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中毒
梅月看着下方一溜溜正饑腸辘辘等着她喊開飯的皇室衆人,小聲地湊她耳邊道:“聖上,素齋都是素菜,您将就着吃吧,您快動筷,大夥兒正等着您呢。”
“噢……”她摸摸扁下去的小肚子,可憐地安慰道,“小肚子,等晚上回去我就給你喂好多好多好吃的,要乖乖等我,不許鬧哦。”然後執起竹筷,示意大夥兒開動。
安靜的房內,終于有點兒人氣,相繼響起了竹箸敲擊飯碗的喧嘩聲。
本來她肚子是不用受這種不見油腥的罪孽的,但奈何皇室子弟來得實在太多,挨個拜完都得到了傍晚,若再排着長龍般的隊伍趕回宮,也得到了晚上,因此只能在寺院裏安排素齋,先填填肚子。
可是素齋對于大魚大肉慣的皇室子弟們來說,實在太過素寡,難得一見的油腥粘附在青菜根上,即便想用筷子将其刮下來就飯吃,也還得擔心青菜會不會先被柔躏得不成形。
她看着清一色的菜,胃口都倒了一個大跟鬥,連動筷都覺得浪費氣力,原本還嫌宮中的菜色千篇一律,吃不出新鮮的味道,現在才知擁有是福,只恨不得揚鞭躍馬趕回宮裏,将各色炒菜都搜刮一輪,祭拜她的五髒廟。
在場的除了素來食用素齋的太皇太後很享受這頓美食外,其餘人都漲紅了臉,在餓肚子的意識與不想吃素的動作中掙紮。
她扁扁嘴巴,放下筷道:“我吃不下。”正好壞豆腐在外殿,看不到,不怕他責怪。
梅月勸道:“聖上多少吃點吧,好歹是辛苦做出來的。”
她搖搖頭,吃不下就是吃不下,她的口味得了先後真傳,刁鑽得青菜都要能吃出酸甜苦辣的味道。可是正如梅月所說,不吃就太浪費了,怎麽辦才好呢?
梅月看她苦惱得擠眉弄眼,提了個建議道:“不如聖上您那份,賞賜給大夥兒吃吧?”
“這樣啊……那随便給誰都可以麽?”她歪着腦袋問道。
“您是聖上,您想賞賜給誰便給誰。”
由于來人太多,小小的房子撐不住這般架勢,迫使許多地位低上一等的,得搬張小桌子露天用膳。
她眼珠子沿着場上人溜了一圈,也沒見到幾個熟悉的臉,太皇太後不能賞賜,那換個人。
她看向坐在太皇太後身邊的李靈月,心燈一亮,賞給皇姐好了,看皇姐吃得好香好香,正好賞給皇姐讓其消消氣,以後多多陪她玩。
“給皇姐行不行?”
梅月點頭:“當然可以。”說着,讓人将那幾盤菜都送到了李靈月桌上,并教她說了幾句賞賜的話。
李靈月不喜歡吃素齋,只是前段時日在刑部待久了,刁鑽的舌頭都被那些清淡無味的菜養得不喜葷腥,此時素齋正對了她的胃口。但若是僅有一份還勉強能入口,要再添一份上來,就吃不消了。
可天子賞賜,李靈月豈能說那婉拒之詞?只能躬身站起,福了一大個禮,表面謝主隆恩,感激涕零,內心卻忍不住唾罵幾聲。
本來天子賞賜是天大的恩寵,得了賞賜之人非但面上争光,還能得人眼饞羨慕。現在這份恩寵卻有如奇恥大辱,将她釘在恥辱柱上,惹圍觀衆人冷嘲熱諷。究其原因,便是這份賞賜是聖上舍棄不要的“裹腳布”,誰知道這所謂的賞賜,是不是其可憐她被刑部審訊的日子裏吃不飽,而好心贈與的一餐飽飯?那這種以牢獄之災換來的殊榮,誰會豔羨?
她打碎了銀牙,強逼自己忽視周圍睇來的幸災樂禍神情。賞賜來的精致小菜有好幾碟,本來就不大的小桌即刻被其擠得滿滿當當,連她吃到一半的菜也要被擠到旮旯上。
聖上賞賜的小菜雖然看起來素清,但大廚還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青菜油亮光鮮,還保持着新鮮的顏色,火候掌握得剛剛好,豆腐也水嫩水嫩的,沒失去原味。再看自己的,菜色偏暗,豆腐的味道還缺了點火候,天差地別一眼可見。可恨這大廚,連炒個菜都要分個三六九等,憑什麽她吃得如此之差,而李千落那傻子,卻能享受高等待遇!
她不滿地冷哼一聲,将賞賜來的菜倒入了自己的那份裏,兩者混合一塊,攪得均勻,令她的菜色就變得鮮亮油光起來。她得意地瞥向其餘也吃着中等菜色的兄弟姊妹,悲哀地要靠這種方式來獲得一絲絲的成就感。
她高傲地揚起頭,夾起一筷子的青菜,放入口中,細嚼慢咽,再慢條斯理地夾起下一道菜咀嚼,動作高貴得不像在用膳,像在跟人比美。
然而,意外突然發生!
李靈月面色唰地一白,一口氣順不上來,掐着自己的脖子使足了氣力幹嘔,砰地一聲重重倒在地上,口中不要命似的吐出白沫。
她驚恐地雙瞳,空氣越來越多地從腹腔擠出,卻并無新鮮的氣體進入,她甚至連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都是一種奢侈。
中毒!
腦子閃過這個詞時,她意識已逐漸剝離,她仿佛看到自己魂魄抽離身體,飄蕩在十裏開外,她根本不知跑到自己身邊的人是誰,不知是誰在喊她的名字,只知道自己再沒得到救治,就會暴斃!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李千落完全不清楚發生什麽事,還以為李靈月只是跟她開玩笑,直到太皇太後騰地站起,大喊一聲:“快喚大夫!”她才懵懵懂懂地知道出了大事。
她腦袋懵了一懵,揚聲大喊道:“禦醫,禦醫!”說着,甩下梅月就奔了出去。
寺院的大夫匆匆趕來,但他常年圈守在這個小地方上,甚少出外見世面,對于這種剛猛劇毒,是丁點辦法都沒有。
眼看李靈月只剩半口氣時,李千落突然高聲吶喊,帶着一人闖入:“讓開讓開,讓禦醫來看!”
看到老禦醫到場,衆人緊緊吊着的一口氣都松了。
本來僅是來上香,無需帶禦醫,偏巧李千落擔心君泠崖又犯病,硬生生将老禦醫拽了過來,讓其在車上候命。真是命中注定,讓李靈月撿回一條命,欠她一個人情。
老禦醫妙手一探,驚知李靈月中了一種極其特殊的毒,此毒單獨服用毫無毒性,用銀針也試探不出,但若中毒者聞到紫檀木香,體內便會産生劇烈的毒性。此毒相傳是西域一女子為了報複抛妻棄子的男子所煉,因男子信佛,常年佩戴佛珠,她便煉制了這種毒,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男子,由此可見毒的狠辣霸道。
禦醫知道毒因後,立即施針逼毒,拼了老命地将李靈月拉回人間。
便在老禦醫救治的檔口,聞訊而來的君泠崖雷厲風行,派人封鎖了整座寺院,不讓任何人進出。随後從禦醫口中得知毒的特征後,立即順藤摸瓜,查到了毒來處,再派人捉拿了負責烹饪的所有僧人。
大門一阖,間隔兩個世界。
門內,光明。禦醫熱汗淋漓,施救命懸一線的李靈月。
門外,黑暗。君泠崖正動用鐵血手段,嚴厲拷問。
動蕩不安的夜裏,冷風呼嘯,直灌入人的心底深處,凍得渾身刺骨。
月上樹梢的時候,一切塵埃落定,動靜也歇了。
老禦醫抹去頭上的熱汗,顫抖着手放好銀針,彎腰給李千落行了一禮:“啓禀聖上,長公主體內毒素已清,餘毒只需調養幾日便可清除,性命已無大礙。”
李千落愣然看着那一盆盆烏黑的血水,心都寒涔得慌,她害怕地吞了吞口唾沫,在梅月的示意下,顫聲道:“謝謝,辛苦了,快歇息吧。”
老禦醫告退。
李千落像被抽去了脊柱,癱軟成一灘爛泥。展開因為緊張而攥緊的拳頭,手心到處都嵌着指印,染紅了白嫩的掌心。
好、好可怕,皇姐差點就沒了,嗚……上一次壞豆腐也是這樣,臉色好白好白,如果那天老禦醫沒來,他會不會也像皇姐這樣,差點沒了?
不可以,壞豆腐不可以沒了,他要幫自己按小肚子,要幫自己批奏狀,要幫自己好多好多事情。
平時腦筋轉得不快,這會兒一涉及到壞豆腐,就聯想能力爆發了,從李靈月出事,考慮到今後得随身帶着老禦醫,再到要怎麽幫助壞豆腐才能不讓他出事……從來沒裝過那麽多“學問”的腦袋,一下子就被鼓脹得嗡嗡嗡地抗議起來,她摸摸腦袋,搖頭晃腦地抱怨:“腦袋好小好小,好想換成壞豆腐的腦袋,裝好多好多問題。”
梅月哭笑不得,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君泠崖突然闖入。
森冷的目光掃了一圈被迫留下的皇室子弟,再徐徐落到李千落的臉上。他的語調低沉而遲緩,仿佛要揭開驚天大秘密。
“臣已問出下毒的主謀是何人了。”
找到大壞蛋了?是誰是誰,快說快說,欺負皇姐,要打他!
收到她急切的目光,君泠崖一揮手,左右衛便将一位長得肥頭大耳的僧人拖了上來。
僧人的模樣十分狼狽,鼻青臉腫,顯然受了一頓拳腳功夫的招呼。
他長得倒是一副老實憨厚的模樣,就是太圓潤了,臉上的肥肉抽動起來,都能掉下一層油脂,給他添了幾分搜刮民膏的黑心相。
“此人便是下毒之人。”君泠崖一昂首,僧人被掐住下巴,被迫擡首面向聖上,“當着聖上的面,說,指使你的是何人!
僧人顯然已經被君泠崖好生“教導”一番,目光老老實實地在場上走了一圈,最後定格在一人之上,顫顫巍巍地擡起手,語氣挫敗地道:“就是她,指使小僧下毒的。”
方才還大了舌頭,竊竊私語八卦是誰下毒手的衆人,霎時像被掐住喉嚨,噎得蹦不出一個字來。用“目瞪口呆”來形容他們此刻的神情最貼切不過,因為誰都不會想到,主謀者與受害者竟然都是——
柔成長公主,李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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