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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周二十七年的秋天比往年要冷一些,剛入秋,天空就飄起了細雨,淅淅瀝瀝地雨絲連續下了好幾天。君溪住的屋子在西南角上,這裏陰氣重,又加上一直未停的雨勢,整個屋子都透着一股子發黴的味道。
她已經在床上趴了五天,後背的傷口因着梅雨天氣似乎也受潮發黴潰爛,時不時的發癢發疼。她剛動了動身子準備在棉被上蹭蹭癢,卻因動作太大牽扯到背上的傷口疼的她倒抽了一口氣。
風夾雜着濕氣從半開的窗戶灌了進來,将就近的一盞燭火吹滅。屋子頓時暗下來不少,君溪嘆了口氣,準備張口喚丫鬟進來給自己換藥。
房間大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穿着寶藍色素面錦鍛褙子的嬷嬷,手捧着一床大紅繡茶花樣紋的錦緞棉被笑呵呵地走了進來:“大小姐,這是夫人連夜為你縫制的被子,讓奴才給您送來。”
還沒等君溪開口說話,她已經走到床邊,将被子給君溪換上,絮絮叨叨地說:“大小姐,夫人為如玉姑娘的事情險些哭傷了雙眼,見着天氣逐漸陰冷,又怕你在這裏擔驚受涼,昨兒個連夜親手為你縫制的被子,上面都是您喜愛的花色呢。”
“唉……如玉姑娘昨日上吊,幸好被丫鬟們及時發現才沒生出什麽大事。”那嬷嬷又是一聲長嘆:“老爺正在氣頭上,大小姐你且等等,待老爺消了氣,夫人一定想辦法勸老爺讓你搬回明珠苑去。”
新送來的被子确實很軟和,還帶着淡淡的沉香味,聞起來有些安神。君溪躺在棉被裏,閉着眼睛聽嬷嬷說話。見這嬷嬷說話無一不是在說夫人再苦再累都心心念念地想着她。
如果不是擁有原主的記憶,君溪恐怕也會對那位夫人感激涕零。可惜,護國公府原來那個驕傲跋扈的大小姐沈君溪已經魂歸西天,留在這身體裏的是她這個穿越者君溪。
從記憶中來看原主年幼喪母,這位嬷嬷口中的夫人乃她父親的小妾蔡氏。因得府中只有她一個妾,府中一應事物都是交予蔡氏來打理,所以府裏的下人都尊稱蔡氏為一聲夫人。
且不說這位蔡氏平日裏對原主呼寒問暖,千萬般的好。可就穿越者君溪來看,她實在不相信蔡氏對原主有多好,且不說原主被蔡氏捧殺成了一個驕傲跋扈、目中無人的草包。就從五天前,原主和蔡氏的親生女兒起了龃龉,原主起了惡作劇心思給蔡氏的女兒如玉下的瀉藥卻被人偷換成合歡散,使得如玉險些失身于原主的未婚夫張澤青,從而讓原主被她爹打了一百大板直接一命嗚呼。
從此事來看,若說其中沒有蹊跷,那才有鬼!
見嬷嬷大有一直說下去的節奏,君溪睜開眼打斷她的話:“嬷嬷,如玉妹妹如何了?”
嬷嬷眼光閃了閃,面上帶着憂色道:“張将軍昨晚送信給老爺,說毀了如玉姑娘的清白自該負責……”嬷嬷餘光瞧了眼君溪發現她心不在焉,便接着道:“哎,出了這檔子事,也只有讓如玉姑娘代嫁過去了。”
君溪把頭埋在被子裏,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意。庶女代替嫡女嫁給一品将軍為正妻,順便再名正言順要了嫡女的小命。就算如此,外人也只會感嘆嫡女沈君溪德行有污、自食其果,真是一箭雙雕的好計謀啊!
對于一個記憶中的未婚夫君溪倒是不在意,況且原主似乎對那個未婚夫也不甚喜愛。識時務為俊傑,此時此刻君溪卻也不會和蔡氏撕破臉皮。她醞釀了一會兒情緒,憋出兩汪淚水,真摯又懊悔地拉着嬷嬷的手:“嬷嬷,原是我不對。我不該拿如玉妹妹的清白來作,你去告訴夫人,君溪感激夫人對我的呵護,是我豬油蒙了心才會做下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等我好了,我一定去求太後她老人家,給姐姐掙個诰命回來。”
嬷嬷是蔡氏的心腹,聞言臉上擠出一個笑來:“奴婢一定會轉告老爺和夫人,大小姐你且安心養傷。“頓了頓,她臉一冷,嗓音略帶威嚴:“珠兒這小丫頭又跑去哪兒了?主子身上有傷,竟然把大小姐一個人扔在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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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溪聞言,杏眼一豎提高了聲音道:“嬷嬷,這屋子裏很冷,是我讓珠兒去廚房給我端糕點去了。”她有些不滿的道:“夫人既然知道我身上有傷為什麽不給我送點炭火過來,每日裏冷的我只有多吃東西才覺得暖和些。”
嬷嬷見她舊态複萌,臉上的笑容跟菊花似的連連說道:“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的錯。夫人一直為你擔憂,這才剛入秋哪裏能用得上炭火?大小姐您請放心,夫人一定會想辦法說服老爺原諒你的。”
君溪彎眼一笑,嬌蠻道:“爹爹和夫人平日最疼我了,我也知道錯了。”頓了頓,她又道:“這園子冷死人了,爹爹再不讓我搬出去,我這傷怕是拖到中秋也好不了。”
中秋皇宮有夜宴,原主作為護國公府唯一的嫡女每年都會收到宮中的帖子去參加夜宴。說來也奇怪太後不知為嘛超級喜歡原主,這一次要不是太後去西山禮佛不在宮中,恐怕蔡氏也不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對原主下手了吧?
嬷嬷見她兩次搬出皇太後,心裏咯噔一聲,連忙賠笑:“每年中秋咱們護國公府都會得太後老人家無數賞賜,大小姐請放心,夫人請了京城最好的大夫為大小姐調制了舒痕膏。大小姐後背的傷痊愈之後,就是連剝了殼地雞蛋都比不上!”
君溪知道她心裏已經有了顧慮,一時心情大好,眼角一彎天真無邪的笑道:“對呀,對呀,太後老人家臨去西山之前還曾問過我要不要同她一起去禮佛。”她眉頭一皺,裝出很嫌棄的模樣:“哼,禮佛整天吃素又無聊,我才不屑地去。”說着,又是嘻嘻一笑:“太後此番回來,肯定又會給我帶什麽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
嬷嬷陪着笑,連說了好幾句“大小姐福氣好,深得太後他老人家的喜歡”之類的話,這才告辭離開。
聽着屋外嬷嬷腳步急促的聲音,君溪滿意的趴在枕頭上。她不會是穿越到宅鬥書中了吧?哎,真是無比懷念以前在軍校那無憂無慮的日子!
沒過一會兒,丫鬟珠兒提着一個食盒走了進來:“小姐,小姐,夫人吩咐廚房做了你愛吃的螃蟹,你先吃點兒桂花糕墊墊肚子,待會兒就有好吃的了。”
君溪餓的厲害,就着她的手吃了幾口桂花糕才問:“府裏怎麽樣了?聽說如玉要嫁給張澤青?”
珠兒點頭,岔岔然的說:“她正在屋裏繡嫁衣呢,可美的她整天都笑開了花兒。”
君溪詫異珠兒的态度,試探問道:“她被本小姐害的險些失了清白,難道你不覺得她很可憐?”
“小姐,老爺和夫人不相信您,但是奴婢絕對相信小姐的為人。小姐敢作敢當,絕對不可能給她下合歡散。”珠兒一臉忠誠的道:“一定是她故意陷害小姐的,小姐您不知道,每次張将軍來府中如玉姑娘看他的眼神簡直就像看肉丸子一樣。”
君溪被珠兒的話逗笑,奈何背上的傷口實在忒嚴重。一笑就撕心裂肺的疼,憋的她都快成內傷了。
珠兒見她不吃桂花糕了,就洗了手開始給她換藥。傷口潰爛發膿,布條有些地方都粘在肉上。珠兒怕她疼輕手輕腳的解開布條倒有些折磨人,君溪讓她手腳快點直接把布條扯下來,下次上藥的時候多抹些藥在上面別讓傷口又和布條長在一起了。
見她背上沒一塊好皮膚,珠兒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流:“老爺可真狠心,竟然下這麽重的手。”
君溪冷笑,一百大板要了親生女兒的性命可不就是狠心嘛!
上好了藥,裹着被子君溪這才覺得舒坦些。
這時幾個丫鬟擡着矮桌、手捧着各種菜肴魚貫而入。為首的丫鬟對君溪行了個禮:“大小姐,這是夫人吩咐奴婢們做的全蟹宴,都是您愛吃的菜色。”
君溪低頭遮住唇角的冷笑,螃蟹性寒,屬于發物,有外傷的人吃了螃蟹會引發炎症。自從原主受傷以來,這蔡氏每日皆命人做些海鮮給原主吃,難怪原主的傷口就算上了藥依舊潰爛發膿絲毫不見好。
“本小姐不想吃全蟹宴,只想吃四喜丸子和翡翠白玉湯!”君溪把筷子一扔,嬌蠻道。
丫鬟表情為難,君溪瞪圓了眼睛氣呼呼道:“怎麽?本小姐的話你們敢不聽?等爹爹回來我讓爹爹把你們都賣出去。”
府中一切事情都是由蔡氏掌控,可當着大家的面平日裏可算給足了君溪嚣張跋扈的面子。她一鬧脾氣,丫鬟們都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顫着聲音道:“大小姐息怒,大小姐息怒,奴婢這就去換您想吃的四喜丸子和翡翠白玉湯。”
君溪滿意點頭,她剛才故意那樣做就是想試探蔡氏的底線。看來,見她重傷不死,蔡氏明面上也不敢拿她怎麽樣。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的章節更新,定在每晚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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