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夕食·初綻
那宮裝和飾物套在白錦身上重得像是枷鎖,每一步都走得困難重重,不過好歹還有玄綦扶着她。
繞過“清泉殿”,穿過一座擺滿了青松怪柏的園林,轉過石門隔斷,竟是一條幽僻的小徑,在竹林之中狹長地穿過。
天已經大亮了,陽光還沒有正對着頭頂照下來,卻已能穿過斑駁的竹葉落到地上來,鋪成細碎的亮色光斑。
秋風裏的竹林隐約有了些寥落之意,揚揚地在秋陽下覆了薄薄一層白霜,一時間融不了。小徑邊上蜷滿了發黃發白的竹葉,不過竹子仍舊是挺拔蒼翠得厲害,正巧有秋風飒飒而過,竹頂便在風裏朝一個方向顫着,呼啦啦地似是吹響了千萬只幽咽的蕭,撇開盈盈淡淡的竹香。
白錦随着玄綦走過那一節節頗有年歲的竹,每一杆都粗過碗口,看起來便是硬邦邦動彈不得,莫名地少了些許生機。
竹林裏的路很是清晰,顯然有奴仆日日打掃,走了不過片刻,眼前便開闊起來。
約莫百二丈長百二丈寬的空地,地面全是由紋理細膩的雪岩鋪成,上頭幾乎是不惹塵埃的,白亮亮得晃人的眼。
中央是一座九層的高塔,全然都是石頭造的,塔頂以石板層層收縮疊築,成四角攢尖錐形,也同樣雪白透亮。每一層都有六角飛檐,姿态精妙,狀如浮雲白鶴,飛檐上懸着九重白玉鈴,風吹玉振之時,便有泠泠清音随風傳出。兼有門、窗、立柱、額枋和鬥拱,大抵是以冰肌玉岩板雕成,只是上頭的雕刻在這樣的距離看不明了,可想來也是玄妙精巧無比。
塔前是散發着朦朦幽光的祭壇,周遭立着一圈十六根玉柱,其上浮雕氣韻浩渺,氣象游走。步上玉階便能看到偌大的螢玉之上,竟細膩地雕鑿了圓形的太極八卦圖,細細望去無棱無角,通透圓潤,雕鑿深淺劃一,錯落工整,字态雅觀玄異,矯暢別致。
這塊地方只看上一眼便覺得靈氣逼人,聖象疊出,早已不是可以用銀白之物妄圖沽價的了,見者都不由自主地要在心底升上一抹高懸的敬畏,幾乎要匍匐在地上叩拜。
白錦被這樣的事物看得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畏畏縮縮地跟在玄綦後面,比小媳婦兒還要小媳婦兒些,可踮着腳看看玄綦面上的神色,雖說較平時也沒多大不同,可也顯而易見地多了份沉凝穩重之感,将從前那種目中無人的孤高丢得一幹二淨。
祭壇前方正對着石塔的位置端放着一張玉案,玉案之上置着準備好的銅樽、香爐、線香以及供奉的禦酒之類。玄綦帶着白錦邁過八八六十四卦,執了酒壺倒上兩盞清酒,一左一右置在兩端。複取過三根線香在燃炭的銅樽裏點燃了遞給她,轉而給自己點了三根。
白錦接過線香高舉到額前,跟着玄綦鞠躬拜下,線香的煙是乳白色的,其間透着些幽紫,在她眉前萦繞三圈都還未消散去,煙中深深地浸着桂葉秋蘭的芳香,只覺得大腦一派輕松敞亮。
三拜完畢,便将線香插入紫紅色的香爐。
只是這塔外的禮數卻還未完畢,兩人還需得在太極圖之上一陰一陽并膝跪下,對着香爐和石塔行三跪九叩的大禮,之後才能起身步入石塔之中。
白錦在磕頭之時碰到了底下的螢玉,只覺得有一股平滑清涼的氣息自額頭蔓延到全身,餘光瞥到身上的紅衣和身邊的那人之時,也不知在心底泛起了怎樣的滋味,起身之時竟頭暈眼花到站不穩了。
Advertisement
玄綦伸手牽住她,繞過底下那禍福吉兇的推衍,同她一起邁步走進了他也無比陌生的石塔。
塔內所謂種種寶物而莊校之,五千欄楯,龛室千萬,無數幢幡以為嚴飾,垂寶璎珞,寶鈴萬億而懸其上。供奉的珍惜聖物雖多,卻都是俨然有序,絲毫不可侵犯的。
第一層盛放的都是大邑流傳數千年的經文史冊,倒不是書籍,而是在一塊塊白玉之上雕刻而成,整齊地排列在牆上。樓的正中央放着塊很大的幾乎占了半層樓的由幾十根銀絲鐵木支撐着的五彩玉石。那玉石寶光內蓄,錦繡萬千,幾乎含盡了天下之顏色。順着玉石的色澤紋理,妙到颠毫地雕鑿出了完整的大邑地圖,其上百川河海,山脈縱橫,阡陌大道,無一不有,無一不精。不過雕鑿的有些年頭了,除了滄海未曾變換為桑田,其餘的道路村落在現在看來,已然是完全不同。
白錦繞着五彩石看了一圈,想着她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完整的大邑版圖,如今一眼掃下來,算得上閱盡了天下,可也更加覺得自己渺小,在這樣的土地上渺小得看不見。
她擡頭,便見着玄綦那雙湛藍如琉璃的眸子此時也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五彩石,眼裏映了那絢爛的五色光芒,似乎比平日更要幽深幾分,多了些她難以明白的熾熱,更多的卻是恍恍然的不知所措。
所以這天下的君,也是第一次這麽生動地看到他的江山麽,只是這樣看看,便也讓他激動成這樣麽,那他若是能走出去,走到他的天下裏來,又該多好?
玄綦在良久之後才察覺得到了自己的失态,移過視線來,微微抿唇,對着白錦道:“上去吧。”
之後的一層收藏着千年難得一見或是大邑只此唯一的天材地寶,只是一眼看去,便覺得寶光灼灼,熠熠生輝。第三層保存着史書裏留芳千載的能工巧匠或是文人墨客的作品,幾乎都是有了器魂和字魂的珍品,就算隔了一層通透的琉璃,都似乎真能親眼見了那些大人物的氣魄。
後三層存放的則都是大邑兩千年歷代君主和他們帝後的骨灰了,按着功績大小從下往上排,靈位和他們骨灰盒的玉石品階也就依次升高。靈位前都置着兩塊玉枕,類似于廟中的蒲團,是用來跪上去拜的。
白錦和玄綦兩人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一直保持着一種近似沉凝的氣氛,在每一位帝王的靈位前都燃上香,然後在幽郁的檀香之中俯身磕頭一個個拜過去,也算是見過了老祖宗們。
可白錦每拜一下,小心肝都要顫抖三下,倒不是對老祖宗們不敬,而是她現在穿着後服踏入整個大邑最為神聖神秘的地方,又和身邊這個大邑的君主一同祭拜老祖宗,這樣的行為本來想起來是非常莊嚴肅穆的,可是這個女子一旦是她白錦,便只有些詭異。
玄綦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大邑上上下下一共出了六十八位君王,算上玄綦一共六十九,他們這樣一個個磕過頭來,還得爬上最後三層去祭拜供奉的諸位神靈,工程量不可謂不大。
等到白錦最後重複着下跪磕頭起身下跪磕頭起身這樣的動作直到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天昏地暗眼冒金星,眼珠子幾乎都要給翻到眼眶後頭去。最後幾乎是讓玄綦抱着走出了石塔,重見天日的那一刻,便有了恍如隔世的錯覺。
似乎她和玄綦相伴着走過大邑兩千年的英烈和文明,已經過了一世。
算算時辰已然是午時二刻,玄綦便帶着白錦到随便一處離膳房近的宮殿裏休息,吩咐好了一切之後便又馬不停蹄地要去京都城西最靈驗的天壇寺,要親手點上同廟柱一般高的可以燃上半個月的紅香燭,替天下蒼生還願,再聽上一遍三百沙彌一同誦念的梵經,滌蕩他作為君王的心胸,最後再馬不停蹄地趕回皇宮。
直挨到申時初刻,連秋天的太陽都西斜之時,白錦已經好好地用過了膳食,沐浴更衣完畢,穿上了沒那麽正式的宮裝,卻依舊還是帝後能穿的,顯然是那些婢女真把她當做了皇後,再好好地睡上了一頓小覺醒起來發了一會兒呆後,玄綦才終于腳不沾地地回來了。
匆匆地和白錦打了個照面,連頭發都有些亂了,便又鑽去了什麽地方給自己洗漱。
申時三刻,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可路上每家每戶的紅燈籠都已經一同點了起來,燭光透過紅紙掃向平整勻稱的藏藍色天空,帶着特有的節日的喜慶氛圍。白錦和玄綦穿着成對的暗紫色宮裝,腰間挂着成對的比目金絲玫瑰佩,坐在同為暗紫色的大轎之中,向着京都最繁華的市集街口而去。
煙火節的晚上是沒有宵禁的,徹夜都會燃着煙火,路兩旁平日已經沒影了的小販又重新擠在了街道兩旁,店鋪也都開起張來做入冬前的最後一筆買賣,百姓早已提早穿了今年的新衣提着紅紙燈籠朝着一個方向聚攏而去,打算今夕賞着焰火徹夜不歸。到處都是過節的熙攘之聲,卻不是紛擾的嘈雜,而是多種亮氤氤帶着微甜的果香,多得幾乎要溢出整個京都,和周遭的城池鄉鎮一道彙成一片泛着赤色的海洋。
不過在此之前的祭典,需要由玄綦親手點燃第一把焰火,昭告節日開始。
轎子終于在人群自發退出的道路中穿入市集,這市集平日便是人口流動最密集的地方,幹什麽的都有,做買賣的,耍戲法的,赤腳道士行騙的,吃喝嫖賭的,乞讨的,還有背了罪殺頭行刑的。
正巧,這一年搭一次的祭典高臺,平日裏都是安放軋頭刀血濺三尺的地方。
白錦不需要跟着出去,只用等在轎子中便好,便聽得在玄綦掀開轎簾的那一刻,周遭發出的有些不太整齊的跪地之聲,旋即傳來“玄帝洪福齊天,安康福壽,佑我大邑——”的聲響。似乎同時有上萬人跪倒在地上,那樣的恭賀之聲響起,頗有些震天動地的意味。
然後是玄綦輕描淡寫卻又分外清晰的二字“平身”,傳在每個人的耳中都是同樣的響度,似乎方圓百裏之內都能聽見一般,只是白錦聽了這語氣有了對比之後,才發覺原來這人平日同她講話的語氣還都稱得上是放軟了講的。
玄綦若說功績可能論不上六十九代君王中的頭號,可若講神秘,恐怕就非他莫屬了。就算是京都的百姓,也似乎只能在一年中獨獨這一天見到他,或許也是見不到的,只能說是他從宮裏出來了。
若不是年年定的稅都在下降,年年的勞役都在減輕,年年庫裏頭的儲糧都在往上堆,年年腰包裏的銀子都在往外鼓,年年家裏檐頭的新瓦都在往上疊,恐怕這天下的百姓都會以為,他們大邑已經沒有玄帝這樣的人物了。
那高臺大概有兩丈高,上頭高點了一圈火把,邊上又嚴嚴實實地圍起了官兵,就算是湊到了最近的地方,也是看不清玄綦的相貌的,只能看出一個修長挺拔略有些清瘦的身影和那精致面龐的大體輪廓來。不過玄綦刻意垂下了眸子,加上夜色又深,這六年來的煙火節,竟真沒有一個百姓看清過他湛藍的眸子,只能胡亂地對人講,玄帝是這天底下最為俊秀的男子。
玄綦站在高臺之上,從堆滿了貢品的桌案上取過明黃的卷軸,在面前緩緩展開,垂着頭半掩着相貌開始誦讀上頭的文字。這卷軸自然不是他寫的,大抵是帶了些迷信的諸神顯靈天公作美保佑來年風調雨順無災無害又是個大豐收的一年之類的話,加上玄綦吐字雖然清晰卻沒什麽感情在裏頭,聽起來頗有些幹巴巴的味道。不過好在他的嗓音泠然如金玉,讀得速度也稍快,因而還沒等之下圍着的黑壓壓塞滿了街巷的人群不耐煩,便已經結束了誦讀。
再次一跪,大聲喝道:“謝上天體恤,謝先祖保佑,謝玄帝勤政——我大邑傳承千年,源遠流長——”
“平身。”
白錦在轎內等了好一會兒也不再聽得外頭有什麽聲音傳來,正好奇焦急地想看看,又怕被人看見玄帝的轎子裏還有人,只能端坐在軟墊上不停地蹭着腳上的繡花鞋,一邊在心裏氣悶,既然也見不得人,又何必讓她打扮成這副騷氣的模樣。
高臺之上已經砌好了石臺,裏頭整齊地堆滿了風幹了三日的松枝,還伴有沉香木和杉香木。玄綦将澆了松油的沉香木在邊上的火把上點燃,轉而高舉了片刻,底下的百姓便齊齊低下頭來,平視着自己的腳尖。
玄綦伸手将那燒着了的沉香木投入石臺之中,火焰先是一熄,濺出一兩粒星子來,轉而便驟然“噗嗤——”一聲蹿了起來,從松枝架的底部一直向上攀升,最後在尖端綻出火光焰芒來。就在那火堆被點燃的一刻,石臺邊上綁着的一圈焰火也同時被點燃,吐着白煙和絢爛的尾焰筆直地向已經轉為墨色的天宮奔去。
“啪——”地好幾聲,便有着無數燦爛的圍成一團的金色光芒在天空炸開,把整片天空都照得亮了一瞬,像是一場虛驚,那一團煙火逐漸熄滅消落之時,又有着接踵而至滾滾而來的煙火不斷地在天空炸響,發出清脆的爆鳴,把墨色的畫布染上一剎深淺濃淡不一的光芒。
白錦先是被下了一跳,轉而就更加按捺不住了。
百姓的頭都同時仰望向天空,發出一聲伴着驚嘆的歡呼,口中開始叽裏咕嚕地許下來年的願望。
有越來越多的煙火潑灑在天空上,又刷啦啦地湮滅,只餘幾聲空吟,有都城的,有郊野的,有江南的,也有朔北的,似是整個大邑都在噴發着光芒和色彩,又被籠罩在短暫的煙火之中了。
空氣裏開始散發出松脂燃燒的香味,有着熨帖無比的暖意,似還有了秋收的麥香。
鑼鼓開始乒乒乓乓地敲了起來,是要開始做買賣了,這一夜,還長得很。
玄綦只擡眸往天空瞟了一瞬,那絢爛的光芒頓時便濺落在他的眸上,下一刻便轉過了視線,提步向高臺之下走去。臺下的百姓零零散散地要開始散去了,去找他們不眠夜之中的樂子。他被一圈官兵圍送着走到那紫色的轎前,掀開轎簾提步而上的時候又轉頭看看那火堆,火堆仍在燒着,還是之前的火焰。
只是天上的煙火不知已經輾轉過了多少輪回。
轎子裏的白錦只能聽不能看,這會子見到玄綦也沒了什麽好臉色,只是挪到一邊給他騰出更大的地來。
“帶你去看煙火。”玄綦才剛一坐下就沒頭沒腦地吐出一句話來,轉而補上:“別生氣。”這才總算讓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白錦一聽這話頓時就高興了起來,心裏想着這玄綦還是挺善解人意的,她這還沒氣上一會兒呢,竟就被這麽随随便便地消了去,一邊又忙問道:“去哪裏看?”
“城樓上。”玄綦看着她回答,也許是方才的煙火真的落進了他的眸子裏,此刻他眼中泛起的,竟是很明顯的和煦。
“皇宮的城樓?”白錦又問。
玄綦點了點頭,一邊轉過臉去,正對着轎門。
“玄綦,我們要直接回宮裏去?就這樣就回宮裏去了?”白錦聽到這回答倒是急了,她在山上躺了一個月好不容易才能給帶下山來看看,本來還想着好好逛逛這都城,以一個身懷銀兩之人的身份領略一下大邑的浮華糜爛的氣息,可現在不過酉時二刻,這人竟就說要回去,這怎麽讓她甘心!
“你還想去哪?”玄綦自然是懂得她的意思,開口反問。
“我就想在都城裏逛逛,就這兒……就這兒停轎把我放下去就成。”白錦聽他的口氣有所松動,便開口道,雙手在空中揮舞着,幾乎想要在下一秒破窗而出。
“等一下。”玄綦伸手按住就要為非作歹的這人,指着她身上華美的宮裝開口:“先換身衣裳,我陪你去。”
“哦哦好……”白錦慌忙不疊地點頭,眼裏帶了幾分狡黠之色,她方才說要自己下去當然只是說說的,身邊沒幾個銀兩下去做什麽?自然是料到了玄綦會陪着她。
她有這人陪着的煙火節,還長着呢。
作者有話要說: 四張倒計時。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