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回城的途中,君溪見到無數難民并無安身之所。皺了皺眉,忽聽周德勝感嘆道:“只要是戰争,無論勝或敗,最苦的皆是百姓!”
目光從沿途的難民身上掠過,君溪凝目點頭:“周掌櫃說的不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周德勝聞言,對君溪行了一個大禮,佩服道:“侯爺一言道盡天下興衰!”
君溪彎了彎唇:“君溪此言不過照本宣科而已,”說着,她有些好奇的看着周德勝,思忖問道:“只是君溪不曾想到周掌櫃竟然有這般的感概!”
周德勝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目光充滿了回憶,過了片刻他回頭看着君溪苦笑:“侯爺心裏可是想将軍一生征戰沙場,殺敵無數,我這跟随她多年的忠誠之人,竟然會有這般違背她意志的想法?”
君溪點了點頭,盛周的史書中記載的大部分軍事沖突,都是盛周挑起的開端。幾百年來盛周兵力強盛,可以用三句話來代表——心情不好?打。心情不好不壞?打。心情超級好?打。
見君溪贊同的表情,周德勝眼睛一瞪,原本醞釀的憂民情懷瞬間煙消雲散:“将軍是個簡單的,一生只有一個信念。為軍者乃聖上手中的劍,聖上指哪兒打哪兒?至于我們……”他聲音又低了下去:“也是在後來的日子,才懂得了這個道理。”
“難怪我說周掌櫃心寬體胖,原來是胸懷天下的倔強老頭兒。”君溪看他情緒不高,特意拉高了聲音促狹道。
周德勝立馬毛躁起來,年過半百的小老頭偏生傲嬌的像個稚子:“哼,感情你這小丫頭是拐着彎罵我胖呢。”
君溪捂嘴笑,餘光透過車簾子瞧到外面的難民,蹙了蹙眉頭問道:“為何不見朝廷派人來援救這些難民?”
周德勝豎眉冷道:“朝廷辦事的效率永遠都是極低的,更別說如今我們打了勝仗。朝中官員溜須拍馬皮還來不及呢,誰會特意提這塊兒來惹新皇不高興。”
君溪眉頭蹙的更緊,民乃國家根本,如今瞧着,盛周每次打仗根本就沒做好何如安置百姓的措施。這天寒地凍的,這些百姓可怎麽過?
想了想,她偏頭看着周德勝:“周掌櫃,你派幾個人去當地的官府回話,讓他們開城收留或護送這些難民回鄉。”
周德勝詫異:“怎麽回話?”
君溪扯了扯唇,從腰間撤下李括塞給她的金牌:“就說是趙王的意思。”
周德勝服了,趕緊吩咐下去。
Advertisement
回到京城,已經是三日後。
進了城門,依舊物華天寶,龍光射牛鬥之墟的一派蕭韶仙苑景象。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君溪打下簾子,吩咐馬夫将車停集市最熱鬧的地方。自己則悄聲無息的換了一輛不打眼青蓬馬車,從人流之中遙遙緩行的進了護國公府的大門。
珠兒早已經守候在後門處,見君溪出來連忙上前:“小姐,您可算回來了。”
君溪明朗一笑:“最近京城可發生了什麽事情?”
珠兒一下子被她帶偏,忙回道:“聖上選妃了。”
君溪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李晏還是太子之時承德帝就張羅着給他選太子妃,卻因各種原因耽擱下來。如今他已登基為帝,這太子妃之選也成了國母之選:“聖上可有中意的人家?”
珠兒回答:“奴婢聽說聖上準備選朱玉丞相孫女朱霏小姐為後,陸丞相的女兒為皇貴妃。至于其他的妃位,也是聖上親子下旨欽點的。共納嫔妃貴人一十四名!”
君溪點頭,腦中忽然閃過楚知白那張清隽絕倫的容顏來。微微扯了扯嘴角,喃喃道:“他已經被人帶回北秦了吧。”
珠兒聽的清楚,忙答:“楚公子是四日前被北秦的使者帶回去的,那天……”珠兒頓了頓,才輕聲道:“珠兒應小姐的吩咐,帶着帷冒前去送了楚公子一程。”
君溪收回思緒點了點頭,進了內院,由珠兒珠兒服侍着沐浴洗漱之後,用了一些清淡的飯食便躺在床上睡了個午覺。
迷迷糊糊之間,竟然夢魇了。
她夢見楚知白一如初見時的那般,穿着雪白的衣衫,眸中攢着淺笑坐在床邊。冰涼的手輕柔的撫過君溪的眉眼,最後停在她的紅唇之上,輕嘆道:“君溪,終有一日,我們再見面的。”
君溪神識清楚,想睜開眼,卻死活也睜不開。
落在唇上的觸感是那樣清楚真切,君溪眼睫輕搧,掙紮想從夢魇中醒來仔細看看楚知白的臉。朦胧之中又見珠兒走了過來,輕輕推動自己:“小姐,小姐,您醒醒。”
“恩。”君溪迷糊出聲,這才徹底醒了過來,眼中透着一股疲憊:“怎麽了?”
珠兒伸手替她揉着太陽穴,輕聲道:“将軍府那邊傳來消息,說徐如玉自半月前出府,就一直未曾歸來。問咱們可知道她的下落?”
君溪愣住,徐如玉失蹤了?
半月前?
豈不是她生辰那日?
她皺了皺眉頭,腦袋裏有什麽思緒一閃而過,卻快的根本抓不住。
剛才的夢魇讓她精神疲憊,整個人懶洋洋的什麽都不想理。但她還是坐起身來,輕聲道:“派人去尋尋吧,怎麽說也和我有些血緣關系。總該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珠兒點頭,當即就派了府中的小厮去找,又去官府立了人口失蹤案。官府立馬派人四處搜查,卻是沒有任何關于徐如玉的消息。
君溪回府就大病一場,為此皇太後還親自來府中看望她。
皇太後一邊給君溪喂藥,一邊念叨:“你們這些女孩子啊,就是不懂好好愛護自己的身子。宋宜也真是,和你定了親,人也不知道跑去哪兒了。”
君溪聞言擡頭:“太後,您忘了嗎?宋宜出征還未還朝。”
皇太後“啊”了一聲,神情有些茫然:“陛下也出征了?”還不等君溪回答,就自答自問的說了起來:“煜兒都三歲了,也不曾見過陛下。陛下日日都忙着國事,我們娘兩也許久不曾見過陛下了。”
君溪心裏驚詫,皇太後這樣分明是得了老年癡呆症。
一時心裏有些難受,皇太後對她很好,一直像個長輩一樣關愛她。她紅了紅眼,哽咽道:“太後。”
皇太後忽然對她一笑:“阿姐,你瞧我這樣像不像你?”眉目間竟然展現了二八少女的懷春之意,君溪眨眼,吶吶道:“好看,你穿什麽都好看。”
皇太後莞爾一笑:“阿姐,你說陛下會喜歡我麽?”她有些失落:“我不似阿姐這般有男兒氣概,陛下大概不會喜歡的吧。”
君溪神色複雜,她剛才下意識的出口詐話,沒想到皇太後和将軍竟然真的是姐妹。她正沉吟間,手忽然就被抓住,一擡頭,皇太後那布滿皺紋的臉赫然映入眼簾:“阿姐,你死了,陛下也死了,哥哥也死了,我大約也要死了吧。”
君溪心中五味雜成,柔聲道:“不會,你會活的好好的,有兒子,有孫子,你會安度晚年。”
“真的嗎?”
“真的。”
皇太後目光安詳的伏在君溪膝頭,表情恬靜安詳。透過她眉眼,依稀能看出皇太後年輕時也曾是個婉約貌美的女子。窗外的陽光,并無夏日那般刺眼。日光透在樹梢上,閃耀出點點碎金般的色彩。君溪輕輕拍着皇太後的肩膀,聽着她訴說着那些已經成歷史的過去。可是奇怪的是,太後竟然從不曾開口說起被先帝下藥的事。
君溪将此事暗暗記在心上,不知過了多久,皇太後的聲音慢慢的低了下去。低頭一看,竟然伏在君溪肩上睡着了。伺候太後的內侍這才輕手輕腳的行了進來,幾人小心翼翼的把睡着的皇太後擡了下去。
第二天君溪才知道為何,原來皇太後被辱傷心欲絕之下喝了忘憂散才能順利活下來。先帝遭的孽,卻要女人來背負。君溪當真為皇太後感到心疼,以後但凡有閑暇都會進宮陪伴皇太後。
立春新帝封後,君溪因為身有護國公和雍和公主的名頭。自然是要出席,看着新皇和端莊溫婉的皇後站在一起,君溪垂了垂眼睫,和衆人一起安靜的站在這份熱鬧之中。
繁複古老的封後儀式,直到晚上才結束。君溪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府,好好休整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還在用膳的時候。
就有下人匆匆進來禀告:“侯爺,出征的大軍三日後回城。”
君溪一喜,宋宜從出征到現在已是數月有餘,如今終于拔軍回城,讓她怎麽能不高興。算了算日子,他還能趕上元宵節。
君溪連忙起身吩咐珠兒,派人把長安候府仔細仔細的打掃一番。
珠兒偷笑:“小姐,這幾個月你日日都要去長安後府看一番,那裏呀,可比咱們府中還要幹淨整潔呢。”
君溪面上含笑:“唔,再去打掃一遍。”
沒辦法,宋宜雖然是天之驕子,擁有公主娘和首富爹,可是他的爹娘極不靠譜,在宋宜成年的時候就雙雙攜手,出去游山玩水了。她這個做未婚妻的自然要事事親為!
帶着珠兒去将長安候又裏裏外外的打掃了一遍,入夜時分,忽聽宮中叩響了雲板。正詫異間,卻發現京都的各家各戶都扣起了雲板。
扣雲板,四下為喪。
難不成事承德帝薨了?
正在這時,長安候府的下人就進來禀報:“啓禀侯爺,皇太後薨了。”
君溪怔住,短短半年時間,對她好的人都接二連三的逝去:“備嬌,入宮。”
皇太後仙逝,舉國同悲。
一應章程都是由皇後來打理,君溪披麻戴孝守了兩日。到了傍晚正在讀往生咒的時候,又聽宮中叩響四聲雲板。所有人都是一怔,這一次,無論是誰都知道那位雄踞天下的承德帝卒了。皇後為首的皇親國戚,愣神之後,俱都捂臉哀哭起來。君溪面無表情,繼續讀往生咒!
當夜,蘇玉清在屋中懸梁自盡,追随着自己的主子而去。
宋宜和李括急急趕回宮中,見君溪立在皇太後的棺前。宋宜和李括面色煞白,兩人大步上前,跪在皇太後墓前重重的磕了幾記響頭。再擡首時,宋宜雙眼通紅,卻握緊手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君溪上前掰開他的手指,将自己的放進他的掌心,輕聲安慰:“太後走的很安詳。”
宋宜目中泛着淚光,閉目喃喃道:“我知。”
李括早已淚流滿面:“奶奶還未曾見我娶妻呢。”說道這裏,他孟然頓住,目光複雜的看着宋宜和君溪相握的手。泛出一絲苦笑,抹了把臉站起來,對兩人點了點頭,又匆匆趕往承德帝停棺的宮殿而去。
皇太後和承德帝相繼去世,新帝李晏依祖制服喪二十七日,國喪期間整個盛周一眼望過去全都是靜穆肅沉的白帆。偌大的京都,再也不見往日歌舞升平的繁榮景象。
盛周這次打了勝仗,與南秦和祈國商議臣服上供之事也因此耽擱下來。直到守靈期結束之後出殡之後,南秦和祈國才派使者帶着供品前來盛周談和。
新帝李晏因為一個月的守喪,顯得精疲力竭。在南秦和祈國使者到來之前,好生休養了幾日才恢複過來。
談和便意味着聯姻,幸而盛周的國喪只需要守三十日的大殡便可。
自楚知白死後,李晏對于後宮之事一直不在意。見南秦和祈國想聯姻,想着後宮反正收了一些後妃,再多幾個也不多,便點頭允了。
而宋宜和君溪的婚事,因承德帝下旨賜的。禮部挑了個良辰吉日,禀告給李晏。
李晏一頓,片刻淡道:“準了。”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