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兩人又在山洞中呆了一會兒,确定外面的人都走光了。宋宜才徹底松開手,揉了揉腰間無奈道:“怎麽時時刻刻都帶着一把匕首在身上?”

“古人多狡詐,帶着防身而已。”

宋宜偏頭看她,奈何山洞內漆黑一片,看來看去也只能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他嘆了口氣:“君溪,你明明身在局中,怎的從來都是一副旁觀者的姿态?這倒也罷了,你見過哪個旁觀者時時刻刻提防別人的?”

君溪反駁:“boss也要長血條抗殺,何況我是一個弱女子。”

“boss”宋宜抓住了她話中的漏點,學起英語來毫不含糊:“說些什麽奇怪的話呢?”

君溪挑眉:“想套我的話,不可能。”

宋宜勾唇笑,牽着君溪的手往外面走去:“不說也無妨,只一點,下回若是遇見登徒子,你手中的匕首千萬莫要積德。狠狠的捅,捅的血花四濺也有我在。”

君溪展眉一笑,揚了揚手裏的匕首:“比如你這個專愛偷窺人家隐私的夜下君子!”

說到這裏,兩人同時沉默。

太子李晏和北秦質子楚知白之間的風流韻事,不是兩人能置喙的。沉默良久,宋宜噗嗤一笑,彎腰替君溪佛掉她身上沾染的灰塵。月光如洗,能瞧見他眉間揚出的美好弧度。

君溪眨眨眼,忽然開口說:“宋宜,你可聽說過日久生情這句話。你對我這樣好,就不怕……”宋宜擡眼,翹起唇角等着她的下句話。君溪彎眼一笑,像個撿到寶貝的孩子一樣:“你就不怕,日後真的愛上我?”

宋宜靜了一會兒,微眯了眯好看的眸子,淺笑盈盈地瞅着她,低語:“愛上了也沒關系……”

“別……”君溪聽了忙退後一步,甩了甩手:“你長得這般禍國殃民,若愛上了我,定是藍顏禍水,我可無福享受。”

宋宜表情有點怪,輕哼了一聲:“我若藍顏禍水了,正好為你擋了那些流言蜚語。”話剛出口,他又輕輕笑了起來,搖了搖頭,走到君溪跟前微彎了唇角,伸手替她将散亂的朱釵扶正:“走吧,夜宴開始了。”他略微不舍的收回手,覺得君溪的發絲軟軟的厮摩在掌心,連帶着他的心也微微癢起來。

明月星光,微風摩挲。

氣氛正好的時候,君溪柔柔地開口,嗓音有些依賴:“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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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宋宜勾唇,桂花濃烈香沉彌漫在空氣中,嚣張地霸占了所有的思緒,唯有嗅覺沉澱在那濃郁的幽香之中。君溪輕柔的聲音在耳畔繞來繞去,心底有些濡潮,似是有淡淡的欣喜。君溪側身擡頭,對他溫柔一笑,別在發鬓上的步搖在她面龐輕顫:“我有兵符。”

“…………恩?”悠悠的尾音彰顯了主人的意外,望着她眸中的算計與狡黠,他心底有絲揮之不去的莫名情緒。

“猜對了!”君溪笑的得意。

宋宜嘆了口氣,從心底生出一股無奈。好一個倔強聰慧的女子,居然懂的使用美人計。他忽而有些遺憾,如果自己的表情淡然些,會不會得到更多。

唔,或許會有一個親吻罷!

這樣想着宋宜已經忍不住伸手将她揪了到自己懷裏,低頭在她耳垂上輕輕一咬,嗓音嘶啞:“壞東西!”

“啊!”夜色之中忽然傳來珠兒的驚呼,她端着點心,瞪圓了眼睛:“禽獸,放開我家小姐。”話落,猛地搖頭:“不對,不對,小姐放開那頭禽獸。”

宋宜:“…………”

君溪:“…………”

珠兒一臉語重心長的喋喋不休:“小姐,禽獸……不對,長安候除了臉好看,別的都配不上你。你別搶他回家生娃啊。”

君溪覺得有一萬頭神獸在心裏狂奔而過,珠兒,是你家小姐被登徒子非禮了呀。

如此有損顏面的事情,君溪自然要捂住。她默默收回抵在宋宜心口的匕首,風輕雲淡地點頭:“太易被推倒的漢子,小姐也不歡喜。”

宋宜笑的花枝亂顫,語氣極為暧昧:“本候只在你面前身嬌體柔易推倒。”他話音剛落,忽然傾身在君溪唇上啄了一下,隽秀的面容帶着靡豔地笑意。

“哐當”

珠兒手裏的點心落了一地,君溪恍然覺得,那是她剛才失去的節操和初吻。

夜宴過的如何精彩,君溪全然不在狀态。

與虎謀皮卻把自己搭了進去,一定是她打開的方式不對。

酒過三巡,皇帝身子熬不住,留下太子李晏撐場子,自個人兒在內監的扶持下一步三晃地回了寝宮。太子李晏是個眉目清潤溫和的男子,他目光在衆人身上一轉,掠過君溪最終停留在白衣翩翩的楚知白身上。隐忍的目光轉了轉,又轉回衆人身上,這時葉冰雲站了起來,目光直直地盯着太子:“殿下,冰雲思慕殿下,想為殿下獻上一舞。”

衆人吃驚,當衆表達情誼的事情這還是頭一遭。

李晏目光一暗,又往楚知白那邊瞟了一眼。見他毫無所動,心裏暗嘆一聲,勾着一抹得體的笑意:“葉姑娘此情此意倒教本宮為難……”

“殿下,我思慕你,與你無關。我只想在今晚為你舞一曲!”葉冰雲知道他又拒絕了自己的心意,臉上強撐着一個笑意:“此舞之後,我就要随着爹爹去岑州守城。他日再見,我必為人婦,殿下不必為冰雲對你的情誼感到擔憂!”

這一番話出口,惹得無數人垂目。

葉冰雲只管盯着太子,等着他的回答。

君溪在心裏為葉冰雲喝彩,這樣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必須點一百個贊!她又把目光挪向另一旁,燈火昏暗處,那裏坐着楚知白。

這是君溪第一次打量他的容貌,白衣微曳、長發玉簪,清減的似乎立馬就能乘風而去。似乎是感受到了君溪的注視,他微微擡頭,見是她,原本毫無波瀾的眸中忽然攢了絲淺笑,只一笑,便柔暖了整個夜晚。

君溪愣住,這樣的男子,難怪太子會着迷如此。

餘光一直注意這邊的李晏,見狀也是微微晃神。葉冰雲一直沒等到答案,忍不住眼裏帶了絲淚:“殿下,你今日不讓我舞我也得舞!”

太子李晏回神,目光複雜地落在君溪身上,然後嘆了口氣,溫和道:“今夜是中秋,本宮怎忍心佛了葉小姐的好意。”

葉冰雲展顏,從腰上解下軟鞭對太子行了一個禮:“多謝太子。”

說是舞不如說是武,葉冰雲踩着韻律,動作英武,靜時姿态沉穩利爽,動時行雲流水,絢麗多彩,衆人看的目不轉睛。可惜,她心心念念的太子,一雙眸子只落在楚知白身上,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待她收招落勢,衆人無不稱贊鼓掌。太子這時候也回神,對她清潤一笑:“葉姑娘不愧為武将世家,這一舞實乃一絕。”

葉冰雲得了稱贊,面頰緋紅:“太子喜歡就好。”

君溪見狀,心裏有些不忍。

怪只能怪,造化弄人,情不由己呀。

有了葉冰雲熱場,剩下的閨秀也使出了渾身解數,就為了能博太子一笑。

君溪坐在席間,看的津津有味。

這個姑娘的才藝拿到現代,随便哪一個都是國寶級的人物啊。可惜生在了這封建社會,待大家才藝表演的差不多了。

太子卻把目光落在君溪身上,眼中帶着柔笑:“君溪,本宮還未恭喜你承了爵位。”

這是太子頭一次對女人真心的露出笑容,衆人的心思不免在兩人身上轉了轉。君溪勾笑,朝李晏舉了酒盞,不卑不亢地道:“多謝殿下。”

太子又笑,起身從袖中掏出一枚鳳簪行到君溪面前:“這是本宮送給你的禮物。”

目光又掃了過來,尤其是葉冰雲的目光能把她片成肉片。

君溪心裏罵太子拉仇恨,臉上卻帶着笑意,将鳳簪收了下來:“多謝太子。”

太子此翻示好,君溪自然知曉是何意。

這時宋宜走了過來,拿過她手裏的鳳簪笑意晏晏:“你這腦袋就不怕被鳳簪壓壞。”

君溪坦蕩蕩兒颔首:“君恩賜,不敢辭。”

李晏的面容未變,氣氛倒有些凝固。葉冰雲忽然輕哼,趾高氣昂地拿軟鞭點着君溪:“沈君溪,我要找你比試。”

君溪挑眉:“确定?”

“自然,你輸了就把太子送你的鳳簪給我。”

君溪含笑:“我拒絕!”

葉冰雲目光緊緊盯着她手裏的鳳簪:“不比也成,鳳簪交出來。”

“葉姑娘,鳳簪乃……太子……送給沈候爺的禮物,你當着太子的面這般咄咄逼人,你讓太子怎麽想?”一直沉默的楚知白忽然站了出來,對葉冰雲小聲道。

葉冰雲聞言,紅了臉,偷瞄了眼李晏。見他清潤的眸子,正含情看着自己。當即羞的心肝兒顫,腦中只有一個想法。

他看我了,他含情脈脈地看我了。

而李晏心裏則美滋滋地想,知白這麽在乎我的想法,他果然心裏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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