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求佛

君泠崖反應極快,足尖一點,風流迅過時已闖入了廟內,緊張不已:“發生何事!”

“啊呀,”她扯着衣裳東翻西找,把衣服頭發弄得亂七八糟,生生糟蹋了裝扮多時的打扮,“不見了不見了。”

“什麽東西不見?”看到她安好無恙,君泠崖胸口大石沉沉落下,也怪他太緊張,這四面都是他親手培養出的金剛鐵衛,她能出什麽事?況且她那聲驚呼輕若蚊鳴,只是他耳力極佳才聽到罷了,若真出事,豈會如此小聲?

“小紙條不見了,壞豆腐,快幫我找找。”她急得跳腳,眼看就要丢了儀态趴到地上,翻起蒲團尋找,君泠崖忙把她拎了起來。

“這等時候還找什麽紙條,大家都等着你。”

“沒有小紙條,我……我拜不了,紙條上寫了好多好多字,很重要很重要。你快幫我找找好不好?”她臉上的表情都快哭了。

“怎樣的小紙條?”君泠崖下颔一昂,便有幾位侍衛低頭幫其尋找起來。

“就是一張寫了好多好多字的紙條,我出來前還帶在身上的,突然就飛走不見了。”

君泠崖銳利的目光在周圍掃蕩,也沒見到一丁點兒的紙狀物,眉峰一蹙,他邁出殿外:“臣出外找。”快步沿着她經過的地方尋找,最終在車廂內找到了。

他尊重她,并不打算偷看紙條上的內容,可是就像天注定一般,紙條在落到他手心裏,調皮地展開了身軀,将她的“隐私”暴露得徹徹底底。

随意掃了一眼,紙條上奪目的“壞豆腐”攫取了他的目光。

一條條細心列好的許願清單,诠釋她的善良,而她給自己的祝福竟被排在最顯眼的第一位。

從自己到先皇,再到她身邊伺候她的人,每個人都安排好了對號入座的祝福,而每一份祝福都恰好是他們目前最渴望與最需要的。

雖不知自己為何能擠掉長期榮居榜首的先皇,但這份心意就像碗熱水灌進了君泠崖的心裏,舒服得暢快淋漓。

君泠崖回去的時候,面帶一絲微笑,她打眼一望,糟糕糕,壞豆腐笑了,一定沒好事。

啊,他是不是偷看了我的小紙條。可是我的小紙條沒說他的壞話呀,他為什麽要笑?

難道他笑是因為很開心?

她一臉苦惱地掰着手指頭,點點點,壞豆腐開心,還是不開心?

“聖上請盡快拜見佛祖,以免衆人等候多時。”哪怕是冷冰冰的指令,也帶了幾分溫和的笑意,君泠崖邁步往外走去,道,“臣先告退,在後殿等您。”

“等等呀,”她叫住他,跑到他面前,揪着自己衣袖小聲地問道,“你告訴我一件事好不好?”

君泠崖面無表情轉身:“何事?”

“就是……”她小心翼翼地左顧右看,确信沒人看她了,才踮起腳尖,手擋着嘴低聲問,“你剛才笑了,是因為開心,還是不開心?”

君泠崖緩慢地轉動眼珠,凝在她的唇上,他是不是對她用情太深了,不然怎麽從來沒發現她這張嘴還有損人的潛質?莫非只有不開心時才會笑麽?将他想成什麽人了。

“您猜。”丢下一個千古謎題,君泠崖潇灑離去。

她愣然看着那張笑臉,抓着頭發苦惱地點點手指,又笑了,他到底開心,還是不開心?

“聖上,快些拜佛祖吧,若是遲了,佛祖便不理您了。”梅月哭笑不得地搖頭,勸她趕緊收回心思,老實地朝拜。

她噢了一聲,拎起下擺跑到佛祖面前,看了眼手裏的紙條,背熟了,才擺放好蒲團跪下,雙手合十,閉上眼默念她的祝福語:“佛祖保佑,祝壞……不,君泠崖身體康健、平平安安……”

三殿朝拜訖,住持依着君泠崖的安排,贈送了她一串開過光的紫檀佛珠,珠體圓潤泛光,粒粒飽滿,打磨得大小幾乎一致,木香幽幽傳出,在鼻尖打了幾個轉,才彙入鼻中,舒服得心結都解開了。若是有行家來看,定能看出這串佛珠價值□□,若将太皇太後送的那串與它相比,兩者根本就是玉器與石頭的天壤區別。

她沒那識貨的慧眼,不知佛珠的好壞,但清幽而不膩的木香已将她收買了。在梅月幫她戴上後,她高興得将左手高舉,炫耀般道:“梅月,好看,好漂亮。”佛珠顆粒不大,正契合她纖瘦的手,沉木色将她的手襯得更潔白。

“聖上喜歡便好,快去感謝今日帶您來的王爺吧,若非他,您還沒機會朝拜佛祖呢。”梅月捂着唇笑開,再次當起了紅娘。

“好啊。”她重重點頭,與住持揮手道別,小跑着出去。

殿外的一株千年古樹,蒼勁如虬龍,張開樹冠的血盆大口,盤繞着沖天而去。相比古樹的張狂,君泠崖卻顯得內斂得多。

他安靜地坐在樹下的石凳上,面前的白瓷水壺正冒着袅袅水汽,指尖小心端着的白瓷杯裏,上好的龍井茶葉正在清色的水中飄漾,舒展卷起的葉片。日光穿透萬葉垂落在他身上,映照出精致無暇的面龐,恍然間她竟看得如癡如醉。

“聖上杵在那兒做什麽?”君泠崖毫不客氣地揪出躲在角落裏偷窺的人。

她吐吐舌頭,慢悠悠地從掩不住她的柱子後走出來,扯平淩亂的衣衫,扶好發上的金簪,整理好裝束才敢挪到君泠崖面前:“我來謝謝你。”

“不必客氣。”君泠崖垂眸看着她腕上的佛珠,故意問道,“向佛祖求到了佛珠?”

“嗯!”她開心地點頭,像得到新鮮玩具的孩子,得意地将佛珠在他面前晃來晃去顯擺,“佛祖給我一串好漂亮的佛珠,你看看,有佛珠保佑我的願望一定都會實現的。”

“佛祖會保佑您的。”君泠崖聲音淺淡,“坐吧,等到傍晚才有素齋用。”

“噢。”她乖乖坐下,愛不釋手地把玩手裏的佛珠,越看越對她的心頭好,恨不得将佛珠都取下來按到心頭上,不用撫摸都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君泠崖沒打擾她,細心地給她添茶倒水:“陳年龍井,宮裏可嘗不到這個味道。”

“真的?”她不相信,雙手端起茶杯,小心吹了吹茶葉沫兒,抿了一小口,舔舔被滋潤的紅唇,好似味道還真有些兒不同,說不上的清香與醇厚,釀在口中醇冽如酒,入喉時又甘冽如泉,“好喝。”

“喜歡便好。”君泠崖又給她倒了一杯。

兩人一時無話。

君泠崖平日話不多,不必要時不會吐露只言片語,而她雖話多得堪比長江,但撞上堅硬如鐵的冰牆,縱是想開閘倒水也沒轍,只能将廢話都倒行回溯,縮回源頭去了。

你一杯我一杯地飲下,她肚子都撐成了一個大球,圓鼓鼓地圓潤起來。

“好飽好飽,喝不下了。”她摸摸小肚子,戳了戳,不好了,好大好大,得去洩氣。再看君泠崖,面色淡然,也不像脹紅着臉忍着不去五谷輪回的模樣,好奇怪,他喝了好多茶,也不去茅廁。

記得梅月告訴她,那種事情不能忍着,忍着對身體不好。

她皺皺眉頭,跟授課的夫子一般,語重心長地道:“壞豆腐,那種事情不能忍的,忍了身體會壞掉。”

“嗯?”君泠崖莫名其妙,“什麽?”

“就是不能忍那種事。”她鄭重地強調,摸摸肚子,太飽了,忍不住了,“我要先去了。”她站了起來,跟梅月示意要去上茅廁,臨走前,還特意轉頭對着君泠崖道,“你……不許跟來,要排隊,羞羞,等下再輪到你。”

說着,她丢下一臉古怪的君泠崖走了。

此時到來的宮人大都朝拜訖,正四處賞景閑逛,算算,還有半個時辰時間才到用素齋時,正好她肚子撐成了小胖子,吃不下東西,四處逛逛也好消消食。

解決了問題,她在梅月的指引下踏着輕快的步伐,東奔西走,不知走到哪個角落,陣陣飯香撲鼻而入,勾得她嘴裏的饞蟲都蠢蠢欲動地爬上舌尖。

“好香好香,是什麽?”她閉上眼嗅着香味,雙腳饞得都離了地,還勾引身體往香處傾。

“是膳房。”梅月答道,“聖上可要去看看?”

她拊掌樂道:“好呀好呀。”

梅月點頭,帶着她前行,然而剛拐過通往膳房的一隅,兩人便在膳房外見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小萌萌:誰來告訴我,壞豆腐憋着不去解決,身體會不會身體壞掉呀?

秀一把土豪們,感謝大家的各種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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