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回憶
皇興寺是大錦朝的皇家寺院,相傳□□在打下江山前,在該寺廟出家,□□皇帝一統江山後,便将原先僅有一扇小破門的破爛寺廟修葺一新,再添磚加瓦,修建了龐大的建築群,形成了今日的皇家頂級寺院,只準皇家成員參拜,不準外人進入。
從皇宮到皇興寺路途并不遙遠,快馬加鞭也就半個時辰的路程,但由于今日是望日,依照大錦律法,天子得于大興殿舉辦朝會,京城所有在職官員都會入朝禀報大小事宜,因此等到朝會結束,褪下朝服洗漱後,已到了晌午。
用了午膳,就跟拿鞭子狠狠鞭笞自己一般,匆匆地收拾東西,匆匆地跳上馬車,慌慌張張地往皇興寺趕去。
只不過,這一行,可不單單只有聖上與攝政王兩人。
畢竟是皇家參拜佛祖,怎麽着也得意思意思地恭請太皇太後一并出行,這一請,非但将太皇太後請出了久未踏出的殿門,還将皇家上下非要擠着脖子湊熱鬧的子弟都請出了宮門。
浩浩蕩蕩的幾隊人馬,如同萬裏長城,從街的這頭綿延數裏到那頭,把通向皇興寺長街擠得水洩不通,連小販的攤子都被清得幹幹淨淨,騰掃出一大片幹淨的地兒供那些金貴的宮人踩踏。
用君泠崖腹诽的話說,如果天降隕星,一砸一個準,保管這皇家血脈斷送在這十裏長街上,一個子都不留。
在這一行人中,有一位十分特殊之人:李靈月。
就在前日,刺殺之事的真相浮出水面,李靈月拒不認罪還真迎來了一線曙光。原來主謀另有其人,但這人是誰,行刺又有什麽目的,除了刑部與君泠崖外無人知曉,哪怕用真金白銀喂養刑部,敲碎了他們緊閉的牙,也挖不出一點兒信息。
這就像是一個不能為人知的天大秘密,被塞進了君泠崖準備好的鐵罐裏,灌滿了鉛,塵封到地底下。
李靈月被放了出來,但從刑部那走了一遭回來,她的三魂七魄就被吓得丢到了十萬八千裏外,做了孤魂野鬼,沒個十天半個月,是歸不了位了。
其實這是君泠崖的意思,他留着李靈月還有些用處,暫時還不想将她逼入深淵地獄,只是先給她一點兒顏色瞧瞧,讓她明白,聖上有上蒼保佑,命如金貴、硬如金剛,想奪聖上的命,她還沒那翻雲覆雨的本事。
鑲金嵌銀的馬車之上,君泠崖以保護聖上為由,占了一席之地,但行進的路上,他卻沉默得跟被封口似的,說半句話都嫌多,目光遠遠地投向車簾外的景致,不知腦中在想些什麽卓識遠見。
李千落一個人無聊地玩着小泥人,可是小泥人太硬,手感哪及得上真人的柔軟,她看向一言不發的真人,惡向膽邊生,伸出手指戳了戳君泠崖的胳膊。
哎呀,好硬,手指好疼,呼呼。
君泠崖結實的肌肉被戳得猝不及防,散漫的目光逐漸聚焦,看到她呼痛,蹙起了眉頭:“聖上在做什麽?”
“我想找你玩兒。”她晃了晃自己的指尖,氣呼呼地道,“可是你跟小泥人一樣,硬邦邦的,戳不動。”
“嗯,”君泠崖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拿出錦帕罩在她的指尖,隔着一層單薄的錦帕幫她揉撚,“成了。”收回錦帕,繼續心不在焉地望向前方。
“壞豆腐在看什麽?”她不依不饒地湊上來,從他身體空出的縫隙鑽了進去,把頭伸到了車簾外,東張西望,到處都是綠油油的大樹,有什麽好看的?咦,這條路……
“胡鬧!”君泠崖大手一攬,把她丢回車內,力道重得都快把她龍臀砸出花來了,“若不小心摔出去怎辦!”
她受痛地揉了揉龍臀,扁扁嘴巴,不開心地道:“不是有你在麽……”
君泠崖一愣,眼底剛逝過一瞬的光亮,又籠上落寞的神情,聲線也低得幾乎不可聞:“臣不可能陪您一輩子,您要學會獨立。”
“噢,好吧。”她聽不懂君泠崖話中之意,又往車簾靠去,“我想看看外面。”
君泠崖讓開了位置,守在她身後,讓她處在能看到景致,又在自己保護範圍內的位置。
外面的景不外乎就是樹和道路,其實沒有什麽新鮮的玩意,但随着皇興寺的逼近,宏偉的建築露出高昂的脊獸,她突然驚呼地道:“啊,我想起來啦,我來過這兒,我來過這兒!”
君泠崖渾身一震,心口像被一口悶鐘擊中,心跳餘音回蕩不絕,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帶着不确信的音:“您……記得?”
“記得呀,”她笑嘻嘻地回頭,手舞足蹈地比劃着,“很很小很小的時候,父皇帶我來過這裏,這裏好多好多人守着我們,可壯觀了。”
“原來您記得的是這個……”君泠崖的聲音有點失落。
她“啪”地一拊掌,又揚高了音調:“啊,還有一個小男孩,他髒兮兮的,從牆角邊上跳下來,差點被侍衛抓了,然後……”
“然後您與您父皇恰好出來,見到了他。”
“對呀對呀,”她欣喜地睜大了杏眼,好奇地歪着腦袋問,“你怎麽知道呀?”
君泠崖眼裏裏湧動不明的光芒,垂着眸子低聲回道:“臣無所不知。後來呢?”
“噢,”她頭腦簡單,也沒多想,麻利地順着他的話接了下去,“後來我見他好可憐,就拿了幾個小饅頭給他吃,他還一直感謝我呢,吃得可香了。我跟父皇要走的時候,他就追上來,說要報答我們,父皇沒理他,他就追着馬車跑,好可憐好可憐,我就讓父皇停下馬車,讓他上車了,他冷冰冰的,不說話,我逗他他也不會笑,可是他會陪我玩。”她眼裏寫滿了笑,過去的記憶就像一個甜蜜的罐子被她啓開,咕嚕咕嚕地往外倒,“他會逗我笑,會陪着我說好多好多小故事,他……”
可惜,話到意興闌珊時,戛然而止,只餘一聲嘆息。
“可是那天之後,他再也沒出現了。我好想好想他,我問父皇,父皇也說他走了,壞豆腐,”她悶悶不樂地扯着君泠崖的衣袖,“你說他為什麽要走,為什麽不陪我玩,是因為我不乖麽?”
“他并沒有走,只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陪着你。”君泠崖的聲音很輕,就像被罩在一個看不見的殼子裏,說不出的空蕩低落。
“真的嗎?”她雙眼綻放出期待的光芒,“那他什麽時候回來陪我玩?你是不是認識他,你叫他回來陪我好不好,我一個人好孤單。”
“他會回來的,終有一日……”無奈湧上心尖,他記憶裏的青蔥歲月恍然間又重現眼前。
——“香噴噴的饅頭,給你,要吃飽飽哦。”
——“你陪我玩,好不好?”
——“我叫李千落,你叫什麽名字呀?”
——“君……不,我沒有名字。”
——“那我怎麽叫你?”
——“就叫無泠崖……”
“啓禀聖上與王爺,皇興寺已到。”
侍衛禀報的聲音,提醒他們已經到達目的地。
掀開車簾,記憶中的寺廟一如多年前一樣,歲月不改容色,但看景的人卻是換了又換。
剛下馬車,她就跟脫缰的小野馬般,撒開蹄子奔到了大殿前,指着那面古樸得已經落了漆的牆道:“快看快看,他就是從這裏掉下來的,我還被吓壞了呢。”
君泠崖收回方才的失态,目不斜視,慢悠悠從她身邊擦肩而過,低聲道:“聖上,這有數十雙眼睛在盯着,請您注意禮節。”
“噢。”她悶悶不樂地應着,偷偷朝君泠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又是那些亂七八糟的繁文缛節,好麻煩呀,一點也不自在。
住持早早出來殿門外迎接,一見這場面,怎一個“壯觀”能道盡,光皇室宗親就來了十數人,再算上侍衛及伺候的人,就是用手指頭與腳趾頭一塊兒數,也得數上一天一夜才将人數數完。
也怪不得大夥兒湊熱鬧跟來,誰讓君泠崖這條惡蛟近日将朝廷攪得天翻地覆,連許多深根紮進朝堂四肢八脈的老臣,都被他連根翻起,掀了個底朝天,鬧得人心惶惶。這皇室子弟中又有誰的池中水是清的?就怕一個不好,跟齊王、柔成長公主扯上千絲萬縷的關系,被惡蛟拿來下鍋,炸成一條條新鮮的泥鳅。因而有這種求佛祖保佑的機會,大夥兒自然擠破了頭腦,都要來拜上一拜。
住持忙喚人安排,該伺候的好生伺候,該款待的好好款待,忙得跟陀螺似的,随時都能刮出一股奔波的風。
皇興寺共分三大殿,依照大錦禮制,天子獨自一人進殿朝拜,待三大殿都拜訖後,再從等級由高至低者有序進行參拜,但他們只需參拜完一殿,後人便可進殿參拜。
此處是皇家寺院,本來身為攝政王的君泠崖是無權進入寺院的,但有誰敢将他掃地出門?幸而他還進退有度,只在外等候,不進去朝拜搶皇家子弟的福澤。
他特意提前叮囑住持,待她參拜完三大殿後,将那串他精心準備好的開光佛珠贈給她,并稱是佛祖的意思。
前段時日他确實太忙,希望這串她心心念念的佛珠,能彌補對她的虧欠。
然而神思飄到八荒之外時,他敏銳的雙耳突然捕捉到她的驚呼:“哎呀!”
作者有話要說: 小萌萌究竟發生何事?請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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