的,沒有承接轉折,只是另起了一行,用短短八十字解釋了那玄帝的一輩子,只有獻祭前,獻祭失敗後,獻祭成功後。

順帶預言了她的一輩子。

白錦在終于看懂了這封信之後,竟輕輕地松了口氣兒。

虧她還膽戰心驚了這麽久,原來要做的沒有什麽難的,只是一死就好。剩下的,都不幹她的事了。

死,不就是這世上最簡單的事情了麽。更何況是她這樣早些晚些都沒有區別的人,她手上的時間,都是無用的垃圾啊。

白錦沒料到會這麽快知道這些,卻又有些感激,将那封信疊好妥帖地收在身上之後,她披上外袍,系上朱紅色的大氅,帶着那兩本書,掩上屋門,移步走向玄綦的書房。

在看到那人面容的一剎時,白錦不知怎麽就有了種莫名的欣喜。不再是一頭霧水唯唯諾諾地前行了,而是透徹的很,這種明了之意在她看來是再好不過的東西。若是能讓這樣的人脫去那所謂的罪孽之體,能讓他離開這樣的九峰山巅,舍了她這樣的一條命又算得了什麽呢。

似乎她還得要感謝這老天爺,讓她在成為乞兒的時候,順帶給了她這具禁忌之身,若不是這樣,恐怕她這輩子也不會知道,世上會有像玄綦這樣的人存在,不會知道,原來她活着,也是可以有意義的。

玄綦的桌案上不知什麽時候又壘上了一摞新的公文,甚至比昨日的還要多,白錦想來大抵有大半都是指責他今日過失的文章,因為玄綦此刻并沒有拿筆,而是随手在那裏翻着公文,有些只看了兩眼便取出來放到一邊,并且有越堆越高的氣勢。

白錦的心裏這下可有些不是滋味兒了,不過是缺了次早朝,便鋪天蓋地的都是指責,可這人平日哪天不是勤勤懇懇地批一大堆文書,不是朝五晚九地在治理朝政,缺了一次便缺了,又沒有耽擱下什麽事兒,大邑不照樣好好地處着。只是那些言官的嘴這般碎,難免還更離間了君臣……

玄綦見她進來,便微微擡起頭,只是視線依舊落在那微黃的紙上,面上也沒什麽不耐煩,只是有些無可奈何,一邊道:“今日便先在書房裏休息,有什麽不舒服的就喊我。”說着才在翻頁的間隙擡眸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看到了她手中的書,轉而道:“昙花的事情就先別想了,等身子好了再說。”

白錦聞言就悠悠然地到一邊的軟塌上坐下,心底朦胧之際覺得現下兩人的相處方式,竟隐隐有着些相敬如賓的意味。可也不過是兩天多的時日,她竟就發覺玄綦的話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多了起來,而他在昨夜救起了她之後,似乎就消融了泡過聖湖後的淩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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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錦随意地翻着手裏的書,心緒卻又不知道飄到了哪裏,也許又只是繞着玄綦打轉。那大祭司所說的無情無心之人,真的會是玄綦?那為何她,總覺得不是這樣的,總覺得在那人的心底,從來都是留着暖意,從來都還念着別人,只是聖湖水太寒,泡多了,便會結上一層又一層的冰,便離他的心遠了。

不過還好,也許只消三四個月的功夫,那大祭司便能重塑了祭臺,準備好一切,然後讓這個人,離開這困頓了一切的地方。

白錦覺得很欣慰。

手上的書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翻到了養昙的章節,白錦從上至下一一照應下來,想着昨夜在暖房裏看到的。沙土壤疏松,利于排水,顏色又暗得發黑,顯然是肥力足夠。而那水晶燈的光照亮度也足夠,并沒有什麽問題。至于澆水……

“玄綦,你都多久澆一次水?”白錦早便忘了人家正在忙正事,自個兒翹着個二郎腿便以為大家都閑得不得了,此刻張口便問。

“現下正是生長期,通常是兩日一次,書上寫着要保持土壤濕潤,保持空氣水分充足,有時候會去補上些。”玄綦也已經适應了身邊多出了一個人來的辦公狀态,此刻手中的毫筆不停,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她,不再像之前一般一驚一乍的。

白錦聞言點了點頭,轉而就想把這些書給扔了去,玄綦既然說過已經養了十年的昙花,這些最基本的東西自然早已經滾瓜爛熟,不會有什麽差錯,她現在問這些全然都是不必要的,恐怕玄綦把書給她,也只是想讓她好好看看這些最基本的東西,而不是反過來再問他。

重新把書拿回來上上下下記了好一會兒,白錦怎麽想怎麽覺得這昙花就應該好好地給開起來,若是這批新的第二年都不結花苞,可能這輩子也就長不成了。只是白錦也覺着不甘心,卻已經不是為了玄綦,反正他今後的日子還長着呢,她現在想的,竟是想要和他一起看一次昙花一現。

索性就躺在軟塌上胡亂地考慮起來,擡着腦袋看黑魆魆的房頂:“玄綦,你這花真的是昙花?不會是買錯了種子吧?”

“昙花是用兩年生稍老的葉狀枝扡插的,不是用種子。葉狀枝是宮中禦園總管親自挑選的,不會出錯。”玄綦頗為好笑地頓了頓筆,一邊回答。

“哦。”白錦的面色一紅,瞥眼看到書上最上方講的就是這幾句。

有一搭沒一搭地講了一會兒,白錦大抵也把書上的東西背了八成熟,可裏裏外外的事情玄綦做得都很好,只是這花就不肯開。

白錦這才覺得無聊起來,想到這玄綦的體質,半開玩笑地說了句:“可能就是這昙花認人開吧,你身上寒氣太重,凍着了它。”

玄綦本來的面色還算緩和,聽了這句話便凝重了起來,思忖了好一會兒才微微點頭,道:“大抵是這樣吧。”轉而又重新提筆部署他公文中有關大邑煙火節的事情,一邊道:“那便都讓你來照料,我不插手。”

白錦霎時就覺得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雖然這石頭她不搬也是玄綦搬來砸她的腳,便開口道:“方才只是說笑的,你這昙花愚鈍,怎麽分的清冷不冷熱不熱,我還是先去暖房裏看看吧。”

“等一下。”玄綦面前的公文已經所剩無幾,此時正執着印章在末端落款,鮮紅的圖案被那墨色的玄石勾勒出來,在暗黃的紙上暈開繁複刺目的漂亮印記。玄綦一手合上那文書,轉而取過最後一冊,道:“我處理完了和你一道兒去。”

白錦也就聽他的坐着等,一邊在心裏感動來感動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死心眼,就算是知道了那些真相,她仍舊一口認定了玄綦是真的對她好,不管他這般作為,是不是在刻意讨好她,不管他是不是像牧羊人一般,驅走了餓狼之後,便要将養大的羊剝皮烹肉了去。

“玄綦,你是真的每天都這麽忙嗎?”雖然玄綦辦事的速度很快,看起來像是很輕松的樣子,可白錦仍舊是看着那墨字頭皮發麻。

“也不是每天,只是一個月後秋收就要結束,吏戶收稅之前要辦煙火節,所以事務比以往多。”玄綦只是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便埋頭看文書。

白錦這才想起來大邑是有這樣一個節日的,那些農民秋收完了之後就能蟄在家裏三四個月不用出農活,做工的也都可以放了假整天在街上游蕩,這時候唯一還要奔走在外面的就只有商賈或是開着店鋪的人以及……乞丐。

所以白錦是從未過煙火節的,因為別人的煙火節是年前的預告,是一年間松一口氣對着杯盞高呼“又是一年秋已過”的時候,而她的煙火節,意味着店鋪大半歇業,路上行人稀落,意味着挨餓,意味着咬牙耐過寒冬,意味着生和死之間毫無意義的掙紮。

白錦有些出神,可當她瞥到玄綦如玉的側顏之時,又會禁不住想,那他呢,他的煙火節,是什麽樣子的?

“每年煙火節都會有祭天儀式,通常是要由大邑君主親自進行。”似乎是知道了白錦心中所想,玄綦在一邊輕聲開口道。

“你?”白錦本還以為他會可憐兮兮地呆在山頂,擁着夜色獨自看盡萬家燈火,現在聽來竟不是這樣,便問道:“可你不是從不下山的麽?”

“只有這天例外,祭天儀式是繼承了百年的傳統,不能破戒。”玄綦蘸了蘸墨汁,執筆提腕開始寫起來,嘴上道:“煙火節的熱鬧僅次于年末,那天我會帶你下山的。”玄綦的一心二用也可謂是到了極致,雖然一邊說着話,可手上的速度卻沒有絲毫停息。他的批示向來都是言簡意赅,因而也不過片刻,便蓋章落款結束了所有的公文。

白錦心中的興奮自然是不必說的,這可是她飛黃騰達以來的第一個煙火節,也可能是最後一個了,自然是要乘興而出盡興而歸的,再加上玄綦的态度這般主動,到時候她怕是可以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白錦暗自咽了口唾沫,跟着眼前修長的人影踱出書房準備着要去幹正事了。

那特意開辟出來的暖房裏依舊是亮堂堂的,高懸着的水晶燈像是另外造出來的太陽一般,永遠不會熄滅。玉壇之中也依舊只是肥大的昙花葉莖,灰撲撲地軟立在裏頭,毫不成器。

白錦繞着這塊三分地走了幾圈,便覺得渾身都冒出熱氣來,和外頭簡直就是隆冬臘月和春花三月的差別,便更是想不通這昙花怎生得如此嬌,已是這般條件了都還不肯滿意。心裏雖是感嘆着,卻也奇怪于這樣的溫度,便道:“玄綦,這樣的暖房,是怎麽做到的?”

玄綦微微攤開掌來,似也在感受這樣的溫度,水晶燈橙黃的光吻在他的掌心,給那本來白皙如紙的膚色打上了層蜜釉。他的眼睫微垂着,只露出一半的湛藍色瞳仁似乎是泛起了漣漪,散發出暖融和煦的氣息來。

“本來是鑿開了冰丘,現下給內壁都貼上了層暖玉,又用內力溫養着,自然和外面不同。”玄綦輕聲開口,對白錦的問題向來都是來者不拒。

“那這玉壇呢,也是暖玉?”白錦在心底下暗暗咋舌,為這樣的大手筆而有些頭暈眼花。那暖玉是值個什麽價兒?那些出嫁的女子若說嫁妝好些的,便會有指頭大的暖玉作陪,那些家境殷實些的,就會給主母琢出一對暖玉镯子來,可是把暖玉當牆磚給昙花使的,若不是今日見到了,白錦真會以為是昔日乞三哥吹破的牛皮。虧她從前還想着這玄帝舍奢從簡,對身外之物一概置之不屑,現在想來,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不是,這玉壇是暖玉髓。”玄綦開口解釋道。

白錦只覺得眼前一黑,什麽是暖玉髓?她怎麽會知曉,可是聽這名字也知道是比暖玉品階還要高的玉石,就光是想想這麽厚厚的用來築玉壇也後怕萬分。

“那這暖房,是你親手鑿的?”白錦蹲下身來,伸手摸了摸那玉壇,果真觸之如凝脂,細覺有雅熱,細嗅有蓮香。眼前這麽大一塊,恐怕已經抵過了山腳皇宮內的大半財物。

玄綦看着她的動作只覺得有些好笑,一邊道:“這倒沒有,是請了兩位巧匠來修築。”

“來這山巅?”白錦有些驚詫,那大祭司不是說大邑玄帝住在九峰山頂的事是絕頂機密,不可外洩的麽,她雖說是個意外,可若随便兩個工匠都知道此事內情的話,那這秘密恐怕就守不住了。

“是。”玄綦微微點頭,一邊道:“那兩人現下,已經帶着妻兒遷到了南海。”

白錦也是了然,既然是大邑絕密,又被遠驅到南海去,自然也不敢對外胡亂說的,只是這山頂酷寒,就平日呆着已經難以忍受,何況還要鑿冰挖石,費心修築,那兩人又怎麽會受得了?

“開鑿這溫室前後花了多少時間?”

“約莫半年有餘,那陣子才剛登基,事務繁多,興許會記錯。”

“半年的時日……會不會太少了些?”白錦微微皺眉,起身環視了一下四周,這暖房雖說不大,可要将堅冰凍土全部挖出,再貼上暖玉,還要挖出這玉壇來,說是半年的時間,還是太過趕了一些。不過那兩人興許是冷極,才加快了工程,也難以輕易下出結論。

“這玉壇,當初是想要挖多深?”這牆壁想偷工減料是做不成的,若是真有問題的話,也只能出在玉壇上。

“三尺。”玄綦聽着白錦的話,自然也發覺的端倪。

“底下可也是打算鋪暖玉髓?”白錦聽着這數字,眉頭逐漸皺了起來,襯着那朱砂痣,頭次有了些認真精幹的氣勢。這樣的冰丘裏鑿鑽,這玉壇也不算小,就算是減小一寸也能省上幾天的功夫,三尺的深度一時半會兒也難以看出差別來……若是不打算鋪暖玉髓的話,那土壤的深度根本就沒有差別了……

“底下是想鋪三寸的暖玉髓。”玄綦開口,顯然也是明白了白錦的意思。

若是少鑽三寸,便能少個十天呆在這山頂,若是偷走了那暖玉髓,便不必怕有深度的差別,還能大大的發一筆祖孫十幾代都不用愁的橫財,更何況新君正是剛登基焦頭爛額的時候,做完這差事後舉家又要被遷到南海去,到時候山高皇帝遠的……這樣一舉三得水到渠成的事情,若是不做,才真是傻了……

玄綦做事從未拖過泥帶過水,當下便操着一身的內力将三尺缺三寸的沙土移了出來,其實也不必看了,只消簡單地想想也知道事實定是如此。那深深的玉壇底部,不是名貴珍稀的暖玉髓,而是“撲哧撲哧”散發着滾滾寒氣的堅冰。

那一片昙花的根系,都只淺淺地紮了一層,或是攀附在邊上的暖玉髓旁,根本不敢深入下去,因而只是看起來長勢良好,實際上,連開花的資格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煙火節……我不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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