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金燦燦地朝陽升上天空,和煦的陽光灑在身上卻另人無端發冷。
吳嬷嬷将蔡氏扶了起來,見她張嘴便嘔出幾口鮮血,急的失聲尖叫起來:“夫人……”
徐如徐被她的聲音換回了思緒,扭頭望去,見蔡氏又嘔出幾口血,蒼白無力似乎随時都能斷氣一般。
“娘~”她撲了過去,耳邊嗡嗡亂想亂做了一團。
蔡氏擠出一個慘白的笑容:“如玉,是娘對不起你。娘當初就不該把你生下來受苦……”
“不!”徐如徐握緊手掌,十指深深紮進了掌心:“不是娘的錯!”她朝蔡氏搖了搖頭,緩緩站起來身來,目光狠毒地盯着君溪:“沈君溪我詛咒你這輩子不得好死!”
君溪冷眼看着她,不得好死?她和原主誰又是好死的?
一旁宣旨的內監覺得有些晦氣,簇了簇眉尖,捏着嗓子道:“徐如玉接旨吧。”
徐如徐擡頭,盯着內監的目光像是淬着毒液的蛇,讓人心裏發顫。
內監吓了一跳,指着徐如玉罵道:“有哪家的妾穿鳳冠霞帔的,還不給我扒下來!”
護送他的侍衛面面相觑,內監又罵道:“妾穿正夫人的行頭,你們這是不把太後放在眼裏啊。待咱家回宮以後……”
“你待如何?”張澤清冷冷地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
徐如玉見他出現,眼裏的狠毒立馬換成了委屈,眸光盈盈地看着他:“……将軍。”
內監吓了一跳,連忙賠着笑臉道:“張将軍來的正好,奴才奉太後的旨意前來宣旨,這位徐姑娘已經被太後下旨賜給你做妾了。您說有哪家的妾能八擡大轎?三媒六聘?還着正室的大紅衣上過府?這恐怕于禮不合…………”
張澤清擡眼,目光落在君溪身上,見她安然無恙才把目光落在徐如徐身上。劍眉微皺,下馬走到她跟前。徐如徐雙眼一亮,伸手拉着他的衣角,似是找到了依靠。
張澤清嘆了口氣,對內監凜然道:“她便是着紅衣如何?我張澤清難道連個女人都護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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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監被他的氣勢吓到,心裏一轉,扭頭對君溪道:“不知沈候爺如何看?這原本是你們的家事,奴才只負責宣旨。”
好一個吃軟怕硬的狗奴才,君溪心裏罵道。她颔首,淡道:“張将軍護着自己的女人原沒錯,于禮合不合自有禮部和禦史來糾正。公公大清早來宣旨,想來也累了。珠兒……”
珠兒立馬上前,從兜裏掏出一個荷包塞給內監:“公公辛苦了。”
內監得了銀子,心裏笑開了花:“沈候爺說的是,那咱家便回去複命!”
徐如玉見張澤清頂着皇權也要護着自己,心裏感動不已,覺得自己并沒有遠錯郎君。
君溪懶得管他們的郎情妾意,讓人把昏迷不醒得蔡氏扶進屋中,又讓命人拿着帖子去找太醫過來給她瞧病。
張澤清拍了拍徐如玉的手,走到君溪面前,視線在她臉上掃了一圈,才道:“沈君溪,今日再問你最後一次,真的不嫁我為妻?”
君溪覺得他神經病,這十裏紅妝難道不是給徐如玉的聘禮?
張澤清似乎了解她心裏的疑惑,淡聲答:“這聘禮是下給你的,至于如玉,原本我就說過只娶她做妾。”
君溪:“…………”
徐如玉不敢置信的揚起頭,張澤清垂眼看她,眸中依舊充滿對柔弱女子的憐惜:“你引誘我那日便該知道,我對你這樣的女子拒絕不了。可我心底始終明白,将軍夫人必定是一個心性堅定的女子。我從未答應娶你為妻的,如玉。”
這一番無情的話,像一把無情的利箭将徐如玉的幻想射的支離破碎。拉着張澤清衣袖的手也緩緩落下。她心裏覺得極為諷刺,原來,男人真的靠不住啊!
君溪聽的心寒,雖然早知張澤清無情。可誰能想到,剛才維護自己的男人,轉瞬眼中雖然含情可嘴裏卻說出這樣冷心腸的話?
是了,他維護的不過是屬于男子的尊嚴。與情愛無關!
君溪勾唇冷笑:“你想娶我,不過也因我身上有所圖。”她看着張澤清,諷刺不屑道:“張澤清人有自信固好,盲目過大就變成了蠢貨!”
張澤清對她的言語無動于衷,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在生氣?”
君溪覺得自己一定日了狗才會遇到這樣的奇葩,她怒極反笑:“張将軍只要你永遠不出現在我面前,我就不生氣!”她又把目光對準徐如玉:“你再瞪我,我也對你用過的黃瓜不感興趣。有這閑心,還不如想想怎麽讓自己變的更有魅力起來。”
君溪完全被這兩人弄的沒脾氣了,她甩了甩衣袖,對珠兒道:“回府。”
剛進門就被滿屋子聘禮弄的心煩意亂,趕緊派人把這些聘禮又給擡了出去。
徐鳴遠站在大門口,雙眼呆滞,這下全完了。不,只要徐如玉嫁過去了,不管是為妻還是為妾,他的目的都達到了。
“老爺,您快去看看夫人吧。夫人一直昏迷不醒。”吳嬷嬷滿臉焦急地站在一旁。
徐鳴遠回神,不悅喝道:“喊什麽喊,嘔兩口血哪裏就能死了。”他甩袖而去,吳嬷嬷怔住,半響才回過神,看着空無一人的大門口喃喃道:“真是做虐啊!”
這一天的鬧劇,到了晚上才算真正安靜下來。
君溪換了亵衣,靠在窗臺上涼頭發。珠兒正拿一塊幹淨的白棉布給她擦頭發,君溪忽然道:“珠兒,你還記得我母親嗎?”
“夫人過世的時候奴婢還小。只記得夫人是個溫柔的好夫人。”
君溪笑,在原主的記憶中母親沈芸是個身體不太好的女人。
身體不好?
不對,她記得在老國公沈勇還在世的時候沈芸身體是極好的。似乎是沈勇過世,她傷心太過自此留下了病根兒。所以才一病不起,沒過多久就去世了。
再一想白天徐如玉說的話,她覺得此事有貓膩。
“珠兒,你讓管事們去查一查當年伺候我母親的丫鬟,還有給我母親看病的大夫都是哪些人,他們現在在哪裏,都在做什麽?”
“小姐,你是懷疑夫人的死因有問題?”
君溪點頭:“你讓人去查一查,盡快給我消息。”既然有懷疑就要查,她擔了原主的身子,總要連責任也一并擔了。
“奴婢省的,這就去找奴婢的哥哥。”
“回來,天都黑了。再急也是明天去,你先去睡吧。我看會兒書也睡了。”
君溪夜裏不喜歡人伺候,珠兒了解她的性子。用黃楊木梳梳通了她的長發,又給她泡了安神茶才退出去。
珠兒一走,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
君子一直在想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麽東西值得他們這樣窮追不舍?可她以為的權利,似乎根本不存在。可如果不是這個,還能是什麽呢?
她無意識的翻着手裏的書,想了半天也沒明白。
“知道我今夜會來,君溪這是專門開窗等我嗎?”宋宜忽然出現在窗邊,雙眼含着一抹戲谑的笑意。
君溪抽抽嘴角,覺得自己在古代遇見的人似乎都有精分的節奏。
她沒好氣起身關窗,宋宜撐手攔住她。暖黃的燈光在他精致俊美的容顏上打下半明半暗的光影:“你今天又出了好大的風頭,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嫌棄張将軍是被女人用過的。”頓了頓,他湊過頭,溫熱的呼吸噴在君溪臉上:“原來黃瓜是這個意思,恕在下認知淺薄,一直以為是吃的呢。”
君溪別過頭,只覺臉上燒的緋紅。暗恨自己臉紅得不是時候,話都說出去,怎麽被人調笑幾句還會不好意思呢。
她伸手摸過安神茶,想壓兩口穩住心神。宋宜卻伸手制止:“等等。”說話間,那杯茶已經被他拿了過去。
君溪見他煞有介事的模樣,忙問道:“有毒?”
宋宜仔細勘察了茶水,擡頭對她笑:“還算聰明。”
君溪皺眉:“什麽毒?”她唯一能想的,肯定是蔡氏或者徐鳴遠下的。
“是碗荷草,這種毒服了會讓人心悸昏厥,造成過度勞累的假象。連服一個月,會讓人在睡夢中心悸而亡。”宋宜放下茶,對她伸手:“手給我,我給你把把脈。”
君溪不疑有它,伸出手。
宋宜替她把了脈,在君溪發覺不對的時候。他已經握住了君溪的手,唇角微微上挑,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那一笑,宛如碧波之上折射的金光暖陽。君溪本該生氣,卻被他眼裏蕩漾出的柔和煞的一臉驚愕。
宋宜見她呆愣愣的,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揉亂了她的長發:“幸好我來的及時,你還沒事。”
君溪覺得落在頭頂的手帶着一股暖意,抿了抿唇,還是擠出一句話:“宋宜,你到底想做什麽?”
宋宜手一頓,在她額頭彈了一下:“我想看看你。”
君溪扯了扯嘴角,對他這句話是相信的,但并不相信他話裏的暧昧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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